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算賬
?俞夫人道:「那更要找大夫來看看了。」她吩咐候在一旁的杜媽媽,「麻煩你派人去請大夫過來。珠兒,你快扶明枝回屋躺著去。」
「哪有這麼嬌氣。」俞明枝笑道。
「還是多多注意些比較好。」成王妃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俞明枝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看,方才應道:「好。」
俞夫人看著她們的神情,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刻意瞞著她。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張羅著送女兒回到廂房。
不多時,大夫來了。得到消息的僕婦丫鬟們也聚集在院子外面,與之前緊張的氛圍相比,現下更多了幾分緊張和期待。
俞夫人和俞二小姐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她們都知道,也經歷過膽戰心驚的日子,足以叫她們記一輩子了。
如果夫人又有了孩子,那府邸上下要忙碌起來了。
以前府邸里只有公子一個需要伺候,後來多了夫人和夫人的母親妹妹,但是事情並不多。出了嚴令禁止出入的地方,她們在府邸中過的逍遙自在,拿的工錢也比相等門第的人家多,而且吃穿用度也不差,甚至和一般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但是真要忙起來,她們也是能應對的。
畢竟管事們對府中僕從的要求從來沒有降低過,想來訓練有素。
只不過各人心中感慨,那些學來的本事終於有排上用場的一天了。
幸好是俞小姐這樣的主母,大方寬和,不任性矯情,想來以後的日子還是好過的。
她們曾經想過,以公子的身份,定然是得皇上賜婚,娶一個嬌生慣養的皇親宗室家的大小姐,那樣高高在上而目中無人的大小姐,要伺候的滿意一定非常困難。她們甚至都做好了天天挨打責罵的準備,但沒想到公子娶的會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官宦家的小姐。
他們成婚之後。日子和從前相比並無太大的區別。
經歷過之前那樣的事情,如果夫人真的又有了身孕,她們一定會竭盡所能來守護好這個孩子。
眾人越想越是鬥志昂揚,一個個恨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護。張望著正院的眼睛連眨一下都捨不得,生怕錯過了丫鬟出來,錯過了大好的消息。
就在她們滿懷期待的看著院門的時候,一道人影輕巧地從院牆翻出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像極了幽魂,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此時,半躺在床上的俞明枝哭笑不得的看著坐在床沿的母親和成王妃,「你們叫我緊張了」
成王妃替她掖好被子,道:「確實是該緊張的事情,不過是我們和秦機來緊張,你只管養好你的身子,什麼也不用操心。」
俞明枝有些羞澀,「還沒確定呢。」
俞夫人看向大夫。「如何了」
大夫緩緩睜開閉著的眼睛,「從脈象上還無法確定,需要再過一些時日。為了慎重起見,我會對秦夫人的補藥方子做一些調整。」
俞夫人聽了,略顯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來,「麻煩大夫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大夫笑著說道,「正因為現下還不能確定,所以有一些事情請你們務必要注意。因為秦夫人的身子還有些虛,所以務必要靜養。」
「對。聽大夫的話」俞夫人拍拍女兒的手,「手上的針線活先放一放,這時日長著呢,往後有的是時間來做。不急於這一時。」
