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Episode 09
不管是周測的小試卷也好,還是期中期末的大型測試也好,學校規定不允許批改的老師帶出學校。並且批改完之後,有專門的柜子存放。
梅花捲人工批改起來稍稍困難些,好在困難的部分中午已經全部完成,剩下的總分謄分工作雖然也簡單,不過仍需要留在老師辦公室裡面完成。
二之宮早紀倒是無所謂,沒有社團活動,暫時也沒有課後的補習,她還是挺清閑的一人。
下午所有的課程完畢以後,二之宮早紀不緊不慢地收拾了書包,往辦公室晃過去。
走到C班門口的時候碰到了仁王雅治。這個人正在和一名紫髮帶眼鏡的少年說些什麼,紫發少年看到她的時候,就沒有繼續說話了。
柳生比呂士。
二之宮早紀心裡已經明白了這人是誰。這得多虧他很有名來著,不然孤陋寡聞的自己也不可能表現得像個萬事通一般。
仁王雅治也覺察到二之宮早紀的出現,便和柳生比呂士道別,臨走前還把運動袋扔給他。二之宮早紀覺得如果不是柳生比呂士眼鏡反光的話,她應該能看到他翻白眼吧。也沒什麼依據他會翻白眼,只是莫名這麼覺得。
早紀同柳生比呂士互相點點頭,也算是打過招呼,正要走,仁王就在後面叫:「等等我啊,一起去辦公室。」
「啊,抱歉。」也不知道道的是哪一份歉,站住腳,早紀偷偷看一眼仁王雅治,覺得這人莫名有些自來熟。
這時B班門口木下明子從教室里走出來,往他們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接著往反方向的樓梯下樓去了。
謄分總分的雜事真的挺無聊,二之宮早紀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跟仁王雅治搭著話。
「聽說仁王君和我們班班長三年初中同學,那木下是怎麼一個人?」——木下明子,那個她不討厭卻也不很順眼的班長,是她目前在立海大最為上心的人……大概。逮到這麼好的機會,一定好好問問。
「木下啊?木下初中的時候就是那樣了,社團我記得好像是田徑部吧,運動啊學習啊都很好。還代表學校參加過鋼琴比賽,拿過二等獎,當時學校還專門給她發了獎的。」
「現在木下同學也很厲害啊。」——另外,還想驗證驗證之前猜測的事情。
「感覺她現在……」
「嗯?」
「有種不真實,或者說……太過執念的感覺?」仁王雅治想了想,也不清楚到底怎麼說才好,更何況這個問題之前也沒有仔細想過,遂不再說這個話題。
「之前要參觀網球部的轉學生就是二之宮吧?」
——上次的事情好像是鬧得動靜有點點大。
「是我啊。只是有些好奇啊。」撐著腦袋想了一會,二之宮早紀繼續說,「如果硬要說為什麼,應該是不讓我進去,所以才要進去看看。」
「所以才問木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很大方的承認,但真實理由也不全是這樣。「意外的是個沒什麼挑剔的人啊,真失望。」才不是這樣,聽到了想要的東西呢。
接著說:「其實我不怎麼會打網球,陸陸續續打過一段時間,頂多就是鍛煉健身的水平。打個比方,如果說游泳部要是分競速游泳部和泡澡部,那我肯定是泡澡部那邊的。」
「是嗎?」
「對啊。」
「噗哩~」
「啊。」二之宮早紀從B班中抽出自己的試卷,「竟然這次又是滿分,不可思議。」
把那張全是圈圈的試卷對著光看了一會,二之宮早紀喃喃:「總有種運氣用光的不好預感……」
晚上回家二之宮早紀在家裡翻天覆地找東西。
差點沒把家裡翻成狗窩,這時手機歡快地響了,某人還是秉承一貫的接電話風格,「找誰?」
「我是鳳鏡夜,如果電話不是別人故意改了號碼的話,那應該沒錯,我找的是二之宮早紀。」
「哦鏡夜啊,抱歉我之前把電話都弄掉了,不知道這是你的號碼來著。」把凳子上長出的衣服撥到一邊,「等等,在你說正事前我能不能找你幫個忙?」
電話那頭讓她直接說。
「能給張照片給我嗎?最好穿黑西裝,皮笑肉不笑的時候。對對,就像是看見須王又干蠢事那個時候……誒?為什麼?放心啦我不會轉手就給你的粉絲,我自己要用。」
聽這話鳳鏡夜更不可能放心了,繼續追問原因。
「是這樣,我總覺得要走霉運了,所以借你的照片做個護身符用用。你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時候,是多麼帶煞氣啊……喂喂!別掛,算我求你!別掛!……靠!」
