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威脅
利湛野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夏彥嘉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垂著頭,一副心事重重又無計可施的樣子。看到利湛野,「倏」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戰戰兢兢又一臉慌亂的看著他,「野……」
這是VIP病房,倪曄給唐謐轉的VIP病房。電話自然還是倪曄打給利湛野的,利湛野一聽唐謐住院,跟陣風似的就沖了出來。
看到夏彥嘉的那一刻,利湛野狠狠的剮了她一眼,嚇的夏彥嘉兩條腿都哆嗦了起來,本能的就是往後退去兩步。
利湛野沒有多看她,邁步朝著病房走去。
唐謐躺在病床上,雙眸木怔怔的盯著那一瓶還剩小半的吊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謐兒。」輕聲喚著她,身上蓋著被子看不到傷哪了,不過言語中帶著緊張與心疼。
唐謐轉頭,朝著他怡然一笑,「你怎麼來了?」
在床側站立,彎身,「傷哪了?」
唐謐的臉微微的泛起一層紅暈,「沒什麼,醫生說不是很嚴重,吊兩天……」
「傷哪了?」他打斷她的話,一臉嚴肅又心疼的再問了一遍。
唐謐弩了下嘴,尷尬又不好意思的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胸口處。
郎瑞雪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唐謐指自己胸口,於是很識趣的退出病房,也帶上了房門。
利湛野掀開病子,在看到那一片通紅的胸口時,眉頭擰成了一團,都快能夾死一隻蒼蠅。原來白皙玉潤的肌膚,此刻不止通紅,還隱隱有一顆顆小水泡。
既心疼又憤慨。
兩手緊握成拳,關節直發出「咯咯」的響起,更別提那青筋早已爆凸了。
雖然已經抹葯了,但是依然刺著他的雙眸。
夏彥嘉,你該死!
「你別這樣了,上過葯了,醫生說不是很嚴重。」見他雙眸一片赤紅的發出火苗的樣子,唐謐趕緊解釋勸慰著。
「怎麼跟她碰上的?」將被子重新往她身上蓋好,利湛野壓下一片怒意,問道。
唐謐將事情簡單的跟他說了一遍。
利湛野的臉上沒什麼多大的變化,只是一臉柔和的看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溫聲說道,「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瑞雪。」喚著郎瑞雪的名字。
郎瑞雪推門而入,「少爺。」
「去交待醫生,用最好的葯。」交待著郎瑞雪,然後又遞了一個眼神。
郎瑞雪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好的,我現在就去。」說完朝著唐謐正聲說道,「少奶奶,那你好好休息。」
「這事就不要跟爺爺說了,省得他擔心。」唐謐看著利湛野說道。
利湛野點了點頭,「好好休息,別盡操心了。」
郎瑞雪與醫生交待過後,走到夏彥嘉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小姐,請吧。」
夏彥嘉連連往後退,一臉驚恐惶惶的看著她,「瑞雪,我要跟野解釋,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撞上來了。你讓我跟野解釋一下行嗎?」
「夏小姐,請!」郎瑞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繼續做著那個「請」的手勢,並沒有因為夏彥嘉的請求而有年動容。她的眼眸里一片冷冽與清涼,就好似根本就不認識夏彥嘉一般。又或者,她是憎恨著夏彥嘉的。
就是這個女人,曾經那麼重的傷到了少爺。如果不是少奶奶的出現,少爺或許都還沒從那陰影里走出來。如今,少爺好容易和少奶奶過上好日子了,她又出現了,想來攪亂了少爺的生活。
「瑞雪,我求你了。」夏彥嘉不死心的求著郎瑞雪。
郎瑞雪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冷的說道,「夏小姐,求人不如求己。我給你面子,讓你自己走。你如果不要面子的話,我不介意出手。」
「阿野……」
郎瑞雪抬手落下,快狠準的劈在她的后脖子,夏彥嘉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郎瑞雪就那麼看著她暈倒在地,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看著她「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只丟給她一個涼涼的瞥睨。
夏彥嘉睜眸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她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地上。後背一片冰涼的感覺。后脖子有點痛。
「唔!」一聲輕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一臉茫然的環視著房間,然後對視上一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野。」夏彥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輕聲的呢喚著,微微帶著一絲喜悅。
利湛野面無表情,陰戾如地獄里的閻王般的俯視著她,眼眸里滿滿的全都是冷冽與寒凌。見她醒來,唇角幾不可見的一勾,露出一抹駭人的森冷。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
「瑞雪。」利湛野並沒有打算要聽她說話的意思,而是沉聲喚著郎瑞雪。
郎瑞雪應聲而來,「少爺。」站於他的身邊,永遠的恭敬樣,手裡提著一個水壺,壺嘴還往外冒著熱氣。
