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漂的困惑
林道寬雙眼次第睜開,手扶額頭,剛要坐起來,發現自己處於陌生的空間,絕對的陌生。
厚重的傢具,薄薄的衾被,整個房間透出一種古色古香。床邊坐著一位古裝女子,白色的襦裙,裙上印著暗粉色的小花,窄袖較短,露出半截小臂,輕放在膝蓋上,米黃色的長褲,質軟,也是較短,腳踝被白色的絲襪覆蓋,腳穿粉紅色的繡花鞋,頭髮對分,挽在耳後,頭頂左右各有一朵粉色大花,小瓜子臉蛋,頭歪在右肩上,似乎已經睡熟。
這是哪兒?難道自己穿越了?還是穿越小說看多了,白日做夢?
林道寬輕輕移動雙腿,沒有發現身體上的不適。正待下床,由於身體扭動,床微微晃悠,坐在床邊的女子一驚,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林道寬要下床,眼睛立即瞪得滾圓。
「信王醒了!信王醒了!」
一陣低呼,立即打破了沉靜,屋裡屋外頓時腳步雜亂,一群群女子和男子從房子的各個角落次第湧入。
一名花甲老者分開眾人,抵上前,輕輕拿起林道寬的左手,眯著眼睛,表情凝重,開始搭脈,不久臉上露出輕鬆的喜色。
「無礙。信王殿下,你身體還有點弱,只要卧床靜養,照老夫開的單子,將息調養,不出三日,當可下床。」老者隨即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眾人皆露出喜色。
剛才坐在床邊的女子立即大喊:「小寧,照太醫的單子取葯,煎好端上來。」
「信王?太醫?」林道寬心中默念,看著眼前的服裝,他懵了。他想坐起來看看房間的其它布置。
「信王殿下,快躺下。」女子又叫,轉為溫柔、關切。
林道寬依言躺下,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自己在什麼環境中,當前最要緊的是弄清自己的處境。
「我這是……」
「信王殿下需要休息,你們先出去吧!」女子語氣平和,卻不容別人拒絕。
眾人雖然有些不滿,卻也只能在女子的督促下魚貫而出。
「你是……」
「我是信王身邊的宮女,婉兒,殿下忘了?」女子微笑地看著林道寬,眉頭卻是微蹙,顯得既關切,又焦急,生怕林道寬不認識自己。
「婉兒?」林道寬疑惑起來,朦朦朧朧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殿下前日狩獵,坐騎被塗公公的馬所撞,摔下馬來,已經睡了兩天兩夜。」女子似乎在哄著林道寬,臉上卻是十分的擔憂。
「塗公公?」林道寬更加疑惑。
「就是東廠的塗文輔。」
林道寬似乎想起來什麼,又模模糊糊,理不出頭緒。閉目思考是他的習慣,他要靜靜地想想。東廠,肯定是明朝。自己雖然學的是理工,但歷史成績不差,加上是民族主義,對民族鬥爭的歷史還是很熟悉的,但中國歷史上的王爺太多,誰記得清信王呀?更不用說記得宮女婉兒是誰了。
「我口渴,婉兒,給我倒杯水。」通過喝水來延緩時間,看自己能否想起什麼。
「是,殿下。」婉兒很是幹練,做事絕不拖泥帶水,她應了一聲,立即給林道寬端來一杯溫水。
喝完水,林道寬還是沒有想起信王是誰,只好蒙頭裝睡,他要把自己的思維連貫起來。
「殿下,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先吃點點心?」婉兒的關心無處不在。
「我還不餓,想休息一會,你別讓人打擾我。」沒有理清思路,林道寬哪有心思吃飯?他根本沒有飢餓的感覺。
「是,殿下。」婉兒關上門,在離床不遠的椅子上坐下來。
林道寬回想自己的各個細節,思維到霧靈山下跌倒為止。
…………
林道寬狠狠地踢了一腳樓梯,渾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腳疼。又一次失望歸來。剛才他恨不得把那名招聘主管的眼珠子挖下來。但終究還是隱忍下來,那是人家的權利。
