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在元嵐院里,永安侯和俞姨娘同樣也在談論著梁氏回來之事。
永安侯對梁氏無感,只是有些好奇她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問俞姨娘道:「梁氏怎麼會回來?」
俞姨娘別有深意的笑了笑,若說梁氏剛回來的時候她還不明白的話,這半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想明白了。
府里的中饋、宋國公,樣樣都是梁氏回來的目的。
她一邊伺候永安侯脫著衣服,一邊對永安侯道:「只怕還是為了跟宋國公府的親事呢,程郎別忘了,二夫人生的觀螢,比觀音還大一歲呢。」
永安侯轉過頭來看著俞姨娘,仍是有些疑惑。
俞姨娘笑瞥了她一眼,開口道:「程郎真是的,怎麼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宋國公府門第顯赫,雖然是去做繼室,但過門就是國公夫人,這親事不僅我們盯著,就是二老爺和二夫人那一邊,在聽到大小姐去了之後,也打著這個主意呢。」
永安侯這才拍了一下額頭,道:「看我,這都沒想到。」然後對程舉和梁氏有了不滿,道:「二弟也真是的,孟紹是我們這一房的女婿,就算要再嫁個女兒過去,也是我們這一房的女兒,哪裡輪得到他一房肖想。」說著又握了握俞姨娘的手,接著道:「湘湘,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觀音嫁過去的。一個是承了爵位的長房之女,一個庶房之女,就是宋國公府也該知道怎麼選。」
俞姨娘還真不像永安侯那樣安心無憂,觀音和觀螢,單憑身份來論,觀音還真未必爭得過觀音。觀螢雖是庶房的嫡女,但好歹還是有個嫡女的名頭,而觀音卻是貨真價實的庶女。宋國公府未必不會為此棄觀音而選觀螢。
不過,俞姨娘又重新信心起來,倘若孟紹自己看上了觀音,那這一切就什麼都不是事兒。何況,梁氏前走剛走,程舉後腳就將洪姨娘和程觀苓送了回來,可見程舉和梁氏對誰該嫁入宋國公府也是意見不統一的,這中間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俞姨娘對永安侯笑了笑,道:「我相信程郎,我相信程郎一定會為我為觀音著想的。」
她說完,又接著狀似不經意的提起道:「對了,二夫人今日一回來,就問我要了侯府的賬冊,說是以後侯府的中饋和夫人的喪事,由她來主持。」
永安侯不滿道:「二弟妹也真是的,一回來就胡亂插手。」他對中饋這些東西倒是無所謂的,但是知道俞姨娘喜歡管,便又道:「放心,等明天我就去問二弟妹將賬冊拿回來,將中饋讓你管。說什麼我們這一房才是承爵承嗣的嫡長房,哪有二房主持中饋的道理。」
俞姨娘連忙道:「看你,我跟你說可不是為了讓你替我將賬冊要回來的。何況二夫人說的對,我一個妾室,確實沒有支持中饋的道理。」說著臉上適時露出了幾分落寞和傷心之色。
永安侯看著,心裡一片愧疚和心疼,正想說什麼,俞姨娘馬上又先開口道:「若是程郎出面替我去將賬冊要回來,外面的人要怎麼看待程郎,我雖然喜歡管事,但也不希望程郎因為我聲譽有礙。」她說著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只是我想著,我們到底是嫡長房,不能將中饋完全交給二房去管的道理。我管不得中饋,觀庭媳婦不是已經進門了嗎,我看不如讓觀庭媳婦跟著二夫人一起打理中饋。」
永安侯連連點頭,道:「很是,還是你想得周到。」說著又握著俞姨娘的手,雙眼深情又愧疚的看著俞姨娘道:「委屈你了。」
俞姨娘回望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俞姨娘又接著道:「不過這件事侯爺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有辦法讓二夫人同意讓觀庭媳婦一起打理中饋。」
她說完像是又才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哦對了,聽二夫人說,二老爺好似走了以前老侯爺手上的一些關係,補了五軍都督府僉事的缺,不日就要回京就任了。」她說著,有些許的抱怨道:「二老爺也真是的,之前怎麼一直將這件事瞞著,好像我們見不得他好似的。」
這件事情上,俞姨娘對二房跟程太夫人同樣不滿。二房這樣的人,走得越高對爵位越有想法,她對爵位勢在必得,絕不願意二房打爵位的主意。更何況,程舉走的還是從前老侯爺留下的人脈和關係,這些人脈關係都是多用一分就少一分的,現在程舉都用光了,等以後她的觀庭和觀唐需要關係的時候,找誰去。
永安侯道:「回來就回來吧,府里又不缺房子住。」
