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秦浩榮狐疑地接過,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你確定?」
端木陽點頭,「別小看這東西,它可是青青在慈雲寺求的,你想想我和我娘的身體,這些年別說大病,就是小病也沒有生過,靠得全都是他。」
說到這裡,抬起眼皮看著秦浩榮,笑著說道:「表哥要是不相信,趕緊還我,要知道這平安符我待在身上好些年了,感情深著呢。」
秦浩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表弟,想了想問道:「表弟,我記得前天,那丫頭也給了你三個平安符,鎮國寺的應該更靈驗的吧?」
「表哥,做人不能太貪心,我能將舊的給你已經是看在你是我表哥的份上了,可別得寸進尺,」端木陽笑著說道:「這事就是說到我娘那裡,我也不怕的。」
見真沒有商量的餘地,秦浩榮毫不猶豫地將那平安符收起來,「走吧,表弟。」
「別急啊,」端木陽一個眼神過去,他身邊的小廝立刻將茶水和點心都端了上來,「不差這一時半會,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說什麼。」面對這個表弟,秦浩榮一直提著心,不過,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
端木陽眉頭一挑,「表哥,你該不會認為我將這平安符送給你,是一點要求都沒有的嗎?你看看我這張臉,像那麼無私善良的人嗎?」
「你想要什麼?」秦浩榮呡嘴,直接說道。
端木陽沉默。
見他這般模樣,即使對方是故意的,他還是忍不住心裡的煩躁,「有話就直說,別在繞彎子了。」如今的他就想快些將事情解決,然後好好地睡上一覺。
「你也知道,那天晚上,青青是真的遇到危險了。」端木陽慢悠悠地說道,彷彿沒有看見對方急切的心情。
秦浩榮一聽這話,差點就被氣笑,「誰還能傷害到她?這點你早就知道的吧。」
端木陽點頭,「但她的親人可不是每一個都有她的運氣不是嗎?表哥,你今天來得正是時候,有一件大喜事落到你頭上。」
「先說事。」端木陽越是這麼說,秦浩榮心裡就越發的防備。
「柳青雲那十個孩子都要留在京城,估計,若不是青青遇上刺殺,他們恐怕還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引得許多人看不慣,」端木陽笑著說道:「青青想給他們請個教導武術的師傅,怎麼樣?表哥,肥水不流外人田。」
「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口中的孩子都十好幾歲了吧?」秦浩榮笑著問道,「再說,我也不覺得這事好事,你知道的,我很忙。」
「笨,」端木陽這麼說著話,大眼睛里也寫著笨蛋兩個字:「表哥,你以為這事是他們佔便宜,我告訴你,最終受益的人絕對是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不過,前提是你沒有惡意,真心教他們十個孩子。」
秦浩榮沉默,他自然是明白對方的意思,一個村子能出十個進士,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若是說沒有一點柳青青的原因在裡面,他是不信的,還有表弟和小姨的身體,太醫可是說要精心養著,可現在呢,他看著這表弟是健康得很。
「你放心,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他們真是一群很可愛的孩子。」端木陽笑著說道。
秦浩榮想了想,點頭,「不過,不拜師,指教功夫,他們能學到哪裡,也看他們各自的天賦。」
「我就知道表哥是聰明人。」端木陽笑眯眯地說道,「那傍晚的時候我們過去,那個時候他們家裡的人齊全。」
另一邊,遠塵大師按照端木凌的意思,一一走訪了八皇子和十皇子的府邸,最後才去了歐陽府,倒不是因為地位高低的關係,而是由近及遠。
「大師,我女兒如何?」歐陽淸崇敬地看著遠塵大師。
遠塵大師憐憫地看著歐陽蝶,說的話是和八皇子,十皇子一樣的,「阿彌陀佛,施主,放下心中的執念,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在遠塵大師坦然的目光下,歐陽蝶覺得她整個人由里到外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再一聽他所說的話,心頭一震,眼睛一亮,匆匆地下了床,拿起紙筆,很快就寫下了一行字,遞給了歐陽淸。
