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大婚
次日,京洛便爆發了一個特大的消息,成都王正式迎娶嵇氏女為妻,這個消息可以說非常的突然,其一,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嵇侍中還有一個女兒,其二,許多權貴都以為成都王會娶樂廣的女兒為妻,畢竟這之前是有過風聲的。當京洛的百姓看到那壯觀的迎親隊伍從洛陽街道上經過時,眾人嘆為觀止,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成都王是一個極其貌美的男子,而且現在還很年輕,只有二十三歲,不知道那嵇氏女生得怎樣的美貌才可以配得上成都王的絕美姿容,不過,許多人都聽說過其父嵇紹有鶴立雞群之仙姿,那麼他的女兒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了。
當這個消息爆出來后,很快,有關於即將要成為成都王妃的嵇氏女的傳聞也出來了,有人說此女世間罕見,絕俗不凡,不但有傾世之貌,更有孔明之智,就連齊王與長沙王都想將其納為側妃,還有人說,其實那嵇氏女就是前一段時間聲名鶴起的玄機先生,總之,眾說紛紜,有關嵇氏女的傳聞越來越玄乎。
衛玠與衛璪及王平子也來到了這洛陽街道上,三人望著那熱鬧非凡又無比壯觀的迎親隊伍,心中皆是一片悵然若失,尤其衛玠靜靜的站在路邊發怔許久了,彷彿就他一個人站在一片荒蕪的無人之地般,他是那麼的安靜,靜得與這周邊的熱鬧格格不入,偏偏又那麼的專註,那雙清亮仿若含了水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追著那頂軟轎慢慢離去。直到,那軟轎的轎簾被一隻手掀了起來,裡面露出一個被鳳冠霞幔掩住了容顏的側影,那側影是如此的驚艷,令看到的百姓們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歡呼起來。
然而,這樣的歡呼聲於衛玠此刻的心境來說卻是無比的悲涼諷刺。
一個月前那種失去的痛又一次折磨得他五臟六腑都痙攣了起來,現在已是盛夏,可他還是覺得無比的冷,冷到骨髓,冷到喉頭如同烈風刮過一般。他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阿虎。你怎麼樣?莫不是寒疾又發作了,不如我們還是趕緊回去……」
「我就是想來看看她,我怕以後都見不到她了……」衛玠喃喃,看到那掀起的轎簾又落了下去。這一落下去。他的心又如同空了一般。再也沒有期待,再也沒有疼痛。
而轎中的人再怎麼堅強,也哭得梨花帶雨。只因太過隱忍,所以沒有人聽到她的哭聲。
這一天是喧囂非凡的,但衛萌萌的內心卻是格外冷寂的,經過繁縟的拜堂儀式之後,她被送進了新房之中,這個世界終於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古代的禮節甚多,這一天也讓她忙得甚是疲憊,待安安靜靜的坐下來后,她便下意識的撫向了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有沒有累到這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兒。而她更擔憂的是接下來的洞房花燭,該怎樣才能讓成都王司馬穎今晚不會碰她?現在這胎兒還沒有坐穩,她可不能冒一丁點兒的風險。
如此想著,她竟有些睏倦了,便乾脆倒在了塌上假寐,可她這一倒下去,竟是真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微涼的風透過自己的衣襟,令她微微的打了個寒噤,惺忪的睜眼一看,卻見是成都王已然坐在了她的身邊,正在解著她身上的衣帶。
衛萌萌一驚,連忙坐起了身來,重又將大開的衣襟合上,迎著燭火的光,她眼眸中含著一團夭艷的霞光,看著成都王司馬穎,冷道:「你現在不能碰我,我剛剛有孕,做這種事會容易流產的。」
成都王見她說得一本正經,愣了半響,竟是無聲的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問:「孩子是我的嗎?」
雖然他面帶微笑,就好像是問的最尋常不過的話,但衛萌萌心中還是一凝,手不自禁的揉了揉床褥,有些害怕起來,如果告訴他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他會不會強行給她灌下落胎葯?
