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二合一

看著段亦晗那認真的臉，封似嫿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拒絕，她能看出來段亦晗是好心，可是她最終還是堅定的搖頭，並且認真的道：「皇上，嫿兒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時辰不早了。」

封似嫿這話說的叫一個意味深長，她相信段亦晗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這眼看著就要到辰時了，她急著回家，這麼磨磨蹭蹭的，不知何時才能出宮。

封似嫿的表情太直接，她越這麼急著回去，段亦晗的心底就越不舒服，其實他也知道，小表妹只是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家人想念了，可是小表妹為什麼沒有想到，她還有家人可以想念，而他段亦晗，大盛王朝的一國之君，只有她一人陪伴了呢？

隨之，不知想到什麼的段亦晗又覺得可笑，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是兩輩子都沒有親人陪伴在身邊，他的內心裡，或許是更期待親情的吧。

坐在出宮的馬車上，道路兩旁的店家已經開始為晚上的元宵燈會做準備，入眼，有一家人出來遊玩，爹爹將小兒子架在脖子上，長子的手裡牽著幼妹，一旁的婦人，手裡拿著一些家用，看到路旁有糖人，婦人嘴裡雖然責怪，可是卻掏了兩文錢，買了一個糖人，最小的弟弟將糖人遞給最大的兄長，兄長裝作吃了一口，最小的幼弟立刻咧著嘴憨笑，然後又把糖人遞給最近的爹爹，然後是娘親，姐姐。

一圈下來，沒有一個人真的去吃一口糖人，可是幼弟的眼裡，卻是大家都吃過了，最後才心滿意足的開始吃糖人，吃了兩口，卻央著娘親將糖人收好，原來是想著要帶回去給家裡的爺爺奶奶嘗嘗，等穿著粗布舊衣的一家人，相伴而去，可是段亦晗的眼裡卻泛起了淚花。

平民百姓的家裡處處都能看到溫情，再想到自己的那個大家庭，他此刻內心滿滿的都是哀傷，生母早逝，外祖家如今也是想到就生氣，父皇在他十歲之前一直對自己不聞不問，直到十歲后，身邊的兄長慢慢的死在後宮女人的手裡，他小心謹慎的長大，在留下的幾個皇兄皇弟里，成為那耀眼的第一人。

上一世，他一直自詡自己能力不凡，對身邊的人也沒有那麼多的猜忌之心，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嚴烈和白恆岳，根本就沒有什麼知心好友，父皇駕崩前，一直告訴自己，如果有困難，就找董家的主母，他的姑祖母，可是那時候，他一直堅信自己可以處理好手裡的事情，並沒有想過借著外力來取勝。

直到自己中毒倒下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是多麼的愚蠢，重活一世，他開始學著借著外力來對付方家，對付方太后，那所謂的孝道，如今在他的眼裡只留下一個空殼，母不慈，兒如何孝？

更何況還是那樣的一個嫡母，竟想著絕他的子孫，這一世他終於給自己報了仇，想到昨天收到的消息，安王府的幾個庶子終於全部死去，留下的，只有那一個身有缺陷的嫡女，如今，等彭家的幾個人回來，他就可以將方飛虎除去，等到那時，只需要將方飛虎殘餘的助力全部拔掉，而後，就可以安心的等待孩子的出生。

段亦晗的思緒飄的很遠，直到軟糯的小手落入他的掌心，他才回神，看著面前這張笑盈盈的臉龐，段亦晗這才吐出一口濁氣，這輩子，他的結局，定會不一樣！

「皇上不開心？」

封似嫿現在離家越近，心反而越靜，早上起來她是激動的，難免就會忽視很多東西，而現在，這一路上看著段亦晗不發一言的坐在她身邊，剛才更是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她這個時候也就才發現，他的情緒不對。

「怎會，有嫿兒在，朕怎會不開心。」

段亦晗當然不會和封似嫿說真話，封似嫿雖然覺得段亦晗說的是假話，可是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這是在宮外，又是在馬車上。

封似嫿握緊段亦晗的手，將自己的身子靠在段亦晗的懷裡，「嫿兒的家人就是皇上的家人，今日，皇上就和嫿兒做一回普通人家的夫妻吧。」

封似嫿沒有詢問段亦晗為何不開心，而是直接開口要求，段亦晗又怎會不明白封似嫿的用意，笑著應下后，果然看見小表妹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普通人家的夫妻嗎？

想必，會很好玩吧！

段亦晗想過很多種可能，普通人家的夫妻是怎樣的，在封似嫿提出這個要求后，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接下來，段亦晗才真的明白，普通人家的夫妻，到底是如何相處。