永安侯對程舉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滿,就是平常的嫡兄庶弟的關係。
倒是程太夫人,從小就喜歡給他輸灌老侯爺偏心程舉,只教給程舉帶兵打仗的本事,說不定以後會將爵位傳給他,讓他努力上進,並壓製程舉的思想。雖說老侯爺確實只教了程舉武藝和帶兵打仗的本事,但是他本來就不喜歡打打殺殺,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以前還會嘀咕父親是不是真的會將爵位傳給二弟,但事實證明,父親還是將爵位傳給了自己,且臨死前讓二弟發誓,永遠不打爵位的主意。而且,當初父親雖然沒有教他帶兵打仗,但卻送了他去給當時為皇子的皇帝做了伴讀,皇帝登基后,憑著少年相伴的情分,讓他領了通政史的官職,他現在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所以在父親心底,還是更看重他這個嫡子的,根本沒有偏心二弟一說。
俞姨娘看永安侯的臉色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知道她沒將二房的威脅放在心上,有意提醒一下他,便道:「都督僉事是正四品的實職,二老爺以後,只怕要水漲船高了。」說著玩笑一般的道:「以後來拜訪二老爺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將永安侯府的門檻踩平,讓人只知有他這個程二老爺,卻不知你永安侯……」
永安侯沒有說話,但卻微微有了觸動。
俞姨娘見好就收,也沒有多說。
等到了第二日,等送了永安侯出門之後,俞姨娘將庄氏叫了過來。
庄氏一進門遇上馮氏的喪事,夫家的狀況她都沒有搞清楚,接著便要幫著俞姨娘料理馮氏的喪事,忙得暈頭轉向,短短一個月,身上便瘦了兩圈,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她進來后,問俞姨娘道:「姨娘,您叫我?」
俞姨娘正在剝一個橘子,聞言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對她道:「坐。」
庄氏道了一聲是,然後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俞姨娘問她道:「你過門也有一個月了,家中適應得還好嗎?」
這種情況怎麼可能適應得好,但就算適應得不好,她也只能說好。庄氏笑了笑,道:「挺好的。」
俞姨娘點了點頭,也不再客氣寒暄,開門見山的道:「想必你也知道,二夫人將我手上的賬冊拿走了。我到底是妾室,主持中饋缺了身份,但侯府是我們這一房的,不能將中饋全交到二房手上去。如果我說,讓你跟二夫人一起主持中饋,你能做得好嗎?」
庄氏先是驚訝,接著是興奮,再接下來又有些擔憂,剛要張口跟俞姨娘說些什麼,俞姨娘卻看了她一眼,先開口道:「你放心,我既然說了讓你一起管,就有辦法讓二夫人同意,你只跟我說,你管不管得了就行。」
庄氏最後一點擔心都放下來了,連忙笑著道:「我在娘家的時候也是學過管家的,有時候我母親忙的時候,也讓我管一段時間延安侯府的中饋。雖說各府的情形不一樣,但萬變不離其中,其中管家的道理總不會變。只要姨娘給我機會,我願意試試管好府里。」
能不能支持中饋,能顯示她在夫家的地位。她既然嫁進了程家,自然對此有自己的想法。她還以為自己需要幾年的時間,等生下兒子慢慢籌謀的,沒想到現在就有了機會。現在看來,她還要多謝二夫人,若不然,俞姨娘怎麼會想到利用她來爭中饋之權。她有信心,一定能管好侯府。
俞姨娘心道,管延安侯府和管永安侯府可不一樣,延安侯府是她母親交給她管的,那下面都是她母親的人,自然不會為難她。但永安侯府,管事下人不看著她新媳婦好拿捏,為難一下她顯示自己的能耐才怪。
不過這些,俞姨娘也並沒有直接跟庄氏說。讓她吃一吃苦頭也是好的,吃了苦頭她就會回來找自己,那時候她才會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庄氏雖然是她的親兒媳,但婆媳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而她,則要做那個壓倒西風的東風。
婆媳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討論了一下怎樣將中饋從二夫人手裡撕下來,然後俞姨娘便讓庄氏回去了。
宋國公府的小少爺滿月,偏偏遇上生母的喪事不能辦宴。但作為娘家人,程家還是要有所表示的。
俞姨娘吩咐人備好了去程家用的禮品,接著轉身去了觀音所居的雙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