第1章 .10

?——兩年後，結界邊緣。

人族地域每隔十年就會遭受到外界妖獸的一次聯合進攻。在這個時候，結界會在妖獸的一次次集中攻擊下變得脆弱無比，隨時都有破碎的危險，有時還會被妖獸鑿出一些小洞，然後，成千上萬的妖獸就會爭相擠進來，將人間變成煉獄。

也許是人族氣數昌盛，也許是先輩們留下來的結界太強，千年來，結界只破損過三次，每一次趁機鑽進來的妖獸都被強者們屠戮一空，而後結界修補完成，妖獸大軍退散。

這一次也是如此。

這場戰爭足足持續了兩年，人族的所有高手傾巢出動，大部分被派往結界邊緣，少部分留在各城中鎮守結界。

那些世家子弟也是如此，甚至他們去往的地方更加危險，這既是趕赴前線為人族而戰，也是訓練自己的大好時機。

活著，則實力更上一層，且因為經受了戰爭與鮮血的洗禮，很多人都會得到飛躍式的成長，若是死了，那就是為人族壯烈捐軀，雖死猶榮！

因此對於上戰場這件事情，除非是那些極度貪生怕死的，否則即使是那些出生顯赫的世家子弟，也很少有不願意的。

月無雙自然也去了。

這一次她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死在她手下的光是大妖獸就有上百頭，真正的風光無量，然而在戰爭將要結束的時候，她卻不慎中了妖毒！此毒只有妖獸才有解藥，然而那些恨不得將人族一口吞下去的妖獸怎麼可能將解藥給人類？

更別說妖族的妖毒有無數種，就算他們弄到了解藥，也不能保證一定對症！因此此刻戰場上聚集了人族絕大多數的強者和名醫，竟然沒有一個有辦法祛除月無雙體內的妖毒！

「這可怎麼辦吶？這驚才絕艷的月少主，莫非要隕落在此？」最好的大夫千里迢迢趕來結界邊緣，剛剛把完脈就發出了一聲嘆息。

此處是戰場邊城的城主府內，聽到大夫下的結論，守在屋外的眾人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尤其是月家的人，立刻紅了眼睛。

月無雙在年輕一輩中人氣極高，尤其她是月家少主，還有一位身為至強者的師尊，此次她生命垂危，很多人不由面露悲傷。

然而作為月無雙未婚夫的太子皇甫華臉上卻不見多少難過，他把大夫請到一邊，十分謙遜地問道：「秦先生，無雙她真的沒救了嗎？」

秦先生是成名多年的醫道聖手，就連皇帝都對他禮遇有加，見到太子這番態度倒是習以為常，遂搖頭道：「除非有比老夫更高明的大夫，可惜……老夫無能啊！」

大夫嘆息一聲，便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皇甫華目光閃爍，半晌後轉身離開，然而沒等他離開安置月無雙的院子，身後便傳來幾聲驚喜的呼喊。

「月少主醒過來！月少主醒過來了！」

「太好了！再去把大夫請回來……」

剛才沉寂的氣氛一掃而空，皇甫華腳步一頓，連忙轉身衝進了月無雙的屋子。

月無雙躺在床上，臉上凸起幾條紫紅色的詭異紋路，看上去分外駭人，此刻她非但沒有往日里清麗無雙的顏色，反而透出一股猙獰妖異的感覺，讓人看上去倍覺恐怖！

那些湊在前頭的青年才俊們見到往日的女神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由心頭髮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有皇甫華毫不介意地走上前去，他甚至執起月無雙如今布滿紫紅色凸起的手，望著她的目光飽含深情，一如往昔。

這個時候，眾人不由心生佩服，那些不服氣女神被皇甫華搶了的才俊們此刻竟覺得臉皮發燙，往日積壓在心裡的對於太子的妒恨也煙消雲散，這般深情，也只有太子能配得上她了。（然而他們沒想到未來的某一天會被太子狠狠打臉）

月無雙此刻極其虛弱，但她好歹睜著眼睛，看看那些從前甜言蜜語追她的人，再看看眼前一如往昔的皇甫華，不由感嘆自己眼光好，挑對了人。

然而她此刻身中妖毒，能掙扎著醒過來已經很不容易，自然沒有時間去跟皇甫華互訴衷腸。

月無雙被毒素染成紫黑色的嘴唇動了動，虛弱地吐出一句話，「快帶我去找月無暇，她能……救我……」

月無暇？那個月家的棄子，月無雙的長姐？！

她不是個廢物嗎？怎麼可能救治月無雙？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月家瞞得十分嚴實，但也只能騙騙普通人罷了，這裡頭的貓膩哪裡瞞得過同樣是上層貴族的其他世中人？

對於月無暇的事情，在場眾人多少知道一些，因此此刻聽到月無雙說月無暇能救她，才會那麼驚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現在救人要緊。

出動速度最快的靈獸拉車，不過一日，月無雙就被送回了京都月無暇的住處……

當月無雙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背對著她站在窗前的月無暇。

她感覺腦子裡清醒了很多，身體里被妖毒折磨的痛楚也消失了，不由喜悅地坐起身來，她就知道，月無暇的醫術肯定能幫自己。

「別急著起來，我只是幫你壓制了妖毒，並沒有給你解毒。」注意到動靜，月無暇轉身冷冷道。

「什麼？你怎麼不給我解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善，月無雙連忙改口道：「姐姐，難道連你也解不了這個毒么？」人人都以為月無暇是個廢物，但是月無雙知道月無暇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那手醫術。

「我當然可以解開妖毒，但是我不會替你解毒。」月無暇搖頭道，白紗斗笠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搖晃著。

「為什麼！」想到被妖毒折磨時的痛苦，想到自己臉上難看的東西，月無雙紅了眼睛，「姐姐，你為什麼……」她微微垂頭，面上潸然淚下，只可惜頂著那張凸起詭異紫紅紋路的臉，她這番動作不但不能引人憐惜，反而顯得愈加醜陋。

月無暇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還記得臨少明么？」

「臨少明？」月無雙眼中閃過疑惑，好半晌才想起兩年前被皇甫華殺掉的那個少年，繼而想起當年月無暇還為臨少明傷心過一段時間。

她猛地抬起頭，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月無暇，「姐姐！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啊！為了一個男人，你竟是要置我於死地！」

聽著月無雙的控訴，月無暇失望地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明白。我認識臨少明的時間不足兩個月，就算再喜歡他，我也不會為了他傷害疼愛多年的親妹妹。可是……」

月無暇走到月無雙的面前，伸手撫了撫她那張完全被毒素毀了的臉，接著道：「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盡心儘力，而你，又是怎麼對待我的！」最後幾個字猛然提高，月無暇平和的聲音陡然尖利了起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月無雙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