「爹,娘,一定是柳青青,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妖術,因為女兒曾經說過她是啞巴,所以,她也讓我變成跟她一樣。」
原本的歐陽淸和歐陽夫人並沒有多想,如今一看這字條,心裡不由得信了幾分。
「施主,切莫執迷不悟,凡是皆有因果,」遠塵大師苦心勸道:「施主如今不能言語,皆是施主自己種下的惡果,若一味指責他人,將會越陷越深。」
然而,歐陽蝶哪裡還聽得進去遠塵大師的話,想著之前她找人去刺殺柳青青的事情,心裡更加篤定,柳青青知道這事是她做的,才讓她變成啞巴來報復她。
「爹,娘,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女兒不想當一輩子的啞巴。」歐陽蝶哭著寫道。
歐陽夫人點頭,「放心,若真是這樣,娘是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
歐陽淸和歐陽舞也是同樣的意思。
遠塵大師見他們如此,知道多說也是無用,便起身告辭,臨走前,也像對八皇子和十皇子那樣,留下了幾本佛經。
走出歐陽府,遠塵大師回頭看著富麗堂皇的宅院,眼裡沒有半點的欣賞,倒是發出一聲悲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遠塵大師身邊的小沙彌一聽這話,「師傅,我們快些走吧。」師傅這麼說,可見這歐陽府是罪孽深重之地,他的修行還不夠,這樣的地方還是遠離得好。
皇宮之中,端木凌和遠塵大師對坐,兩杯清茶放在他們面前,淡淡的茶香在瀰漫在佛堂,「有勞大師了。」
「皇上客氣了,這是貧僧該做的。」此時的遠塵大師已經沒有了在歐陽府時的悲苦面容,平淡的笑容中帶著寧靜與安詳。
「不知結果如何?」
「皇上,秦公子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只是一些小玩笑而已,並無大礙。」遠塵大師笑著說道:「倒是另外三位施主,心頭都有很深的執念,他們若不自己看破,貧僧也無能為力。」
端木凌點頭,「那柳青青柳姑娘,可有問題?」
遠塵大師的笑容更加慈祥,「柳施主不但是上天垂憐之人,更難得的是她心思純善,阿彌陀佛,皇上,請恕貧僧妄言,這是大夏之福。」
端木凌心頭一跳,隨後真心地謝過遠塵大師,「朕知道了,大師見過柳姑娘。」
遠塵大師點頭,「前些日子,柳姑娘來寺廟求拜佛,貧僧有幸曾見過一面,她所求的平安符,比之旁人,多了幾分保護之佛力。」
在這一刻,端木凌再不懷疑,柳青青就是他要找的人,心落到實處,對於遠塵大師的師傅,圓寂之前所留下的話又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他也贊同端木瑞的做法,至少現在的他,並沒有打算改變什麼。
傍晚時分,端木陽帶著秦浩榮去了小院子,柳家村的人看著面前這個俊秀卻偏瘦的公子,「恩公,這便是叫我們村孩子的武功的師傅?」
端木陽點頭,「你別看他長得瘦,不過,功夫卻是很高的,真比的話,常笑都不是他的對手。」
秦浩榮並沒有反駁端木陽的話,事實上他和常笑的功夫應該在伯仲之間,不過,無論是經驗還是腦子方面,他都遠遠領先常笑,因此,真打起來,他還是很有把握贏的。
既然端木陽這麼說,柳家村的人就沒有懷疑,柳元時等人想著是不是挑個吉日,行拜師禮。
「不必,我只教功夫,不收徒的,」秦浩榮話落。
柳青青瞪大眼睛看著對方,總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秦師傅,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秦浩榮心頭一愣,這丫頭也太靈敏了吧,明明他當初壓低了幾分他的聲音的,「或許吧,我是端木陽的表哥。」
一聽這話,柳青青心頭的懷疑盡消,既然是恩公的表哥,並且被他帶到這裡來的,肯定就是好人,怎麼可能是做出那等惡事的面具男。
「秦公子,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一聽他的身份,柳青雲等人都嚇了一跳,想了想,開口問道,柳家村的人紛紛點頭。
秦浩榮看著這一群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心裡再想什麼,若是京城裡的其他子弟,哪裡會有這樣的想法,恐怕一個個都樂得找不到北了。
「你們不用這樣,表哥欠我一個大人情,再說,他平日里也沒什麼事情,」端木陽笑著說道:「每天早晚抽出一個時辰還是很輕鬆的。」
原來是這樣啊,「多謝恩公。」柳家村的人真心地感謝道。
秦浩榮挑眉看著他家表弟,就這樣將功勞全都撈在他一個人身上,真的沒有問題嗎?
