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通鼓
若是存論武功,胡不破身為交趾義軍的第一高手,一身修為在整個交趾說得上屈指可數,絕對不在呼延必達之下,只是在戰陣之上,他也沒有硬撼呼延必達的信心。
「索兵,出陣!」無可奈何之下,胡不破只得出動最後的殺手鐧。
只見交趾武士之中,衝出四百身材特別孔武有力的高手,每兩人一組,將一條怪異的繩索綁在自己的雙臂之上,顯然,這些人接受過長久的訓練。。繩索綁定之後,兩個力士,一條繩索立刻融為一體,隨後就兩人一組,直接向騎兵陣型沖了過來。
剛才的血戰不僅呼延必達神威無敵,虎雲騎的騎兵也是殺伐決斷,進退有據,長刀所向,殺敵無數。
那四百力士立刻散開,分為兩百組,每兩人撲向一個騎兵。三百騎兵,分為三列。呼延必達長刀立起,喝道:「駐!」第一列的一百騎兵立刻停住,只是馬蹄狂躁的將暴雨下地面的泥漿刨起,顯然正在蓄勢。
呼延必達長刀前指,喝道:「沖!」一聲令下,一百騎士瞬時間同時發力,長刀揚起,如果有人能夠和他們一同前進,就會從側面看出他們哪怕長刀舉起的高度,都在一條水平線上,整齊劃一。
呼延必達喝道:「破索!」立刻百刀齊揮,一片銀色刀芒一同劃下,那璀璨的銀芒讓山嶺間的灰衣武士不由也眯起了雙眼。這是呼家軍破除敵軍絆馬索的陣勢,這樣百刀齊發的聲勢和力量,足以斬斷任何絆馬索。
可惜這些交趾武士所用的根本就不是絆馬索。百刀齊砍,竟然一條也沒有斷掉。那些力士看起來身形龐大,但戰場之上,居然相當的靈活。他們在長刀斬上繩索之時,順著刀勢,就地一滾,繩索迎向騎兵前蹄的膝蓋。
虎雲騎的騎兵見到一刀未果,軍心並未慌亂,其中一些控馭嫻熟的老兵立刻將戰馬人立而起,躲過對方襲向戰馬前蹄的繩索。
只是這些馬匹並不是戰士們長期作戰的夥伴,只是倉促之間,從李潮的營地之中繳獲的,一時之間,還是有些戰士無法將坐騎控制自如,被繩索拌下馬來。
那些絆倒馬匹的武士在落地騎兵身前一個錯身,伸縮就繞在了騎兵的腰上,兩人共同發力,幾個騎兵頓時被繩索絞死。
呼延必達頓時大怒,狂喝一聲,直接殺入敵陣。運力於刀,一刀將繩索斬斷,同時長刀一掄一撮,不僅劃破兩個武士的咽喉,更是擊得一個武士的屍身撞往身邊其他的索兵,對方陣型頓時大亂。
只是呼延必達也在斬斷繩索之時,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內力深厚,純以長刀,根本就斬不斷這怪異的繩索。
那些武士也機靈的分散開來,找單獨的騎兵下手,呼延必達也無法一個個的滿戰場追擊,將兩百繩索,盡數斬斷。
一時之間,騎兵的攻勢受阻,兩軍對陣,進入膠著狀態。
黎奔雷看到楊宗保瞪著那種怪異繩索出神,不由有些歉意的說道:「這是我們交趾國,根據絆馬索和馬釘研究出的專破騎兵的怪異兵器。
這些繩索不是由普通材料製成,而且結成之後,其上淋上了一層交趾特產的油脂,刀劍難以砍斷。隨後,又在繩索之上,安上尖刺暗釘。因此一絆上馬腿,可以刺入馬骨,其後纏到騎兵的身上,尖刺可以從鎧甲的縫合軟處切入騎兵的身體,因此,一纏上,就會將騎兵絞殺。如今,是否讓我們步兵出戰?」
如今雨勢並沒有轉小的跡象。敵軍隱在山林之間,有林木為蔭,可是使團大軍身處平地,沒有片瓦遮頭,如果戰事長時間膠著下去,首先頂不住的必然是使團大軍。
現在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楊宗保改變原先的命令,讓交趾護衛前去牽制索兵,騎兵步兵協同作戰,才能儘快破除索軍。
楊宗保看出黎奔雷雖然請戰,但是交趾武士對於上陣殺義軍還是有些躊躇,楊宗保只能命令道:「呼延將軍,撤退,結闕月陣,騎兵以鼓為號,所有交趾武士,緊守郡主儀仗即可。」如今只能啟動自己起先向戰士們部署的陣法,儘快將敵軍擊敗了。
這畢竟是楊宗保在戰場之上第一次排兵布陣,起先他本想依賴呼延必達的武勇直接取勝,不過現在檢驗一下自己的指揮才能也好。