夏彥嘉怔怔的看著郎瑞雪手裡的水壺,心「咯噔」往下沉了,雙眸驚恐而又慌亂到害怕的看向利湛野,本能的搖著頭。已經坐起來的她,手腿並用的往後退去。大概是明白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了。
利湛野冷冷的勾了勾唇,「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不,不!阿野,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夏彥嘉惶惶的說道,語氣中已經夾雜著哭聲了
氣中已經夾雜著哭聲了,眼眶裡的眼淚「倏」的一下就奪眶而出,「阿野,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給你一個交待,一個解釋的。五年前,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利湛野涼涼的不以為意的斜睨她一眼,冷冷道,「那都已經不重要,不過看來我得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很多事情我還都不知道。所以,你是怎麼讓謐兒受苦,我不過多加一倍還給你而已。」說完,沒再看她一眼,一個轉身,邁著大步離開。
「阿野,啊!」她想拽住利湛野的腿,但是卻連褲角邊都沒碰到,郎瑞雪手裡的水壺就那麼朝著她倒出,熱水如澆花一般的澆在她的身上。
更多是的在胸口。
夏彥嘉慘烈的叫喊著著,然而並沒有讓利湛野停下他的腳步。
直至一整壺熱水全都燒完,郎瑞雪將手裡的水壺往她身邊一丟冷聲說道:「夏小姐,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你若不想再受更多的罪,就從哪來回哪去。要麼,你回去轉靠齊太太,同一個招數兩次,失效了!」說完,一個轉身,離開。
……
利翎在得知夏彥嘉的事情后,並沒有去看她,反而是一副嗤之不屑的鄙夷。果然還是廢物一個!跟五年前比起來,不止沒有進步,還退步了。這樣沒用的人,還留言她在身邊作什麼?
然而,在得知齊麟去醫院看她之後,利翎勃然大怒,衝動夏彥嘉的病房,對著還躺在病床上的夏彥嘉不管不顧就是一個巴掌攉了過去。
夏彥嘉被燙傷的不止是胸口,還有小半張臉。當然,絕對比唐謐嚴重多了,看著那小半張臉,她自己都是覺得毀容了。她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就連現在住院的費用還是齊麟給出的。也就是因為這樣,利翎才更加動怒。
臉上本就起了水泡,抹了藥膏,隨著利翎的這一個巴掌,她頓時覺得那一層皮都被扯掉了。那叫疼的鑽心啊,眼淚都擠出來了。
「我跟你說過,給我離齊麟和齊婕遠一點,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是吧?」利翎雙眸如虎般的凌視著她。
「既然乾媽不管我,那我只能找齊麟幫忙了,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姐弟一場。」夏彥嘉忍痛直視著利翎,「乾媽,你可別忘了,我是因為給誰做事才會弄成現在這樣的。你可千萬別過河拆橋就不管我了,就算我現在對你來說是顆廢子,但是這顆廢子在關鍵時候,也還是能臭人一身的。所以,乾媽,千萬別想著跟我撇清關係,撇不清的!」
這還是夏彥嘉第一次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利翎說話,這兩天,她也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不是因為利翎,她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當初,她和齊麟兩情相悅,但是她卻棒打鴛鴦,硬把他們拆散了不說,還讓她去接近利湛野。她根本就不喜歡利湛野,不管是他的工作還是他的性格,都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是,利翎卻說了,她和齊麟之間是絕不可能的。先不提她比齊麟大三歲,光是她的身份,就配不是齊麟。如果她能按著她的願意去接近利湛野,並讓利湛野喜歡上自己,那麼她還就是她的乾女兒,到時候她會風風光光的把她嫁給利湛野,目的就是讓他這輩子都在部隊里呆著,不許回利家接手公司。但若是她不這麼做的話,她將一無所有。
她不想一無所有,不想去過那種人下之人的生活,所以她答應了。也如利翎所想的,她很快便是俘獲了利湛野的心。但是,那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他們確定關係后,一年的見面時間兩隻手都數得過來,他陪著她的時間,兩年的時間加起來,估計都不會超過五天。
他永遠有出不完的任務,永遠有做不完的訓練,就算跟她在一起,只要一個電話,他可以隨時隨地拋下她。她快瘋了,這根本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有想過去找齊麟,但是,齊粼卻對她避而不見了。他是那麼聽利翎的話,永遠都是一個二十四孝兒子,對於利翎的話,永遠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再後來,她認識了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對她甜言蜜語,對她展開了熱情如火的追求。相對於利湛野對她的冷漠與淡然,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
女人,永遠都是生活在虛榮之中的。面對一個人如此熱情的男人的攻勢,她完全無法抵擋。於是,她跟那個男人好上了,最後卻被利湛野堵了個現場。
他沒有發動,沒有動火,只說了一句「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然後什麼也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
