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啪」的一聲，月無雙被打得偏了頭，整個人都懵了。

「哦，不，我說錯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你月無雙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姐姐，甚至一直假裝善良天真蒙蔽我，讓我一直對你這個表裡不一的賤|貨掏心掏肺！」

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十多年前，月無暇的修行天賦比現在的月無雙更加恐怖，而那位至強者收下的弟子也不是月無雙，而是月無暇！

為了避免族中弟子早夭，月家的孩子在十歲之前不會有名字，只以年紀排位。

然而十年前，在月無暇正式被賜名無雙的那一天，意外出現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月無暇身上的修為不進反退，而身體也像是一個破了洞的木桶，不斷往外泄露生機，月家想了無數方法，甚至連那位至強者師父也出手，卻沒有任何辦法。

而這個時候，一直以來在修行上一竅不通，只會吟詩作賦的次女卻突然有了直逼月無暇的修行天賦！

於是「無雙」這個名字落到了次女的頭上，身為長女的她，只得了「無暇」二字。

無暇，月無暇，明月無暇。

這個名字對於當時修為喪失，相貌逐漸枯槁的她而言，就是個明晃晃的諷刺。

失去修為與容貌的她地位一落千丈，如果不是當年月無雙苦苦哀求，家族甚至連京郊的別苑都不會給她，這麼多年來，月無暇一直感激妹妹當年為她做的，妹妹喜歡太子，她就主動解除婚約，妹妹嫌棄她的臉，她也只當做看不見她眼裡的厭惡，暗暗安慰自己這是人之常情，甚至就連她唯一心動過的男子間接死在月無雙的手裡，她也只是傷心難過卻從來不曾怨恨過她。

若不是……若不是臨少明送給她的那本醫書，只怕她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怕她直到現在還傻傻地給月無雙賣命！

「無名訣……這麼一個普通的名字，誰會想到這功法如此惡毒？竟然可以吸取至親之人的修為和生機，將之化為滋補自身的養料。難怪啊，難怪當年平平凡凡的你突然有了修為的潛力，難怪明明是同胞姐妹，我卻越長越丑，而你卻如明珠生暈，一年比一年美貌。」月無暇的聲音越來越冷，到後來竟像是寒冬臘月里凝在窗外的堅冰，還未接近便覺遍體生寒。

「我的好妹妹，我實在很好奇，當年的你才幾歲啊？又是從哪裡得到這麼惡毒的功法？」

那是自己穿越而來唯一的金手指，不過月無雙怎麼可能承認，她連忙抱住月無暇的手，哭著道：「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說的那什麼無名訣我從來沒有練過，你是我親姐姐，我害誰也不會去害你啊！難道你還在怨恨我當年對臨少明見死不救？可是你當初也沒有告訴我啊，如果你說了你喜歡臨少明，我肯定不會坐視他被太子打死的！姐姐我……」

她話還沒說完，卻感覺到一股巨力將她抱著月無暇的手震開！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源力波動的力量，月無雙睜大了眼睛，這回的震驚卻不是裝出來的，「你……你竟然能修鍊，怎麼可能？」

月無暇摘掉斗笠，面紗下的臉雪肌玉膚，傾國傾城。再也不是曾經枯槁如老嫗的模樣。

她撫摸著自己光滑的肌膚，看著月無雙見鬼的模樣，她冷冷一笑，聲音里充滿嘲諷，「很驚訝是不是？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相信那本無名訣，直到我在僥倖之下嘗試了它的破解方法。本來即使成功了我也不願意去懷疑你，我總是安慰自己，說不定是家族裡其他親人使用了這部功法，但是偏偏，在我嘗試為你解毒的時候，發現你身上無名訣的痕迹！」

「不可能！」聽完月無暇的話，月無雙再也無法否認，她歇斯底里地吼著，「不可能，無名訣根本沒有破解的方法，你根本不可能發現！」

她們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無名訣的確只有一份，也的確沒有破解方法。然而對於臨訣來說，即使是天道也不是完美無缺的，更何況只是一部亂七八糟的功法？破解方法分分鐘弄出十幾個版本好么？

