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Episode 77

75.Episode 77

抽了幾張面紙狠狠擦了一把臉,衝進浴室淋了個澡出來,二早頂著一頭濕噠噠的頭髮走出來,頭髮不斷滴著水,沁濕了背後的睡衣,雙唇緊抿,面色蒼白,像個從井裡撈出來的女鬼。

早紀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水,擰第一下手軟一滑,沒擰開,用力擰開卻把水撒了出來。

滴答、滴答——

水珠落到地板上,細小的聲音在深夜寂靜的房間里,依然明顯。

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些的心情又瞬間糟糕透頂,二早仰頭灌進去了小半瓶冰水,拿手背反覆抹了抹嘴唇。

瑞希……

她走到書房,視線定格在一整排書架的某一個柜子上。把第三層左邊格子上的書嘩啦一下子扒了下來,在那些書的後面,有一冊挺厚的冊子。

剛一翻開,一張紙就悠悠地飄了下來,早紀及時撈住,拿起細細看著。

那是小時候二之宮早紀和二之宮瑞希的合照。

穿著英德小學部的校服,第一天上學,手拉著手站在校門口時候的樣子。

她對陌生的事物都十分抵觸,學校也是,照相的時候一臉不開心,瑞希則是笑著的,很開心的樣子。

望著照片的眼神倏地柔軟了下來,早紀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她抱著相冊一邊看一邊往外走,走進客廳歪在沙發里,靜靜地沉溺到自己的回憶里。

看著看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很踏實,睡夢中只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白天會來清潔打掃的家政婦發現二之宮早紀的時候,她正蜷在沙發上一團,眉頭緊鎖著。家政婦覺得很奇怪,一般這個時候,二之宮小姐都去上學了。她先叫了早紀兩聲,沒起來。家政婦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遲疑地探手,剛剛碰到她的皮膚就縮了一下,接著又確定般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家政婦立刻嚇了一大跳,二之宮早紀的身體燙的厲害,不但是發燒,還應該是高燒,翻出急救箱里的體溫計一量,39.5度高燒。

她先打了個電話給二之宮早紀的媽媽,對方吩咐她叫家庭醫生,她才撥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

醫生來確證后,是著涼引起的感冒,不是太嚴重,開了葯,明天再來複診。

即使燒的迷迷糊糊的,二早也知道有人來了又走。

醫生在給她看完病後,電話和早紀媽媽彙報時,那聲音竟有幾分與瑞希相似。

嗓子疼的厲害,早紀張嘴又合上,半夢半醒間問:「媽媽要來看我了嗎?」

醫生還在講電話,家政婦輕聲答:「沒有,小姐。夫人很忙,不過她吩咐我們好好照顧您,您安心休息。」

早紀轉頭看了一眼家政婦,再看了看醫生。

沒有瑞希,不是小時候……

她有種時空交錯之感,卻一下被打回原形,早紀閉上眼睛,道:「謝謝,辛苦你了。」

然後她沉入黑暗裡。

這天反覆折騰,降下來又燒上去,早紀半夢半醒,夢中好多張面孔出現又消失,熱鬧得好似情景喜劇,自己想見的面孔卻沒有出現。

等到第二天傍晚,量體溫雖然37.5度還有點燒,但總體已經算穩定了下來。

洗澡吹乾頭髮,吃了點粥,早紀看窗外月朗星稀,一下子兩天過去有點不真實。

也許是某種懲罰也說不定。

草率的決定開始,又任性的決定結束。

可是,唯獨來自仁王雅治的評價,她不想知道。

二之宮早紀無比深愛著二之宮瑞希,他幾乎是她無法分割的一部分,這個事實,二之宮早紀從來沒有否定過,且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一點也沒有,一秒鐘這種想法都沒有。

……而掉頭走掉的選擇,是膽小鬼的選擇啊。

就算明明知道它是,也沒有辦法不選它。赤/裸裸的諷刺就像所有的香煙包裝盒上,都會印著「吸煙有害健康」,仍有大把的人,停不下來。

早紀換了身衣服,決定出門散步,夏天還未完全過去,即使夜間氣溫也不低,家政婦仍讓她穿了件薄外套出門。

套上外套,早紀磕了磕鞋子,道:「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

家政婦說:「二之宮小姐一直都很溫柔呢。」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我,……我想,是因為沒有對比的原因吧。」說完,二早就拉開門出去了。