闕月陣是早年東晉劉裕所創的,平原之上,以少量騎兵,硬撼胡人大軍的陣勢。陣勢的要訣就是以精破眾,以點破面。
這個陣勢要求極高,除了必須是清一色的騎兵之外,對戰士的素質要求極高,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劉裕可以儀仗強大的北府騎兵創出此陣,但隨後南北朝時期,卻沒有一個國家的軍隊能夠運用此陣法的原因。
如今呼延必達率領的虎雲騎可以說是與楊家騎兵並稱的中原最強騎兵,比起當年的北府精兵不會差出多少,而且楊宗保因為時間有限,無時間操練軍卒,特意將陣法變得簡單了。
楊宗保喊出結陣之後,呼延必達立刻率領三百騎兵有序的後撤,同時身邊衛士也將一面巨大的軍鼓抬到了楊宗保面前。
那些交趾索兵見到強力騎兵就在自己面前吃虧後撤,當然不會放過眼前的戰果,他們繼續分散向騎兵攻去。
楊宗保手持鼓槌,運起勁力,雄壯緊張的鼓音勃然而發。聽到鼓音。三百騎兵在陣前列為兩線,每線一百五十人,分為左軍,中軍,右軍三部。一百五十軍人並未排為直線,而是宛如新月般的列為一個圓弧,山嶺間的胡不破遠遠望去,見到的是一條銀色月牙。胡不破嗤笑一聲:「小小孩童,有形無實,有何用處?」
楊宗保見到戰陣已成,停住鼓槌,喝道:「一通鼓,斜刀拒敵。」此時他重新擂起的鼓樂激揚中帶著股沉凝肅殺之意。」
三百騎兵,收到指令,一同揚起長刀,開始隨著戰鼓的節奏蓄勢。那些索兵起先已經見識過了這些人百刀齊發也斬不斷繩索的聲勢,如今自然毫不畏懼,分散向各自的騎兵目標奔去。
楊宗保的鼓音越來越密集,音階越來越高,當氣勢蓄滿之時,雙手鼓槌合於自己的右上方,用力的向左下方一個斜敲,鼓聲激越而飄逸。
隨著這最後的絕殺之音。三百騎兵同時長刀斜揮,只是他們所砍向的不是自己身前的繩索,而是自己左側,正準備攻擊自己同伴的持索力士。
又一次的百刀齊揮,只是這次每個軍士都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了自己右側的同伴,自己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左方袍澤的性命。三百把刀從右上到左下劃出無限璀璨的一道刀痕。
刀痕過處,收割著一個個索兵的性命。只是一瞬間,只是沉凝之後的一刀,胡不破的最後倚仗,唯一對騎兵有威脅的四百索兵,立刻折損過半。
胡不破為了救回這最後的倚仗,喝令道:「全軍出擊,救回索兵。前方索兵,速退。」
索兵因為是兩人攻擊一個騎兵,所以騎兵身側的袍澤斜刀只能斬下一個人的頭顱。剩下的一半索兵立刻後撤。只可惜,原先的二人本就是和繩索綁在一起。這原本是因為騎兵沖勢太強,為了防止繩索脫手的舉措。可如今,剩下的一半索兵倉促之間,根本解不開纏在手臂的繩索,只能拖著另一個力士的屍體後撤。
人本來就是跑不過馬的,更何況拖著個龐大力士的屍體。騎兵們有節奏的往前一躍,又是整齊劃一的一刀。剩餘索兵之中,除了幾十個心狠的,斬下了同伴纏著繩索的手臂,躲過追殺,其餘的索兵,盡在這一刀之下喪命。
楊宗保突然又擂出一個清音,三百騎兵立刻停下沖勢,絕對稱得上動若脫兔,靜若處子。楊宗保喝道:「二通鼓,圓月破敵,出刃。」此時鼓音立變,沒有了原先的沉凝,反而多出一股躍馬疆場的豪情。中軍與左軍的二百騎兵穩鼓音立刻穩住陣勢,右側列為兩線的一百騎兵,仿若一把彎刃,以弧形軌跡,向山嶺間衝出的主力殺去。
楊宗保知道,胡不破之所以主力盡出,只是為了搶回那些索兵,如今,索兵盡墨,如果自己還是派軍隊一個衝殺,只會把他們重新逼回山林,那樣又是一場持久戰。騎兵的圓弧進攻,可以儘快切往山林邊緣,斷去對方的後路。同時圓弧行軍,橫向斬殺,不會遇到對方的正面結陣抵抗,可以最大範圍,最大殺傷的給敵重創,致敵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