有了段亦晗的話，封似嫿一個開心，就命連安停下了馬車，馬車離封家還有一條街，她要下車走過去，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掃乾淨，天空雖然陰沉沉的，但是不見雪花，封似嫿纏著段亦晗，段亦晗最後只能同意。

下馬車的時候，段亦晗對著暗處打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人慢慢的靠近，距離不遠不近，而段亦晗好封似嫿的身邊，只留了連安和羅春倆人。

一路上，封似嫿纏著段亦晗，說著這裡是什麼，那裡她曾經來過，封似嫿說的認真，起初段亦晗還有些羞怯，後來看著路邊也有那年輕的男女一起，他才慢慢安穩了自己的情緒。

段亦晗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封似嫿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她怎麼能這麼大意，只顧著回家可以見到家人，卻忘記了，身邊的這個男人，除了自己，真的是一個孤家寡人。

想明白后，封似嫿對段亦晗就會更加的關注，雖然不是小心翼翼，但是也就更多的顧忌段亦晗的想法，封似嫿的變化，段亦晗又怎會沒有發現，不過，這樣的感覺很好，他不準備說破。

「這麼快就到了！」

看著眼前的封家大宅，段亦晗有些錯愕，剛才看著還遠遠的一條路，竟這麼快就到了！

「不快不快，今天走的已經很慢了。」封似嫿笑眯眯的拉著段亦晗的手，身後的連安和羅春已經將禮物提在了手裡，今日雖然是元宵佳節，可是這畢竟還在年裡，「爹娘，女兒帶著女婿回來了。」

段亦晗沒有想到封似嫿會在大門口就喚起來，也沒有想到封似嫿這一喚，封家人就立刻走了出來。

段亦晗不知道，他們的馬車剛停下，封家人就收到了消息，說句不好聽的，這一條街的鋪子幾乎都是董家的，除了董家的，就是封家的，在這一條街上，封似嫿到了，封家和董家的人又怎會不知道？

封家的人準備給段亦晗行禮，可是封似嫿卻嚷嚷著今天沒有皇上和娘娘只有回娘家的女兒和女婿，笑笑鬧鬧，一群人就這麼往屋子裡走去。

段亦晗看著被封家人圍住的小表妹，再看看抱著自己大腿的兩個小包子，低頭，從懷裡拿出兩個紅包，剛把紅包遞出去，兩個小包子一人喚了一句『姑父』后，立刻跑開，追著他們姑姑而去。

段亦晗搖頭笑了一聲，將目光重新落在封似嫿的身上，看著封似嫿小聲的和自家娘親嘀咕幾句，封似嫿的娘親點點頭，封似嫿這才滿意的微笑，回首，看著段亦晗就在不遠處，連忙招手。

段亦晗注意著封似嫿的表情，看著小表妹看向自己，段亦晗這才抬步，微笑，往人群里走去。

女兒回家，又是這麼大搖大擺的回來，免不了被教訓一頓，連帶著，就是段亦晗也被帶了幾句，但是段亦晗卻很開心，能被這麼的責怪，那必定是因為剛才小表妹和家人說了什麼。

想到小表妹今日如此的在乎自己，段亦晗的心，也是滿滿的，段亦晗也注意到，封家人雖然責怪了自己幾句，可是他們的眼裡卻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感覺，「岳母說的有道理，小婿知道了。」

說著，段亦晗還給封似嫿的娘親行了一禮，這麼一來，封家人這才相信自家嫿兒的話，今日，沒有皇上和娘娘，只有回娘家的女兒和女婿，不過，這皇上也真是的，陪著他們家嫿兒胡鬧。

封似嫿才不管，哄好了段亦晗，這就拉著段亦晗往家裡走，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快點快點，有好吃的趕緊端出來。」

「哈哈！」

遠處，封似嫿的外公聽到自家外孫女的話，哈哈大笑，看到了外公和外婆站在不遠處等著自己，封似嫿和段亦晗自然是快步向前行禮請安。

陪著封似嫿『胡鬧』的段亦晗今天心情很好，在封家，感受了一次普通人家才會有的快樂，中午吃飯的時候，不同於上次的拘謹，連帶著一同前來的董家人，雖然都知道段亦晗的身份，可是似乎是封似嫿之前說的話有了效果，也或許是董家的主母說了什麼，反正今天，段亦晗很開心。

