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穿鼻海戰
「戰艦為何還不見蹤影呢?依航程來推算一下,到現在應該到了才對。總不該會是中途又撤回國去了吧!」義律喃喃自語道。現在在他的手下,僅有幾隻戰艦,還多是商船改裝過來的,力量薄弱。在這種形勢下,義律怎敢輕易言戰,更不會輕易地使用武力,以致在英國水兵打死一名中國漁民,林則徐步步緊逼,要他交出殺人兇手時,他也是一忍再忍,一再地退讓推辭。原想用談判來拖延時間,沒想到也讓林則徐識破了,不但堅壁清野,還讓海盜不斷的搔擾,派人去交涉竟然回了一句「海盜是沒有國籍的」,還說是我們的國王說的。不錯,這話的確是從我們大英帝國傳出來的,可是……等著吧?等我們的艦隊過來了,給你們好看。還好那此清軍炮台上的火炮射程不夠,海盜船也太差勁了點,否則還真站不住腳了。
此外更令義律煩惱的,還是林則徐要他們具結的事。那結豈能輕易出具,一旦出具,那以後的鴉片生意可就再也做不成了。如果反悔的話,即使不讓外人恥笑,也為本國所不齒,況且那樣一來更加沒了大英帝國的顏面。實在無法的情況下,也只有推脫之策。
可現在竟有兩隻商船不經義律的同意,就擅自同意林則徐所提出的具結之事,並且那擔麻斯噶號還報關入口了。對這隻商船,義律恨得牙關咬得咯咯響,而對於另一商船薩克遜號,義律一聽到它的名號,就會恨恨地說:「對薩克遜號商船,我們決不能輕饒,也決不可讓它再行報關入珠江口了。」
這天,義律為了放鬆一下自己多日以來那緊張的情緒,正獨自一人守在自己那間闊大的畫室里作畫。「噢,這部分的畫面似乎有些欠缺。」「嗨,那塊為何塗得這麼薄,真是太糟糕了。」正在他為自己的那幅作品感到遺憾時,有個士兵進來報告。
「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你沒見我正忙著嗎?進來時為何也不先敲門,這樣是非常不禮貌的,你知道嗎?……」因為自己的思緒被打斷,他正在惱怒地責備那名士兵時,耳朵就鑽進了一句話:「義律閣下,有消息傳來,英船薩克遜號正在朝珠江口方向而去,請指示。」義律氣得漲紅了臉,把手中的油畫筆狠狠地一扔,咆哮著:「混蛋,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我追回來!」奉了義律的命令,兩艘英國戰艦沒費多大功夫就追上了那艘薩克遜號商船。
薩克遜號的船長塔溫滋正躺在船艙里呼呼地睡著。這幾天,船長塔溫滋一直都在尋找機會越過義律的海上封鎖線。這樣的機會終於到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義律閣下正在畫畫。這正是一個好機會,乘他們不備,船長帶著全船的人員駕著薩克遜號直朝珠江口的方向而來。林則徐的虎門銷煙,對他們這種商船來說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不僅銷毀了被他們自稱為一半生命的鴉片,而且還不準再行夾帶鴉片,否則予以正法。可是商人就是做生意的,不做生意怎麼行呢?所以林則徐出示甘結后,船長塔溫滋就動了具結的念頭,只是由於義律的嚴令禁止,他們最後才於一個月前出具了甘結。義律知道后重重地責罰了他們,下令不准他們越過他所劃定的封鎖線,否則就地槍斃。
然而膽大的船長塔溫滋仍然逃了出來。他可不想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水手們就要造反了。自己一再承諾,給水手們增加了不少工資,才算壓服了他們。不過,可不能再有下次了,吃不飽飯的水手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給再多的銀子都不管用,畢竟,銀子是填不飽肚皮的。
