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因緣際會功名賀

九 因緣際會功名賀

關山月領著眾人來到碎骨幫的密室前頭,用力扳動一旁的木盤,進進退退,順逆交替,只聽石牆上的暗門嘩嘩啦啦朝一旁挪開,蒼鷹探頭一瞧,見到室內珠光寶氣,數不勝數。

關山月雖然知道這密室開啟之法,但卻不曾親眼目睹其中財物,此刻一見,登時喜上眉梢,拍手大笑,對九嬰說道:「公子,光憑咱們四人,只怕沒法搬動這麼些寶貝,依我看,咱們索性佔山為王,招兵買馬,以此發家,反他·娘的狗韃子算了。」

蒼鷹心中一動,暗想:雖然江湖上稱明教和逍遙宮為邪教,但聽聞他們深明大義,為國為民,聽此人所言,他們果然是抗元義士。

九嬰輕輕搖頭,嘆道:「這荒山野嶺的地方,缺水缺糧,風水不好,加上周遭全是些蠻夷部落,人丁不齊,如何能夠起事?咱們還是按照原先之約,等此間大事一了,咱們便返回江南。」

關山月面露憂色,問道:「公子,眼下江南可是韃子的天下,對百姓管制嚴厲,便是菜刀鐵鏟都不許攜帶。咱們前往江南,豈不是自找麻煩么?」

九嬰笑道:「關先生有所不知,眼下韃子以為江南百姓軟弱,武林凋敗,所以防範不嚴,咱們在江南雖然身處敵人心腹之地,但只要行事隱秘,謀劃得當,比這荒蠻西域之地,更易於施展拳腳,壯大勢力。」

關山月見九嬰從容不迫的模樣,心中雖有所疑慮,卻也不再多言。

九嬰走入密室,環顧四周,走到一個大箱子前頭,這箱子又長又闊,其中滿是金銀珠寶,少說也有五百斤重,九嬰隨手將它舉了起來,放在一旁。

馮葉華與蒼鷹立時喝彩,蒼鷹喊道:「二弟好深厚的內力!」馮葉華嚷道:「公子神功,令人拜服。」

九嬰輕笑一聲,說道:「你們兩人莫胡亂吹法螺啦!我這點微末功夫,如何敢以『神功』二字相稱?」

馮葉華見他微笑,容貌俊秀,不禁深感喜悅,也跟著露出笑容。

九嬰在寶物中翻找片刻,忽然歡呼起來,俯身從中取出一件晶瑩剔透的圓盤,這圓盤正中刻著一個展翼的怪物,身如蜥蜴,頭頂長著一對鹿角,身後一條長長尖尖的尾巴。

馮葉華喜道:「公子,這便是西域的神龍雕印么?」

九嬰十分高興,將這圓盤湊到馮葉華面前,兩人借著燈光一瞧,果然便是一直搜尋的寶物,嘴裡連連讚歎,心中雀躍異常。

九嬰笑道:「關先生,你此番立了大功啦!這寶物果然被碎骨幫撿到了,若不是你當日湊巧見到它,咱們不知還要在這茫茫草原中搜尋多久呢。」

關山月謙遜道:「在下也不過是湊巧見到罷了。公子深謀遠慮,福澤深厚,自然能心想事成。」

蒼鷹聽得一頭霧水,但這是他們邪教中的私事,他一外人,如何能夠多問?

九嬰與馮葉華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馬鳴啼奔之聲,九嬰道:「想是明教的兄弟來了。」

馮葉華一臉鄙夷,冷笑道:「這幫傢伙又來撿現成的啦。」

九嬰吐吐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示意他莫要多言,馮葉華無可奈何,凜然遵命。九嬰領著三人走到屋外,果然見到裂戎幫的幫眾們紛紛下馬上前,他們還牽著一些草原上的牛,想來是搬寶貝來了。

只見一位清瘦的老者走上前來,抱住九嬰雙臂,激動嚷道:「九法王,你果然神機妙算,一舉降服這些兇狠孽賊,咱們裂戎幫從此便能在這赤塔河上稱王稱霸。。。咳咳。。。。自由馳騁,劫富濟貧啦。」

九嬰躬身行禮,喊道:「教主洪福,在下不過是蒙受摩尼指引行事罷了。」

蒼鷹見這教主幹瘦蒼老,步伐虛浮,武功差勁的很,不免對這所謂的明教又看低了幾分。只是他殊有不知,這老者叫做葉塞尼,乃是來自波斯明教總壇的長老,雖然身手不怎麼高明,但他精通摩尼教義,胸中藏經無數,算得上明教中一位大有學問之輩。若非如此,他這教主又如何能夠服眾?

裂戎幫眾教徒見到財寶,登時渾身來勁兒,大聲呼喊,相互應和,魚貫而入,開始將那些寶物搬到坐騎之上。其中一人身材肥胖,一張臉頗為滑稽,也不搬箱子,只是手忙腳亂的指揮,蒼鷹聽旁人叫他唐左使,看來這位就是教中的光明左使了。

蒼鷹見到裂戎幫人數不多,大約只有一百餘人,十幾匹馬,十幾頭牛,幫眾中並無了得的高手。聽他們所言,看來此番出來取寶人人爭先恐後,沒有一人落下,這一百多人便是他們全部人手了。如此人才凋零,難怪他們被碎骨幫與禿鷲幫欺侮打壓,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葉塞尼對九嬰極為佩服,扶著九嬰的手,顫聲說道:「九法王,老朽無能,沒有未雨綢繆的本事,這偌大的明教基業,被蒙古皇帝接連圍剿,如今只剩下這等慘淡模樣。我每每思之,只感到慚愧欲死,若不是教中再無合適人選,我早就自覺退位。你今日立下這等大功,這教主之位,自然非你莫屬!」

