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可怕的人
以楊宗保的眼力,也未能看清那人的身法軌跡,不由皺眉問道:「你們誰看清了他的步法?」
眾人搖頭沉思之際,楊雨佳說道:「這應該不是純粹的步伐快,不管是多快,一定會有跡可循,我覺得這是一種勢的運用,他造就了突兀出現的一種勢,使得我們的精力起先沒有注意到他。」
楊宗保凝神靜氣,仔細的觀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強者,他已經隱隱覺得這個人就是對方有所回應從而阻止新興勢力露頭的布置。
此人一身白衣,雖然衣料是最粗的白麻,依然掩不住他的高手風範,可更讓楊宗保和與之相對的李潮同時眼神一縮的則是他隨意垂下,無比寬廣的左袖。
楊玉奴驚道:「那人左臂廣袖一直垂到下身,難道他的左臂已失,今天倒是怎麼了?難道是他和李潮的天殘對地缺。」
李潮對於突然阻攔他們的左臂殘疾的高手卻是不敢小視,因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三年前,被楊宗保砍去右臂的自己,如今變得多麼可怕,只有那樣的經歷,才造就了今日的李潮。
李潮慢悠悠的問道:「今日我們與龍家了結世仇,閣下與龍家可有交情?」
那人淡淡的甚至有些機械的答道:「沒有!」
黎陌英眉一挑,吒道:「既如此,閣下意欲何為?」
那人臉上神情並無多少變化,依舊淡淡的說道:「止殺!」
李義朗突然嗤笑一聲,詰問道:「止殺?你憑什麼?」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之中,突然湧出數百一身麻衣,赤腳而行的武士。他們沒有甲胃,沒有奇門兵刃,甚至沒有行囊包裹。麻衣,赤腳,身背草席,草席里卷著一把無鞘的長劍。
楊宗保看著這群人,腦內突然閃過一些念頭,卻未曾抓住,只是嘆道:「赤腳麻衣,一席一劍?」
趙溫侯問道:「難道是流浪的異人?」
趙益之搖搖頭說道:「不對,像是苦修者。」
李義朗看著這些突然湧出的人,以為是與十幾日前回鶻党項使團遇到的情況相同,幸虧今日他們早有準備,因此氣定神閑的笑道:「怎麼,就憑這些乞丐?你以為自己是丐幫啊?笑話!」
那人依然淡淡的說道:「莫家不養乞丐!」
黎陌顯然對中原勢力有些了解,不由怒道:「什麼莫家,簡直不知所謂!」
李潮卻自始至終都盯著那些突然出現的赤腳武士,森冷的說道:「難道是蓄養的死士?」
那人看向李潮的眼神果然有了少許變化,但語氣依然平淡:「莫家不養死士,只有行者!」
此時,遠方三聖書齋的鐘樓之上,沈仙子有些詫異的看向宋小姑娘:「我說你昨天怎麼那麼氣定神閑,原來居然能夠駕馭莫家的行者!」
宋小姑娘卻不露口風的說道:「千百年來,從沒有人能夠駕馭莫家,莫家今日只是止息干戈而已。」
沈仙子盯著那麻衣人氣勢激蕩下依然直至垂下的左臂廣袖,嘆道:「不錯,存論武道,他確實比獨臂美刀王韓德讓更可怕!」
李義朗沒有沈仙子那樣的眼力,也就看不出這些人的可怕,也就註定了今日的敗局。他向身邊幾個武士是了使眼色。
一個黑色錦衣,背負長刀的大漢昂然而出,他怒喝一聲:「老子現在就要動手,你們哪個龜兒子出來擋我。」
那群麻衣行者中,走出一個身材普通,樣貌也很普通的行者,就那麼懶懶的站在黑衣大漢的前方。
那黑衣大漢哈哈大笑道:「好蠢頓的龜兒子,我一叫,就真的應聲站了出來。」
那行者聽到黑衣大漢的辱罵,全無反應,依舊攔在他和龍家武士之間。
那黑衣大漢怒道:「小子,不要不識趣,我會的都是一去不回頭的招式,以你的身子骨,恐怕擋不了我一刀。」
趙羽問道:「公子,莫非那行者的武功練到了氣質內斂,返璞歸真的境界?以我的眼力,也看不出他有什麼高明的武功啊!」
楊宗保點頭說道:「不錯,那黑衣大漢氣勢渾圓如一,刀道境界已是不凡,除非這行者的武功比我都高出數個檔次,連我都看不透他,否則,他應該只是個江湖的末流貨色。」
黑衣大漢見面前的行者對自己視而不見,反正自己已經領了主上的命令,也就不再留手,長刀出鞘,直奔那行者的中門而去。
楊宗保努力看著那行者的招式應對,希望從他的反應能夠看出那神秘人的一些端倪。
可是那行者面對長刀完全沒有應對。噗~~長刀沒有任何格擋的透體而入。在所有人與那黑衣大漢一同茫然不知何事的瞬間,那長刀貫體而入的行者突然間以詭異莫名的速度從身後的卷席間抽出長劍,一劍刺入那黑衣大漢的咽喉。
黑衣大漢倒地斃命的同時,那行者以最後的力量將身後的卷席攤開,隨後,整個人橫躺在卷席的末端。
從那群行者當中,走出一個行者,將草席一卷,背起裹著屍身的草席融入人流之間。整個過程,沒有悲傷,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緬懷,就那麼淡無痕迹的消失在人海之中,彷彿並不曾出現在這場紛爭之中一樣。
趙益之嘆道:「怪不得此人的武功不過是末流,因為他幾十年的修鍊里,只練了一招,就是如何最快最準的從草席間拔劍,刺出。」
楊宗保說道:「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不怕離開這個世上的人,只需要這一招,就可以讓一個末流高手與絕頂高手同歸於盡,到底是哪一家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