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痴心妄想

第014章 痴心妄想

群臣全都好奇不已,瞪大了眼隨著卿靖寧手指的方向看去。

卿靖寧的話音剛落,謝祁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他抬頭一看,卻見那纖纖玉指正是指向自己,不由一怔,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沒有看錯吧?靖寧公主指的人,是他自己?

他跟靖寧公主不過一面之緣,連認識都談不上,靖寧公主怎麼會想嫁給他?

謝祁百思不得其解,錯愕地看著卿靖寧。

見他看過來,卿靖寧朝他淺淺一笑,並沒有慌張或刻意的躲閃,顯然這個決定是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

不光是謝祁,其他人顯然也十分意外,人群中炸開了鍋。一時間大殿內議論聲紛紛。

便是明熙帝,眼中也有一閃即逝的錯愕。

他理了理思緒,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又轉了目光看向卿靖寧道,「靖寧公主,你所指的人,可是翰林院院士謝祁?」

卿靖寧點點頭,目光清亮,「正是。」

謝祁頗有些焦躁,雖然很想向靖寧公主問個明白,但現在明顯不是他能發問的時候,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解和疑惑,靜待事態的發展。

明熙帝「哈哈」一笑,「公主花容月貌,謝愛卿亦是一表人才,的確不失為良配。」他眯著眼打量了卿靖寧一瞬,「只是,靖寧公主先前見過謝愛卿?」

多疑如他,自然對卿靖寧斬釘截鐵地指明謝祁而有所懷疑。

卿靖寧看向明熙帝展顏一笑,露出整齊如編貝的牙齒來,「皇上難道忘了?謝大人曾經出使過我赤狄,我曾遠遠地見過一面。」

見卿靖寧目光真誠,看不出什麼異樣,明熙帝方放了幾分心,打趣道,「看來謝愛卿當真是魅力十足啊,靖寧公主不過見了你一面,便被俘獲了芳心。」

謝祁尷尬地笑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卿靖寧似乎有些羞赧地低了頭,臉上浮起一絲紅暈,不復方才的淡然。

明熙帝眼神在兩人面上一掃,心裡隱隱有了定論。

謝祁臉上的尷尬和不快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來並不是兩人事先串通好的,當真只是卿靖寧單方面的請求罷了。

難怪卿靖寧甘願不遠萬里地前來大齊和親。

明熙帝腦中定了心,眼中的狐疑之色退去,看向謝祁笑問道,「據朕所知,謝愛卿應該尚未娶親也不曾定親吧?」

謝祁遲疑著點了點頭。

「那謝愛卿意下如何?難得靖寧郡主一片痴心,謝愛卿可不要辜負了才是。」這話明著像是在問謝祁的意見,後面透露出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謝家一向清流,謝祁本人也不過掛了個不大不小的文職,就算娶了赤狄的公主也不可能不自量力生出什麼異心來,實在是娶卿靖寧最好不過的人選。

只希望謝祁不要不知好歹才是。

明熙帝眼中帶著三分笑意,卻隱隱透出壓迫之意。

謝祁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他雖然不討厭卿靖寧,但對她實在沒有別的意思。何況不過一面之緣,哪裡就能扯到終身大事上來了?

雖然謝祁知道他同溶月已經沒有可能了,但這並不代表他能立馬接受另一個女子。

謝祁皺了皺眉,顯然十分為難。

若答應,就違背了他的本心,靖寧公主嫁給他也不會幸福。若不同意,被人當眾拒絕,卿靖寧這邊就會尷尬了,且皇上也不會高興看到他拒絕的。

一時間,謝祁陷入兩難的境地。

雖然理智告訴他只能答應,但謝祁實在是不甘心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要淪為政治工具。

見謝祁久未回話,明熙帝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這時,卿靖寧清婉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語氣中帶了幾分笑意,「皇上,靖寧也知道我這要求提得實在有些唐突了,謝公子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靖寧初到鄴京,對鄴京的人文風貌十分感興趣,不如請皇上讓謝公子給靖寧做嚮導在鄴京遊玩幾天?若謝大人覺得不討厭靖寧,這事便還有商量的餘地。若謝大人覺得靖寧的確不適合他,那便按皇上所說,再為靖寧另擇佳婿便是。」說話間,卿靖寧言笑晏晏,落落大方,並不因說的是自己的婚事而扭扭捏捏,有一股北地女子特有的豪爽和大氣,讓原本對她這般舉止有所不齒的臣子都對她有了改觀。

