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夢

艱難地睜開眼，疼痛的後腦勺，提醒我某個很久以前的情境，雪白的天花板，以及老媽那張驚喜的臉，讓我瞬間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還沒等我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涌到我面前的醫生護士開始擺弄我可憐的腦袋，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大致了解了現在的狀況，我摔下樓梯，昏迷了三天，現在剛剛醒來，而且，沒有任何後遺症。我傻笑著面對老媽的哭泣，指天發誓再也不喝酒了，心中卻充滿了疑惑，腦中的某些片斷似乎在提醒某種現實。

醒來后的第二天，全班女生出動來看我，我受寵若驚地看著她們，恍然大悟般發現她們真正的目的，和我同一病房的兩個男的，長得真的是害人不淺，我絕對有理由懷疑他們為了隱藏自己偶像的身份才住到這種小醫院來的。秦時軒，楚聖風；奇怪又帶點耳熟的名字，大概是剛出道的明星吧。重色輕友的同學，完全無視我的病情，一個勁地跟他們搭話，我無奈地躺在床上，等著新來的醫生替我檢查，心中懷著不純潔的念頭，那個新來的醫生，才是真正的人間極品。秦知秋，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工作又有前途，簡直是老公的最好人選。說起來上天也真是厚待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碰到三個帥哥，雖然都不是我的。隱約的，總覺得應該不止這三個才對，最最重要的，似乎沒有登場。

在醫院觀察了幾天，我無視同學的挽留，義無反顧地出院了。畢業典禮、租房、工作……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過多久，男男來到我身邊，日子漸漸變得精彩。工作了半年，一個富家公子在追男男，她不為所動，我在一邊干著急。之後三個月，工作有起有落，大抵過得還是不錯的，秦醫生約過我幾次，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卻沒有更多的話題，心中的某個地方排斥有人進行，似乎被什麼塞滿了。

「女人，有人肯要你就不錯了，少在那邊擺架子，裝憂鬱。」男男無視我的疑慮，將我的猶豫貶得一文不值。

「這是我要說的話才對。」我氣惱地吼道。

跟她作對的結果是，我繼續跟秋約會，她和另一個富家子弟交往。我忽地想起我們曾經說過的嫁不出去就要在一起的話，心裡頗有點感慨。臨近年關，公司馬上就要放假了，我得了一筆不小的獎金，約了秋出去吃飯，至於男男早就不知和她的男朋友去哪裡鬼混了。裝飾典雅的西餐廳，我和秋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經意地，竟然發現楚聖風在對面的位置跟一位美艷動人的女人共進晚餐，見了我，他厭惡似地偏過頭，眼光帶著冷意。我不解地轉過頭，不知是哪裡得罪他了，住院的時候，我根本沒有騷擾他，難道，是因為這個？窗外，行行色色的人匆匆而過，人流中，秦時軒一身韓版衣著，擁著一個可愛的女生，有說有笑地經過。我的目光還沒收過，便看到他回過頭，略帶嘲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禁有些氣，就算在醫院裡我跟他爭過幾次，他也不用這麼記仇吧，再說了，哪一次不是他想挑起的。懊惱地收回目光，秋一臉溫和地看著我，眼中，似乎寫著擔心。這個，到底是什麼劇情，病號大集合還是最終審判，我困惑地嘆了一口氣，欣喜若狂地營業員呈上我們點的菜。

感覺好像有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了，還有酒也是。我偷嘴一笑，端起紅酒，想要來個豪爽的一飲而盡，但是，酒氣，莫明的讓人心慌。我訕訕地放下酒，有一個名字在腦中竄動著，逃離我的記憶。

「悅，你怎麼了？」秋擔心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解，手指觸及臉龐時，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太高興了。」我扯了一個謊，繼續享受美食，平復的心情，安靜地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還是，是我想太多了呢。

吃完溫馨的晚餐，我們閑逛了一會兒，秋便送我回家了。剩我一個人的家，顯得特別空曠，男男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打開所有的燈，在房間里來來回回地逛。在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我關上了燈，回到房間，讓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沉沉睡去。早上，或者說中午，我起了床，正想著找點什麼填一下肚子，男男開門進來了。我暖昧地看著她，上下打量她的樣子。

