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速度不夠!飛起來!給我飛起來!眼睛別亂轉,盯死球!」老陳拎著喇叭沖場上人喊,冰球館里就回蕩著他吼聲,「蘇戰宇頂上去!想什麼呢!封死他!」

老陳聲音不用喇叭都蕩氣迴腸,再從喇叭里擴一下砸出來,讓人神經緊繃。

蘇戰宇腦袋很疼,傷口剛拆線,這段時間訓練戴頭盔時候他都墊塊小毛巾,但打完一場下來,毛巾早不知道歪到哪兒去了,加上汗水浸著,殺得難受。

「果斷!」老陳聲音再次傳來,喇叭都破音了。

蘇戰宇眯縫了一下眼睛,從頭盔護網裡瞅准了機會,腿上用力一蹬,順著慣性狠狠揮出一桿,球從守門員兩腿中間射進了球門。

「漂亮!」梁平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休息會,」老陳把喇叭扔到椅子上,他都喊出了一身汗,「都過來。」

蘇戰宇抱著頭盔摘掉手套,慢慢滑到場邊,看到了看台上坐著湯曉。她還是跟她那兩個死黨一塊兒來,不再拍照了,每次來時候都趴欄杆上,有點無精打彩,看完訓練就立馬起身走人,也不再會湊過來跟蘇戰宇聊天。

「你把湯曉怎麼著了?」梁平蹲他身邊小聲問,「這一看就失戀了啊。」

「不知道,估計沒被人拒絕過吧。」蘇戰宇拿了毛巾捂臉上,把他打傷人是湯曉她哥,這事他沒跟任何人說過,如果讓梁平他們知道是外院人,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我該不該這時候出手,安撫一下她受傷小心靈,」梁平看著趴欄杆上湯曉,「然後趁虛而入,抱得美人歸。」

「趕緊上,這種事你拿手。」蘇戰宇笑了笑。

「然後人家治好了受傷小心靈之後再給你一腳蹬了,」張廣哲站他倆後邊兒喝水,「被踹這事兒你也拿手。」

「滾你大爺,」梁平樂了,「算了,現訓練太緊,沒功夫想這些,我都愛上老陳了。」

「愛上我了就為我賣命吧,」老陳走了過來,往他們跟前一站,「分組表過幾天出來了,我們這組我估了一下,倒霉情況是第一場就碰上外院。」

「啊——」一幫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外院冰球隊是他們這邊強,成立時間長,老隊員都很牛,幾年都順風順水打進決賽,如果第一場就碰上他們,勝率是低得讓人心碎。

「我對你們沒抱什麼希望,只要你們全力打了,就行,咱們球隊時間短,不要有什麼壓力。」老陳不急不慢地說。

「那邊有外院探子。」張廣哲笑著指了指看台上湯曉。

一幫人都轉頭看了過去,湯曉有氣無力地沖他們揮了揮手:「加油吧少年們,我是很有潛力被發展成內奸……」

訓練結束時候湯曉還是一聲不吭地悄悄離開了,蘇戰宇看著她背影,覺得如果自己不是對左航實放不下,沒準兒真會試試跟湯曉一塊兒。

「我給你弄弄吧,」張廣哲從蘇戰宇包里翻出了藥棉和酒精,「剛拆線得注意點。」

蘇戰宇坐椅子上低著頭盯著手機,讓張廣哲他腦袋上折騰,他等左航電話,左航今天到他們體育館附近某個公司幫人家調程序,說是完事兒了過來接他。

按說早就該來電話了,但手機一直沒動靜,蘇戰宇坐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該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鬥爭了半天他還是決定等著,不想讓左航覺得自己著急要見他。

左航半小時前就已經忙完了,回到車上剛想點了根煙想歇一會就過去接蘇戰宇時候,手機接到了老媽電話。

老媽聲音里透著不安和焦慮,一開口就嚇了左航一跳。

「你二舅出事了。」她說。

「什麼?」左航叼嘴裡煙掉了腿上,他趕緊一陣拍,「我二舅怎麼了?」

「他拉貨時候,撞了,車都扎橋底下去了……」

「人呢?人怎麼樣?」左航感覺頭皮一陣發緊。

「送醫院了,你二舅媽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腿傷得很重,」老媽很擔心,「這事兒你二舅不讓告訴戰宇,你可千萬別跟他說。」

