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1.08

?「審判庭塌了，那大魔王呢？」池漸話畢，就見到一片廢墟中，大魔王的身影在虛空中停滯了一瞬，就往下墜落。

他連忙衝過去，雙手張開，一手從臨訣的腋下繞過去，一手攬住臨訣的膝蓋彎，將臨訣整個抱了起來。

這本來是一個很瀟洒的公主抱的姿勢，即使以後不能說出去炫耀，但是自己公主抱了大魔王這件事就夠池漸暗地裡樂好久了。

然而……

池漸剛剛抱住臨訣，下一秒挺直的腰的立刻塌了下去。

池漸欲哭無淚，大魔王你……為何如此之重！！！

池漸現在已經升級為中級輪迴者，雙手的力量可以毫不費力地提起十噸的東西，而手中的分量，顯然比十噸還重！

他憋著臉色通紅，雙手施力過猛中青筋暴起，渾身熱汗淋淋。

8534：「為了不讓大魔王掉下去，你也是夠拼啊，記得錄下來等大魔王醒過來以後拿給他看，邀功啊！」

池漸艱難地吐出一句話，「8534你有沒有同事愛啊，快幫幫我……」

於是，一人一系統精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大魔王從手上轉移到背上，雖然依然很重，但背部受力面積大，總算讓池漸鬆了口氣。

他的背部被臨訣壓得深深彎下去，平時能像閃電一樣在星空中遊走，現在只能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像一隻獨行的可憐烏龜。

「8534，你說大魔王怎麼這麼重啊！」池漸慢吞吞地走著，一邊東張西望，深怕路上有其他輪迴者，這個時候要是被發現了，他背著大魔王就只能束手就擒了，這龜速根本逃不了/(ㄒoㄒ)/~~

8534停頓了一下，過一會兒才道：「大概是密度比較大吧！」

「密度！」池漸發出一聲哀嚎，他覺得自己這一趟下來背部鐵定得被壓得淤青，卻不得不背著大魔王繼續走。當然，他沒忘讓8534把這一切記錄下來，希望大魔王看在他這麼勞苦功高的份上，以後對他好一點/(ㄒoㄒ)/~~

星空中靜謐無比，身後的審判庭悄無聲息地湮滅。這麼大的動靜卻沒有迎來任何人。

池漸覺得這裡面不止是0513帶著病毒侵入總系統的功勞，肯定還有管理者的縱容。

這並不是他的猜測或者說直覺，而是有確切依據的。池漸雖然不算聰明，平時對於任何之外的事情也很少上心，但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逼著他總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經歷過的所有事情。

一開始，他被指派到去臨訣身邊做卧底的時候，他第一感覺是發懵，心道自己這樣一個連新手期都坎坷無比的新人有什麼地方受到了上面的關注，竟然被指派了這麼一個有競爭力的光榮任務。但任務再光榮獎勵再高，也得有命在啊！

懵了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有人想害他，要不然這麼危險的任務怎麼會輪到他這麼一個連新手期都艱難的新人去做？

然而這個想法也是錯的，和他同期的幾個輪迴者現在早就超過他了，而且他跟他們也就見過幾次面，做任務的時候也沒得罪對方，他們沒理由對付他啊！

到了大魔王身邊以後，他十分慶幸地發現自己或許真的跟大魔王有什麼淵源。

從一開始，上面的人就告訴他，臨訣身上有另一個人格叫凌空，是個溫和善良的好人。他沒見過凌空，對方是不是真的溫和善良他真不知道，但是既然上面這麼說了，那他們肯定是有把握的，就像之前他們承諾的，自己跟在臨訣身邊肯定不會被弄死的話。

他一邊小心翼翼地跟在臨訣身邊，同時一邊也在期待著那個「凌空」出現……

可是直到今天，他被鬼針抓走帶到管理者面前，又被管理者弄回來以後，他才發現一個不可思議卻又無比清楚的事實，那就是臨訣做的一切管理者都知道，但是他假裝不知道還縱容著這些事情的發生。

這時他才想起之前一直被他忽略過去的疑點，那就是幾乎所有輪迴空間的高層都知道凌空的存在，也知道凌空溫和善良，可是他們真的都見過凌空嗎？他們又怎麼知道所謂的善良，是真的？

除非有人十分明確地告訴了他們，而這個人被他們所有人信服崇拜著，無條件相信他的任何言論。

這個人……只有管理者！

想到這個，池漸的眼睛里彷彿有雪亮的光劃過，滿滿的興奮和激動。看來跟著大魔王果然有用啊！必須為自己猛漲的智商點個贊！

一高興，池漸就忘了背上壓著的大山，差點給壓得摔下去。

他現在的脊背嚴重彎下去，像個嚴重駝背的老人，步子只能邁到原先的三分之一，每一步都走得萬分艱難。

池漸一直安慰自己不能抱怨不能抱怨，8534還在錄像呢，自己一定要時刻露出堅毅果敢的眼神，英勇無悔的姿態，這樣等大魔王看到這段錄像的時候一定會感動自己的付出，然後給自己提高一點待遇。