吃飽喝足，一家人圍著火盆談談笑笑，因為今天有話在前，大家對段亦晗也沒有那麼拘謹，等到天色漸晚，封似嫿才想起來，今日是元宵佳節。

「確定？」

段亦晗看著面前仰著頭，可憐兮兮看著自己的小表妹，說真的，被小表妹這麼看著，他的心裡痒痒的，可是想到外面道路等會肯定會擁擠，他就不由得皺眉。

「就一小會，夫君就陪嫿兒逛一會吧。」

天色漸晚，封似嫿和段亦晗也該回宮了，可是封似嫿卻遺憾的表示元宵佳節怎麼能不看花燈，封家人不同意，封似嫿就纏著段亦晗。

最終，段亦晗還是敗給了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看著的封似嫿，偷偷摸摸的答應帶著封似嫿出去轉一圈，不過，封似嫿也保證了，逛一圈，就回宮。

封家人不知道封似嫿和段亦晗出去逛街了，看著天色漸晚，他們只是以為封似嫿回宮了，雖然這麼一天的時間很短，可是在這過年的尾巴，皇上能陪著女兒回家，足見自家嫿兒在他心中的分量。

「夫君瞧那邊，那酒樓是娘親的陪嫁，小時候每次上街，嫿兒都要吵著去玩，其實是貪那酒樓的大廚的拿手菜，後來那大廚因為年紀大了，換了他兒子來，做不出大廚的那種味道，嫿兒為了此事還和娘親吵鬧了一番。」

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封似嫿說起自己小時候的趣事那是一點也不覺得害羞，那一聲『夫君』更是隨意自然，倒是因為身旁的人打量的眼神，段亦晗居然有一絲羞怯，不過這一絲羞怯，很快便被他忽視，畢竟小表妹這麼的自然，他可不能丟人。

「娘子居然這麼的貪嘴，那後來呢？莫不是再把那老師傅請回來？」

對於小表妹的貪嘴，段亦晗當然是早就知道了，現在聽小表妹自己提出來，他倒是覺得有趣，也就不免打趣了封似嫿一句。

封似嫿提起這件事情，也只是看到了那酒樓，想到了自己幼時的趣事，當然了，還有的就是想拿自己的糗事來換段亦晗的笑容，「怎會，後來娘親看我鬧的煩了，便讓那大廚的兒子回家又學了半年，直到做出那個味道，才回來。」

封似嫿說的叫一個自然，卻不知身邊的羅春早就羞紅了臉，連安也一直憋著笑，段亦晗伸手握拳，抵住嘴巴，低聲咳嗽了兩聲，這還真像小表妹家人做出來的事情。

「哼，當初要……要嫁你的時候，嫿兒還想著將那大廚帶去的，可是外祖母卻說夫君家的廚子更厲害，做出的美味更多。」

封似嫿撅著嘴巴，大眼睛自然的翻個白眼，倒是段亦晗，聽了封似嫿的話一臉的認真，連聲說有道理。

「其實很多人都不明白嫿兒為何那麼愛吃，夫君想必也是疑惑的吧。」

封似嫿的眼睛盯著遠處，說出這句話卻無比的認真，連帶著段亦晗也認真了起來，「為何？」

說真的，段亦晗也的確是疑惑的，封家的情況，也不像是那吃不起飯的人家，小表妹為何這麼貪吃呢？

「你看！」

封似嫿指著遠處，段亦晗一眼看過去，只見一個大大的棚子前，一群十幾歲的男子和女子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大鍋，大鍋的前面，是排的整齊的三排小乞兒，一人拿著一個破碗，期盼的看著鍋里白胖的熱元宵。

「這……」

段亦晗愣在原地，不知說什麼好，看到這樣的畫面，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他堂堂一國之君，自詡治國有方，可是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一個大嘴巴，這要是他治國真的有方，這些乞兒又是從何處來的？

「夫君不必疑惑，每年封家和董家元宵節都會在這條街煮上幾大鍋的元宵，京城內的乞兒都會在今天來這裡，等著吃元宵。

夫君定是疑惑為何封家和董家會在今天在外面搭棚子吧，其實這事也是因為嫿兒，嫿兒小時候不愛惜糧食，當時，嫿兒就被外公扔到了這條街不遠處的乞兒窩裡，嫿兒在那乞兒窩裡待了三個月，後來回到家中，再也不敢浪費食物，那一段經歷，嫿兒永生難忘！」

封似嫿說的隨意，可是段亦晗卻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不知道小表妹還有這麼一段經歷，就是羅春，也是滿臉的疑惑，等了一會，想到了什麼，羅春這才明白，原來小姐當初並不是去走親戚，而是被扔到了乞兒窩。

