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墨門莫家

交趾與龍家的對峙還在繼續，只是在李家三兄弟與黎陌叛軍內的高手面前，龍家明顯的弱出不少，只是在交趾使團的鋒芒之前，那個麻衣獨臂的奇男子依舊昂然的站在那裡。

兩軍陣前，只有黑衣大漢的屍身孤獨的躺在那裡，起先那個死去的行者，一如他平淡無奇的相貌，沒有在眾人心間留下任何痕迹。

黎陌座下一個面色陰沉的青年高手步出陣外，喝道：「不用裝神弄鬼了，只要我出劍夠快，我不信你的臨死一擊能夠傷得到我。」

遠處的趙溫侯看到那人步出陣勢的步伐，笑道：「此人腳步輕靈，看樣子，劍法走的是輕快的路子，再想像先前殺黑衣大漢那樣突然襲擊的一劍恐怕沒有效果了。」

楊宗保卻輕輕搖頭道：「我還沒有看明白。」其實楊宗保的心裡雪亮的很，一個人在被對手擊中之後的臨死一擊，可以擊殺比他強出許多的對手，這樣的橋段別說是現代看慣武俠劇的他，就連現在市井間的說書人，也回來上幾段，

可只有真正接觸武道的他才清楚，這不過是人們杜撰的一種模糊的概念而已，天下之大，還沒有哪一門派是專門研究這種臨死一擊的功法，可是如今，確實有人使了出來。他不明白是哪一脈的人，能夠專門鑽研這一種未傷人，先傷己的功法。

天下人修習高明武功的目的無非是保護自己，擊殺敵人，可是這種本末倒置的方法卻是以自殺換取殺人，難道幾十年習武就是為了一命填一命。

麻衣行者之中，再次步出一個讓人看過一眼就會忘記長相的尋常人。他還未站定，那黎陌手下的快劍就在閃耀間刺了過來。

長劍入體，快速抽出，速退。招式一氣呵成，進退章法有度，但是隨同他一同後退的，是心窩狂飆而出的血箭。

行者倒地，草席一卷，隱沒在人潮之中，地上的屍體由一具變為兩具。

楊宗保嘆道：「果然如此，不管劍法怎麼空靈，攻擊速度怎麼快如鬼魅。可在制敵死命的瞬間，不管是心神，還是身體，都會出現短暫的放鬆，這是一種本能，不管武道修為多麼強，也抹不去這種本能，連我也逃不過。只是越是高手，這种放松的時間就越短，能夠把握到的人就極少，可是這些行者，自幼修習的就是這種體察敵人剎那間放鬆制敵死命的功法。」

趙羽說道：「可是難道說，任何一個不畏死的人，臨死一擊，都能擊殺比他強過數個等級的高手嗎？那不是說，只要一個高手捨命一擊，就能擊敗先天宗師？」

楊玉奴說道：「這應該不可能，普通人的臨死一擊不過比平常強出少許罷了，這些行者卻不同，他們不練其他功法，他們練的就是如何在致命一擊下留住最後一口氣，同時發出最後一招。」

楊宗保說道：「不錯，他們能夠體驗出比他們強出許多的高手那剎那的放鬆，可見這方面的感應比常人強過百倍，只有一種可能辦到，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不斷的體驗那種生死懸於一線的通感。因此，他們平日的訓練必然是將自身置於死地的。」說到此處，楊宗保腦內靈光一閃，驚道：「原來如此，我終於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

那麻衣首領對著同樣斷去一臂的李潮說道：「地上的兩具屍體相信可以作為我阻攔你們的資格了。各歸各位，罷斗吧。」

李潮身邊的一個死士不帶煙火氣的說道：「你說這話，不覺得該留下點什麼嗎？」

麻衣首領身邊再次走出一人，毫不猶豫的拔劍而出，揮劍斬下自己的左手小指，說道：「你們應該好好聽聽我們家主的話。」

那死士看著地上的那一截小指，眼神微縮，反身一劍，也斬下了自己的小指。正準備豪氣的說幾句場面話，那行者不動聲色的再次揮劍，斬下了左手的無名指。

那死士眼神與行者一觸，身體微微一顫，但還是斷喝一聲，橫劍切下自己的無名指，說道：「好勇鬥狠？可天下不止你一個狠人！」

那行者左手微抬，所有人以為他狠得敢於再切一根手指的時候，他卻是以左手拉住耳朵，長劍一揮，將左耳斬了下來。

那武士將斷耳隨意擲之於地，彷彿那是與他毫無關係的棄物，他口氣依然冷淡的說道：「你根本不懂狠的境界。」

那死士右手的劍幾次抬起間，又放下，最後罵道：「你是瘋子，根本就是瘋子，我縱使是王爺死士，也會留取有用之身，換取更大的功用，你是個可憐的瘋子。」

那麻衣首領說道：「他不是瘋子，莫家家訓：以身止殺，以己命，換天下人命。那黑衣壯漢不死，今日他的刀下會有數十亡魂，莫家捨去一人，換取這數十人命，並且奪去這壯漢之命，也就解救了今後死於他刀下的千人，萬人。」

楊玉奴驚詫的說道：「這人果然瘋了，這是哪一家的道理，別人耍橫，他不懲罰別人，卻傷害自己，子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輕易傷殘，以傷殘自己來阻止他人行兇，這是哪一家的道理？」

楊宗保嘆道：「他們當然可以不顧子曰詩云的，因為他們並不信奉儒家。以自身微薄之力，止息天下紛爭，這是墨子一脈的信條。這群行者應該是長白山莫家的墨門行者。」

趙益之問道：「墨門的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