卿靖寧這話明顯給了謝祁一個台階下,也讓明熙帝陰沉的臉色好轉了些。

謝祁略帶詫異地看了一眼卿靖寧,見殿中的女子一襲青色衣裳,如春日的雨後那般清新動人,笑容煦暖,並不顯得咄咄逼人,心中對她不由起了幾分好奇。

位尊而不嬌,這樣的女子倒是不多見。

見卿靖寧打了圓場,明熙帝便順著她的話頭笑道,「是朕考慮不周全了,應該先讓你們接觸接觸的。」他看向謝祁,「謝愛卿覺得呢?」

「蒙皇上和公主厚愛,臣沒有異議。」謝祁低頭行禮恭謹道。

「那此時便這麼說定了,謝愛卿可要多多盡地主之誼啊。」

「微臣明白。」

一樁心事已了,明熙帝明顯心情好了不少,看向使團其他成員道,「明日朕會再單獨召見各位商討和談之事,商議過後,會在宮中設宴款待各位,各位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使團成員不敢有異議,齊聲應了。

異議,齊聲應了。

明熙帝便叫人將他們先帶了下去。

早朝過後,明熙帝先行回宮了,剩下的朝臣三三兩兩朝外走去。

經過謝祁身邊時,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似乎等著看他的好戲一般。

定遠侯今日也上了朝,走到謝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並肩朝外走去。見身邊的人群散了些,定遠侯開口道,「祁兒,這事還真是沒想到……」

謝祁無奈地笑笑,「完全沒有任何準備。」

「祁兒打算怎麼辦?我看這個靖寧公主倒不似一般的公主貴女那樣驕矜,長得又不錯,祁兒不考慮考慮?」定遠侯同謝祁一向親近,笑著開起玩笑來。

謝祁一臉尷尬和無奈,「姑父,您就別打趣我了。」

定遠侯見他目露苦惱之色,收起玩笑之心道,「你若是覺得為難,便叫上阿蕪吧,當初阿蕪在赤狄時,也多虧了靖寧公主相助。」

聽到溶月的名字,謝祁眼神一閃,似有些許走神,待反應過來,忙點頭應下。

*

卿靖寧在朝堂上請求嫁給謝祁的消息,溶月自然從定遠侯口中得知了,一時目瞪口呆。

靖寧她……怎麼會同表哥扯上關係?

這裡頭到底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糾葛?

正在考慮要不要去找卿靖寧問個究竟時,卿靖寧卻主動派人給她送了信過來,約她有空出來見一面。

溶月很快給她回了信,約在明日來兮樓不見不散。

第二日,溶月沒有帶雲苓和玉竹,隻身出了府。為了保險,天機和天劍還是留在她身邊,所以溶月索性連侍衛也沒有帶,扮了男裝便直接出門了。

溶月在雅間中沒坐多久,卿靖寧便上來了。

不出意外的,她今日也是男裝打扮。畢竟溶月和卿靖寧照理是不應該互相認識的,所以還是避嫌一點地好。

小二上了茶后識趣地退了下去。

「靖寧,好久不見。」溶月看著對面眉眼清雅的卿靖寧,笑得淡然。

卿靖寧淺淺一笑,「當時怎麼也想到,同你再次見面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是啊。」溶月唏噓一聲,「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頓了頓,她偏了頭看向卿靖寧,「方便說說為何會前來大齊和親么?」

卿靖寧勾了勾唇,笑容有些許苦澀。

她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溶月,「我二皇兄薨了。」

溶月目露詫異之情,看著卿靖寧眉間的憂愁之色,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靖寧,我沒想到……」

卿靖寧唇邊笑容放大了些,長吁一口氣,像在寬慰溶月又像在同自己說一般,「都過去了。」默了一黙,聲音低沉了下去,「只是……我再也在皇宮中待不下去了。正好聽到二皇兄要同大齊議和,便……自請和親了。」

溶月唏噓不已。

「靖寧,你這麼一來,從此可就要背井離鄉孤身一人了。」

卿靖寧俏皮地笑笑,「我不是還有你這個朋友么?」

溶月一愣,很快也展露了笑顏,「是啊。」說到這,她沖著卿靖寧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是不是該說說你和我表哥是怎麼回事了吧?」

