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簫音難奏殺人曲
當年太祖陳橋兵變,石守信,石守仁五兄弟就是跟在他身邊的宿將。后,杯酒釋兵權之後,石家五常兄弟得了爵位和封賞,永世鎮守西北洪州,北抗遼邦,西拒党項回鶻。
洪州地處要地,總領西北軍務,也是西北民生聚集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執,有爭執的地方就需要政治。石家後人,雖然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內政治理,卻是一塌糊塗,這也就給了當年的後周皇室郭家家族復興的契機。
如今西北六州,武有石家武力鎮守,文有郭家內政清明,雖然對外邦異族算得上固若金湯,但是對宋室皇帝而言,同樣是波水不進。
正因為洪州的險要地位與郭石兩家勢力的根深蒂固,因此太宗皇帝一直持安撫態度。當年,還是韓王的當今官家被封為太子之後,立刻就迎娶郭氏為太子妃,要不是郭氏成為皇后之後,不久就因病去世,郭家的勢力遠不止於此。
郭家的入京倒是七股勢力里最理所當然的,因為官家每年端午祭的時候,都會循例與自己曾經的大舅哥敘敘舊,也因為這個緣故,洪州使團才是七家之中,唯一由兩個中年大叔領銜的。
楊宗保循例與官家的大舅哥郭克傑以及石家家主的幼弟石崇嘉略微客套幾句之後,就帶著七家使團的主客入座。
雖然如今大戶人家已經有八仙桌宴客,大家濟濟一堂的習俗,但是像這樣各國首要之人的宴席,還是採取每人一個席案,同一使團中的正副二使相鄰而坐。
楊宗保入座之後,舉起酒杯說道:「侄兒楊宗保這一輩是敬幾位叔叔輩的貴人還是給小侄面子,蒞臨這次酒宴。在下先干為敬。」說完之後,抬手一飲而盡。
眾人也幹了一杯,莫藏英哥首先再倒一杯酒,隨後邊把玩著酒杯,邊嘆道:「果然好酒,清香中淡淡的辛辣,有火性卻不嗆喉,好酒。」
楊宗保笑道:「這桃花釀並不是汴京城內最貴的酒,相對於各位的顯赫身份而言,這酒其實寒酸了一些,但這酒的妙處就在於它對度的拿捏極為準確,因此辛辣與芳香溫潤與嗆喉才可以把握得恰到好處。」
黃鳳仙臉上的紗巾無風自動的揚起一角,露出秀挺的下巴以及那唯美的淺淺酒窩末梢,她淡淡的再泯一口酒,笑道:「楊公子似乎話中有話啊!」
楊宗保說道:「黃姑娘見笑了。我對酒本沒有什麼研究,只是十餘日前,曾與墨門的家主在此處對飲。連莫狄前輩那樣心性堅毅淡薄的人物都喜好此酒,我才對它留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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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暖月,四月的和煦使得城西的夜晚洋溢著與城南一樣的舒爽,只是不同於忘歸樓的歌舞昇平,城西碧月台卻靜寂非常。
往日就格外清幽的碧月台今夜顯得越發的寒氣逼人。碧月台之所以得名,是因為汴京八大花魁之一的碧蕭仙子孔雀姑娘喜歡對月拂蕭。汴京城的八大花魁各有妙處,但是以孔雀的清冷性格,一曲洞簫,當然可以換得一些寒門士子短暫的唱和,卻也終究沒有其他幾個熱情似火的花魁生意紅火。
身在歡場,卻能夠保持清幽的個性,當然是因為背後有支撐的勢力,不然,誰敢在汴京城這權貴如狼,富甲似虎的煙花地拿喬。
孔雀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自己十四歲出道,就被當時的鹽商於偉看中,三年的時間,於偉成為天下最大的幾大鹽梟之一,自己也得以清清白白,高高傲傲的榮登汴京城八大花魁之一。
主子曾經對自己說過,雖然賣私鹽的背後自然是有人扛著的,但還是需要一個汴京城內的耳目,將風吹草動傳出去,以避免主子江南的生意全盤盡墨。
半月之前,碧月台突然間住進了一批不同尋常的人物,自己幾次探底沒有結果之後,就將這消息報到了主子於偉在汴京的宅院里,可是等待良久,主子也沒有傳來隻言片語的指示,最後,等到的居然是主子被滅門的消息。
曾經叱吒三山五湖的超級鹽梟,一夜之間,彷彿一粒微塵般被隨意的抹去了。隨後的日子,慘案接連發生,失去屏障的孔雀也就越發的惶恐起來。
這幾日,惶恐不安的孔雀稱病不出,碧月台的生意變得越發的冷清,而那些不明身份的客人,也只是住在碧月台而已,自己稱病之後,既沒有上門探望,也沒有請自己前去獻藝,似乎完全對自己沒有興趣,可對我孔雀沒有興趣,又為何要住在我的碧月台呢?
已經稱病五六天的孔雀今夜有些煩躁,因為天波府的楊公子今夜設宴,汴京八大花魁去了五個,其餘的幾個中,還有確實有預約或真的生病的,只有自己,連問都沒有派人來問過。
果然,於偉一死,自己就被拋出汴京八大花魁之外了么?那以後,會不會也會淪落到濃妝艷抹的出去迎客呢?
想到此處,橫倚軟塌的孔雀微微側了側身子,抬手拂蕭,一曲淡淡憂傷的《孔雀東南飛》緩緩的飄出廂房之外。
簫音彷彿波紋,又似乎少女纏綿的心事,縈繞在碧月台的亭台樓閣之中,縈繞在雕欄畫棟之上,縈繞在趙溫侯顫動的四尺青鋒之間......
長劍回收,血箭彷彿感動於那傷感的音符,在空中與簫音纏綿一陣,才緩緩滴落。
趙溫侯今夜得了命令,要到碧月台內殺人。聽到那幽寒的簫音,趙溫侯決定到碧月台外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