夜晚居民區十分安靜,早紀沿著那條小路筆直地走,路過便利店想買瓶水,卻發現自己沒帶錢,正準備尷尬地走掉時,有道聲音在她後方,說:「一起算吧。」

回頭,看到那人紫色短髮中分,一張臉秀麗卻凜凜帶著英氣,不是幸村精市又是誰。

二之宮早紀和幸村一直都不太熟,頂多算是見面能打個招呼,彼此知道對方是誰,甚至還聽聞過很多消息,卻始終熟不起來的那類人。

便利店店員麻利地掃碼,幸村付好錢后,把那瓶礦泉水遞給她。二之宮早紀接過,並沒有不好意思,道:「謝謝。我如果還去學校的話,一定把水錢還給幸村同學,如果不去的話,幸村同學也只能把這當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不回了。」

說完嘆口氣,好似很為幸村付的那瓶水錢不值。

「不用。」幸村精市擺了擺手,平常地說,「能聽到二之宮同學自貶,也很有意思,水錢值回來了。」

「沒想到網球部的部長還挺風趣。」

「網球部部長也是人,不是大風刮來的,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幸村聳聳肩。

早紀說:「也是,不過真田同學如果這樣說,我就有點無法想象了。」

幸村聞言卻笑了,說:「真田也是很有意思的人。」

說著說著,二之宮早紀忽然覺得網球部的正選們一點也不陌生,明明平時她只和柳生比呂士說過話。早紀回想起來,平時不經意間,仁王總是提到網球部,不是這個就是那個,不知不覺自己對他們也有了不少了解。

按照世間的標準來說,仁王雅治應該男朋友不合格,她也應該女朋友不合格。

作為男朋友他想來找就來找,網球好像他另一個情人不說,網球部簡直是他後宮。上次逃音樂課也不逃網球部訓練,要偷懶也是他愛偷懶,享受的就是大家都在揮拍自己在天台上吹肥皂泡泡的感覺。即使在一個學校裡面,見面也不見得多頻繁,再看他那丘比特拿大炮轟過的德行,總是萬事在我心但我就不說的德行,哪一天被陣大風吹跑了也不奇怪。

而她自己,就更扯淡了。

木下說的對,仁王雅治左手拿球拍還是右手拿球拍,她還真不敢百分之百地確定,比賽更是一場沒有完整看完,斷斷續續倒是有一些,大部分是練習賽。送水拿衣服應援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今天想起來去網球場送個水,明天就帶著妹子們出去玩了。

說起來仁王雅治被學校眾多妹子們喜歡的理由,竟然一個都不在自己的榜單上。二之宮早紀一陣無力,她到底喜歡那個人點什麼啊?

……說不出來。

只知道非常喜歡。

「二之宮同學沒什麼要問我的嗎?」在岔路口分別的時候,幸村開口問到,咋一聽有些奇怪,二早很明白他的話中有話。

想要問的問題太多,二早撿了半天,若要挑一個說出口,一個也問不出來。

何止是問不出來,她更覺得自己可能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嘴巴張了又合,早紀看著幸村微笑,很真誠地說:「沒有。不過很謝謝你。」

幸村也笑了笑,「既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完全意料之外。那就再見了,二之宮同學。」

早紀沒說再見,拿著那瓶水的手,在空中瀟洒地揮了揮,然後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不知為何,雖然一句重要的話都沒有說到,早紀覺得和幸村的談話很愉快,她一向都很喜歡聰明的人,不論是哪一類的聰明。

沿原路返回,二之宮早紀發現這是她平時上下學所經常走的那條路。

才沒隔多久,莫名有種懷念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認為是發燒燒出的多愁善感。

距離家還沒有百米的距離,二早在遠處就注意到了一道身影。

走近了一看,還真是他。

銀髮少年穿著私服,連帽衫很柔軟,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柔軟了起來。他倚靠著電線杆,一副站不直卻又讓人覺得很舒適的姿勢,手插在口袋裡,頭微微往下,視線也一直膠著在柏油馬路上。銀色的頭髮柔軟順滑,小辮子卻扎的不太好,只拿黑色的頭繩隨便綁了兩下。

路燈散發著冷色系的光,映襯得他的臉更白了。

半掩在陰影里的面龐,沒什麼表情,卻顯得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對面有人走來,少年的視線倏地抬起,湖綠的眼睛一下子對上了那雙藍眼睛。

藍眼睛的主人微微一愣。

那雙眼睛竟然也沒什麼情緒,二早感受不到來自他的態度。

「喲。」只聽他說,「退燒了嗎?」

距離他幾米遠的二之宮早紀,毫無徵兆地,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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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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