卿靖寧不好意思地一笑,頰邊飛起一抹紅霞,「我……」她嘆一口氣,臉上的羞赧之情退去些,接著道,「我不想再嫁入皇宮同皇族有什麼牽扯。如今大齊儲君未定,我想,明熙帝大概也不好決定將我嫁給哪位皇子比較合適。」

「所以你便索性替他把他想說的說了出來?」

卿靖寧點點頭。

「這樣,我也能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中。」

「那……為什麼是我表哥?」溶月仍有些不解。

卿靖寧面上露出一分羞澀,結結巴巴道,「因為……我在大齊就認識他一個男子,何況,他是你的表兄,我想,應該不至於差到哪裡去吧。」

溶月怔住,抬眼不可思議地問道,「就這樣?」

「嗯。」卿靖寧聲若蚊蠅,似乎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有些荒唐了些,想了想又補充道,「上次謝公子去大都皇宮,我曾同他有過片刻的交談,覺得他的性子也還算不錯。」

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急急問道,「溶月,謝公子他……沒有心上人吧?」

溶月一怔,想起謝祁喜歡自己的事,可這話自然沒辦法同卿靖寧說出口的,便心虛地搖了搖頭。

說實話,她倒是挺看好靖寧和表哥的。

若是表哥能放下過往的心結,應該會同卿靖寧幸福得生活下去吧。看著面前卿靖寧淡雅的眉眼,溶月不禁想到了以後的事。

聽到她這麼說,卿靖寧舒了口氣,「幸好沒讓謝公子感到為難。」

溶月直直地注視著她的雙眼,「靖寧,你喜歡我表哥嗎?」

卿靖寧面上表情怔了怔,目光看向窗外的景緻,悠悠道,「喜歡,談不上吧,只是對謝公子不反感罷了。我這種身份,又如何能找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呢?就算找到了,最後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抱有希望,這樣,最後也不會失望。」

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給她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整個人顯得愈發淡雅縹緲起來,像極了一副雋永的水墨畫。

這樣美好的女子,值得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

見氣氛有些沉重,溶月有意緩和下氣氛,帶著笑道,「我表哥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話少,靖寧若同他在一起,可得多想些話題才是。」

對上溶月興緻勃勃的眼神,卿靖寧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吶吶地點了點頭,又問道,「聽說你定親了?」

溶月沒料到她突然轉了話題,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卿靖寧笑了笑,「聽說是同大齊閑王?」

「是的。」

卿靖寧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的神色,「是上次來救你的公子嗎?」

溶月抿唇笑了笑。

見她這般小女兒的嬌態,卿靖寧自然明白了,語帶艷羨道,「真好。定在何時成親?」

「十月。」

「那也快了,到時候記得請我去喝杯喜酒啊。」

「這是自然。」溶月滿口應下,又打趣道,「不過,誰先喝誰的喜酒還不一定呢。」

卿靖寧淡淡地笑了笑,「溶月,你就別打趣我了。說實話,謝公子會不會同意我都心裡沒底。畢竟,這事落在我頭上,我也會覺得匪夷所思。」

溶月雖然有些撮合他們倆,但也有些愛莫能助,心裡思索著要不要哪日將表哥約出來談一談。

「對了。」卿靖寧突然沉了臉色,壓低了聲音道,「溶月,我二皇兄也來大齊了。」

「什麼?」溶月驚叫出聲,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議地看向卿靖寧,「他……他怎麼會來這裡?」

卿靖寧面露憂色,看著溶月有些欲言又止,「溶月,我覺得……他是沖著你來的。」

他還沒死心?

溶月心中止不住的怒火往上冒。這人未免也太死纏爛打了些。

「你皇兄如今在哪裡?」

卿靖寧搖搖頭,「皇兄是喬裝打扮混入使團中的,一到京城便同我們散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處何處。」

溶月的面色沉了下去。

卿彥到底想幹什麼?他身為一國之君,行事怎可如此兒戲?