雖然不能再販運鴉片了,還有其它的貿易可以做的,雖然利潤少了點,總比在這白白的浪費金錢強多了。這次看來清國是鐵了心要禁煙了,還是趕緊的報關吧?船上的貨物已經快要爛完了。這一陣子讓荷蘭人和美國人佔了不少便宜,可不能再錯過下次茶、絲貿易的機會了。
塔溫滋在船艙里盤算這次進點什麼貨,能有多大的利潤,突然聽到外面的叫喊聲。「出了什麼事?」塔溫滋急忙來到艙外,一看,大驚失色。
原來義律率領兩艘英艦攔在他們的船前面。義律站在對面的船上,對著塔溫滋喊了起來:「塔溫滋先生,你不要再抱僥倖的心理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下令炮手們準備火炮,炮口伸了出來,對準了薩克遜號。
正說著,義律發現有幾隻清朝的巡船駛了過來。定睛看去,只見有一艘比較大的船上掛著一面紅旗,義律嚇了一跳。「怎麼大清的官兵一句話也不說,就向我們宣戰了。」
大清水師船隊出征時,往往在指揮船上豎起一面紅旗。本無什麼意義,可對曾在英國海軍里服過役的義律來說就不一樣了,英國海軍平時無事,艦上皆掛白旗,出戰方才掛紅旗。
所以義律一見紅旗,以為清朝水師對他宣戰,於是二話不說,就命令英艦士密號發炮轟擊清水師船。
這天,關天培還是如同往日那樣,親自帶著幾隻水師巡船正在洋麵巡邏,他也是著急呀,去接船的水勇們都出去半個月了,還沒消息,能不讓人著急嗎?他是想在第一時間看到裝了70多門炮,叫做戰列艦的大炮艦。見到義律帶著兩隻艦船正在和一個商船爭執不休,正想上前盤查。正在這時義律所發的炮彈打了過來,清水師一艘大船猝不及防,中炮炸毀,火藥艙中炮燃燒,幾名清軍遇難。
關天培見義律如此蠻橫,急忙指揮反擊。在關天培的指揮下,大小船隻二十九艘一齊投入了戰鬥。炮聲隆隆,煙塵騰騰,叫喊喧囂,殺聲震天,一場海戰就在珠江口外的穿鼻洋麵上展開。
激戰中,關天培手握戰刀,臨危不懼,屹立桅前,以氣貫長虹的氣概激勵部下,清軍水師士氣高昂奮勇還擊。
英艦華侖號繞到士密號後面,集中火力攻擊關天培的指揮船。清水師船連連中炮;一船起火,還有一艘船被打穿了一個大窟窿,海水湧進船艙,船身傾斜,險情叢生。
突然「嘶」的一聲,一顆炮彈掠過桅邊,將一塊桅木剝落,擊傷了關天培的手部,頓時鮮血直流,身旁的親兵迅即為他包紮,要扶他回艙休息。關天培搖頭拒絕,咬緊牙關,依然堅持指揮戰鬥,軍心得以穩定。
本來在張淼的記憶里,穿鼻海戰打了十來天,大大小小接戰6次才結束的。不過到這裡歷史已經改變了,因為大清水師突然多出來了1艘戰列艦和4艘巡洋艦。
張淼指揮著艦隊進入伶仃洋后,就聽見北面隆隆的炮聲,正在算計著交了船后從林則徐那多要點銀子落袋的他忙命令身邊的旗手詢問桅頂的瞭望手是怎麼回事。瞭望手觀察了一陣子,才回答道是英國的3條船和大清水師的二十幾條船打起來了。再問戰況,回答道勢均力敵。
張淼本來沒想幫忙,必竟自己船上掛得還是荷蘭國旗,現在還不能引得英荷兩國開戰,否則到時自己可就是替罪羊了。以荷蘭現在的國力,一定不會跟英國開戰的,而與英國和談的最好方法,就是交出張淼去,治張淼一個冒名頂替的罪,將責任全部推到張淼身上。
張淼不想開戰,並不代表他現在指揮著的水師的5艘戰艦不想開戰。還沒等他不得開戰,繞道而行的命令發出去,那邊請求開戰的旗語已經打過來了。還好,經過訓練就是不一樣,知道請示一下旗艦。
「不行,命令他們,繞道。」張淼對跟在身邊的旗手道。這個時候通訊太差了點,發布命令只有通過旗手,先是旗手用旗語告訴桅頂的兼瞭望手的旗手,再通過他用旗語傳到其它船上去。所以張淼身邊跟著的除了馬克,還有馬克的旗手。
