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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時很是惱火,原本打算晌午一過去東合室小憩的計劃被迫取消。

田蘊秀委婉地絮叨了好一會兒討要喬梓,末了被他沉下臉來斷然拒絕了,臨走前田蘊秀的臉色簡直可以用哀凄形容,好像他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居然為了一個小太監駁了她的面子。

還沒等他出門,蕭翊川來了,一見面劈頭就問,喬梓是不是失了寵,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小喬子賞給他,他府里正缺個管家。

「你自己去問,要是他想去你讓他自己來和朕說。」蕭翊時咬著牙道。

蕭翊川興沖沖地去了東合室,蕭翊時一個人在內室里踱來踱去,盤算著要是喬梓真的來求去他該如何應對,心裡七上八下地等了一下午也沒見蕭翊川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翌日等到用完午膳,蕭翊時終於按捺不住,一路輕悄悄地來到了東合室。

東合室里收拾得和乾淨,裡面卻只有一個小路子,一見到蕭翊時便駭得撲通跪了下來:「陛陛下……奴才不知陛下到來……」

蕭翊時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小喬子呢?」

「他他……他……」小路子的舌頭打起結來,實在不敢在蕭翊時面前撒謊,只好如實交代,「他在後牆根睡覺。」

蕭翊時又好氣又好笑,這傢伙,真是什麼時候都能偷懶。他故作威嚴地道:「這就是你們做事的模樣?馬德對你們真是太寬厚了。」

小路子嚇得臉色蒼白,磕了幾個頭道:「陛下,奴才們平日里一直都很勤勉,只是小喬子這兩天忽然得了怪病,一直莫名嘔吐,飯吃不下,覺睡不好,這才去后牆根貓一會兒。」

蕭翊時愣了一下,疾步朝著后牆根走去,厲聲道:「病了怎麼也不來說一聲?是腦子不好使了嗎?」

后牆根種著幾棵矮樹,草地上鋪著一件長衫,喬梓蜷縮在上面,光影斑駁地透過樹梢落在她的身上。

蕭翊時半蹲了下來,仔細地盯著眼前的人,只見她的雙目緊閉,唇色蒼白,下巴有點削尖了,和前陣子俏皮飛揚的那個小喬子彷彿判若兩人。

他不自覺地抬手輕觸了一下那張臉龐,指尖的感覺滑膩柔軟,一股異樣的感覺從指尖直到心口。

「真拿你沒辦法……」他低喃了一聲,指尖順著臉龐點了點唇瓣,又輕輕地滑向了脖頸。

喬梓彷彿被這響動驚到了,原本平順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口中說著夢話:「別……別殺他……我……聽話……」

她的身體顫抖了兩下,手指本能地往胸口護去,一下子便碰到了蕭翊時的手掌,剎那之間,她睜開了眼睛,驚恐地尖叫了一聲,就地一滾,狼狽地靠在了身後的樹榦上。

「你怕什麼?」蕭翊時奇了,「做噩夢了嗎?」

喬梓驚魂方定,急促地喘息了兩聲這才定下神來:「原來是陛下,陛下恕罪,我一時乏了打了會瞌睡……」

「還說謊,」蕭翊時心疼地道,「好端端地怎麼就病了?朕去請何太醫。」

「不,不用!」喬梓有些驚慌,「只是吃壞了肚子而已,今天已經好了。」

蕭翊時沉下臉來:「好了,朕扶你去裡面躺著。」

喬梓避開了他的手,像兔子一樣地竄了出去:「不不不,陛下,我自己會走,你看我已經好了,身體倍兒棒!」

東合室里靜悄悄的,小路子被馬德攆走了,在喬梓的一力堅持下,蕭翊時終於放棄了請何太醫的念頭,而是將內室的軟榻挪到了窗欞前,強迫喬梓躺在榻上。

春日的暖陽從窗口灑落,照在喬梓的臉上,蕭翊時坐在軟榻旁,滿意地看著那張原本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

「知道錯了嗎?」

「奴才知錯了。」

「錯在哪裡?」

「奴才不該自作主張,把陛下當貨物一樣地和圓秀師太拉郎配。」喬梓順著他從前的話道,心裡卻暗自腹誹,人都接進宮裡來了,還在這裡裝大尾巴狼。

「你不服氣是不是?」蕭翊時彷彿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不服氣就說出來,別在朕面前兩面三刀的。」

喬梓酸溜溜地道:「陛下目光如炬,奴才只是覺得,雖然我做了錯事,不過也算是歪打正著,陛下這不是把田……姑娘接進宮裡來了嗎?」

蕭翊時聽出了幾分異樣來,他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是啊,朕覺得京城三美的確名不虛傳。

果然如此!