相片沒有要到,而強烈預感的壞運氣也沒有找到她頭上,第二天也仍然是好運氣。由於現在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昨天幫化學老師的忙也完成的好,得了不少表揚。
在學校裡面熟人也慢慢多了起來,不再是——那個從外校轉來的只有臉能看還挺能ZUO的女學生了。
正在漸漸融入立海大之中。
知道了中午神奇的炒麵麵包如果不靠搶就吃不到,但吃不到會後悔,因為庶民食物還挺好吃;再或者知道了網球部其實不是靠臉選拔,雖然看上去好像是,但那也只是個美麗的巧合;又或者偶爾午休去天台,如果翻到水箱上面去的話,會碰到仁王雅治,極少數會碰到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這樣的組合。
……其實第一次看到仁王雅治在天台吹肥皂泡泡的確驚到她了。後來轉念一想,這人做什麼事大概都是這樣,既靠譜,又不靠譜。
說話也真真假假。
這點由於自己也有同樣的習慣,不批判也罷。
只不過,看來上次改卷子的時候,仁王雅治說話還真挺客氣的。
——對,由於化學梅花捲周考還在繼續,他們被抓壯丁的苦逼生涯也在繼續著,一來二去,也漸漸熟了起來,數起來這都是第三次了。
熟練地把試卷放進柜子,把登分表鎖進老師的抽屜裡面,兩人一起把門帶上便下樓去。那時天已經快黑了,操場上還能細數出兩三隻小貓。
「哦對,二之宮,最近網球部在招人。」仁王順帶一提,「招經理來著,如果你感興趣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啊。」
「主要是現在還沒有決定社團活動的人不多吧。」二之宮早紀毫不留情地拆穿。
「撒。」仁王雅治根本不會正面回答,只是和她揮揮手,回家。
有沒有社團活動、做不做經理對二之宮早紀而言都沒有所謂,但今天心情很好是大實話,由衷期望明天是個晴天。
不過這世上打臉的事情多了去。
——第二天大雨。
Episode9.5
不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像破了一個洞,潑水不要錢似的。
住的地方離學校就十分鐘路程,二之宮早紀一般走著上學。今天也不意外,走到一半就忽然開始下雨,跑了一腳到最近的便利店借傘,最後一把眼睜睜被人借走。
進店想買傘,也被告知已經售罄。
等雨稍微小點,二之宮早紀頂著書包決定跑一腳。
一輛小轎車從身後飛快竄過,輪胎壓過一小片水塘,好巧不巧,濺了她一身泥水。
很好,非常好,半邊身子濕了個透頂!
路人都忍不住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彷彿她是這個下雨天最倒霉的人,不過大家時間寶貴,只會看看,這個點大家上班上學時間都很緊,自顧不暇,也不會給予什麼幫助。
二之宮早紀嘆口氣,手帕正好放在右邊口袋,也在淋得透濕的範圍內,連擦把臉都不能。
也不管那麼多,拿左邊袖口胡亂抹了一把臉,二之宮早紀也有些佩服自己能如此淡定地繼續往學校走。
書包也不遮腦袋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意義。淋著雨快晃到學校門口,遠處一群打著雨傘帶著小黃帽的小學生笑著鬧著,開開心心地面向她走來,正要過馬路。
二之宮早紀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其中某個熊孩子在手上花式玩著的溜溜球一個不留神飛了出去,砸在二之宮早紀的腦袋上,正中目標!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抱住腦袋蹲下。可是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以一種狗啃那啥的姿勢,摔在地上。
路過的熊孩子們還指著她大笑,「這個姐姐好笨拙!」
把溜溜球仍丟的其中之一,若無其事地去撿起來,奶聲奶氣地道:「對不起,可是連這個也躲不開的姐姐真的好笨拙哦~」
二之宮早紀:「……」
WhattheF*ck???
宰了你哦!!!
怒火瞬間被雨淋熄,連生氣都不知道如何去生氣了,這一連串的不幸,大概罵一頓熊孩子也無法消氣。
今天絕壁是最倒霉的一天,沒有之一!