於是,秦浩榮這個武術師傅,就在端木陽的搭線之下定了下來,每天早晚一個時辰,也就意味著早晨的時候柳青雲他們要早起一個時辰,晚睡一個時辰。
好在柳家村的家長對孩子,特別是男娃子,從來都不嬌養,一個個都是能夠吃苦的,就是柳青青每天在一旁看著有些心疼。
這天,柳青雲從他們負責的田地里回來,剛剛走進他們所在院子的街道,就被橫在中央的馬車擋住了路,駕車的柳青雲皺眉。
他還沒有說話,一個嬌俏的姑娘蒙著面紗從前面的馬車下來,婀娜多姿地走到他面前,「請問柳青雲柳公子可在?」
「你有事?」說實在的,柳青樺現在越來越反感這些大家小姐,不是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說起規矩起來就是要人命的,但豪邁起來,似乎他們村子里待嫁的姑娘都比不上。
所以,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好語氣。
歐陽舞蹙眉,心裡有些懊惱面前這馬車夫的無禮,「我想見見柳公子,麻煩你通報一聲。」
通報?敢情這位姑娘當他是下人啊,讓他通報,柳青雲擔當得起嗎?
「姑娘,你若也是柳青雲的愛慕者,我勸你收了那份心思,他已經有未婚妻了,我想這事整個京城都知道。」對於這個攔住他們去路的姑娘,柳青樺說這話已經算是客氣了,至於憐香惜玉,對不起,他們柳家村的孩子都不懂這一點。
「你,」歐陽舞被他大大咧咧的話氣得面色通紅。
「你若不是傾慕柳青雲的話,那就麻煩你讓開。」做了一下午的事情,他肚子早就餓了,哪裡有心情在這裡和一個陌生的姑娘磨嘰。
「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我們家小姐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知道我們家小姐是誰嗎?」扶著歐陽舞的下人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不滿地說道。
「小雙,閉嘴。」歐陽舞嬌聲呵斥道。
柳青樺看著這些人,敲了敲馬車,「柳青雲,快出來,你自己招惹的桃花快點解決,否則,我就回去告訴我妹妹。」
馬車裡的柳青雲被夥伴們不滿的目光瞪得很是委屈,明明他每天都跟他們在一起的,這又是哪裡來的桃花,掀開帘子,看著馬車前站著的姑娘,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姑娘,我並不認識你,你快走吧。」
歐陽舞看著柳青雲,一雙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難怪蝶兒只見了對方一面就要死要活地嫁給他,這樣的公子,哪裡是爹娘口中的鄉巴佬,就是整個京城,能與他比擬的恐怕也只有皇家裡的那幾位了。
殊不知,她這樣的表情,讓柳青雲和柳青樺對生出厭惡之心。
「姑娘,你有話就快說,我還有事,能別在這裡犯花痴嗎?」柳青雲不耐煩地說道,他倒是有憐香惜玉之心,可惜,全都用在了柳青青身上。
歐陽舞完全沒想到柳青雲說話會這麼不客氣,羞得眼淚都冒了出來,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柳公子,我想請你管管你的未婚妻,放過我家小妹吧,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心悅你而已,何苦用那麼惡毒的法子報復她。」
柳青樺和柳青雲都一頭霧水,這姑娘不會是腦子有病吧,不過,關係到柳青青,他們就更加討厭對方了。
「多謝姑娘操心,你家妹妹是哪根蔥我不知道,她如何我也不關心,」柳青雲廢話都不想說了,「若真像你說的那樣,是青青報復你妹妹的話,那也是你妹妹做了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是她活該。」
「你,」歐陽舞完全沒有想到,柳青雲會是這麼一個人,「你,你一個堂堂的狀元郎,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讓開,再不讓開,別怪我報官了,一個大姑娘,攔住一群男人的馬車,也不知道你做什麼。」柳青雲直接撂下這狠話,若這姑娘要臉的話,就應該識趣地離開。
歐陽舞氣得臉色發白,「柳青雲,這事不會這麼就完了的,一個小小的狀元郎,也敢小瞧我們歐陽家,你等著吧。」說完這話,到底不敢鬧大,轉身進了馬車,快速地離開。
「這變臉也太快了,」柳青樺嗤笑,冷眼看著離開的馬車,「也不知道那歐陽蝶到底怎麼了?不過,竟然請人刺殺青青,肯定是老天爺看不過去了,報應到她頭上了。」
這話得到他夥伴的一致認同,那姑娘原本柔柔弱弱的說話,哪能想到一下子就翻臉,可見之前都是裝的,現在才露出她的本性,哼,那歐陽家估計是每一個好人,否則,怎麼會教出歐陽蝶這樣草菅人命的女兒出來。
晚上的時候,不僅僅是柳青樺將事情給家裡人說了一遍,歐陽府中,歐陽舞也同樣將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她爹娘,只是,立場不同的兩人,明明講的是同一件事情,但差距還是很大的。