俞明枝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因為母親因為疑似懷孕的事情而多加叮囑和照顧。
而是,她其實根本沒想乾嘔,都是演出來的。
為了瞞過一些人,讓人出去送消息。
秦機遇到埋伏的事情,很不簡單,除了自己的親人。誰也不能相信。
包括成王妃。
在那些事情之後,她從未相信過成王妃,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信一個字,就像那些因為成王突然要納郭寶芸為側妃、成王妃很不高興。
所以秦機出了事,要想安然解圍,就必須瞞過這些不能信任的人。
俞夫人和大夫說了好一會兒話,成王妃也叮囑了她一些話,眾人真當她已經有了身孕。
若是她根本沒有身孕的話,可怎麼辦母親要多失望
可是在這樣的境地中,她沒有其它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孩子,還是會有的。
俞明枝如此想著,看著在床邊說話的母親和成王妃,然後在她們的好一通嘮叨里好好的躺著。
俞夫人道:「秦機是個有勇有謀的人,他現下一定的要往回趕呢,所以你要休息好了,讓他放心。」
俞明枝乖乖的點頭,但是眼睛明亮,一點睡意也沒有。
如果真是準備歇息睡覺了,成王妃看見了不懷疑才怪。
「母親放心,我一定好好休息。」她道,好不容易將她們送走了。等珠兒回到內室,她連忙坐起身子,壓低聲音問道:「璟兒出去了嗎」
珠兒道:「出去了,沒叫人看見。夫人安心,那丫頭的輕功是絕好的。」
俞明枝點點頭,但是她想到那回遭遇綁架遇到的那對男女,不是好對付的對手,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懂得。
只能希望璟兒一路平安,將消息帶給顧中懿,然後通過顧中懿想到辦法來去救秦機。
只有這樣,才能最為低調的將這件事順利解決。
否則,她這邊一旦有什麼舉動傳出去,一定會引起幕後主使的注意力,然後再生事端。
俞明枝望著跳躍明滅的燭光,「你去看著點吧,若是半個時辰后璟兒還沒有回來,再走下一步。」
「是,夫人。」珠兒領命出去。
連月光也穿不透的茂密樹林中,秦機和幾個護衛急急奔走,幾道人影緊緊的跟隨在他們身後,不斷的逼近。
他們彷彿野狗,跟隨著氣味。緊追不捨。
秦機雙手的虎口還在隱隱發痛,隨著奔波,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溫熱的感覺滑過手指。
剛才和那個大漢纏鬥。那人身影如山一般看似笨重,但是動作卻靈敏的像貓一般,輕鬆地阻擋他的去路,也能避開所有攻擊,並緊接著反擊一錘。
他和杭央幾個人聯手對付。布下陣型,才勉強從漢子手中逃脫出來。
破廟雖然在中變為廢墟,但是身手快的殺手及時的逃出來,再次集結起來,追殺他們。
儘管人數已經不多了,但實力依舊不容小看。
他必須儘快擺脫危險。
從茂密的樹林里奔出,他們來到一處空曠之地,茫茫的半人多高野草隨和夜風搖曳。第一個護衛剛踏進去一腳,當即大喊一聲,「小心。這是沼澤」
所有人立時停下腳步,趕緊幫忙將他從沼澤中拔出已經陷進去的半條腿。
杭央檢查了一下,發現這片沼澤佔地應該極廣,沒有前路,而後路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喊打喊殺聲,護衛們一字排開,護在秦機身前嚴陣以待。
對方雖然武功高強,但是他們在絕境之下爆發,說不定是可以與之一戰的。
秦機環視左右,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抬頭看樹林邊緣的杉樹。
那些杉樹高達兩三丈,筆挺的如天地之間的頂樑柱。
如果有機會,那麼他一點也不想和那些殺手正面交鋒。
太大的動靜勢必會引來更多的人,可以是援兵。自己的,或是敵人的。
護衛們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使出輕功,躍上杉樹。
剛站定,隱好身形,樹下就出現幾道人影。不由分說的衝進野草叢中。
護衛們的心提起來,剛才那個護衛才短短眨眼的功夫,大半條腿就陷進去了,而拔出來卻廢了好大的力氣,可見沼澤的厲害。
如果殺手們都陷進去,他們就有機會了
