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根朔源
楊四娘道:「只是宗保雖是個十歲孩童,可七娘終究是嬸母,這日夜照顧,恐有不便。」
太君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笑道:「宗保不過一個孩子,七娘也出身北地望族,我們北境舒豪女子,顧不得南邊的那些小曲曲。」
呼延玉也笑道:「太君有理,他不過一個孩子,如今重病,我一個嬸娘,日夜照顧,他日後有了出息,說不定還要喊我一聲小娘娘呢!」
那剛才進來報告的丫鬟說道:「這倒是不急,楊家可是已經出了個小娘娘了。劉娘娘產子后體虛,小皇子交給我們家姑娘照顧。日後,皇子成人,理當稱我們家姑娘一聲小娘娘。」
太君笑道:「排風丫頭就是沒大沒小,那皇子果真交由楊婕妤照顧?那就往宮裡傳句話,說我老婆子得沐天恩,意欲參拜皇子。」
太君的意思諸位媳婦自然明白,如今天波府老太君德高望重,要參拜太子,而太子就由她女兒楊婕妤照料,官家當然會順水推舟,讓楊婕妤帶太子返楊家。
而信奉皇子的皇氣必然有利於宗保病情的老太君,所求的不過是希望小皇子能讓宗保的病不藥而癒。
最後,太君吩咐了原先照顧宗保的四個丫頭不用回到自己的住處,就在楊宗保的少瑞樓里找房間住下,就近照顧。
——————
距離楊宗保重生到宋朝已經三天,他終於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睜開雙眼。三魂合一最兇險的三天已經過去,往後身體只會有些虛弱。
他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熬過偶爾一次的反噬。等他真正下地能行時,就會成為融合楊家武學,現代修真,楊慎學識的楊宗保。
在靈魂融合最兇險的三天里,他當然知道一直有一雙溫柔的手在照顧著自己。
睜開雙眼,最初看到的就是那個三天來一直不曾離開自己半步的身影。
三天來,她的大紅喜服還未換下,只是那象徵喜慶的雕麟玉佩此時看起來頗有些諷刺的味道。
呼延玉此時靠坐在床頭,大概是三天的不眠不休讓自小習武的她也有些頂不住,微閉雙眼,大概已經睡著了。
窗外的陽光從縫隙灑入房裡,映在她耳畔微微捲起的發梢,閃爍著別樣的光彩。
對於她的照顧,楊宗保當然心裡充滿感激,只是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楊宗保右手一襯床面,就準備起身,可他還是低估了此時身體的虛弱,身體一沉,無力的重新躺回床上。
楊宗保的動靜驚醒了本就睡的不沉的呼延玉。呼延玉關切的握住楊宗保的手,問道:「你怎麼了?」
楊宗保不顧自己的虛弱,說道:「去把太君和幾位嬸娘叫來,再把我身邊的四個丫頭叫進來。」
呼延玉連忙招呼下人把幾位嫂子和宗保房裡的大丫環找來。
所有人進屋之後,看到宗保雖然臉色還有些發白,但是神智已經清醒,都露出舒心的笑容。楊六娘柴郡主更是高興得落下淚來,呼延玉連忙站起身,把柴郡主讓到楊宗保身邊坐下。
雖然還有些不習慣,但楊宗保知道,三魂合一之後,柴郡主就是自己真正的娘親了。而柴郡主此時的關心絕對是取自真心。
幾天下來,原本姿容秀麗的柴郡主比記憶中平添幾許白髮,可見她的心痛之深。
楊宗保此時沒什麼體力上演母慈子孝的戲碼,他已經感到身體有些不支,於是只來得及大喝一句:「把四個貼身丫頭全部關押進來,嚴禁任何人探視。」
以楊宗保現在的身體,吼出這麼一句,頗為費力,只是幾個丫頭也被那氣勢嚇得連忙跪倒,她們已經不自覺的遺忘了這命令是由一個稚童用童音發出。
幾位嬸娘只認為這是小宗保對於沒照顧好自己的婢女的處罰,雖然認為不妥,但是看到宗保病體未愈,也就不忍斥責。
相反,照顧了宗保幾天的呼延玉快人快語的說道:「幾個丫頭沒照顧好少主,責罰一下,也就是了,倒也不用囚禁起來吧!」
