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證據
在會客室內安靜地等待著的秦宣宣並不知道會議室里暴風雨前的寧靜，眼看著已經兩點過十分，那聯絡人完全沒有過來的跡象，秦宣宣有點坐不住了。估計明凱上面的大領導是臨時來的吧，也不知道這會他們要開多久。她有心問問人，至少知道具體時間，還能有個盼頭。剛走出會客室，就見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門打開，杜慕言率先走了出來。
秦宣宣下意識地想退回去，又覺得這樣做太刻意了，也不禮貌，杜慕言明顯已經看到她了。她只好站住了。
「秦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裡？」杜慕言走到秦宣宣身邊時停下了腳步，表情淡漠地詢問道。他的神情和眼神，跟面對下屬時沒什麼差別，甚至更帶著一絲冷意，就好像秦宣宣只是一個點頭之交而已。
他這樣的表現讓秦宣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面對他從前那溫和卻讓她不自在的模樣，她更喜歡他現在拿她完全當陌生人的樣子，畢竟，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他跟她爸有往來，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是一些工作上的事。」秦宣宣並沒有細說，她不想給杜慕言造成她想借著他走後門的印象。
「哦。」杜慕言輕飄飄地應了一聲，視線往後瞥了瞥。
原本跟著他出來的明啟大小領導里，立刻有人流著冷汗走了出來，開口道：「您就是聚美設計的秦宣宣小姐吧？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沒關係，也沒有很久。」
被各種各樣的視線盯著，秦宣宣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他們看她的視線奇奇怪怪，充滿了探究，顯然是在猜測她和杜慕言的關係，可現在他和她這樣疏離的模樣，他們沒道理會亂猜的吧？
杜慕言瞥了那出來說話的人一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會上每個人開口彙報前就自我介紹過，不過杜慕言根本就沒仔細聽，所以除了從總公司出來的鄭成才，他一個人的名字也叫不上來。
杜慕言壓抑著心裡的那些真實又強烈的想法，只淡淡地說了句，「你們聊。」
然後，他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出去。
李賽作為助理，自然是代替杜總表達了對明啟各位員工的看好，希望他們在將來能為公司創造更大價值。說完他就趕緊跟上杜總，轉身之際，忍不住瞥了秦宣宣一眼。
有些事杜總會經由他的手，所以李賽很清楚，杜總對這位秦小姐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他跟著杜總那麼多年，從沒見哪個女人能讓他花那麼多心思，可奇怪的是，杜總明明那麼想要得到秦小姐，近來卻裝出毫不在意的模樣，他不再去隔壁大廈找秦小姐，見了面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讓他搞不清杜總到底在想什麼。但他很清楚，杜總對秦小姐的執著從未變過，今天杜總丟下手裡的事，風風火火地跑到明啟來，說是要聽工作彙報，但他跟在杜總身邊這麼多年，又怎麼會沒看出來杜總的走神呢？所以他猜測，杜總來這裡，不過是為了正大光明地見秦小姐一面，可一見面，卻又為什麼擺出這種陌生人的樣子，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了。杜總向來心思不可測，他還是別妄加揣測了。
李賽望過來的視線太過詭異，秦宣宣皺著眉頭看了回去，但只看到了李賽匆匆跟上杜慕言的背影，正覺古怪，就聽剛才站出來說話的那個人客客氣氣地說道：「秦小姐，我是行政部部長嚴韓，我們去我的辦公室談吧。」
「哦，好的，嚴部長。」秦宣宣回神，跟著嚴韓走，剛才的那一絲古怪，完全被她拋在了腦後。
請秦宣宣坐下時，嚴韓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秦小姐和杜總認識？」
「哦，不算認識。」秦宣宣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貴公司最近是不是要拍一部歷史劇？杜總因為這事找過我爸，想讓他當顧問。」見嚴韓的表情帶著疑惑，秦宣宣又解釋了一句，「我爸是歷史系教授。」
「哦，原來是這樣。」嚴韓笑著點頭，也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轉而談起了公事。
秦宣宣認真地向嚴韓說明，嚴韓也認真地聽著，偶爾提出些問題，但秦宣宣就是覺得，嚴韓實際上並未將她說的話聽到心裡去。在聽到她說了杜總邀請她爸當顧問的事後，恐怕嚴韓就已經決定要把這單子給聚美做了吧？
秦宣宣不想直接跟杜慕言扯上關係，但現在她算是利用她爸當顧問這事套關係，這讓她的心理壓力小了不少，認認真真地將準備的話都說完。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嚴韓客氣地說很讚賞聚美設計，最後的結果這兩天會通知秦宣宣。