「報告司令,他們說大清水師正在與英國人交戰,作為大清水師他們不能旁觀,再次請求參戰。」旗手將瞭望手打下來的旗語翻譯給張淼。張淼雖然也懂旗語,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功夫抬頭向上看了,他正從望遠鏡中觀察著不遠處交戰的雙方。這麼一會功夫,船又靠近了不少。
士密號和華侖號雖然武器較多,卻也沒有討著好。大清水師的優勢在於船多,一擁而上就向士密號發炮,士密號被清水師大炮擊中,船上英軍被炮彈的衝擊波掀下船去,掉在海中。從大清水師大炮的射程來看,應該是換裝了前段時間張淼遠來的艦炮了,使用的也是開花炮彈,不再是鐵疙瘩一塊。
「告訴他們,現在船還沒交接,他們還不是大清水師的船,讓他們執行命令。繞道……」張淼沉聲道。
馬克也舉著望遠鏡在觀察著,張淼的命令剛發出去,突然聽他大叫一聲:「噢……,老天,他們換旗幟了。」
聽到馬克叫聲的張淼暗叫一聲不好,忙將望遠鏡從戰場上轉向前邊屬於大清的5艘新艦。只見五艦全部降下荷蘭旗,升起了大清水師的龍旗,戰列艦上更是升起了代表旗艦的紅旗。靠……,他們什麼時候帶上的龍旗?張淼暗罵一聲,聽著旗手翻譯那邊發過來的信號:「已經進入大清水域,現正式交接完畢,感謝司令教導,定當奮勇殺敵。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
張淼無奈的搖搖頭,只得以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安慰一下自己,心中暗自慶幸這幫小子們還知道先換了旗幟再進攻,沒有給自己惹上太大的麻煩。隨即命令道:「命令我們的船向西轉向,繞過去。還有,命令各艦做好戰鬥準備,防止英國人狗急跳牆。」經過九個多月的培訓,馬克等老外已經能熟練運用漢語了,一些簡單的成語也了解意思了。
朱皓源臨陣「抗命」后,立即指揮5艘船包抄了上去,經過張淼的培訓,他已經明白集中優勢兵力的意義,命令各艦一進入射程,立即全力攻擊躲在士密號後面的華侖號。華侖號在朱皓源等人面前,反而成了正面。
對於義律來說,他的生命已經劃上了休止符。當他接到士兵報告有9艘船從外洋過來時,第一個反應是馬上逃跑。如果他執行了這個下意識的感覺的話,他也許就不會這麼早就送命了。不過,當他確認是荷蘭的艦隊后,他就放心了,命令士兵加大對水師的攻擊,在他看來,荷蘭人是不會來趟這趟混水的,以荷蘭人的實力,是不敢再與大英帝國作對了。
等義律再發現有5艘荷蘭船已經換上大清水師一樣的龍旗時,已經晚了,隨著一陣巨吼,一百多發炮彈向華侖號飛來。直接命中華侖號的炮彈就有三十多枚,可見前段時間刻苦的訓練沒有白費。華侖號上桅倒帆燃,碎木橫飛,有兩發炮彈更是直接命中義律所在的艦橋塔樓上,在義律身邊爆炸。這個侵略成性的強硬分子在一聲巨響聲中成為碎片,四散飛入空中。
朱皓源等不及炮手裝填炮彈的,立即指揮艦隊掉頭,用另一側的舷炮,再次對因義律戰死,失去指揮而亂做一團,不能有效抵抗的華侖號一輪炮擊。這次命中率更加高了,華侖號在一陣巨響后,化做一片碎片,漂浮在海面上。
那邊關天培指揮的水師艦船受此影響士氣大振,不要命似的向士密號靠攏。雖然船上炮是改裝過了,炮手卻還是原來的炮手,彈道學學的還不行,還是習慣於抵近射擊。
士密號是用商船改裝的戰船,只有二十二門炮,還大小、參差不齊,火力本就不行。此時見華侖號已經被擊沉,立馬喪失士氣,轉帆就要逃跑。關天培那會給他機會,指揮船隻圍了上來,在一陣炮擊后,士密號上升起了白旗。
朱皓源在擊沉華侖號后,立即指揮艦隊再次掉頭,想再次利用己上好彈藥的舷炮攻擊士密號。還沒等他的船掉好頭,士密號已經升起了白旗。
朱皓源當即命令放慢船速,向關天培的旗艦靠去。現在,朱皓源的船可比關天培的任何一隻船都大呀。旗語聯繫后,朱皓源當即放下小船,親自到關天培的旗艦上去見關天培。
「標下朱皓源給提督大人請安。」朱皓源見到關天培,當即跪地請安:「標下幸未辱命,順利接得戰船5艘,請提督大人登艦指揮。」