封似嫿起初並不想把這段經歷說出來，其實，這段經歷說出來有些丟人，她剛會走路，會自己吃飯的時候，每次吃到不想吃的東西，就不吃。

她娘親喂她飯，她還胡鬧，剛開始爹娘哥哥都寵著自己，她半夜買了夜宵回家，走在路上摔到了下水道里，一睜眼到了古代，沒有親人，沒有電腦，沒有遊戲，雖然有個系統，可是那個時候系統經常的不出現，她一直都是一個叛逆的心態。

當初，或許是受前世的思想，有的菜，一頓吃不完，封似嫿就會立刻命人倒了，那個時候她年紀小，剛開始家裡人還會哄著，可是六歲的時候，還是被外公發現了，她外公直接提著她，將她扔到了乞兒窩裡，她當時害怕極了，想到了這一世的家人，她那個時候才明白，這一世的家人，早就走進了她的心裡，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她外公當初，也是派人每天盯著她的。

就是那三個月，徹底治好了她的大小姐病，也是那三個月，封似嫿才認命，才相信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古代，這是一個有很多人吃不飽的時代，她每天浪費掉的事物，都夠養活兩個別的孩子。

聽著小表妹講訴著那一段經歷，段亦晗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沒有想到，原來小表妹小時候也是那麼的淘氣，嬌氣。

「後來回家，嫿兒就再也不敢浪費食物了，每次總是要吃飽，吃飽了，心裡才不慌，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嫿兒才認真的跟著爹爹學認字，跟著娘娘學繡花。」

眼看就走到了這一群乞兒的身邊，封似嫿和段亦晗準備看看就走，聽封似嫿說了，這群乞兒是整個京城的乞兒，雖然這麼說，可是段亦晗心裡還是不舒服，正準備轉身回宮，這時一個專門給小乞兒派發元宵下人打扮的人一抬眼，就看到了封似嫿，他將手中的勺子遞給身邊的人，快步走到封似嫿的身邊，「封妹妹。」

那下人打扮的人說完，就眼含笑意的看著封似嫿，看到這個人，封似嫿似乎很激動，她開口問道：「和風哥哥何時回來的？」

那名喚和風的男子聽到封似嫿的稱呼，看著封似嫿咧嘴一笑道：「昨日，每年的元宵，我都要回來，每當看到這群小乞兒，就想到了當初。」

不知是和風的笑意太晃眼，還是摟著自己的段亦晗手勁太大，封似嫿突然開竅的明白了和風話里的意思，想到當初在乞兒窩裡，和風對自己的照顧，她開口道：「是啊，一晃多年，和風哥哥也該成家了。」

封似嫿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那名喚和風的男子一愣，他沒有想到封似嫿會說這句話，有些錯愕，倒是段亦晗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了一眼名喚和風的男子，將封似嫿摟的更緊。

「天色不早了，你懷著身孕，要不我們早些回去？」

段亦晗的聲音很溫柔，雖然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可是看這人看著小表妹的眼神就是不懷好意的那種，當然了，他是一國之君，才不怕！

「嗯。」

封似嫿怎會沒有發現段亦晗話里的意思，配合著段亦晗就準備回去，眼看封似嫿和段亦晗就要離開，和風還準備說什麼，可是這時，他們身後的大街上突然傳來喧鬧的聲音。

段亦晗擁著封似嫿轉身，只見一輛馬車朝著他們這裡而來，眼見那馬車就到了眼前，和風突然跑到了封似嫿的面前，如同小時候那樣，保護著封似嫿。

那馬車上的馬兒最終，還是沒有到封似嫿的面前，因為在那發瘋的馬兒狂奔而來的時候，段亦晗已經發出了指令，暗衛們立刻出現，將那馬兒擊倒，看著地上那鮮紅的血跡，段亦晗將封似嫿摟緊安慰道：「嫿兒別怕。」

「不怕。」

封似嫿的心裡還有些心驚膽戰，這邊發瘋的馬兒被殺死，那邊的大街上也亂了起來，原來，剛才馬車一路發了瘋了奔跑，帶落了道路兩邊的花燈，耳邊是一聲又一聲『走水了』，封似嫿雖然被段亦晗擁著，可是心裡卻緊張了起來。

「封妹妹快走。」

和風想拉過封似嫿的手，段亦晗怎會同意，今天的和風太奇怪，就是封似嫿也發現了，她不禁的想著，這人真的是和風嗎？

封似嫿這麼想了，也這麼問了，她的話剛說出口，原本一臉認真想拉著她走的和風突然眼神一變，轉身看向段亦晗，他從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刺向了段亦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