再然後,她被利翎放棄了,跟著那個男人離開了。她以為那個男人對她是真心的,心想著,就算沒有利翎的關係,至少她手裡還有點錢,也足夠兩人過活的。卻沒想到,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混蛋,騙子。把她的錢騙了之後就不見人影了。
這五年,她過著賣肉的生活。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這才決定回來,希望可以重新為利翎做事,希望利湛野還記得她,沒有忘記她。卻沒想到,早已物是人非了。
「夏彥嘉!」利翎如狼似虎般的凌視著她,眼眸里滿滿的全都是狠絕,「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呵!」夏彥嘉一聲冷笑,「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乾媽,你可千萬別嚇唬我,真要把我逼急了,我還真是什麼事
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你放心,我有自之知明,就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的寶貝兒子,我也不敢對他有任何遐想,我的要求很簡單,看在我曾經用自己的身體為你做了這麼多事的份上,你給我一筆錢,我回國外去,不再參和你們之間的任何事情。」
「給你錢?呵呵!」利翎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你覺得你值得我給你錢嗎?用你自己的身體為我做事?你做到我給你的任務了嗎?阿湛不止回來了,現在還捏著利家的公司!夏彥嘉,我告訴你,別說給你錢,我現在連弄死你的心情都有!」
「乾媽,你不會的!」夏彥嘉一臉自信的說道,「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為了我這麼一個人髒了自己的手呢?更何況,現在阿野已經完全的威脅到你了。我要的不多,五百萬而已,你給我五百萬,我就徹底消失在你面前,包括帶著你的秘密!」
說到秘密兩個字時,夏彥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就那麼陰惻惻的看著利翎。
「秘密?」利翎狠狠的俯視著她,咬牙切齒,「你倒是說說看,你知道了什麼秘密?」
夏彥嘉勾唇,笑的怪異又自信,「比如,阿野的父母是怎麼死的?齊阜的媽媽又是怎麼死的?乾媽,這三個人的死夠了嗎?五百萬,我想應該很少了,我就算是跟你要一千萬甚至更多,那都不為過。你說如果我去告訴利老太爺,或者齊老爺,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活的高高在上嗎?」
「夏!彥!嘉!」利翎一臉鐵青又轉白的凌視著她,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她一刀一刀的剮死。
夏彥嘉卻是得意的揚起一抹淡笑,沒有出聲,就只是那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只是不管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是一種耀武揚威,在向利翎挑釁。
利翎狠狠的一咬牙,「很好,夏彥嘉!你果然是我一手帶大的,沒讓我失望。看來,還真是我低估你了。很好,五百萬是吧?我給你一千萬,你立馬給我滾出我的視線,永遠都別現出現!」
「那就謝謝乾媽。」夏彥嘉一臉淺笑的看著她說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你一給錢,我立馬離開,從此再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你的秘密我也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哼!」利翎冷冷的一哼,轉身離開。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一分鐘之前,齊粼才一臉落漠又絕望的離開,將她和夏彥嘉這間的談話全都聽了去。
齊麟怎麼都沒想到,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和他最敬重的媽媽,竟然是這樣的人。舅舅和舅媽的死,還在大哥的母親的死,原來全都是她一手所為的。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不可思議之中,腦子更是一片空白。他從小就聽利翎的話,所有的事情都按步就班的照著她的步驟進行,沒有違背過一點她的意思。
七年前和夏彥嘉的事情是,現在和蕊兒之間也是。儘管現在蕊兒的事情,是在利翎的逼迫下不得不妥協,但最終他還是順從了。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她的身上竟然還背著三條人命。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四條人命。因為人舅媽是一己兩命。
他的腳很重,重的幾乎都移不動。他不知道該上哪去,也不知道該去找誰,總之就是他是如此的孤單與無可奈何。
他是怎麼來到的項蕊的住處的,他不知道。他按著門鈴,可是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記得她習慣會把一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口的水箱里。
拿出備用鑰匙,射門進去。
一股血腥味鑽進他的鼻尖。
「蕊蕊!」齊麟大聲的,急切,緊張的大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