關天培撫著長須,望著高大的戰列艦,含笑道:「很好……,很好……。」也不知道他是在誇朱皓源吶?還是在誇船。
當下,關天培令人上士密號接受英人投降,並將船拖回虎門水師大營。令已經解釋清楚的薩克遜號自行報關入口。而他自己則在朱皓源的陪同下,登上戰列艦。這個時候大家都還不知道義律已經被擊斃,待到回營后審問俘虜后,這才知道竟然將義律擊斃了。
關天培雖然已經登上過鬱金香號,可以說不是第一次上這麼大的戰船了,但對於他來說,還是分外激動,這可是屬於自己的戰船呀。望著甲板上黑黝黝的大炮,關天培大笑三聲,可惜無人湊趣,上前來問將軍為何發笑,只得撫須道:「有了如此巨艦,管叫英夷有來無回。」
從望遠鏡中看到戰鬥過程的張淼放下了心,對自己的培訓結束感到滿意,現在,就等著跟林則徐收錢了。當即下令旗手:「問一下大清水師,關提督可在?」
一忽兒,旗手報告道:「關提督現正在戰列艦上。」
「就說張淼求見。」
「關提督請司令過船相見。」
張淼點點頭,命令道:「叫其它三船原地待命,馬克,指揮玫瑰號靠過去。」
玫瑰號在馬克的指揮下轉向關天培所在的戰列艦,近了的時候,放慢了速度,緩緩的靠了上去。有水手搭了跳板,張淼在關天培的迎接下,跳了過去。
見禮完畢,客套話說完,張淼先發難了:「提督大人,大清水師英勇殺敵,張淼佩服,不過,大人的屬下用還屬於張淼的戰船殺敵,於理不和吧?還請大人給在下一個說法。」
關天培已經從朱皓源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有張淼玫瑰號靠過來的這一段時間,朱皓源已經將接船以來的的情況向關天培進行了彙報,自然將剛才違命參戰作為重點說了。「這個,張公子,既然船已經交由我大清水師駕馭,自然是屬於我大清水師的戰船了,怎能說還是屬於張公子吶?」關天培明顯在護短。
張淼一笑,他本來就沒想追究什麼責任,只是要一個說法而以:「即如此,還請關大人出具接收戰船的文書,張某也好向林大人交差。」
「這個……,關某關防印信未曾帶在身邊,待一會到我水師大營后,關某即刻出具接收文書,如何?」得到張淼的同意后,關天培將張淼向艦長室讓,隨即吩咐起航回虎門水師大營。那邊張淼也示意眾船跟上后,隨關天培進入艦長室。
「張公子,還有的船什麼時候能交貨?」讓張淼沒想到的是,剛一坐定,關天培問的第一句話是這個,看來剛才關天培已經見識了戰列艦的戰鬥力,意識到大船巨炮在海戰中的決定性地位。
「這個和約上有規定,兩個月後再交第二批4艘船。再說,這第二批水勇還沒訓練,還請提督大人早做準備,選拔人員,交給張淼好早做訓練。」這時候讓張淼提前交船,打死他也無法完成。「不過,這次張淼又帶來一批火炮和炮彈,等張淼與林大人交接后,即可交付提督大人使用。」
關天培聽張淼如此說,也就作罷,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后,關天培拉著張淼參觀起新戰列艦起來,雖說關天培也曾認真的上下參觀過鬱金香號,但自己的東西不仔細看看心裡總放不下。
戰列艦採用西班牙式大帆船樣式建造,3桅,複合帆。艦長67米,排水量1641噸,三層甲板,頂甲板裝二十磅前裝滑膛加農炮16門,分別為前後各2門,左右各6門。一般情況下頂甲板不能裝炮太多,要為裝艦橋塔樓和操帆等留下位置。二、三層甲板左右各裝十二磅前裝滑膛加農炮15門。全艦共裝炮76門(排水量500噸以上的水面艦船稱為「艦」)。艦上艦長室、海圖室、指揮室、副官室、醫療室、水兵艙、彈藥艙、補給艙等一應俱全。關天培一間間的走過,即使是相同的艙室,也要一一看過,不點也不覺得累、不沉得無聊,這讓張淼佩服不己。
「關大人,剛才怎麼就打起來了?」張淼實在無聊了,沒話找話。