見溶月變了臉色,卿靖寧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溶月,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我皇兄會這般……」

溶月搖搖頭,「跟你無關,你不用自責。」

卿靖寧嘆口氣,「溶月,這幾日你務必小心點為上。和親使團過幾日便會離京了,我皇兄應該也不能待太久,等過了這幾日他找不到機會,自然會死心。」

溶月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後的事,溶月記掛著卿彥,有些心事重重。

卿靖寧自然明白她在擔心什麼,見此便提議道,「你也出來一陣子了,不如先回去吧。等我皇兄回赤狄了,我們再找機會出來。」

「好。」溶月的確心中有些不安,便沒有推辭。

兩人道過別,溶月便依舊循著來路返回。

眼看著快要走到定遠侯府了,溶月緊繃的心這才逐漸放了下來,然而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覺得身邊一陣涼風襲過,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覺腰上一緊。

下一刻,便覺得背上一陣發涼,似乎頂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

溶月腦中有一瞬間的混沌。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發現面前已出現了卿彥那張熟悉又討厭的臉龐,劍眉入鬢,眸色深沉。

自己現在正身處一個小巷子中,方才正是卿彥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了進來。

卿彥一隻手撐在牆上,雙眼迫視著她,眼中似有熊熊怒火。

他靠得如此近,溶月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狠狠瞪他一眼后又別開了目光,冷冷道,「卿彥,你到底想做什麼?」

卿彥眉頭一挑,看著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如今盡在咫尺,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湧上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道,「你不意外?」語聲是一貫的寒涼沉鬱,不等溶月回答,他又自嘲地一笑,「是了,靖寧定是同你說了我來鄴京的事。」

溶月不去理會他,心中想著如何脫身的法子。

天機和天劍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看來是被卿彥使計引開了。

見溶月不說話,卿彥的臉色沉了沉,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冷著嗓子道,「你不要妄想拖延時間,你那兩個暗衛已經被我使計調開了,現在沒人知道你在這裡。」

溶月冷「哼」一聲,腦中在飛快轉動著,想到自己今日將鞭子帶了出來,心中有了主意。

她轉過頭看向卿彥,冷冷道,「你別離我這麼近,我不習慣。」

卿彥見她終於肯正眼瞧自己了,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稍微往後退了退,緊緊凝視著溶月道,「月兒,你是不是惱了我?」

溶月眉頭一皺,「不要叫我月兒,我同你沒有任何關係。」

卿彥才揚起的唇角又落了下來,冷冰冰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同蕭煜好上的?」

溶月瞪他一眼,並不准備回答他的話。

卿彥似乎有些怒了,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目光掰向自己這邊,惡狠狠道,「快說!」

「很早之前!」溶月絲毫不退讓,手指卻暗中摸上了腰間的鞭頭。

「難道我就從來沒有過一絲機會嗎?」卿彥歇斯底里道。

溶月靜靜打量了他一瞬,突然消除了聲,「卿彥,你這是在同我表白嗎?」

卿彥一怔,禁錮著她下巴的力道卻鬆了松。

「恕我直言,你的這種表白方式實在是太霸道了,我沒法接受,所以,請你先放開我。」

「就算我放開了你,你也不會接受我。」卿彥語氣沉悶,饒是如此,還是鬆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

就是現在!

溶月將鞭頭對準卿彥的穴道,一咬牙,手上用力猛地一按,一道銀光閃過。

卿彥下意識一躲,銀針卻還是射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銀針上塗了見效極快的麻醉藥,卿彥中了銀針,應該很快便不能動彈了。

趁著卿彥發愣的瞬間,溶月拔腿就跑。

可是卿彥畢竟不是普通人,一根小小的銀針又奈他何?他飛快地伸手一拔,將銀針拔了下來,藥效雖然已蔓延入了血液,但畢竟不多,卿彥運氣提神,很快便恢復了知覺。

瞧見溶月的身影一拐,便消失在了巷子口。卿彥勾唇一笑,足尖一點,勢在必得地追了上去。

溶月知道一根小小的銀針根本困不住卿彥多久,但不管如何,能拖一時便是一時,希望出了巷子能碰到人才是。

她腦中一片紛繁雜亂,腳下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然而身後呼呼的風聲還是越來越近。

溶月感到了一陣絕望襲來。

這時,鼻尖突然飄來一陣熟悉的寒竹香,緊接著,她撞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抬頭一看,是蕭煜。