楊宗保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解釋,他只深深的看了一眼母親柴郡主,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其實在中國古代封建王朝中,宋朝是一個等級制度最不森嚴,或者說最混亂的一個朝代,宋史就曾經多次記載過,皇后與妃子,宮女與妃子之間直接的衝撞事件。
宋朝貴族與平民也沒有絕對的貧賤之分,像吳越王就曾經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當時還是韓王的真宗皇帝府上的一個家奴。正是因為貴人與家奴之間,並沒有森嚴的等級差異,所以像宗保這樣隨意囚禁丫鬟就是主人刻薄寡恩的體現,雖然可以認為他是少小不懂事,但呼延玉對這孩子的品性以及日後的成就當然就大打折扣。
楊宗保倒是沒有想到拘禁幾個丫鬟也會如此麻煩,他已經清掉了體內的蠱毒,現在所想的是這種蠱毒必須是極親近之人才會種下,而且時間就在喜宴之後的當晚,具體的關鍵,還必須身體恢復之後,進行查證。
第二天,楊宗保的精神果然好了許多,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怎麼都應該遊山玩水,享受人生才對,可自己卻險些被巫蠱和邪術害死,這次動手的道術和巫蠱並不出自一個門派,所以這應該是一個聯合行動。
有人想要楊家斷子絕孫?而且還有修真者牽涉在這樣的陰謀中?
穿越之後,楊宗保對自己的修為還沒有明顯的界定,所以這樣的敵人讓他十分驚懼。
今天還是呼延玉在照顧他,楊宗保發現重新沐浴,換了一套紫色衣衫的呼延玉別有一番清冷的味道。本想贊她幾句,卻發現,她對自己態度大改,冷言冷語。
楊宗保也從楊慎記憶中關於宋朝的了解中知道,責罰幾個丫鬟不是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隨便喊一句就大打幾十大板的。
看到呼延玉的神色,楊宗保決定不再等自己的身體復原,還是先把家裡面的事情了結。
他望著窗外重又轉陰的天氣,想到昨天陽光灑在呼延玉身上的那道光華,淡淡的說道:「還是把太君,母親,幾位嬸娘,和那四個丫頭叫來吧。」
昨天的一班人馬,今天重聚楊宗保的少瑞樓內。
雖然太君不知道小宗保為什麼每天折騰這麼一大班子人,不過看到他今天氣色比昨天好一些,也就老懷安慰了。
「我昨天中的是巫蠱之術,也就是說,我被人給魘著了。」宗保也顧不得自己的話有多麼驚人了。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楊宗保接著說道:「對方的計劃周詳的很,恐怕是為了斷我楊家的子嗣。只可惜他終究料不到我佩戴了爺爺的護心鏡,此護心鏡內嵌寶玉,昨夜爺爺託夢救我,也就讓我識破了這起奸謀。」
楊宗保知道,此時不比現代,這種夢中救人的橋段大家是相信的,所以為了不暴露他能破掉巫蠱的修為,就讓爺爺再威風一次吧。
幾個嬸娘雖然大多將信將疑,只是看到楊宗保此時說話的條理語氣,倒確實不像個十歲的孩子,也就慢慢信了。
楊宗保說道:「其實七叔婚禮當天,我昏迷不醒,並不是有什麼病,只是被一種道宗的閉脈手法弄得昏迷。以至於後來,御醫診治,看不出什麼原因,而道術的閉脈手法與武學差別很大,所以娘親和諸位嬸娘也發現不了。」
楊宗保停頓了一下,將視線轉到四個丫鬟的身上,盯著她們說道:「其實閉脈手法只能讓我昏睡12個時辰而已。而在那過程中,娘和諸位嬸娘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方卻是在那段時間不知不覺的下蠱,所以下蠱的一定是你們四個中的一個。」
「對方一定知道,幾個為我診治的老御醫之中,有熟悉南疆的老人,恐怕會發現巫蠱的痕迹。於是先用道術將我弄暈,等到老御醫們查不出原因散去之後,家裡面就會去請其他方面的異人,而就在這段御醫們離開的當口,施下巫蠱之術,就算我們楊家真能請得什麼高人出山,那時恐怕也無力回天了。」楊宗保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