林道寬的心還是不服的。他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有過研究開發、一線生產、低級主管、獨立銷售的工作經驗,怎麼就比不上那位領口地下、美腿修長、眼波亂轉的南國女子呢?其實,如果招聘主管是一位異性或者是一位穩重的老者,他肯定有機會。想到這兒,林道寬豁然開朗,心情也好多了,自己不是沒有競爭力,而是輸給了那一雙修長的美腿。
林道寬對美腿還是情有獨鐘的,以前的女朋友,哪一個不是有一雙修長的美腿?然而此刻,那一雙美腿用不正當的方式贏得不公平的競爭,在林到寬的眼中是骯髒的。
他無暇考慮這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審美取向,他得去找下一份工作,否則北京出租房的價格,會讓他吃不消,現在兜中只剩下可憐的兩塊六,中飯還不知道怎麼解決。畢業后,在北京混了八年,每一份工作都兢兢業業,每一份工資都力求儲蓄。然而,除了房租,他根本沒有積蓄。
要想在北京生存,就必須努力,更加努力,不僅要和別人比能力,還要和別人比美腿。「八年了,已經八年了,我究竟要多久才能贏得和北京人平等喝咖啡的地位?難道真要等二十六年嗎?」
林道寬沒有時間憂慮和憤慨,繼續是他的生活,執著是他的信條,隱忍是他的慣性,堅韌是他的人生。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完全漠視擁擠的車流,就像北京也漠視他一樣。北京依然豐富多彩,生機勃勃,地攤商場大甩賣,開車沒有行人快,建築工地處處在,人造美女堆滿街……
在一個建築工地前,林道寬發現了一條飲用自來水管道,他立即趴上去,美美地喝個夠,完全忘記了令人憤怒的美腿。
剛想回出租屋休息一下,積蓄一下能量和信心,再滿懷期待地擁抱這個多次接受他,又多次無情地拋棄他的城市。手機響了,是大學時的哥們,韋時運。
「小林子,這段時間瀟洒不?」
「又被北京拋棄了一次。」
「別急,慢慢來。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嘛。大學那會,追校花時,用的不就是這招嗎?機會就像一條充滿希望的小船,只要你努力,它就會在你不經意時候,輕輕劃到你的身後。」韋時運發現林到寬的情緒不佳,「你不會就這麼放棄吧?你到底怎麼想的呀?」
「還能怎麼想?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哪像你,名字好,運道就好。」林道寬懶洋洋地,要不是同學兼哥們,他電話都懶得接。
「哈哈,說不定你后發先至。我也就一個打工仔,根本沒有融入這個令人難以征服的城市。還不和你一樣,住的是出租房。」韋時運其實也很不滿,當個創二代真不容易。
「你也算北京人了,每天能正常上下班,晚上回家有嫂子焐炕頭。知足吧!你。」林道寬想,能混到這樣已經不錯了,總比自己朝不保夕要好上百倍。
「小林子,要不我們出去散散心,放鬆一下,我剛好有幾天假。咱們叫上猴子、大羅,去燕山轉轉?」對於老同學的困境,韋時運也沒什麼好辦法,北京的競爭太激烈,自己自保還不足,哪能幫上什麼忙?只能給點心靈上的安慰。
猴子和大羅是他們共同的同學,一道留在北京打拚。猴子人長得猴像,也如猴子般機靈,已經是一個大公司的部門經理;大羅則像他們的兄長,樸實、穩重,在一個中等的公司擔任銷售經理。
「好吧!或許燕山的雨露能洗去我一身的晦氣,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可做,投出去幾份簡歷,也沒有下文。」
「那說好了,明早八點,汽車站見。」
林道寬還沒有從鬱悶中完全解放出來,去燕山的路上,他獃獃地看著窗外,和滿車歡快的人群相比,顯得頗為另類。
日出沒有看到,瀑布吊不起胃口,只在一片白樺林前,林道寬才似有所悟。
白樺林雜亂,林間卻有一條小路,曲徑通幽。似乎開發的人故意弄得條彎彎曲曲的,以引起遊人的遐思。林中無光,顯得陰冷,正合了林道寬的心意。四人在小路上走走停停,不覺已是中午。他們打開氈布,拿出準備好的啤酒和北京烤鴨等,就坐在氈布上野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