顧不上思考蕭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溶月只覺渾身都癱軟了下來,一陣絕處逢生的喜悅傳來,「阿煜……」她抬頭看著他,語聲顫抖。

蕭煜緊了緊抱著她的手,在她額上淺淺印下一吻,輕聲道,「別怕。」

卿彥一追出巷子,便瞧見這樣刺眼的一幕,不由嫉妒地發狂。

蕭煜將溶月護在身後,看向卿彥的眼神彷彿能凍死人一般。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冰冷的似寒冬天氣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阿蕪,他方才怎麼對你的?」

溶月一怔,囁嚅道,「他……他捏住了我的下巴……」

「左手右手?」

「左手……」

卿彥只能瞧見蕭煜溫柔地低下頭同溶月說了幾句話,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有一道凜冽的劍氣襲來。他下意識便去拔劍,然而下一刻,他便覺得左手上一陣疼痛。

低下頭一看,手臂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傷口,血肉外翻,正在朝外汩汩冒著鮮血。

「刷」的一聲,流雲劍回鞘,蕭煜清冷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下一次我再見到你,便不止流血這麼簡單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抱著離開了,留下卿彥在原地還被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刺激地沒回過神來。

出了巷子,溶月看到蕭煜的馬車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她乖乖地上了馬車,又乖乖地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蕭煜緊跟著她身後也上了馬車,見她低垂著頭悶聲不語,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道,「阿蕪在生氣?」

溶月悶悶地搖了搖頭,咬著下唇道,「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蕭煜緊了緊放在溶月肩上的手,語聲輕柔道,「傻瓜,你不是憑著自己的力量逃出來了么?再說了,要是你事事都能自己搞定,那還要我做什麼?」

溶月一聽他這麼說,頓時破涕為笑,仰頭看著他道,「你說的是,我要是事事都能自己擺平,不就沒有你的用武之地了?」她雖然還有些后怕,但看到蕭煜在身邊,已經安定了不少,唇角翹了翹,好奇道,「你怎麼會這麼及時趕過來的?」

「天機和天劍被卿彥派人使計調開,不過他們很快便反應過來,給暗影閣的人發了信號,正好我就在附近,便趕了過來。」

他將溶月在慌亂中晃下來的髮絲輕輕撥到一邊,看著她的眼睛溫柔道,「阿蕪,我不能殺他。」

溶月怔了一瞬,反應過來蕭煜這是在說卿彥。

點點頭,「我知道。」

卿彥身為赤狄國君,若被人發現死在大齊,兩國之間必然有一場惡戰要打,到時候,遭殃的卻是百姓。

見溶月明白自己的用心,蕭煜也不再多說,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頭頂,送她回了府。

*

大齊和赤狄的議和很快有了結果。

雲州十三郡按照先前赤狄所承諾的那樣劃歸給了大齊。

作為兩次戰爭的挑起方,赤狄願意賠給大齊十萬兩黃金,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大齊和赤狄需重開邊境貿易,互通商市。此事對大齊也是利大於弊,明熙帝權衡利弊之後答應了赤狄所提的請求。

啟聖三十七年九月,赤狄使團啟程回國。

靖寧戰公主雖然賜婚人選還未定,但還是留在了大齊。

親自送走赤狄使團,明熙帝萬分疲倦地回了宮,眉眼間露出一抹疲色。

這時,有人在殿外求見。

「宣。」

進來的是身著錦衣衛服飾的男子,看向上首的明熙帝跪拜道,「參見皇上。」

「有何動靜?」

「啟稟皇上,錦衣衛發現赤狄懷帝似乎混在赤狄使團中來了京城。」

「什麼?」明熙帝驚得一拍座椅,「此事是真是假?」

「錦衣衛剛剛查明,應該是真的。」

的。」

「他現在人在何處?」

「已經同赤狄使團一道出了京。」

明熙帝眯了眼看著底下的錦衣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惡狠狠道,「一群飯桶!」

錦衣衛神色一凜,「屬下失職。」

「有沒有查出他混入鄴京來做什麼?」

錦衣衛似有一瞬間的猶豫,「屬下查到懷帝在京中似乎只見了一個人。」

「誰?」明熙帝追問。

「明珠郡主。」

「什麼?他去見了明珠?」

錦衣衛似有些許不確定,「屬下們查不到具體的情況,但似乎是懷帝半路上截住的郡主。」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明熙帝對錦衣衛這般吞吞吐吐的樣子感到非常不滿,語氣愈發森嚴起來。