「以後見到歐陽家的人都繞著走。」柳元吉如此說道,「別跟他們講道理,講不通的。」
眾人深以為然,點頭。
「不過,那歐陽小姐留下的狠話,接下來會不會又做出什麼事情來?」柳青才有些擔心地說道,他如今完全不能理解京城人的想法,動不動就暗地裡捅刀子殺人,也太可怕了,哪像他們村子里的人,即使有什麼恩怨,擺出來對罵一頓或者打一架,有了結果就算了。
眾人皺眉。
「這樣吧,這些天我跟著哥哥他們一起去城郊,有常笑在,總是有份保障的,」柳青青想了想說道:「希望只是我們多想了。」
「只好這樣了。」眾人點頭。
而歐陽府,「什麼,他們真敢這樣說。」歐陽夫人氣得一張美貌的臉都扭曲了,「老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歐陽府就算是再沒落,也輪不到幾個鄉巴佬騎在我們頭上,況且,蝶兒的事情,總不能一直這麼拖著。」
歐陽淸原本就一臉漆黑,如今在聽歐陽夫人這話,更是黑得厲害,「放心吧,夫人,舞兒所受的委屈,蝶兒所糟的罪,還有他們的不識好歹,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三人一想到脾氣越來越暴躁的歐陽蝶,心裡是一陣難受,他們原本乖巧的女兒(小妹),就因為柳青雲和柳青青而變成那樣,而對方還一臉不在乎地好好過日子,他們怎麼能原諒。
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一溜的黑衣人在夜深人靜之時,動作迅速地出現在柳家村人所住的兩個小院子外,領頭的幾個手勢下去,就將院子團團包圍。
只是,他們還沒進去,就被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同樣的黑衣人嚇了一跳。
「朋友,若我們目的相同,」領頭的人不想任務出岔子,低聲地說道,只是話還沒完,露在外面的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然後,低頭看著胸前冰冷的長劍,不甘心地在對方抽劍時倒了下去。
慘淡的月光躲進了烏雲里,兩幫黑衣人無聲地交手,不過,很明顯,兩方的實力差距很大,很快就被解決,拿出那黑衣人首領懷裡的牌子,看著地上的血跡,「快清洗了。」
有人迅速地行動,而院子內的柳家村人此時睡得正是香甜,完全不知道離著他們很近的地方,所發生的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第二天清晨,秦浩榮按時來到柳家院子,看著乾淨的街道,皺眉,有人對他們下手了?走進去的時候,看著都起床的柳家人,神色一點異常都沒有,既然姨夫和皇上都護著他們,他自然是不會多嘴的。
不過,今天十個孩子練功似乎更加刻苦,甚至還有些急迫,等到結束之後,秦浩榮說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知道習武之事,欲速則不達,你們本來起步就晚,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學成的。」
柳青雲等人點頭,「秦師傅,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自保?」
秦浩榮微微一笑,「放心吧,有端木陽在,這京城沒人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歐陽府也是嗎?」柳青雲他們已經不是最初進京城時什麼也不知道的小白,對京城還是有些了解的,歐陽府之前曾經出過一位神勇的大將軍,如今還有皇后在後面撐腰,他們即使不願意麻煩恩公,也沒有別的法子,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是的。」秦浩榮點頭,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真有人要你們命,那是絕對不會等到你將武功煉成之後再出手的。
「但我們還是要努力的。」柳青雲語氣堅定地說道,其他人點頭。
「青雲哥哥,還有你們,別擔心,反正我整天無所事事,跟常笑一起去城郊玩也挺好的。」柳青青安慰著他們,「常笑那麼厲害,一定能保護好我們的。」
「恩,」常笑翻譯完后,用力地點頭,「青雲哥哥,你就放心吧。」
得,這群天真的人啊,還一點都不知道,對方已經出過手了。
另外一邊,端木瑞是直接進宮,把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來令牌給了端木凌,「這個歐陽淸,是越活越回去了,也越來越不中用了。」
「恐怕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他那皇后妹妹岌岌可危的皇后之位。」端木瑞笑著說道:「被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愚蠢得無藥可救。」