秦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樹下的殺手們。
這些人在踏進野草叢中的一剎那,發現了蹊蹺,一個個都頓住了,然後迅速地後退撤離。
他剛要示意護衛們殺下去,只見剛才他們費力才擺脫的沼澤,這些人居然輕輕巧巧地就撤出來了,包括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他們罵罵咧咧,蹬蹬腿腳,甩開褲子上的泥水。
「這個秦機好生狡猾,差點就上了他的當了看老子抓著他了,如何的大卸八塊」
「先把人找著吧我聞著姓秦的氣味,就在這附近了。」
「快把他揪出來」
秦機眼神示意護衛們暫時不要動,如今的狀況只能以靜制動了。
殺手們如野狗,避開沼澤,四下里搜尋。
「我明明聞到氣味了,為什麼不見人」
「肯定是躲樹上了,老三你輕功好,上去看看」
那老三得令,雙腳一用力就飛身上樹。
他雙腳剛一落在樹枝上,面前寒光閃過,劈在他的肚子上。
只聽一聲慘叫,老三從樹上栽下來,癱開在地上,肚子上破開一道大口子,臟腑隨著鮮血流出來,他蹬了幾下腳,瞪著樹上死不瞑目。
「人在樹上,我們殺」啥人們如炸開了鍋,大聲叫囂著要飛上樹去。
沒辦法了,只能殺了秦機一聲令下,護衛們紛紛迎敵。
刀光劍影,生死一瞬。
那漢子見到秦機,獰笑著再度揮舞鐵鎚砸向他。
他敏捷地左右閃避,同時出手,招招刺向他的死。
「你小子,剛才還沒等到教訓嗎」漢子譏笑著抬頭,示意他看看又開始湧出血的手。
秦機冷冷一笑,「憑你也配」傷口確實疼,但是他可以忍得住,只要想到家裡還有枝枝在等著他,有什麼忍不住的
漢子被激怒了,「哇哇」大叫著,更加賣力的揮舞鐵鎚,「就讓你看看老子配不配」
人發怒了,腦子就不清醒了,出招雖然兇猛,但是已經露出破綻。
秦機左右閃避幾回,瞄準時機,避開直撞而來的鐵鎚,一劍刺向漢子。
眼看著劍尖即將沒入漢子的胸口,忽聽一聲獰笑,只見漢子突然改變招式,拿著鐵鎚的手橫劈過來。
秦機沒有收起劍勢,抬起手試圖擋住漢子的手。
當他的手貼上堅硬如石頭的手臂時,彷彿一整座山壓向他。
他眯起眼睛,拼出全身氣力,在阻擋住的那一瞬間,劍尖刺入了漢子的胸口。
「噗」,利器沒入血肉的鈍聲,漢子瞪直了眼睛,猛然獅吼一聲,手中再度加力。
秦機當即感覺到手掌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頓時再也抵擋不住,被漢子一臂擊飛出去,身子撞在杉樹上,喉頭立時一口腥甜。
「老子殺了你」漢子搖搖晃晃的上前來,一邊舉起鐵鎚。
從叮噹作響的鐵連聲中可以看出,他的手臂在顫抖,舉起鐵鎚對他來說已經吃力了。
護衛們眼見公子有危險,急忙想從戰圈中抽身,但是這些殺手極有默契,眼見漢子有機會能殺掉秦機,紛紛攔住護衛們的去路。
秦機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秦機捂著胸口,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越來越近的漢子,想要還手,但是胸口一陣一陣的疼痛和沉重的身體,讓他難以再舉起劍。
「受死吧,秦機」漢子砸下鐵鎚。
與此同時,一道尖利的破空聲后,一支羽箭插進他的心口。
「呃」
他瞪直了眼睛,看著樹林中無數晃動的身影。
那些人彷彿從天而降的神兵,很快將殺手們重重包圍。
殺手們不願束手就擒,提刀反抗。
來者出手狠厲而快速,幾個起落之間,殺手又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殺手見對手的援兵越來越多,他們毫無逃出生天的機會,當即就要咬破嘴裡的毒丸,誰料失神的那一剎那,被對手抓住時機,一個箭步上前來一手制服的同時,另一手狠狠地將布團塞進他們的嘴裡。
這些人訓練有素,反應及時,比之他們更為恐怖。
殺手們全被制服住,老老實實的動彈不得。
杭央小心翼翼的扶著秦機起身。他捂著胸口,眉頭緊蹙,生生的忍下湧上喉頭的一口鮮血,「將他們都帶回去,嚴密關押起來,一個字都要不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