喬梓忿然:「那不知道陛下要封田姑娘個什麼?昭儀還是貴妃?奴才在這裡提前恭喜陛下了……」

「你不喜歡她?」蕭翊時截住了她的話頭。

喬梓語塞,半晌才道:「奴才不該背後說人是非,但田姑娘她……配不上陛下,要是讓我選,就算是應珞姐姐也比她好上一百倍。」

「好了,每天盡胡思亂想,朕把她接進宮裡可不是要封她做嬪妃的,她和朕從前有一些緣分,朕不能將她棄之不理。」

「不封嬪妃,那陛下是要封什麼?」喬梓傻眼了。

蕭翊時思忖了片刻:「朕正在琢磨著呢。朕的皇姑婆洛陽長公主天生熱心,朕想請她幫個忙,給田姑娘一個公主的名號,這樣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喬梓心裡一喜:「真的?」

「朕還能拿假話騙你?早就和你說了,朕喜歡的不是她,更不可能是應珞。以後有什麼念頭,直接和朕說就是了,不許再動歪主意。」

「是,陛下。」喬梓喜滋滋的應了一聲,旋即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張嘴欲言又止。

蕭翊時瞥了她一眼:「不長記性是不是?想什麼,說。」

「那個……奴才的月例……還要扣兩個月嗎?」喬梓小心翼翼地道。

蕭翊時又好氣又好笑:「不行,擅闖朕的練劍之地,該罰。」

喬梓心疼得要命,卻一臉的凜然:「陛下誤會了,奴才只是問,兩個月是不是扣得太少了,三個月也成。」

蕭翊時敲了一個爆栗子在她額頭:「行了,別裝了,明兒讓馬德給你送張銀票過來,一千兩夠不夠?朕就不明白了,你攢著銀子要幹什麼用?」

喬梓心裡一緊,飛快地道:「奴才還有個弟弟呢,得攢著給他買座屋子,要是以後奴才老了,伺候不了陛下了,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不然像我老家的那個老太監一樣,末了只能住在一所破廟裡,那可太慘了。」

蕭翊時怔了一下,語聲變得鄭重了起來:「小喬子,你要信朕。」

喬梓不解地「啊」了一聲:「信陛下什麼?」

蕭翊時凝視著她的眼睛:「只要你……不騙朕不叛朕,就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朕會……」

「陛下!」屋外響起了馬德的聲音。

蕭翊時不由得噎了一下,頗帶惱怒地道:「什麼事?不是說了,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打擾嗎?」

馬德為難地道:「鄭太師又在前殿哭上了,說是陛下又受了小人的蠱惑,他愧對先帝,岳王殿下也在,奴才實在是沒法子。」

「他又哭什麼?」蕭翊時對這位老古板也有些無奈了。

馬德支吾了片刻道:「還不是因為那位……田家的……」

蕭翊時不得不站了起來,若是鄭太師一人還好,旁邊有個居心叵測的蕭承瀾,他不敢託大。

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叮囑:「你先回屋裡去歇息吧,有什麼事就過來告訴朕,不許硬撐。」

喬梓真想回到洛安寺的那個晚上,把那個礙於情面和承諾把蕭翊時引到田蘊秀身旁的自己罵上一頓。

以前給田蘊秀出主意時喬梓可壓根兒沒考慮蕭翊時的處境,現在想想,蕭翊時剛剛把李太妃和蕭秉的事情處理妥當,一下子又沾上了先帝的嬪妃,這下不會再次讓他處於風尖浪口吧?

她提心弔膽了好一會兒,最後躡手躡腳地跑到了四通殿外探聽風聲。

蕭鍇一見她鬼鬼祟祟的模樣便心生惱意,出其不意地到了她身後陰森森地道:「你又來打什麼鬼主意?」

喬梓嚇了一跳,狼狽地轉身後退了幾步:「蕭大人……你嚇我一跳!」

「心中沒鬼有什麼好怕的?」蕭鍇冷冷地道,「未經傳召不得入正殿,別以為陛下對你寬厚你便可以為所欲為。」

喬梓語塞,小聲道:「蕭大人,你為什麼總是板著臉?像你這樣武藝高強的英雄好漢,若是多笑一笑對人溫柔點,一定有好多女子想要嫁給你,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蕭鍇眼神一滯,生硬地道:「我天生就是這樣。」

「我明白了,」喬梓同情地道,「蕭大人一定是跟陛下久了,不如什麼時候也求陛下換個職位,調劑一下心情,陛下成天板著臉,你難免也就跟著學了。」

蕭鍇哼了一聲:「我年少時便家破人亡,幸蒙陛下所救,當年我早已發過毒誓,這輩子不貪戀榮華富貴,惟願護衛陛下平安,你別痴心妄想趕我離開。」

「我這不是和你開玩笑嘛,我哪有這麼大本事把你趕走。」喬梓有些莫名其妙,「好了,不讓進就不讓進,我走了。」

「等一等,」蕭鍇忽然叫住了她,支吾了一會兒道,「就是多笑笑就可以了嗎?」

喬梓愣了一下,沖著他露出了兩顆小兔牙:「對,你學我這樣笑笑試試。」

蕭鍇牽了牽嘴角,覺得有點不太自然,凝神盯著她的笑臉想了片刻,再次笑了笑。

「不對對,笑得再開點,眼神一定要溫柔,含情脈脈的,」喬梓熱情地指點著,「說話的聲音也要放的溫柔一些,來,跟我學……親愛的,我這兩天每晚夢見你。」

蕭鍇張了張嘴,忽然回過味來:「親……親什麼!」

喬梓樂不可支,剛想繼續逗弄,身後傳來了蕭翊時冷冷的聲音:「你們倆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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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大內總管奮鬥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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