「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英船突然就發炮了,打得關某措手不及,傷了好幾個弟兄。」關天培到現在還沒明白是為什麼,搖搖頭到:「本來見他們三條船糾纏在一起,想上去查看查看的,並沒有什麼惡意呀?」
張淼想了想,問跟在邊上的朱皓源道:「朱大人,方才換旗幟時,為何在艦上升起紅旗?」朱皓源是水師參將,之前在張淼手下培訓時,可以直呼其名,現在培訓結束、交接完畢,在張淼布衣面前,也是大人了,是以張淼十分客氣。
「張公子不必客氣」朱皓源答道,不過他的稱呼也改了,之前是隨馬克等人稱張淼為司令的,現在稱起張公子來,意思也是不受張淼節制了。「張公子難道不知嗎?此乃我大清水師旗艦的標誌。升紅旗都為旗艦。」
「原來如此。」張淼點頭道:「張淼明白了,問題就出在這紅旗上。西洋海戰中,升紅旗意為宣戰,升白旗意為和平或投降。提督大人旗艦上升紅旗,英國人以為大人向其宣戰,當然要先發制人了。大人,些在下看,此例當改上一改,以免之後再引起誤會。」
張淼的建議得到關天培的採納,自此大清水師以大一號的龍旗為旗艦標誌。
從穿鼻洋麵到虎門水師大營只半個時辰的水程,很快就到達了。上岸后,關天培果然出俱了接收戰船5艘的文書,張淼拿到文書後,也不參加關天培搞得慶攻宴了,即刻告辭離開。他還在趕著去林則徐那拿銀子要緊。再說,他也怕英國人得知作戰失利后前來報復,到時候夾在中間就說不清楚了,搞不好讓英國人打上兩炮就划不來了。玫瑰號等船雖然大,但火力明顯不足,這讓張淼下定決心回頭無論如何也要將三條船武裝起來,每船至少也得裝上30門炮。
到現在為止,張淼也不知道義律已經掛了,按他的想法,義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一定會來報復的,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當然,張淼走之前也沒忘記提醒一下關天培,小心英國人前來報復。
到達廣州時己是深夜,夜裡廣州港不充許大船靠岸,主要是怕夜黑看不清楚,以生碰撞事件。張淼只好帶著玫瑰和伍求成換小船上岸,上岸后,即與伍求成分開,伍求成自回伍家報信,張淼帶著玫瑰自回商館休息,並約好明日一早前往伍家拜會。
一早,張淼即派人到林則徐的行轅投名刺求見,讓玫瑰在商館好好休息,自己帶著少真到伍家說明情況。張淼是有意帶著少真去的,一來是想告訴伍紹榮,自己沒有忘記是伍紹榮「妹夫」身份,大家是自己人;二來,也是想通過少真將伍紹榮預付的那兩萬伍千兩銀子還給伍紹榮。張淼自己是不願意主動將銀子拿出來還給伍紹榮的,他讓少真來還,自己則做出肉痛的樣子來,才能讓伍紹榮相信張淼是想賺這筆銀子,只是鬧了海盜這檔子事,才沒賺成。
「大哥也知道,要不是小弟跑得快,怕就回不來見大哥了。」張淼做肉痛樣,盯著少真剛剛交給伍紹榮,讓伍紹榮隨意放在桌上的銀票,然後似下定決心似的,從銀票上收回目光后,接著道:「哎……,不是小弟不救那英國人,小弟船上雖然炮多,但蟻多咬死象呀。再說小弟船上的炮彈,前段時間給水師訓練時,已經用的差不多了,不然還可以拼一拼得。」
「此仍天意,老弟不必掛懷。」伍紹榮商場、官場里打滾多年,那會看不出張淼的小動作,將銀子一推道:「這些銀子老弟先收起來,待為兄再聯繫英船,到時還得勞駕老弟出馬。」
「這個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銀子大哥還是先收起來,待東西運回來后,大哥再付不遲。」張淼說著,以留戀的目光再次盯了一眼伍紹榮推過來的銀票:「只是這南海海盜眾多,那林則徐又出了個可以打劫英船的告示,怕下次還會有海盜打英船的主意吧?」
伍紹榮盯了張淼一眼,道:「老弟也是海盜出身,不能從這上面想想法子嗎?」