「昨晚……」我奸笑著問。

「又不是第一次。」男男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

我愣在那裡，半晌，說了一句，「好強。」

男男得意地笑著，沒有說話。我傻笑著，心漸漸冷了下來，目光中似有某種無奈。男男臉色一沉，定定地看著我，我燦爛一笑。

「這個，應該是我的夢吧。」

「想不到你那麼快發現，我還以為你要等個兩三年，才發現這裡的不同。」男男淡笑著說。

「誰讓我那麼聰明呢。好了，讓我醒過來吧，這裡雖然很好，總有一點不同。」

「你真的要醒嗎，一直在這裡不是很好。醒過來之後，可能有什麼東西，你不想面對卻不得面對。」

「是什麼，你一定知道對不對？」我斂容認真地看著她。

「你還沒有想起來，或者你根本不想想起來。」

「那又怎麼樣，我總會想起的。讓我醒過來吧，有一種感覺，我必需要弄清楚。」

「隨便你，這是你的夢，你想醒就醒。」

她淡淡地笑著，勾起的嘴角，讓我不禁皺眉。真是的，男男就算是到了夢中，也一樣不可愛，我平靜地看著她慢慢消失，周圍的景物慢慢變淡。是我醒過來的時候了。

「怎麼樣？」男男一臉焦急地看著秋，他正為於悅把脈，憔悴的臉上帶著幾團青色。

「毒是解了，應該快醒了吧。」

男男點點頭，回頭瞪了站在床邊的秦時軒，他的臉腫得不成樣子，在他旁邊站著的是楚聖風，他的臉色跟他們相比要好很多，除了左臉上的烏青並沒有別的不妥。當時，男男趕到於悅身邊時，駭人的場景差點讓她昏厥，若不是秋上前發現於悅還活著，不然，她真是不敢想象。她們就近找了一個地方讓秋替於悅解毒，不出一天，該來的都來的，不該來的也來了，秋一跟軒見面，兩人就打了起來，後來楚聖風也加入了戰局。男男忍不可忍，把他們一個個罵出了房間，秋才停了下來，風也停手跟著秋進了房間，只有軒一個人，站在門外，猶豫著不敢進門。

阿離的事，誰也不敢在房內提起。昏睡不醒的於悅，似沉溺在某個夢中，遲遲不願醒來。陪在她身邊的男男，懷著忐忑的心情，盼她醒來，又怕她醒來。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於悅也早就從西朝返回了南朝江下郡。阿離下葬那一天，他們輪流去看他，心裡不勝噓唏。所有人中，杏兒哭得最傷心，她雖然想要替皇后報仇，但是一想到於悅醒過來要面對的狀況，她就覺得心疼。

該醒的總會醒，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在某個上午，秋進屋給悅兒送葯，別的人也跟著一起進去，默默地，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男男坐在於悅的床上，正要扶起她，她的手指動了一下，眼皮一動，慢慢地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前方。

「於，你總算醒了。」男男驚喜地說。

我轉過頭，看著接近熱淚盈眶的狀態的男男，又看著屋裡的眾人，不解地皺起眉，傻傻地一笑，「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嗎？」

他們驚訝地看著我，像是盯著一個怪物，我不禁收起臉上的笑，看著身邊的男男，小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我睡了很久？」

「是呀，不過是中了一個小小的毒，竟然睡了一個多月。」男男氣惱地說。

「才一個多月，離睡美人的級別還差很遠呢。不過，」我看了一眼眾人，「你們也太小驚大怪了吧。」

「嗯，是呀。」他們乾笑著說。

我狐疑地看著他們，揉了揉自己的頭，「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高興地大叫，「我是不是說過，從北朝回來就成親。」

「是……」男男為難地應道。

我微笑著看向秋，略一皺眉，又看向站立在旁邊臉色各異的他們，無奈地將目光收回，重又看向秋。終於，可以在男男之前跟秋成親了，我得意地笑著，心中的某個角落，隱約的困惑，姑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