不,她不能說實話,但也欺騙不到他,就只能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和他,有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他居然也問得出來。
衛萌萌臉色一陣羞赧,又有些惶恐的答道:「在你之後,沒有了,是真的沒有了,你說了那樣的話,我怎麼還敢……」
「那之前呢……」成都王又問,那聲音仍是無比的溫柔。
衛萌萌的心跳頓時又加快了一拍,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目光的凝視而別過了頭去,卻在這時,成都王驀地端起了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冷誚道:「洞房花燭夜,你讓我不碰你,可能嗎?嵇氏阿瑤,你在婚前失貞,似乎把名節看得也不是那麼重要,怎麼反倒現在還扭捏起來了?」
聽到這話,衛萌萌頓時惱火起來:「如果你在意我的名節,又何必娶我?既已娶我,又何必出如此下作之語,你不覺得是在打自己的臉嗎?你別忘了,是你逼我嫁給你的!」
成都王眸光微眯,那本來就有些邪魅的眼神就變得更加陰鷙起來,他怔忡了許久,彷彿也想明白了一般,低喃道:「對,我只有用這種陰險的手段才能得到你,沒有先於衛叔寶之前遇到你,那是我運氣不佳,不過,從今以後,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說完,他便摟起了她的纖腰,一邊將唇瓣印在她小巧的櫻唇上,一邊用雙手伸入她的衣襟,只一下便將她那一身厚重繁複的新娘紅裝給剝了下來,緊接著,他又將她裡面的一層衣衫扒下,手遊走在她冰涼的肌膚上,從上至下,直到纖腰之際,便又一把將她摟緊,讓她的下身緊緊的貼住自己的身體。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他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了她的頭顱,重重的碾壓著她的櫻唇。
衛萌萌用雙手在捶打著他的背部,他卻毫不知疼痛似的沒有半刻的放鬆,這個男人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為什麼會對她有如此強烈的渴望?她明明就不屬於那種會塌上獻媚的妖媚女人?
想到那日他騙她吃下含有五石散的密橘之後,他對她身體的佔有可謂極近暴戾而瘋狂,如果是那樣的話,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會保不住的。
衛萌萌心裡萬分的害怕起來。她使勁的掐了掐他的肌肉。待到有機會喘息之際,求他道:「讓我來,好么?如果你實在是想要,讓我來。我會滿足你。但求你不要動。你不知輕重會弄傷我們的孩子的。」
成都王驀地一愣,他用得意而審視的目光看了她良久,忽而大笑了起來。他緩緩的鬆開了她,退後一步說道:「好,如果你能服侍得令我滿意,我便不強迫你!」
他的笑容妙若春風淺若泉流,站在那裡美崙美奐有如雕塑。衛萌萌看著這樣的一張容顏,再一次的想起了前一世的越王景譽,他的靈魂到底是不是那個人?有沒有前世的記憶?
她也走近了他,將他身上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的褪去,當他赤身站在她面前時,她的臉頰又飛起了兩片嫣紅,那嫣紅又漸漸自雪頸而下,很快便將她如雪一般的肌膚染得嬌艷欲滴。
她看到他眸中的渴望已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燒了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重,她能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動,便乾脆將自己的身體完全靠了上去,當肌膚再也沒有縫隙的貼合,她的身子便變得靡軟無力,在她的百般挑豆之下,成都王亦是深深的迷戀在了她的媚惑與甜美之中,那樣的溫香,那樣的嬌媚,只要一沾上便如同上了癮一般永遠也不捨得分開。
每次當她問道:「夠了么?」的時候,他都會十分不耐煩的回答:「不夠,繼續!」
這一次,他也的確溫柔,但是卻一整個晚上都不肯放過她,直讓她累得渾身酸軟無力,等到次日辰時的時候才讓她補了一覺,並吩咐府上的仆婢們好生伺候。
更可怕的是,後來連續的幾日都是這樣,都是徹夜的折騰,這讓她心裡不由得感慨其精力怎麼會如此旺盛,而他顯然是對她的身體產生了一種依戀,一種無法休止的依戀。
而她也只有在夢中的時候會默然的流淚,或是不經意之中念出「叔寶」的名字,她將心中的痛苦掩藏得極深,若不是枕邊之人,根本不會想象到,這樣的女人也會有脆弱無助黯然神傷的時候。
「自從王妃進入我們府上之後,王爺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獨寵於她冷落了府上那麼多的姬妾,要知道那些姬妾也是王爺從前百里挑一挑出來的。」
「咱們王爺也是怪了,從前不怎麼獨寵一人的,便是那綠珠美人的弟子宋姑娘,王爺買來之後也只是寵了半年之久,便又將她賣了出去,那宋美人倒是對王爺痴心一片,只可惜現在做了王大人的姬妾。」
「是啊!那王大人可不是會憐香惜玉的,要是哪一天不喜歡她了,指不定還會殺了她呢!」
「宋姑娘多麼美艷的一個女人啊!可咱們王爺卻偏偏喜歡王妃那樣的,我聽說咱們王妃從前還很喜歡扮男人,說話舉止也與男兒無異!」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傳到王爺或王妃的耳里,尤其是王爺會怪罪我們的。」
衛萌萌剛來到這府上沒有多久,身邊連一個可信的婢女都沒有,而且對這偌大的王府也不甚熟悉,便隨意出來逛了一逛,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太多的話,而那些婢僕們見到她后也是畢恭畢敬,點頭哈腰的喚了一聲便迅速的離去。
偶爾聽到幾個小婢女藏在某個角落裡議論紛紛倒也新鮮。她往往不置理會,便翩然離去。
而當她衣袂飄飄風姿卓約的從某雕樑畫棟的長廊中走過時,那些先前還議論著她的婢女頓時又傻了眼,口不不由自主的溢出一聲艷羨和感嘆來!