「後來……」錦衣衛頭垂得愈發低了,「後來的事,屬下們沒法查到了。」

「一群廢物!」明熙帝怒罵道,「給我盯著明珠,再去查查,明珠在涼州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卿彥居然這般鍥而不捨地追到了京城就只為見明珠一面?明熙帝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心中埋下的對定遠侯的懷疑種子又開始生根發芽了。

*

明熙帝派錦衣衛調查溶月的事,蕭煜自然也知道了。

為了不讓溶月擔心,他並沒有把此事告訴她,只是暗中加派了溶月身邊的暗衛人手。

「王爺。」門外傳來亦風的聲音。

「進來。」

蕭煜放下墨筆看向亦風,「何事?」

「泠徽派人傳了話過來,說是想見您。」

蕭煜皺了眉頭,「可有說是何事?」

「聽說是關於錦衣衛的。」

蕭煜眼中閃過一抹疑色,遲疑了片刻,起身道,「走吧,去漱玉坊。」

剛到漱玉坊蕭煜慣用的包間內,門外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門被應聲推開,同門外走近一襲米色廣袖鳳尾裙的泠徽,妝容精緻,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泠徽見過主子。」

「不用多禮。」蕭煜淡淡道。「你打探到了什麼消息?」

「皇上派了錦衣衛調查明珠郡主在涼州的事。」

「嗯。」蕭煜示意她自己已經知道了。

「皇上對主子當初去涼州的事,似乎也起了疑心。」

「我會派人去處理的。」蕭煜面上神情依舊淡泊而森涼,落在泠徽身上的目光不含絲毫別的情感。

見他這般神情,泠徽愈發心冷了。表情似有些掙扎,終於還是揚了頭,看著蕭煜鄭重道,「主子,定遠侯太受皇上忌憚了。」

蕭煜沒有出聲,只是不滿地看向她。

泠徽卻似沒瞧見一般,接著道,「主子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皇上發現什麼端倪來,實在是得不償失。」

蕭煜緊緊地盯著泠徽一張一合的嘴唇,突然嘲諷地一笑,「所以呢?」

泠徽咬了咬牙,似下定了決心,「主子實在不該這個時候同郡主成親。」

蕭煜面色驀地一冷,利箭一般的目光倏地射向她,「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屬下是怕主子當局者迷。」泠徽似乎鐵了心,並不鬆口。

蕭煜怒極反笑,微眯了眼眸打量著泠徽,「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泠徽握在袖中的手緊了緊。

「屬下覺得,主子表現得太過在乎郡主了,很容易讓郡主成為您的軟肋,也更加會引起皇上的疑心。」

「哦?」蕭煜尾音微微上揚,「照你這麼說,我該如何表現,才顯得不在乎郡主?」

泠徽有一瞬間的沉默,咬了咬唇,似乎沒想好該不該說出來。

蕭煜冷哼一聲,「不說?那本王代你說如何?」

泠徽愕然地抬頭看著蕭煜,下一刻,蕭煜森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本王應該傳出些跟別的女人拉扯不清的消息,譬如說,漱玉坊的頭牌?!」

泠徽方才還愕然的眼神突然一怔,緊接著面色變得慘白,眼中湧出晶瑩的淚花來,她慌亂地匍匐在地,哀戚道,「主子,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主子喜怒,主子喜怒。」

「泠徽,你的心大了!」蕭煜聲音寒意凍人,說完這句話,他起身拂袖朝外走去。

「主子,屬下知錯了,屬下再也不敢徒生妄念。」泠徽還在身後凄慘地哭泣。

亦風緊跟在蕭煜身後,看著地上一臉哀切的泠徽頗有些唏噓。

泠徽她這次,讓王爺徹底的失望了。

果然,他還未踏出房門,便聽到蕭煜冰冷的聲音飄了過來,「亦風,傳令下去,從今日起,漱玉坊不再有泠徽這個人。」

「是。」亦風低聲應了,同情地看一眼愈發麵無血色的臉,長嘆著出了房門安排去了。

一夜之間,漱玉坊便徹底沒了泠徽這個人,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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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重生之閑王忙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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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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