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間血戰

呼延玉看到楊宗保居然帶著那個侍女來到了兩隊人面前，不由有些好奇。黎奔雷將楊宗保準備親自前去誘敵的計劃講出，呼延玉當然是極力反對。

楊宗保對黎奔雷說道：「你去找你們郡主借過佩劍吧，就說在下定當為其斬盡梟首。」

黎奔雷離去之後，楊宗保才笑著對呼延玉說道：「雖然如今我還不是這軍中主帥，可是剛才已經議定，在使團突圍之前，軍中一切，聽我調度。你如今卻是公然抗命？」

呼延玉說道：「不管你怎麼巧舌如簧，我也不會讓你親自前去涉險，既然你有了一軍主帥的覺悟，就應該在帥營之中運籌帷幄。」

楊宗保卻是不願意繼續爭辯了，他說道：「你的心裡已經忘了戰心，你根本沒有把這看著戰場，沒有把我的計策看為戰略。純以戰略出發，如今使團之中，還有何人比我更合適這誘敵之策？我原先本來準備讓你陪我出戰現在看來，你還是和必達叔叔收攏后軍吧！」這就是轉移話題的技巧了。

果然，呼延玉只能夠退而求其次：「好，我同意這誘敵之計，但是你必須讓我跟在身旁保護你。」

楊宗保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但你的意見太多，何況我們是假扮交趾武士突圍，你必須自封啞穴幾個時辰，以免露餡。」呼延玉只當這是楊宗保對自己不遵軍令的懲罰，也就沒有異議。

此時前去借劍的黎奔雷已經從郡主儀仗返回，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黎奔雷一個躬身，退往一旁，說道：「楊公子，這就是我們大越的至善郡主。」

楊宗保開始細神打量這個年僅十歲，卻已經頗有些雍容氣度的女孩子。雖然兩人同歲，但是這歲數的女孩子更為早熟，所以至善郡主比起一般十歲男子還要高出許多。楊宗保也比同齡孩子身材高大一些，因此兩人的身高體型，倒確實接近。

至善郡主說道：「聽聞楊將軍準備親身犯險，偽裝成小女子突圍。」這女子的一口漢話倒是說得字正腔圓，沒有一絲生硬之感，而且話鋒婉轉間，濃濃的異國情調讓楊宗保身子不由一軟。

楊宗保頓時對這少女警惕起來，這女孩雖然只有十歲，但自小長於深宮，如今又遭逢大難。一些御人手段都是無師自通，可偏偏楊宗保對這些手段身懷戒心。

至善郡主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溫柔軟語沒有讓對方感激涕零，反而戒備起來。她只能話鋒一轉，將隨身佩劍取了出來，說道：「雖然劍本兇器，但中原也有寶劍贈英雄的美事。此劍為當今官家三年前賜給我大哥的。劍名『至忠』，以章其忠順勇武。」

楊宗保接過佩劍，劍出半鞘，鋒芒已露，劍脊之上，鐫刻『至忠』二字。楊宗保合上寶劍，說道：「郡主以寶劍相贈，如今軍陷險境，倒不是紅粉相贈的最好時機。我必護得郡主前往汴京，倒是，再以紅粉還贈佳人。」其實這郡主借劍本來只是暫借，可現在兩人演一出這樣的戲碼，倒是給人英雄美人，一見傾心的感覺。

至善郡主以郡主之尊，不適宜長時間拋頭露面，贈劍之後，就回了儀仗。楊宗保和呼延玉，呼延必達，黎奔雷重新回到帥帳。

楊宗保指著地圖說道：「如今我們兵分三路，由我和七嬸娘帶三十武士，手纏黑綢帶，從李潮那邊突圍，然後假裝不支，且戰且退。黎將軍，你帶同偽裝成郡主的侍女頭系紅絲帶，向那群黑綢敵人突圍，最後，我們將他們引至三十裡外的蕉嶺。到時候就是初更時分，雙方目不能視，只能是一場混戰。」

他接著指著蕉嶺之旁的一片密林說道：「必達叔叔，帶同其餘的數百將士，埋伏在此處，到時候，在兩邊兩敗俱傷之時，你揮軍殺出，務求將兩股人馬一擊即潰。」

黎奔雷說道：「楊公子，我與李潮有過數面之緣，為何不讓我從那個方向突圍，豈不是更能取信李潮？」

楊宗保說道：「黎將軍，一切我自有計較，李潮此人謹慎而多疑，此次我就要讓他栽在這多疑之上。」

黎奔雷欲言又止，最後咬了咬牙，毅然說道：「楊公子，此事本為我大越機密，但如今也只能據實相告了。」

楊宗保此時已經準備出發，看到黎奔雷臉色鄭重，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稟報。黎奔雷說道：「楊公子出自名將世家，對當年西漢末年，赤眉綠林起義應該有所了解。」