「為什麼?」

「唉,不是說戰宇要比賽了嗎,你也知道,戰宇這孩子從小就不好好念,現能上了大學,還能大學里代表學校去比賽,你二舅覺得這麼重要事不能影響了戰宇。」

左航皺著眉,他知道二舅眼裡,蘇戰宇能去比賽是件讓全家驕傲事,但他聽老媽意思似乎有些不對勁:「我二舅腿什麼情況?」

「……可能要截掉一條。」老媽說這話時候聲音發顫。

「什麼?」左航愣住了。

「可能要截掉右腿,」老媽控制著聲音,「左航啊,你說這事……」

「我明天就買票過去,你別急,只是可能對不對,我先過去看看,」左航心裡一緊,馬上伸手抽屜里翻訂票電話,老媽心臟不是太好,他怕急出問題來,「你讓我爸接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老爸聲音:「你先過去?」

「嗯,你讓我媽別著急,人沒死比什麼都強,我先過去看看情況,」左航皺著眉,心裡很亂,「這事真不告訴戰宇?這不是小事。」

「你二舅說什麼也不讓,」老爸很無奈,「他那個犟脾氣你看戰宇就知道,都是遺傳……」

「別跑題,」左航捏捏眉心,「不叫說就不說吧,我去看了什麼情況再說。」

「戰宇還多久比賽?」

「二十多天吧,現是魔鬼訓練階段了。」

「那他比賽完了再說吧,那時你二舅情況應該會穩定一些了。」

左航沒說話,比賽不是只有一場,打完第一場之後說跟現說有什麼區別……

掛掉電話之後,左航握著方向盤,手有些抖,二舅是個老司機,開車一向很小心,這次怎麼會出了這麼嚴重事!

二舅媽開了個小雜貨店,收入一般,平時家裡主要靠二舅跑車賺錢,日子過得還可以,但蘇戰宇上學要用錢,打球裝備都得用錢,所以也不是很寬裕,現二舅腿要真保不住,以後怎麼辦?

左航把煙頭按滅煙缸里,發動了車子。

車開得很慢,他要到冰球館之前把自己情緒調整好,既然說了要瞞著蘇戰宇,就不能讓他看出任何問題來。

蘇戰宇接了他電話之後站冰球館大門外面等他,一看到他車,就把大包往背上一甩,兩步蹦過來,拉開車門卷著風就砸了進來。

「沒洗澡?臭死了。」左航捂著鼻子把車窗放了下來,天氣有點兒轉涼了,吹進來風掃臉上很舒服。

「今天沒熱水,回家洗,」蘇戰宇扯著衣服聞了聞,一臉陶醉,「多有男人味兒。」

左航看著他傻呵呵樣子,有點心疼,轉開頭盯著前面路沒再說話。

「哥,」蘇戰宇把坐椅調后了一些靠著,「教練說我們第一場有可能就碰上外院,就是湯曉她們學校,強敵啊。」

「能贏么?」

「贏了算賺,輸了正常,」蘇戰宇嘿嘿樂了一會,「真碰上了我估計沒戲,不過沒所謂,你來看了就行了,以後機會多是。」

「心態不錯。」左航有點走神,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便回應著。

「哥你今天累了吧,」蘇戰宇偏過頭湊到他旁邊盯著他臉看,「臉色不太好。」

左航摸摸自己臉,擠出個笑容:「嗯,有點累。」

蘇戰宇洗完澡就趴沙發上跟要死了一樣,還一個勁嘟囔:「老陳都四十多歲了怎麼還這麼能折騰,每天動力十足地收拾我們,哥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左航站沙發邊兒上打量了一下蘇戰宇,沒怎麼瘦,但晒黑了不少,平時估計是光著膀子訓練,屁股和腰那塊兒有明顯色差。

「要我給你捏捏么?」左航問了一句。

蘇戰宇轉過頭看著他,有點發愣,胳膊撐著沙發半天才說了一句:「啊?」

「我說要不要我給你捏捏,你不是被四十多歲精力旺盛老陳折騰死了么。」左航拖了張椅子坐到沙發邊上。

「啊,是。」蘇戰宇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左航主動要幫他按摩?這一個多月冷處理見效了?