然而他還是覺得自己背著大魔王在這裡慢吞吞地走的樣子實在像個委委屈屈的小媳婦兒。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池漸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審判團離他之前做下布置的地方不過一千米的距離，但平時一個瞬間就能到達的地方，這次卻耗費了池漸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

此刻的池漸氣喘如牛，汗如雨下，當邁過虛空中那一條看不見的線時，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線的一段是浩瀚無垠的星空，另一端卻是古色古香的宮殿群，一隻還不到池漸小腿高的草偶正等在那裡。

池漸一腳邁過去，對著0513到：「快，快過來幫……」

話還沒說完，池漸忽然瞪大了眼睛。

之間一張豪華無比的大床邁著四條腿走了過來。它走動的姿勢相當曼妙，池漸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那是以為披著宮裝的美人。

那張大床走到池漸面前停下，他連忙把臨訣搬了上去，在池漸艱難地將臨訣搬上床時，他注意到大床的四條腿明顯彎了一下，然後又挺直了，一動不動。

見到大床居然沒塌，池漸不由感嘆，「居然能承受的了大魔王的重量，這張床可真是堅強吶！」

「謝謝！」話落，一個細細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池漸悚然一驚，這床真的成精了！

這是，0513伸出一片草葉子碰了碰臨訣的額頭。

「怎麼樣？」池漸緊張地問，他能不緊張嗎？現在他在大魔王手下幹活，老闆要是出了什麼事，他這個員工就得跟著完蛋。

0513黑豆一樣的眼睛轉了轉，剛要說話，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就忽然響了起來。

「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吃得太飽，有些撐罷了……」

吃得太飽？池漸眼神飄了一下，汗毛一根根受驚地立起，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五萬個輪迴者。跟了大魔王這麼久，他第一次知道大魔王居然吃人！哪一天他要是餓了，把他吃了怎麼辦？

池漸這樣想著，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0513卻相反。

剛剛還安安靜靜的它立刻換了個畫風，小小的身子一閃就撲進了自家宿主的懷裡。

「宿主乃終於醒了！」一邊說著，它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宿主一下，見宿主沒有拒絕，一副默認的樣子，0513高興壞了，左蹭蹭右蹭蹭，玩得不亦樂乎。然而它忘記了，它現在的身體只是路邊的小草編成的，而臨訣現在的身體又因為吸收了太多的能量，處於最鼎盛的階段，還有外泄的能量縈繞在他的身上。

於是當0513無意識地在臨訣身上蹭來蹭去的時候，那些逸散的能量就將它當成的敵對者，噗噗幾聲，白光閃過，0513的草偶身體散成了幾塊。

0513：……

它抱著自己破碎的下半身，憂傷地蹲到角落裡去了。

目睹這一切的池漸：……

大魔王簡直太兇殘，連自己的系統精靈也不放過！

這樣想著，池漸又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臨訣對於這一切沒有任何回應，他眼珠子轉了轉，打了個呵欠，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池漸靜靜地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大魔王真的睡著了，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他想找個地方活動一下被大魔王壓得麻木的身體時，大魔王的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

「嗯？0513，過來。」

池漸：……大魔王你不是睡著了嗎？

他下意識瞥過去一眼，發現臨訣已經從床上坐起，此刻一條腿屈起，一條腿平放在床上，正側頭看向0513的方向。他那雙黑色的眸子不再是以往暗沉的樣子，反而明亮柔和得像盛載了漫天的星華。站在他身邊的時候，連空氣里都多了清香的滋味。

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聲音和氣勢沒有半分變化，但是給他的感覺就是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不，不能說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舉動還帶著臨訣的習慣，性格和看著人的目光卻完全變了。

池漸近乎本能地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凌空，這一次，不是臨訣在騙他。

餘光里忽然多了爛漫的色彩，他側頭看去，發現原先雖然富麗堂皇但顏色暗沉的宮殿一下子從昏暗的深冬變成了明媚的春天，地上的草褪去了不祥的黑色，露出了本來嫩綠的顏色，院子里的枯樹開花了，一簇一簇粉紫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屋檐上僵化的石鳥忽然抖去了身上的石灰，撲棱一下張開翅膀飛走了；原本死寂的湖水裡忽然傳出了水聲，池漸聞聲望去，只見幾條錦鯉浮上水面，爭相追逐被風吹下來的花瓣……

原來先前覺得空氣里有清香了不是錯覺，而是清風送來了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