見到楊宗保點頭，黎奔雷接著說道：「當年，赤眉軍逐漸敗退之後，一股精銳亂軍卻是潛入了大越，這麼數百年的傳承。這股力量已經不再染紅眉毛，而是頭系紅帶。這一代的赤眉亂軍正是被李公蘊所控制。他們雖然不是最好的軍人。但絕對是最強的武士。在下本想親自前去迎戰，如今楊公子執意前去，在下不想公子在不明就裡之下吃虧。」

原來李潮手下之人，居然是這麼一群真正的高手。楊宗保躬身一禮，說道：「此本為交趾的秘密武裝，黎將軍都破例相告，宗保已有應對之策，也望將軍突圍之時，多多珍重。」

入夜之後，楊宗保和黎奔雷各領一隊人馬，向呼延玉探到的兩股人馬奔去。一刻鐘之後，呼延必達率領大部隊向蕉嶺之側挺進。

呼延玉沿路之上，一直在擔心楊宗保這麼三十個人如何面對對方高手的狙殺，只可惜她自封啞穴，口不能言。

來到距離李潮的隊伍不足一里之時，楊宗保集合眾人，說道：「大家高度戒備，一會兒，我們小心前行，要裝作突然和李潮的隊伍相遇，突然之間，大家可以吃點虧，但不要有大的傷亡。然後，再結圓陣，大戰一場，再依計而退。」呼延玉雖然不明白楊宗保為什麼在知道對方是高手的情況下，還改變計劃，與敵大戰。

楊宗保說道：「李潮生性多疑，我們既然是護送郡主突圍的主力，不可能連抵抗都沒有，就一敗塗地，退回山林。這樣，對方只會廣派斥候，徐徐而進，很有可能識破我們的計劃。至於高手，我就來教教他們，兩軍對陣，所謂高手又有何作用？」

片刻之後，雙方的前隊就交起手來。楊宗保喝道：「結圓陣。」三十個虎雲騎的精銳立刻結陣。

虎雲騎的三十個人，先以十六人結一個大圓，手持長槍大刀，以抵抗對方的衝鋒。隨後，大圓之內，是八個軍士手拿軍刀，在雙方相持之下，以短兵器，近距離殺敵。

裡面剩下的六個軍士則是手拿軍用手弩，遠程攻擊，同時，外面的二十四人如有受傷，立刻回陣，由陣中的六人替換。而一般的輕傷傷員，還是可以手持弩箭迎敵的。

呼延玉和楊宗保則是處在陣中，居中調度。

山林之間，本就地勢狹窄，李潮雖然人多勢眾，卻難以發起有效地衝鋒。李潮喝道：「如今大隊難以衝鋒，赤眉勇士，為我破陣。」

聲音方落，幾十個勇士已經四散而出，其中數十人奔若雷豹，十餘人貼地而行，更有十餘人騰空而起，在樹榦間騰挪跳躍，接近圓陣。

呼延玉看到對方居然三路齊發，而且每個人似乎身手不弱，於是心中暗驚，拔劍戒備。

楊宗保卻不慌不忙，說道：「槍兵分二，一組死戰，一組貼地，刀兵策應。弩箭，迎空而發。」

軍士們大喝一聲：「諾」隨後，弩箭如雨般將空中的敵人逼下地來，一些反應慢的，則是在弩箭之下，變為刺蝟。

北宋一朝，軍器最優，楊宗保此次率領的三十人，所持的是軍中最強的連弩。弩箭可以連發，這樣的數箭齊發的威勢，這些所謂的武功好手根本無從抵抗。

與此同時，十六個槍兵也一分為二，八人一齊揮槍低刺。雖然這些軍士任何一個都不是武功高手的對手，但是動作默契，八槍齊發的威勢立馬將地上的武士逼了起來。

而迎面對敵的八個槍兵，則是擺出死戰之局，面對對方的強攻，毫不防守，一往無前的揮槍直刺。迎面直衝的幾十個高手之中，一些膽氣略小的立刻閃躲，避其鋒芒。其他一些悍勇之輩依然準備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將面前的槍兵斬殺，破開圓陣的缺口。

他們確實傷了，而且付出了數個高手的性命，但是他們卻無法破開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