「誰說咱們王妃愛穿男裝舉止如同男兒了,你們看你們看,王妃走起路來的姿勢好美,我曾聽說過一句話,叫作『飛燕踏歌來』,總難以想象那會是何種美麗的姿態了,現在看了王妃這樣的身姿背影,覺得好像就是她那個樣子哦!」
「咱們王妃好像變得越來越嫵媚起來了,真是奇怪,明明聽說她是一個英姿爽朗有如男兒般的女子,怎麼嫁進我們王府不到十日,竟變得如此裊娜多姿,嬌媚動人!」
「難怪王爺喜歡她,大概就是因為王妃有著別人沒有的許多面吧!半個月前,聽說齊王府中設宴,有一位公子便贊她為傾城美人呢,而且還畫了她很多不同姿態的畫像。」
「是啊!若不是咱們王爺將她娶進了府里來,她大家就會成為齊王殿下的側妃了。」
「我聽說王爺將她娶進來后,齊王似乎對咱們王爺不滿了,總是挑咱們王爺的刺還想收了他的兵權。」
「是啊!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和齊王殿下打起來……」
「噓——快別說了,王妃又走回來了,她又走回來了!」
衛萌萌雖然在這走廊之中走了些許遠,可那幾名婢女的對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是了,接下來便是齊王冏與長沙王司馬乂之間的交鋒了,自嫁進了成都王府,她幾乎成了司馬穎玩樂的工具,足不出戶,深居內宅之中,每日等他回來,便是滿足他的閨房之樂。
而這個傢伙白天倒是事務繁忙,總是要去見一些重要的客人,或是在自己府上大擺宴席邀名士們清談共飲,她倒不知道他有如此雅趣,心道:指不定是在謀划著什麼布局。
直到有一天,她硬逼著他問京洛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卻笑著答:「阿瑤放心,這段時間京洛都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的阿瑤只管盡心的服侍我,然後將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不會發生什麼事情?衛萌萌心中猜疑,總感覺司馬穎在謀划著些什麼,難道是韜光養晦待來年爆發?這個人心機深城讓人看不透,明明把她強娶到身邊就是想讓她協助於他,卻什麼也不肯對她說。
而她還會總是在空閑之餘想起衛玠來,想起那個清澈如玉般的少年,心中便是一陣絞痛。
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那日她乘在花轎之中,透過轎簾分明望到了他削瘦的身影,他的臉色似乎比以前更蒼白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病態美。
她一直不敢向司馬穎提起衛玠,便是怕他會疑心於她而報復於衛玠的身上,卻有一日,他主動說起道:「阿瑤,我知道你心裡還沒有忘掉姓衛的那個小子,不如明天我請他到府上來做客,可好?」
衛萌萌不知道他心裡又在盤算著什麼,聽此一言,不但不喜,反而更急了起來,以含怨帶怒的語氣道:「司馬穎,我自認為這一段時間一心一意的服侍你,滿足你所有要求,我沒有背叛你,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背叛對我的承諾,衛家人,你不要動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