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蘇戰宇決定要洗心革面。
對左航要視若無睹！
一是比賽了，他必須全力訓練，老想著左航不光是訓練時候總被罰，他扛不住，而且一天擼一次這種消耗對於一個每天訓練強度堪比集中營人來說，有點大了，二是估計左航對他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要再繼續耍流氓，左航真能把他趕回學校去。
重要，他之前對左航態度一直是熱情似火，讓左航有點受不住，他想晾晾左航。
這就跟有個人成天圍著你獻殷勤，獻得你煩不勝煩就希望他哪天嘎嘣一下死你跟前兒才舒服了，但有一天這人突然對你恢復了常態，你又會猛地有些不適應，開始好奇他為什麼會突然對你失去了熱情。
這一點是蘇戰宇自己體會，趙辰西之前對他一直纏得挺緊，出了那天事之後，趙辰西對他態度終於轉變，變成了比同宿舍人關係稍微好一點那種哥們兒。
按說趙辰西也能算乾脆人了，蘇戰宇本來是鬆了口氣，但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佔有慾，」趙辰西解答他疑問時給了答案，「人人都有，程度不同而已。」
蘇戰宇沉默了很久，拍拍趙辰西肩：「趙爺，你有時候挺能一語中。」
「談戀愛次數多了就知道了，」趙辰西笑笑，「不過對你哥不敢說，你哥那人……除非逼到他爆發，要不平時還真看不出來情緒。」
「扯我哥幹嘛。」蘇戰宇點了根煙。
「跟我還裝呢，你我面前就一小孩兒，」趙辰西伸了個懶腰，「你是拿你哥沒招了吧。」
蘇戰宇嘿嘿笑了兩聲，是沒招了。
「你要想冷處理，我給你提個醒，這事做好了，可能有點兒效果，可也沒準兒正合他意，你倆就這麼不咸不淡地下去了，到時你要再想纏上去都找不到機會。」趙辰西笑眯眯地看著他。
「屁話，誰顧得上那麼多，要想招總會有招，」蘇戰宇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得去訓練了，「我就是想把現這個局面扳一扳。」
「隨便你，顧頭不顧腚說就是你。」
「有時候吧，這種事就是不能想太多，越想越邁不出去步子，后憋死是自己，憋死了還沒人知道，我不樂意那樣。」
「那你撞牆去吧，」趙辰西笑了起來，拍了拍他背，「死心時候來找我，趙哥等你呢。」
「那您且等了，」蘇戰宇拿了頂棒球帽戴到腦袋上，傷口有點疼，不知道到時冰上訓練時候頭盔該怎麼戴了，「我沒那麼容易死心。」
左航下班之前幫庄鵬做了點兒活，到家時候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蘇戰宇估計已經做好飯了，不過平時這個點兒他會打電話來問，今天電話卻很安靜。
左航打開門時候愣了一下，沒有飯菜香，屋子裡冷清得很，連燈都沒開，蘇戰宇然沒家？
沒人家，沒飯吃，左航肚子很應景地叫了一聲，這小子不回來連個電話都不打？
他坐沙發上愣了好一會，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見著蘇戰宇影子，只得拿了手機給蘇戰宇撥了個電話。
那邊響了半天，蘇戰宇才氣喘吁吁地接起了電話：「哥？」
「你訓練呢？」左航皺皺眉，想起了蘇戰宇腦袋上傷，「你腦袋那樣了還訓練？」
「嗯，體能，不礙事。」
「你不回來吃飯？」
「不回。」
「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我忘了，哥你自己隨便吃點兒吧，我去訓練了，接電話時間長了老陳又要收拾我。」蘇戰宇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左航拿著手機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把手機放到桌上。忘了？平時連晚回來十分鐘都要先打電話說一聲人，不回來吃飯然忘說了？
「哎……」左航按了按肚子，屋裡慢慢轉悠，「速食麵啊速食麵……」
蘇戰宇倒不是故意不跟左航多說，他是怕老陳看到他接電話又罰他五公里。
但今天不能回去吃飯是他故意不說，他想看看左航會有什麼反應，可惜短短几句對話判斷不出什麼道道，他甚至沒從左航聲音里聽出不滿來。
等到他去醫院換完葯再回到家時，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速食麵味兒，再看桌上，果然放著一個速食麵紙碗。
「吃什麼了？」他順嘴問了一句。
左航正窩沙發上看電視，指了指桌上碗，又看著他腦袋：「你那傷這麼折騰行么？」
「沒事，去換藥時候醫生說沒問題。」蘇戰宇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左航繼續看電視，看了一會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呢？
