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可知罪
夜深深,雲濃濃,白色紛飛的雪花紛紛揚揚的由天而降。
停了好久的雪花又重新開始降下來,沒有往日的大,飄飄散散的落地便融化了。
思雲到達炎陵之時,時間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三。她們連夜趕路。馬不停蹄,足足花了四天的時間才到。
到達炎陵營帳后,有虛懷作陪,雖說認識她的人不算多,但也沒人阻攔。
她想象著寧致遠滿身是傷的躺在床榻上虛弱的樣子,就連腳下都有些遲疑。害怕見到受傷的寧致遠。
「這邊請。」
帶路的人將他們領到營帳之前,指著營帳的方向,「寧王殿下在裡面,屬下先告退了。」
她望著營帳,裡面靜悄悄的一片。外面倒是有人守著,但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思雲進去后,才發現寧致遠坐在營帳之中,而裡面還有其他人。他正在與吳立凡談論事情。那模樣精力百倍,哪有半點受傷的模樣。
思雲突然闖進去,正在說話的寧致遠突然頓住了聲音,看向門口的方向。
兩人相看一眼,皆是怔愣。
「你怎麼來了?」
「你沒事啊!」
兩人同時發問,又同時止住了話頭,沒了聲音。
但眼神去卻沒有離開,都望著彼此,眼底滿是深情。吳立凡也是成婚之人,自然是清楚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
吳立凡輕咳一身,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寧致遠,又看了眼站在下首的思雲,覺得夾在兩人中間甚是不妥。便道,「那屬下先告退了。」
他審視體貼的起身。離開了營帳。還順勢將裡面守在兩旁的侍衛都一同帶了下去。腳步聲浩浩蕩蕩的漸行漸遠,很快趨於平靜。
「過來!」
久靜之後,寧致遠沖著她招了招手,「前線這麼危險的地方,你怎麼說來就來了。」
思雲沒有絲毫扭捏,抬腳便走到他身旁,還未碰著他,寧致遠便伸手一撈,將她直接攬入懷中。反身扭轉,將她安置到了雙腿之上坐好。
鼻間傳來思雲髮絲的清香,沁人心脾,寧致遠頓時覺得幾日來的煩躁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這幾日因為炎陵攻城失敗,他們正商議著如何與沐宸楓談判,才能拿到最大的利益。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思雲竟然過來了。
「有人傳信回去說你受傷了,莫輕雲又要回京城,我擔心你沒人照顧,所以才會趕過來的,可是你……」
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啊,思雲在心裡說道。
「傳信?」
思雲背對著寧致遠,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詫異。思雲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虛懷收到的飛鴿傳書,不是寧致遠發過去的。
那會是誰呢?
「虛懷說他收到的飛鴿傳書……」思雲頓了頓,轉了話鋒問道,「莫輕雲呢?他是不是回京去了。」
思雲轉頭想要看向寧致遠,奈何轉頭過猛,額頭剛好撞到了寧致遠湊過啦的下巴。碰的一聲,寧致遠感覺到下巴上的疼痛,牙齒似乎都被撞得挪位了。
悶哼一聲,倒吸涼氣。
「你沒事吧?」
思雲捂著額頭呲牙咧嘴的問道,看她那樣子,也不比寧致遠好到哪裡去。
「莫輕雲在五天前突然說要回京有事處理,便獨自一人騎著馬兒回返了。你剛剛說他必須回京,什麼意思?是父皇病情反覆,還是愈發嚴重了。」
說道後面,寧致遠臉上難掩嚴肅的神情,突然腦中纏繞的線索都理順了一樣。莫輕雲突然說要回京,卻不告知原因。只對他說,若是說了原因恐怕會動搖軍心。
「是皇上的病情突然複發,但蓯蓉已經將病情控制了。能撐到莫輕雲回宮,你放心吧。」
聽到思雲的回答,寧致遠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
父皇病情嚴重,嚴重到何種程度,光是這麼說他如何放下心來。
寧致遠站起身來,走到營帳中央的位置,「吳立凡,去通知沐宸楓,明日炎陵閡宮,與他軍談判。年關之前,炎陵的事情必須處理好。」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吳立凡眼神疑惑,望向思雲的目光有些異樣,思雲愣了愣,回頭看過去時,吳立凡已經移開了視線。圍樂宏亡。
見寧致遠沒了其他吩咐,吳立凡自覺的從他們眼前消失了。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我知道你擔心皇上,皇上雖然病著,但他不會仍由他人威脅住的。」