端木凌並沒有反駁,「柳家他們知道嗎?」
「皇兄,我的侍衛有那麼不中用嗎?」端木瑞開口說道。
「好了,朕知道該怎麼處理。」端木凌笑著說道,「既然這是他們送上來的把柄,朕如何能不用。」
小半個時辰之後,端木凌出現在皇后的宮中。
皇后正襟危坐,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的。
「皇后,知道朕為什麼會在先皇後過逝之後,立你為皇后嗎?」
皇后搖頭,這個問題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不過,這母儀天下的位置,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吸引力的,已經坐上去了,她自然不想下來的。
「把這個交給歐陽淸。」端木凌笑容一愣,將手中的令牌直接扔到皇后的懷裡,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至於接下來的旨意,自有人傳達,他這一國之君忙得很,哪裡有時間與她多做糾纏。
皇后看著手中的令牌,再聽著太監所傳達的旨意,把掌管後宮的印鑒交給皇貴妃,此時的皇后,除了冷還是冷,若連這印鑒都沒有了,她就真的成了有名無實的皇后。
好半天,皇后才回過神來,用力地扣著手中的令牌,茫然地問道:「姜嬤嬤,你說,大哥到底做了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姜嬤嬤看著這樣的皇后,心裡頭難受得緊,可她僅僅只是一個奴才,能做什麼?「要不,奴婢出宮問問。」
皇后搖頭,「罷了,沒有用的,之前我和你說得還少嗎?況且,」低眉看著手中得令牌,「皇上恐怕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吧,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竟然是大哥給的。」
掌管後宮的印鑒一落到皇貴妃手裡,引起的震動自然是不小的。
太後宮中,聽了宮婢的回報,「皇上辦事自有分寸,我這個老太婆還是好好地養好身體,免得他擔心,就是最好的。」
從鬼門關回來,又活受了幾年罪的太后,早已經沒有以前的雄心壯志,看得倒是很開,只要兩個兒子無事,她就心滿意足了。
大皇子聽了這消息,眯眼,將箭射入箭靶中心,尾端不停地顫抖,「跟爺無關。」說完這話,冷著臉轉身離開,只是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此時的心遠遠沒有表現的那麼平靜。
「老四,這事好事,你怎麼還冰冷這一張臉,」太子笑眯眯地說道。
四皇子無動於衷,眉頭依舊皺得死緊,「母妃的身子不好,我有些擔心。」
「哎,」太子嘆氣,「你果然還是缺少磨練,皇貴妃的身體好壞,完全取決於父皇,相信我,很快你就可以看見一個身體健康的母妃。」
「太子,你是說?」四皇子的臉色有些變了,「不會的,父皇不是那樣的人。」
「看看,又急了吧,」太子整個人往軟榻上一靠,很是悠閑地說道,「鎮定,二哥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急躁,我可不想看著四弟你變成老十那樣的蠢貨。」
慢悠悠的話讓四皇子冷靜下來,他佩服地看著這個太子二哥,似乎在他記憶里,二哥就是這個樣子,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卻又將所有的事情看得明明白,果然不愧是父皇親手教導出來的。
「父皇確實不是那樣的人,他從未對後宮的女人下過毒手,這點你要相信,」太子笑眯眯地說道:「而現在的皇后,從一開始就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棋子,而且我母后難產的事情,她也有插手的。」
四皇子一愣,隨後就明白對方的意思,「那母妃也知道這事?」
太子點頭,沒有在說話,閉上眼睛小憩,任由四皇子坐在一邊苦思。
八皇子府邸,端木軒聽到這個消息,心情很是不好,笑容都透露著悲傷,「父皇果然是步步都在為他打算。」此時的九皇子和十皇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歐陽淸,一大早起來,下床的時候沒注意,直接跌斷了左腿,嚇得歐陽夫人連忙請太醫,只是這小小的一摔,接過卻令他們傻眼了。
「歐陽大人這腿,傷得太嚴重,要好好地養著,不過,即使是治好了,還是會有一些跛的。」太醫開口說道。
「你胡說。」歐陽夫人尖叫道。
能在太醫院混的,除了醫術高明之外,他們本身心機和背景都不差的,如今皇後印鑒被奪,可以說,歐陽府也就是個空殼子了。