他拿著遙控器頂著自己下巴，想了老半天，總算想出來了。
這小子然對於自己又用速食麵打發一頓飯行為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張落著要給他做宵夜。
太累了？
他本來還等著蘇戰宇回來給他做宵夜，現倒有點不好開口了，只能等蘇戰宇洗完澡出來時候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
「吃了。」蘇戰宇摸摸自己肚皮，然後倒了杯水，轉身準備進屋。
「戰宇，」左航有點莫名其妙，「你沒事兒吧？」
「這兩天訓練累。」蘇戰宇推門進屋，再把門帶上，接著迅速地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再躲到門后往外看。
左航沒有像他期待那樣追過來問他，而是拿著遙控器換了個台，開始看電視，看了一會又拿出手機來開始發簡訊，這樣子似乎完全沒把他今天狀態放心上。
這麼遲鈍？
他有些失望地躺到床上，又自我安慰了一下，這才一天時間，不著急。
算了，睡覺吧，今天訓練確是累，他側過身閉上了眼睛。
左航靠沙發里，眼睛餘光看著門縫下蘇戰宇影子晃開了，才轉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嘴角往上勾了勾，有點兒想笑。
這都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玩這種把戲？
是怕自己因為前幾次事罵他？對於蘇戰宇這種厚臉皮人來說，連揍都揍過了，還有什麼可怕……
左航覺得這就是蘇戰宇同學做錯了事兒為了逃避而選擇幼稚方式，他以前也這樣，惹了老媽不高興，就搶先不理老媽，等到老媽扛不住軟下來之後這事就能不了了之了。
蘇戰宇堅持幾天看到他沒什麼反應，也就裝不下去了。
可是他沒想到是，連續大半個月，蘇戰宇都是這個德性，不冷不淡，完全沒了以前沒事就往他跟前湊樣子。
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跟之前沒什麼不同，蘇戰宇還是每天做飯，收拾屋子，還是一樣會順帶收拾他房間，也會跟他聊天。
但變化非常明顯，如果說從前他對於蘇戰宇跟他之間那種曖昧態度不滿意話，現應該很欣慰了。
現蘇戰宇對他，是很標準兄弟之間狀態。
好么？挺好，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只是左航覺得這轉變有點突然，自己似乎需要些時間才能完全適應過來。
蘇戰宇挺有耐心，把左航一晾就是一個月，每天一回來洗了澡就往自己屋裡一紮玩手機鬥地主偶爾左手右手自娛自樂一把，反正是門一關不到尿憋急了絕不出來。做飯也越來越不上心，訓練完了也不著急回家，總得外邊兒磨夠了才慢悠悠回來，左航時不時就得吃頓速食麵果腹。
但讓他不能理解是，左航始終沒有一句抱怨，當然不可能問他這是怎麼了，反正他不做飯，左航就吃速食麵，他躲屋裡不出去，左航就玩遊戲。
他想起了趙辰西話，心裡開始有點兒不踏實，這回別是把自己腳給砸完了他哥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左航這到底是遲鈍呢，還是太沉得住氣了？
「止疼片還有么，哥。」蘇戰宇每天頂著一圈繃帶去訓練，今天終於扛不住了，一回來就咧著嘴，吃完飯之後就撐不住了。
左航正玩遊戲，一聽這話愣了一下，他一直以為這小子傷好得差不多了，看他每天都歡蹦亂跳，還算著時間，覺得這幾天就能拆線了：「怎麼回事？你不說沒事兒么？」
「不知道，可能今天撞了一下，震……」蘇戰宇皺著眉，手指紗布上輕輕敲著。
「我看看，」左航不放心，把他按到了沙發上，小心地揭開了紗布，然後差點一耳光扇到他臉上，「你丫是不是沒去換藥啊！都這樣了醫生會不管么！」
「哪樣了？我又看不到，」蘇戰宇有些茫然，「我就兩天沒去換藥，換藥也就是拿酒精塗幾下再蓋上，我自己也能弄，懶得跑了，費勁。」
「發炎了！蠢貨！」左航按著他腦門兒推了一把，天兒已經轉涼，按說要不是太不注意，也不可能發炎，這小子真當自己鐵打呢，「這裡邊兒裝是他媽空氣吧！裝水都不能殘到這個地步！」
蘇戰宇讓左航罵得有點暈，但心裡挺美，左航就像是跟他比賽，弄得他沒著沒落，上不去，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來。這會兒一著急，可算是讓他心裡著實一陣暖。
他嘿嘿樂了一陣兒才說了一句：「那我明天去醫院弄弄吧。」
「明天個屁，現去。」左航拿過蘇戰宇放沙發上衣服扔到他身上。
到了醫院，蘇戰宇被換藥醫生一通數落，連帶著左航也沒落著好臉。
這傷口發炎還挺嚴重，醫生清理時候，蘇戰宇低著腦袋擰著眉，等到醫生說好了，他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來：「疼死了。」