「這個,大哥也知道,我海鯊寨一個小小的寨子,怎麼敢斷了大家的財路。」張淼道:「再說,這個時候站出來替英國人說話,讓林大人知道的話,怕是很快就會有水師的船去剿了海鯊寨的吧?」
「之前老弟不是替英國人倒過貨物嗎?這次再到海鯊寨的地盤接貨如何?」
「此一時,彼一時呀。大哥,難道伍管家沒給大哥說起嗎?現在水師有了新戰船,英國人已經不是對手了,如果這個時候還和英國人勾搭,是討不到好去的。」張淼搖頭道。
「老哥也知道現在弄這東西是要掉腦袋的,不過,這東西是上面人要的,你說老哥能不用心嗎?被林則徐抓住了,是老哥我一個人掉腦袋,可是得罪了那些人,可是要被滿們抄斬的呀。」伍紹榮道。
張淼配合的沉默著,半晌才道:「大哥,你說怎麼辦吧?你說辦,小弟就怎麼辦。」其實張淼心裡同時加了兩個字:才怪。
「如此老弟再等一等,等老哥與那英國人聯繫聯繫,看看情況再說。」伍紹榮也不知道義律已經掛了,如今英國人少了義律這個強硬派,想來敢公開販賣鴉片的怕不多了。
「如此小弟就等候大哥的消息了。」張淼站了起來,向伍紹榮拱手道:「那小弟就不打擾大哥了,小弟告辭了。」又是一番客套,伍紹榮說什麼都要讓張淼將那兩萬五千兩銀票拿上,張淼在推辭一番后,將銀票揣在了身上。
將張淼送出門,望著張淼的背景,伍紹榮暗暗罵道:張淼小賊,就讓你再多快活幾天好了,到時候讓你連本帶得給我吐出來。讓張淼沒想到的是,在張淼來之前,伍求成已經將接貨的事向伍紹榮彙報過了。伍求成為了自保,編了個張淼與海盜勾結劫掠英船的大慌話,說海盜是張淼引去的,海鯊寨也參與了其中。其實海盜就是張淼引去了,海鯊寨也的確參與了,伍求成並不知道自己說的就是實話而以。
伍紹榮直接去了書房,伍求成正候在那裡。「老爺,為何還要與張淼那小賊稱兄道弟?」伍求成怕自己的「慌言」被揭穿,落井下石恨不得立即要了張淼的小命:「張淼小賊害得這次貨沒接到,如何對上面交待?」
「求成,你不知道,現在廣州是林則徐的天下,鬧大了,大家都討不到好去。」伍紹榮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交給伍求成,道:「求成,你立即動身,將這封信送到京城軍機大臣穆彰阿大人處。記住,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將信親自交到穆大小手中,萬萬不可失誤。」
伍求成接過信,仔細揣入懷中,才道:「老爺放心,有求成在,一定將信送到。」
伍紹榮拍拍伍求成的肩頭:「我伍家能不能渡過此劫,就看你的了,萬事小心。」
張淼並不知道伍紹榮已經準備對付自己了,他現在忙著和林則徐交接火炮。林則徐已經得到關天培連夜送來的捷報,得知戰船威力的林則徐付起銀子來格外痛快,還催張淼快些將剩下的戰船早日交貨。張淼當然不敢答應,只是讓林則徐將人快些送過來培訓,並重提租借小島的事。林則徐自己有了實力,怎麼會再看上張淼只裝了十幾門,二十來門炮的武裝商船,借聖上不批准回絕了張淼。
接下來的日子,張淼又投入到培訓大清水勇的訓練中,依舊是用鬱金香號和租用荷蘭海軍的巡洋艦。教官就用鬱金香號的水手,這些人不管是那個國家、民族的,漢語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基本不影響交流。
玫瑰還是帶玫瑰號和金銀花號去運炮,還要兩次才能將所有的火炮交清。去的時候,張淼讓玫瑰將所有的銀票都換成現銀,遠到巴達維亞的銀行存起來,張淼對清政府不太放心,人治的社會,說不是你的一句話就不是你的了。還是放在荷蘭銀行里放心,多少還能生點利息。
正專心投入訓練水師水勇的張淼並不知道,一場風雨早己在大清的京城是醞釀,馬上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