「歐陽夫人,老夫醫術不精,你另請高明吧。」太醫不滿地說完,拎起藥箱就離開,踩底捧高是常態,更何況是在深宮裡混的太醫,更是將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歐陽夫人無法,只得命人再去請京城裡有名的大夫過來,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歐陽淸落淚。
偏遠的小院子里,歐陽燁笑容愈發的詭異,「看到了嗎?又一個倒霉的,她們回來了。」
小廝被這樣的少爺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少爺不會是瘋了吧。
端木軒即使是在鬱悶,還是在這天下午打起精神,赴柳梅婷的約。
兩人的關係他們的下人都心知肚明,甚至京城裡好多人都清楚,但到底是古代,沒有婚約,一男一女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即使別人當面不說,但背地裡還是會被唾棄的。
端木軒愛名,柳梅婷想要得到端木軒,自然也不能毀了自己的名聲,因此,約會的地方,定在了柳梅婷新修的莊園內。
兩人慢慢地沿著人工湖走著,累了的時候,就在一邊的亭子里坐下歇歇,即使說得話不多,但氣氛很是默契,不僅僅柳青青喜歡這樣的感覺,就是端木軒自己對這樣的場景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今天不開心?」坐在亭子里,柳梅婷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何以見得。」端木軒笑著回答。
柳梅婷笑得一臉自然,「我就是知道,是因為皇後印鑒的事情嗎?」
端木軒有些驚訝地看著柳梅婷。
「你別這麼看著我,」柳梅婷笑著說道:「我並不傻,自然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否則,我現在吃喝不愁,又何苦周旋於那些商賈之間。」
端木軒沉默。
「其實,在我看來,這件事情對你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柳梅婷笑容中帶著自信。
「這話怎麼說?」端木軒並不覺得柳梅婷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只是,他喜歡看著柳梅婷此時的樣子,整個人散發著自信的光芒,讓人覺得前方無論是遇到什麼困難都能解決一般。
「據我所知,四皇子是皇貴妃的養子,若皇貴妃當上皇后,四皇子就是嫡子,你說,兩個嫡子之間,特別是在皇家,他們真的能毫無間隙?」就算這裡是那個朝代的翻版,她也一定會竭盡全力讓她的男人如願以償,而不是落到像那個朝代時的悲慘下場。
端木軒眼睛一亮,隨後又暗了下來,「太子和四皇兄從小一塊長大,感情自然不同尋常。」
「你的對手從來就不是太子,大皇子是不會就此甘心的,他們中間遲早還會有一斗的,長子和嫡子,你覺得他們誰勝誰負?」
「太子,這已經不需要驗證了。」端木軒想也沒想地說道。
「可我倒覺得他們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這些話柳梅婷之前是思考了許久才說的,「皇上正當壯年,他即使再偏愛太子,可我相信,也比不上那把龍椅來得重要。」
接下來,柳梅婷按照九龍奪嫡的思路,仔仔細細地分析著皇上和現在幾個皇子的情況,原本並不在意的端木軒,越聽就越是心驚,特別是關於他自己的那部分,那簡直就猶如當頭棒喝。
「皇上正值壯年,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老老實實地當個皇子,名聲太好太大都會引起皇上的不滿,」柳梅婷開口說道:「他不僅是你的父親,還是一個皇上。」
「在他面前,你最好的法子就是既做一個孝順的兒子,又做一個老實的皇子,對於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帝來說,除了他願意給的,你要好好地手下,不願意的,你就是再想也得忍住,特別是關於帝王的權利,他是絕不會輕而易於地讓出去的。」
「過早的暴露野心,是最愚蠢的法子,因為,那就在他的心底打上了覬覦他皇位的標籤,這是任何一個皇上都忍受不了的,再有,恐怕在他的眼裡,還是一個希望他早死的不孝之子。」
聽到這些話,端木軒額頭上隱隱地冒出了冷汗,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何皇叔和端木陽看他的目光充滿了輕蔑,他一直以為是他的身世讓他們看不上,如今想來,他現在已經走在了大哥之前的老路上。
柳梅婷有些不忍心看著自家男人這樣,可是,她若是不及時提醒的話,對方的路會越走越危險,越走越窄,她怎麼忍心。
不過,她也不擔心,有她幫忙提心,就不信鬥不過隱忍成性的四皇子。
只是,柳梅婷從來沒想過,這個朝代真的就是她知道的那個九龍奪嫡的翻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