月無暇冷冷地看著她，不發一言。半晌後轉身離開。

「站住！」如今月無雙也裝不下去了，她沖著月無暇吼道：「給我解毒！」

月無暇腳步頓了頓，道：「你放心，我會保下你的命。」

聞言月無雙眼裡露出得意，卻聽月無暇接著道：「至於你的臉，還有你的修為……」

月無暇沒有說下去，徑直離開了房間。

「等等，月無暇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敢這樣做家族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難道想被驅逐出帝都？還有太子，他那麼愛我，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月無雙歇斯底里的聲音還在身後回蕩，月無暇不發一言，面上卻滿是冷意。

月無雙到底是哪來的信心認為家族會為她一個容貌被毀、修為盡失的廢人出頭？家族中的無情，月無暇十年前就明白了個徹底。

至於太子皇甫華，雖然她不知道兩年前臨少明為什麼千方百計阻撓他和月無雙的事情，但是臨少明不是那種會出於嫉妒心就去拆散一對情侶的人，如今看來，有問題的肯定是太子，或者說，是皇族……

——三年後

這三年中，發生了不少事情，比如太子登基，比如一位姓明的女醫橫空出世……當然，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當年驚才絕艷的月家少主月無雙，在與妖獸一戰後容貌盡毀，修為盡廢，而太子在得知她無法痊癒之後，竟然與她解除婚約，另娶了其他女子為後。

許多人一方面同情月無雙，暗地裡唾罵太子皇甫華無情無義，另一方面，同情歸同情，從前那些圍在月無雙身邊的愛慕者，現在是一個也沒有了。

凌晨，城門剛剛開啟的時候，白芨駕車進了京都。

一隻素白的手掀開一角車簾，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輕聲道：「三年不見，京都還是這樣熱鬧。」

「是啊。」白芨應了一聲，而後車內之人沒再說話，馬車一路不停，直到皇宮門口。

——鳳棲宮

月無暇在宮人的引領下緩緩走進鳳棲宮，皇后坐在正殿的主座上，見到她進來略有些激動地起身。

「明先生，本宮可算是等到你了。」皇後走到月無暇面前，握著她的手親切道。

三年前，民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自稱姓明的女大夫，其醫術之高超連名滿天下的秦先生都甘拜下風，年紀輕輕就摘得了新一代聖手的寶冠，奈何人在邊城，皇后等了許多天才將人盼了過來。

任何人都沒法想到，如今名滿天下的明先生竟然會是當年被月家視作廢物的長女月無暇，只怕月家來人了，對著月無暇如今傾國傾城的臉，也沒法認出來。

皇后兩年前才嫁給當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然而現在她的眼角處卻出現了幾道細紋，鬢髮間也藏了幾縷銀絲，看上去不像是雙十年華的女子，反而像年逾四十的婦人。

只不過兩年，就衰老成了這幅樣子，偏偏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太醫們也看不出半點東西，無奈之下，皇后只好請了如今名滿天下的明先生前來。

月無暇看了皇后這幅樣子，心裡就咯噔一下，再細細一把脈，很快就確定了真相，皇后的身體的確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她這個樣子分明是被人當做爐鼎日日採補才會衰竭得這麼快。

能把皇后當爐鼎採補的，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直到現在月無暇才終於明白，臨少明當初為什麼千方百計阻攔月無雙和太子。難怪，每一任皇后都是天賦絕高的女子卻都命不長久，難怪每一位帝皇在登基后實力都突飛猛進，原來是這樣！

皇室使用的方法及其隱秘，如果不是當年臨少明給的那本醫書有此記載，只怕連月無暇都看不出來。

望著皇后殷切的目光，月無暇沒多做猶豫，便附耳將真相告訴了她，之後皇后的臉色如何月無暇沒有關注，告知了真相后她就立刻離開了皇宮……

馬車一路行出了京都，向著郊外一處墓地行去。

簡單的石碑上只刻著幾個字——臨少明之墓！

月無暇下了馬車，在墓地旁站了許久。

十多年前，族長就為下一任繼承人定好了「無雙」二字作為名字，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是內定的繼承人了。

所以當那個小男孩問起時，她就說她叫月無雙。

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得到再次見面她早已失去了「無雙」這個名字，也料想不到，一個真誠坦率的少年會因為一份多年的執著丟了性命。

「如果那個時候，告訴你是我救的你就好了，也許……」你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