皇上身上的重病多年,但他卻依然以身犯險,用自己的性命來為寧致遠謀划以後的路。這份膽識,思雲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他大概都不會輕易離去的。
「父皇的心性,我多少還是知道幾分的。」寧致遠重新回到案前,「今晚你先在我帳中歇息。等明日一早,我去了閡宮回來,再細細說宮中發生的事情吧。」
那日莫輕雲就說父皇身手重傷,但他又十分篤定的說,都是父皇自己設的局,不傷性命的。可是,這才幾天功夫,他卻突然執意回京。
若不是父皇病情有變,他怎麼會如此著急。
「我和你一起去。」思雲堅決的開口道,「我來這,第一是為了你的安危,第二便是因為談判的事情。沐宸楓不是說若是我不出面,一切免談嗎。」
「沐宸楓說過這種話?」寧致遠皺眉,他可半點不知情。這前線指揮的人,除了他,難不成還有第二人。
他臉色微凜,冷著臉喚道,「虛懷,你進來。」
聲音落地,虛懷的身影便從外面出現,掀開帘子從外面走進來。
恭敬的行了禮,恭聲道,「王爺,您叫我。」
寧致遠居高臨下的望著虛懷,「我問你,你收到的飛鴿傳書,是何人所書。」
虛懷是他身邊的侍衛,讓他留在宮中就是為了照顧思雲的。他倒好,把人照顧到軍營來了。這危險的地方,其實人人都能隨便踏入的。
這麼一來,寧致遠對他著實無法擺出好顏色。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虛懷低著的頭更低了些,回話的聲音也輕了許多,「回王爺,字跡是您的。」
「本王的?」寧致遠冷笑一聲,「拿過來我看看。」
在虛懷找借口之前,寧致遠率先截斷他的話,「可別找借口說,你已經把飛鴿傳書的內容給銷毀了。」
「屬下不敢。」虛懷愣了愣,連忙回答道。
說完,他從衣衫口袋中掏出信筒,從裡面將紙條倒出來,遞到寧致遠跟前。
寧致遠從他托舉的手中接過書信,展開來,上面字跡清晰。筆鋒很穩,每個字都能看出來用了很大的力氣。
這字跡雖與他的相似,但在他身邊這麼久的虛懷,絕對能看出不同。
他寫字從來不用如此大的力氣,或者說,那模仿之人沒有掌握力度,字形很像,但卻並不完全是他的字。
寧致遠冷眼望著虛懷,「你可知罪。」
在寧致遠銳利的目光下,虛懷沒有反駁,「屬下自知有罪,不敢求王爺赦免,但求王爺回京之後要罰要打,屬下都聽從命令。」
寧致遠揉了揉眉心,多日來不眠不休的後遺症在這一刻徹底發揮出來。就連聲音都帶著深深的疲倦,「說吧,為何。」
「屬下同樣擔心王爺安危,即便這信息是假的,可是……」
寧致遠放在眉心中的手登時拿下里,打斷虛懷的話,「我問你是誰寫的,你明明知道不是本王的字跡卻依然帶著思雲趕往前線,是因為這字是你熟悉之人書寫的吧。」
虛懷跟著他這麼久,他的性格寧致遠十分清楚的。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會以身犯險。
但他卻沒了聲音,寧致遠的問題彷彿石沉大海,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屬下知罪。」
除了這一句,虛懷再沒說半句話。跪在地上,一臉洒脫。
寧致遠頓時怒不可遏,「下去吧。」
虛懷愣了愣,有些懷疑的望了眼寧王。寧致遠卻轉了個身,背對著虛懷,眼不見為凈。遲疑了片刻。他便起身出了營帳。
思雲疑道,「你是懷疑虛懷和堯國的人通信嗎,虛懷在你身邊這麼久,他的為人你應該放心才對啊。」
寧致遠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勉強在臉上掛著笑意,將她攬入到臂膀之中,柔聲道。
「我自然放心,否則,我早將他軍法伺候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那明天咱們一起去炎陵吧。」
思雲靠在寧致遠身上,感受著許久不曾接觸到的溫暖。
耳邊傳來寧致遠的話,「你放心,明日你大哥會在炎陵接應咱們的,你也許久不曾見到他了。」
她只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重,這幾日連夜趕路,晚上休息的時辰屈指可數。這時候,放下心來,身邊又是安全的環境,困意襲來,她就靠在寧致遠懷中睡著了。
望著懷中蜷縮得如貓兒一般的人兒,寧致遠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碎發,她無意識的蹭了蹭,嘴裡輕聲呢喃幾句。
寧致遠輕笑一聲,將她橫抱著出了營帳,安放到自己夜宿的營帳之中,平放在床上,正準備撤出手離開。
卻被她抓住了手腕,睡著的她力氣倒是不小,緊緊的拽著他的手,讓他掙脫不能。寧致遠將外衫褪去,平躺在思雲身邊,臉上帶笑注視著她的睡顏。
突然一個轉身,床上的人側身躺著與他平視,她眼睛閉著,膝蓋微屈,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