不過倒霉的一天永遠不能用「最」來形容,不然上帝會認為你質疑他能讓你更倒霉的能力。
也不知道拼著哪股勁非要去學校,但果然半邊都濕透,頭髮滴著水,膝蓋磨破的清奇姿勢出現在教室裡面,又一次引起大家的圍觀了。
「二之宮同學……你是遭搶劫了嗎?」門口的西瓜頭少年如此問到。
可惜早紀至今都沒有記住別人的名字,不過也無妨她回答他的問題:「並沒有,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啊啊,現在還能微笑出來,某種程度上自己現在也的確很了不起呢。
到自己的位置上,空蕩蕩的抽屜裡面靜靜地放著一封信。
灰色的信封,文理很特別,像是某種很高級的紙質。一處紅色的蠟印封住封口,蠟印上印著某個複雜又奇怪的圖案,二之宮早紀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個地方見過。
說起來這信封之前也見過,在理科實驗室她的座位上。信封表面一個字也沒有,以為是上個班做實驗留在這裡的,便放在原地沒有動它。
前幾天在自己的鞋櫃裡面又出現過,因為趕著進教室隨手又給塞回去了。放學再去看,信封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還以為早上自己看錯。
加上今天這次,是第三次了吧。
剛準備拿起它,身後同班同學佐藤加奈子特別豪氣地喊:「二之宮,我給你借來毛巾了,田徑部學姐的,新的還沒用過。快上課了你快去廁所換上運動服!快點快點!」
「知道了。」
佐藤加奈子把毛巾扔她腦門上,道:「老師來了我也會幫你打掩護的。看我模仿你的聲音說『到』像不像?」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不用謝啦包在我身上。」
「……我也是服了跑步跑得肌肉都長到腦袋裡的人了!」
「啊列?這是對借毛巾的恩人的口氣嗎?」
換好運動服,還在洗手間里擦頭髮的時候,佐藤加奈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道:「呼……二之宮,老師讓你去一趟辦公室,好像是很要緊的事情。」
「啊?」在毛巾的包裹下只露出一隻眼睛,「不是快要上課了嗎,怎麼現在叫我去。」
「不知道……總覺得不太妙。」
早紀側頭,挑眉。野生生物的直覺,一般她相信,這裡的野生生物,專門指那些肌肉練到腦袋裡面去的人。
一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被行了注目禮。坐在中間位置的化學老師渡邊朝她招招手。
她走過去。
旁邊有個板凳,渡邊老師讓她坐。
然後他拿出一小沓試卷,一張一張地翻給她看。正面全是客觀題的部分,上面打圈的紅筆痕迹大部分是她的,有幾張是仁王的。有些圈看上去比較奇怪,本來是一小條斜線的痕迹,卻被硬生生修改為了圓圈。裡面鉛筆作的答也有些微改動的痕迹。
所有給她看的試卷都是這樣。
渡邊也不兜圈子:「你也看到了,有人應該動了卷子的。」
他說的很委婉,也留有餘地,既沒說是她改的答案,也不否認她有改答案的餘地。
「二之宮,你每個禮拜都會幫老師批改試卷,你知不知道一些什麼?」
早紀的眼睛敏銳地瞥過試卷,又移到老師的臉上。
她搖搖頭,很鎮定地說:「不知道。每次改完之後我和仁王同學都把它鎖到柜子裡面了。」
「那有沒有什麼人在你們走之後還進過辦公室?」老師繼續問。
「不知道。」有一說一,她又不背後長眼睛,哪裡能知道,「老師,我覺得你應該調監控錄像看看。」
她指了指走廊上的監控,正好對著辦公室的門口。
老師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說:「上一次其實卷子也有這樣的問題,不過我以為是我試卷出的很簡單,於是這次特意把客觀題出的很難。結果一些本不應該做對的題,仍然正確率很高。仔細看了看試捲髮現……」
「發現有人改了答案。」二之宮早紀替化學老師說完,「不過老師,我沒有幫同學改答案,如果是我的話,最先開始就不會划斜線啊。」
「嗯,是這樣。」老師笑笑地說,「二之宮同學先回去上課吧,耽誤了課程可不好。」
二之宮早紀行了個禮,往外走的時候,聽到渡邊老師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她說的聲音:「這件事如果被捉到了,處分可不小呀……」
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慌不忙地走出去了。
而窗外綿綿的小雨,還在不停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