九嬰大驚失色,如何敢答應葉塞尼的請求?他連聲推辭,拒不受命。兩位光明使者與其餘幫眾見葉塞尼其意甚堅,心中也佩服九嬰的武功機智,當下便一同上前委婉相勸。

九嬰推諉許久,見葉塞尼老淚縱橫,其餘眾人神態誠懇,長嘆一聲,說道:「教主,唐左使,七右使,你們如此誠意,小人若是執迷不悟,反倒顯得不識好歹了。」

眾人一聽,大喜過望,紛紛歡呼起來。

蒼鷹暗暗佩服,心想:明教的教徒倒也生性平和,光明磊落,絲毫沒有爭權奪利的欲·望,江湖上對他們諸多偏見,此刻看來,卻也冤枉了他們。

當下九嬰接過葉塞尼手中的聖火令,這聖火令乃是明教的聖物,歷來是教主象徵,教徒若是見到聖火令,便需得如同見到明尊一般恭敬。他大聲禱告,裂戎幫眾明教教徒齊聲附和,九嬰說道:「在下今日蒙葉塞尼長老恩旨,接受明教教主之令,今後定當為明教誓死出力,振興明教聲勢,將摩尼教義發揚光大,引渡世人,進入光明彼岸。」

眾人跪倒在地,一齊喊道:「教主英明,明尊庇佑!」

教主之位既定,眾人便全聽九嬰指揮。九嬰令眾人將寶物搬了,驅使牛馬,朝著裂戎幫所在之處趕路。

————

蒼鷹跟著他們下了山,路上見到山道旁躺著幾具屍體,想來是那些逃跑的碎骨幫匪徒被埋伏在山下的裂戎幫逮個正著,來了個斬草除根。

此時已近寅時,正是天色最黑暗的時候,玄月如燭,撒下微光,蒼鷹見到遠方草原上空黑霧茫茫,彷彿鬼怪般張牙舞爪,不知這黑霧之中,是否藏著疾風驟雨?

九嬰慢下馬步,退至蒼鷹身旁,笑道:「大哥,你在擔心三妹和阿珍姑娘么?」

蒼鷹眉頭一揚,大咧咧的答道:「她們太太平平,現在埋頭大睡,只怕正做著美夢呢。我替她倆操心做什麼?」

九嬰微微一笑,說:「我說三妹定然還沒睡,她只怕正在擔心你呢。」

蒼鷹道:「胡說八道!若是她當真沒睡,想的定然是你。」

九嬰正色道:「大哥此言差矣,我雖然與三妹結義,但相識不過半天,如何比得上大哥你與她同生共死,兩情相悅之心?」

蒼鷹聽得毛骨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大叫一聲,險些翻身下馬。他生平最喜軍旅放肆之言,最怕便是這等兒女纏綿之情,此刻九嬰隨口胡說,便如同餵了他幾口蝕骨毒藥一般,他通體難受,頭暈腦脹,煩悶欲死。

九嬰見他窘迫,哈哈一笑,說道:「玩笑之言,大哥不必當真。」

蒼鷹身子哆嗦,哼了一聲,也不言語。

九嬰沉吟片刻,忽然壓低聲音,問道:「大哥,我們既然有結義之情,我也不避諱。那位阿珍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蒼鷹心裡咯噔一聲,見九嬰單目晶瑩,堅定的凝視著自己,眼中慧光流轉,看得出他心中早有計較。

他輕嘆一聲,說道:「二弟,你先猜猜,若猜的**不離十,我便如實相告。」

九嬰低聲道:「阿珍氣度不凡,雍容華貴,見到我送的名貴珠寶,她居然不為所動,這般見識過人,必是大富大貴之人。我聽她漢語口音,帶有蒙人之風,她乃是一位蒙古貴族之女。」

蒼鷹點頭道:「二弟所言不錯。」

九嬰倍受鼓舞,又輕聲道:「我幾天前在乞力兒城的時候,見那邊的千戶調動守軍,神情慌張,如臨大敵,四處搜尋一位少女下落,只怕便是阿珍姑娘吧。她一身安危,居然能引起這等轟動,她並非尋常蒙古貴族,而是王公貴族之女。」

蒼鷹暗暗驚懼,心想:「二弟單憑郡主細微表情,言談舉止,便能做出這等推斷,他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當下也不再隱瞞,在他耳邊說道:「她便是韃子皇帝忽必烈的女兒,九和郡主。」

九嬰料得到她身份尊貴,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是皇帝愛女,一時目瞪口呆,說不出半個字來。

蒼鷹道:「我們在大漠中與她相遇,被困在一處荒漠迷宮之中,她手下侍衛全數身死,我們死裡逃生,與她一同流落到此。她雖然是蒙古人,但心地不惡,並無大罪。二弟,咱們俠義之輩,萬萬不可要挾弱女。。。。」

九嬰回過神來,笑道:「大哥何必多言?我原先對阿珍也並無惡意。只不過心下好奇,故而有此一問罷了。既然她如此可憐,等我此間了事之後,定會陪同大哥將她送到某位蒙古大官手中,這麼一來,她便能回到韃子皇帝身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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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蠅屍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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