「沒給人按過,不知道該怎麼按,」左航拍拍他背,搓了搓手,還呵了口氣,「反正就是鬆鬆肌肉。」

「等等,」蘇戰宇本來已經趴好了,一看他這架式,又撐著胳膊起來了,「您這是要揍我還是按摩啊?怎麼看著這麼慎人呢。」

「趴好,」左航笑笑,手放到他肩上,輕輕捏了幾下,「行么?」

「嗯……」蘇戰宇臉捂沙發里拖長聲音應了一聲。

左航手溫度剛好,輕重也剛好,管這是按摩,蘇戰宇還是覺得左航手自己身上一點點按捏遊走感覺很能讓他想歪。

一個多月以來他都沒有對左航有過任何過界行為,甚至碰都沒碰過左航,連偶爾擼管兒都取消了對左航想像。

現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情況下有了這樣接觸,感受實難以形容。

就像被打了全麻人,身體隨著左航手所到之處一點點有了知覺,又像是被悶塑料袋裡很長時間,猛地被撕開一個口子,清涼空氣湧進來時那種暢滋味。

「啊……」他閉著眼喊了一聲,左航手按到他腰上時候,他又來了一聲,「嗯……」

左航一巴掌拍他屁股上:「你別老出這種動靜成么?」

「舒服。」他笑了笑。

按了沒多久,左航手就酸了,站起來彎著腰用拳頭蘇戰宇身上一下下揉著,蘇戰宇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左航又點走神,二舅事如果讓這小子知道了,他會不會怪自己瞞了那麼久不告訴他?

「舒服了,」蘇戰宇背過手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哥你歇著吧。」

「不按了?」左航停了手,坐回了椅子上。

「嗯,鬆了,」蘇戰宇撐著沙發想要坐起來,起到一半頓了一下又趴回去了,「我再趴會吧。」

左航盯著他看了一會,嘆了口氣,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打開了電視,沒再看他:「你不是吧。」

「硬了很正常好吧。」蘇戰宇有點兒鬱悶,雖說被左航按幾下就硬了他不覺得有什麼,但被左航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是挺沒面子。

「早點兒休息吧,」左航進了浴室,「我明天要出差,不知道要去幾天。」

「又出差?」

「嗯,臨時通知。」

「不知道去多久么?不會趕不上球賽吧?」蘇戰宇不放心地追了一句,他別無所謂,只是想左航能去看他比賽。

「應該就幾天吧,」左航關上浴室門,這得看二舅情況怎麼樣了,「我會趕回來,放心,你別再摔個大馬趴就成。」

「放心,一準兒帥得你尖叫不止。」

左航訂是第二天一早機票,到了地方還得轉大巴車,時間緊,他也沒收拾什麼東西,隨便拿了幾件衣服一塞就準備出門。

「這個帶著吧,」蘇戰宇拿了個保溫飯盒過來了,「飛機上東西沒法吃。」

左航打開看了一眼,是一盒小燒賣:「什麼時候做?」

「昨天中午啊,本來說做了今天早上吃,」蘇戰宇又打量了一下他,「你臉色真不好看,回來給你補補吧。」

左航一夜沒睡好,擔心二舅,擔心姥爺,擔心老媽,一閉眼就全是亂糟糟一片,擔心是蘇戰宇知道這事兒之後反應。

現看著一點也不知情蘇戰宇,他心裡不太好受,伸手把蘇戰宇往自己懷裡一攬,狠狠地摟了摟,又拍了拍他背:「卡還抽屜里,這兩天自己照顧好自己,別沒命訓練。」

蘇戰宇被他這一摟給弄愣了,反應過來之後也顧不上琢磨左航這是什麼意思,先伸手也往他腰上摟了一把,差點想順嘴再親一口,內心狂呼「住嘴」之後他才鬆開手:「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我走了。」左航被自己很明顯反常舉動弄得有點尷尬,迅速轉身跑過去按了一下電梯。

「哥,」蘇戰宇跟了出來,他昨天還覺得可能是晾出效果了,可現看來覺得不像,左航就不是這樣人,「你到底怎麼了?」

左航不回答,等到電梯門打開了,他才用手指蘇戰宇胸前戳了戳:「別再我床上擼,要擼上自己屋擼去。」

「……哦。」

左航對二舅情況沒敢有多猜測,他根本不願意細想,越想心裡越亂,他只想能些見到二舅。

飛機大巴地連續大半天之後,他總算是到了醫院。

二舅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因為各項指標還算正常,已經回到病房裡。

左航推開病房門看到二舅時候,愣門口足有兩三分鐘不能動彈。

二舅臉色蒼白地躺床上,蓋著被子能清楚地看到右腿位置塌陷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錯了,放進存稿箱忘設時間了……

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狗血,反正表弟難受了,表哥才會心疼,嗯……馬上就比賽了,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

明天見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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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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