「現知道疼了，不換藥時候怎麼不怕疼啊，」醫生開了張單子遞過來，「去吊瓶消炎藥，本來都馬上能拆線了。」
蘇戰宇很不情願地坐醫院椅子上，不就發個炎么，至於要吊瓶？他抬頭看看那瓶葯，這架式就跟他病得多厲害似。
不過唯一好處就是，左航坐他對面，因為無聊，倆人面對面地你瞪我我盯你好半天，蘇戰宇覺得有種奇怪舒服感覺。
沒扎針手托著下巴，時不時往左航臉上掃一眼，每次掃過去，都能迎上左航目光，然後心裡一顫。
「這兩天不要訓練了吧，」左航手機有簡訊進來，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少訓兩天沒什麼大不了。」
「沒多久就要比賽了，」蘇戰宇把輸液管子上開關調大，他有點困，想點滴完了回去睡覺，「我不想比賽時候丟人。」
「你一個生，丟人了誰管你啊。」左航嘆了口氣。
「那你不是要去看么，」蘇戰宇吸吸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不想你面前丟人，高中打少年賽時候我摔個大馬趴，我媽笑了半年。」
左航把手機放回兜里，沒忍住樂了：「你丟人了我也看不出來，我又不懂冰球，就看你們撞來撞去，球哪兒有時候我都找不著。」
「我自己心裡舒服，」蘇戰宇不太放心，「哥，你真會去看么？」
「說了去就會去，哪來那麼多廢話，」左航說得很肯定，「你要真到大學了還能打半道比賽摔個大馬趴，我保證不笑就是了。」
蘇戰宇笑了笑，心滿意足，他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考慮到現還是晾著左航階段，又把話都吞了回去。
能不能憋著左航他真沒底兒，但把自己憋得夠嗆是真。
護士過來看了一眼，發現蘇戰宇把點滴調了之後，又把開關給調回了原來速度：「不差那點時間，這個滴了不好。」
「哦。」蘇戰宇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按這個速度，得再有半小時才能完事，這段時間他每天都睡得早，生物鐘已經被校正到好孩子那欄，現困得不行。
醫院椅子靠背太矮，他只能托著下巴打瞌睡，沒多大功夫就跟搗蒜似一個勁兒往下滑。
坐對面左航嘆了口氣，站起來坐到了他身邊：「困了？」
「嗯，」蘇戰宇看著左航，不知道他是不是這個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腦袋一歪靠了他肩上，「這打是安眠藥吧……」
「睡吧，滴完了叫你。」
「嗯。」
答應是答應了，可這還能睡著么！
臉挨著左航，雖說隔了一層衣服，但溫度還是能感覺到，再加上這種近距離接觸他已經很長時間沒享受過了，自打決定晾著左航之後，他連碰都沒再碰過左航。
這會兒他是睡意全無。
左航坐得很沒樣子，半靠椅子里，腿伸得老長，蘇戰宇這麼枕著他肩，脖子擰得難受，只好跟著他往下出溜了一點，別說擰著難受，就算是擰折了，他也會忍著。
左航沒有注意蘇戰宇有沒有睡著，蘇戰宇腦袋上短短頭髮他脖子上輕輕蹭過時，他心裡莫名其妙地覺得挺舒服。以前蘇戰宇很愛往他身上粘，摸一把，碰一下都是常事，這段時間蘇戰宇這些毛病都沒了，他本來也沒什麼感覺，但現卻冷不丁有些說不清如同久違了一般詭異滿足。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蘇戰宇對他做那些事，如果換一個人，他早就給他打出門去了，可他對這小子卻能一忍再忍，甚至會有現這種奇怪情緒，這讓他有些不安。
他看了一眼蘇戰宇閉著眼睛，定了定神，還有別事要想。
剛才那個簡訊，是夏鴻雪發過來。
庄鵬委婉地替他拒絕了夏鴻雪之後，她一直沒有再私下裡聯繫過左航，只是遊戲里還是每天跟著他和庄鵬一塊瘋。
他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夏鴻雪這條簡訊卻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雖然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但想了好久，還是想說出來，我挺喜歡你，不過雖然這樣，還是希望我們是朋友。
左航手插兜里，手指手機上輕輕划著，是回呢，還是不回呢？回話，回什麼呢？收到？我知道了？
他想了很久，拿出手機回過去兩個字，謝謝。
蘇戰宇斜眼瞟著他回完這倆字，嘴角忍不住泛出個笑容，感覺鬆了口氣。
可別再有別人了，消停一陣兒吧哥。
作者有話要說：群眾演員夏鴻雪高喊——我還會回來！
孩子們周一見。預告一下，我又要撒一點點狗血，折騰一下表弟，只有狗血才能加速他倆之間進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