秦宣宣於是告辭離開，回聚美的路上，卻有種莫名煩躁的感覺。她安慰自己說搭的是她爸的關係，可說到底，還是因為杜慕言。
秦宣宣回到公司后沒多久，就收到了明啟的電話，對方確認了要將辦公室的設計交給聚美。秦宣宣沒感到多少意外，將這邊的合同模板稍稍修改，給對方確認后，她安靜了坐了幾分鐘，然後拿著列印出來的草擬合同，敲響了莫總辦公室的門。這單子畢竟是莫總親手交代給她的，她還得想他報告。
見是秦宣宣，莫如松露出一絲笑，招呼她過來坐。
秦宣宣將那份合同放到莫如松跟前，說道：「莫總，跟明啟那邊已經商量好了。您看這要是沒什麼問題，就正式簽合同了。」
莫如松眼中閃過驚訝，忙接過合同，草草看了一下，心中卻感嘆著自己看人眼光准。他就知道這事找秦宣宣沒錯，看，早上交代下去的，這下班前就搞定了。這跟明凱的第一筆生意做成了，能讓對方滿意，這後面的單子不是向雪花一樣飛來了么？
莫如松大力讚揚了秦宣宣的工作能力，讓她先把合同放下，他仔細看過後會再找她的。
秦宣宣答應著，走出了辦公室，只是心情卻完全沒有前面談成那些單子后那麼開心。就算明知道這個社會就是人與人之間關係組成的，能拉到關係也是一個人的本事，可秦宣宣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她想，她還是不適合在銷售部工作的。
這天下班后，秦宣宣沒有看到宋琦，她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感受，懨懨地回了家。吃過飯洗過澡，她找出自己的簡歷，稍做修改，在招聘網上尋找設計公司，投了不少的設計崗位。她不想做銷售，聚美的設計部她是回不去了，只能去找其他設計公司。
第二天，秦宣宣剛到辦公室，就從單娟口中得知莫總通知，本周雙休日也就是後天去泡溫泉的消息。秦宣宣想著近來煩心事太多，出去散散心也好的。
這天秦宣宣照舊尋找著吳市中有可能拿下訂單的企業，除了中午時接到一個讓她明天去面試的電話，便沒有其他事了。這兩天秦宣宣一直在往外跑，明天抽空去面試一次，不會有人知道。
下班的時候，宋琦終於出現，臉上的表情帶著隱隱的興奮，他直接拉住了秦宣宣，「宣宣，你跟我來。」
秦宣宣甩開了他的手，「宋琦，你別這樣。」
宋琦沒再上來強拉秦宣宣，只是望著她道：「我找到證據了，宣宣，你跟我去見一個人，她會把真相都告訴你！」
秦宣宣心中一動，如果那天看到的視頻是假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秦宣宣已經坐上了宋琦的車，他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
車子很快就停下了，宋琦跳下車，繞過來為秦宣宣開車門。秦宣宣下了車，跟著宋琦走進一家咖啡館，來到一張四人桌旁。那邊已經坐了一個人，赫然是那天來找秦宣宣要嫖.資的女人。
宋琦和秦宣宣坐下的時候，那女人正在玩弄著自己的美甲，她抬頭風情萬種都看了秦宣宣一眼，嬌笑道：「我姓黃，我看你們都比我小，我不介意你們叫我黃姐姐。」
秦宣宣眉頭微微皺起，一旁的宋琦已然先開了口，「黃小姐，請把你跟我說過的話，再跟宣宣說一遍。」
此刻的宋琦，已不像之前幾天一樣滿身憔悴。他每天晚上在那家酒吧蹲點，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黃小姐，在他的懇求追問之下，她才肯說出那天晚上都是設計好的，其實他們什麼也沒發生。至於幕.后黑手，她卻說不知道對方是誰。他遲早會找出那個害他的人，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告訴秦宣宣真相，所以他才約了黃小姐，又把秦宣宣找來這裡。
秦宣宣看了宋琦一眼，拳頭用力握住，又看向黃小姐，心裡緊張起來。她要告訴她的真相，是她期望的嗎？
二人沒理會她的話，黃小姐也不在意，彈了彈指甲，笑道：「小美女，那天晚上是有人讓我把你男朋友帶到酒店的，我故意拍下了那段視頻，其實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宋琦看向秦宣宣，激動都說：「宣宣，你都聽到了吧？我跟她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宣宣覺得自己提著的心彷彿放鬆了下來，緊繃的面容一松，卻看向黃小姐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黃小姐還沒有開口，就聽宋琦飛快地說道：「宣宣，你還記得那天跟你表白的杜先生嗎？我覺得是他！」
秦宣宣心中一跳，脫口道：「不可能！」
做出這種事的人，怎麼可能是杜慕言？雖說杜慕言之前是跟她表白過，可她覺得像他那樣身份的人，做不出這種卑劣的事。更何況，被她狠狠拒絕之後，杜慕言就對她沒意思了，根本就沒必要做這種事。
沒想到秦宣宣會一口否定自己的猜測，宋琦微微一怔，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對面黃小姐咯咯嬌笑起來。
「小美女，我剛剛說的話，你還真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