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貝齒狠咬了下下唇,咬走些塗抹在唇上的粉潤唇膏,姚雨筠後退一步,只想著彰顯不想理會他的決心,沒有留意咬唇之舉引來他炙熱貪戀的目光。
她看不見,應該是從來都沒有察覺到,那充滿想念和愛戀的熾熱注視,「四年不見,我以為我會聽到更友好的問好方式。」他剛下飛機就匆匆趕來,只因前幾天偶然聽到老頭說要撮合她跟三表哥的消息。
龍昭知道姚雨筠喜歡他的三表哥,他最討厭的男人,所以他今天是來搗亂的。
「在打招呼之前,你抱持的想法就不怎麼友好吧。」否則也不會有那麼輕佻的戲弄。姚雨筠在心裡暗暗翻著白眼,暗諷他的惡人先告狀。
「抱歉,我以為你剛才在哭,想要安慰下你,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他以為她是要哭的,可是她沒有,她轉身之時,龍昭甚至能清楚瞅見大眼裡雖有水波蕩漾,卻不見淚花搖晃,在看到他之後還不忘加深深處那抹堅強,附上一記鄙視怒瞪。堅強得好令他惋惜,也堅強得一點都不可愛。
「你都看到了?」用那雙好看的眼睛親眼目睹她慘遭拒絕的全部過程,再假裝是好人跑過來安慰她。他不是杞人憂天,是本來就心懷不軌,他根本就是差勁到極點!
「看到了什麼?」龍昭竟然還裝傻地問。然後佯裝無辜地聳了聳肩,將酒杯交還給碰巧擦身而過的服務生,「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哦,不對,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是青梅竹馬。我受到邀請前來參加酒會,一進來就瞅見自己的青梅竹馬跑進角落裡面壁思過,好不委屈,過來關心一下有何不妥。」俗稱的睜眼說瞎話,配上一抹笑容可掬。
他確實都看到了,看到她如何被拒絕,看到這麼多年後她依然喜歡著那個男人,而她對他始終是這種充滿敵意與淡漠的態度。
他好氣,氣她始終看不見他,氣得只能讓笑容鑲嵌在臉上,笑得更加燦爛。
如此,他帶著扭曲的心態冷眼旁觀完那場鬧劇才來關心她,也沒有什麼不可,更不覺得何錯之有。
「沒有不妥。」那句青梅竹馬不過是客套用語。龍昭所謂的關心,不過是拿她耍著玩,表面上溫柔體貼,內心卻有張扭曲的笑臉,哈哈哈的冷笑旁觀,想要看盡她的各種醜態,這種伎倆從認識他開始她就沒少看過。
「請你讓開。」長那麼高大做什麼,都怪他,一靠過來,整個角落都被蒙上一層陰影,害她覺得想要跑過來緩口氣的自己頓時變得有如衰神附體,好凄慘、好可憐。
「請。」他等了好多年,也謀劃了好多年,這次回來除了想徹徹底底地要她認清事實,還想著要把她得到手。都已經等這麼久了,他也不在乎再等個一時半刻。
【第二章】
姚雨筠沒想到龍昭當真不以為意地讓開。等等,會期待他繼續糾纏下去,她才會被認為有問題吧。四年,四年了,這四年他沒有聯繫過她,一次都沒有。
他是喜歡就消失,高興又出現,任性得可以,她卻對他的這份隨便避之唯恐不及,只希望他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你還真是將對我的討厭表現得淋漓盡致,面對我三表哥卻一臉柔情似水。」害他每回瞧見都忍不住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剛才的事龍昭果然都看到了,「好女不與惡男斗,我忍。」更不要與他這種人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姚雨筠低聲咕噥。
時隔多年,對於當年龍昭不留隻字片語就離開,至今姚雨筠仍會感到憤怒。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對他有多在乎,令她感到憤怒的只有他的行為,龍昭的不辭而別更讓姚雨筠明白到他只不過拿她當傻子。
對,就是這樣沒錯。只是越是這般自我解說,雜亂煩人的思緒就越是理不清,姚雨筠懊惱地極力想將其拋諸腦後,邁步朝會場中心往回走,沒想到身後的腳步聲卻亦步亦趨地跟著。
「你跟著我做什麼?」別告訴她,他想來當多年不見的青梅竹馬的跟屁蟲,跟她套交情。
「剛好同路罷了,順便關照你,總不能忘記跟多年不見的親人打招呼呀。」龍昭笑著,那客套的笑容是多年來練就的無懈可擊。
「隨便你。」愛跟就跟,管他跟到地老天荒。
在這種場合,姚雨筠不好開口斥責,對龍昭表現過多的厭煩。她倒也想看看,等會面對他最討厭的爺爺,他臉上完美的笑臉會不會出現可笑的龜裂痕迹。
「姚小姐,你好,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永輝的負責人。如果方便,能否跟我去那邊喝兩杯,多聊幾句?」
只可惜,走了沒幾步,突然冒出個攔路路人甲,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姚小姐喝多了,這杯酒就由我乾了吧。」
「欸?」不過是一杯酒而已。姚雨筠還正對著路人甲先生呈疑惑狀,傻傻站著,不明所以,想著永輝是什麼企業,負責人又是誰,拒絕了有沒有關係……等等。而剛才走在後頭當跟屁蟲的男人倒是倏地搶身到她面前,攔路搶劫走那杯酒。
「你是姚小姐的什麼人?」鼓足勇氣唐突佳人,卻慘遭不識趣的電燈泡破壞,路人甲先生臉上很是不悅。
「你認為我是她什麼人,就是什麼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呃,不對……龍昭才是最有自信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不介意現場表演何為牛嚼牡丹。他三兩口解決掉那杯酒,把酒杯還給男人,多謝款待。
「走吧。」龍昭轉過頭看姚雨筠,又是另一副面貌,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分明就很想人家對他無盡感激。心裡對他的鄙夷一直沒有停止過,被他拖著走了一段路,姚雨筠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麻煩你放手。我自己會走。」
她是不怕跟他像這樣手牽手在會場里一直走會被誰看到,反正這些年,每當有人問起龍昭對她做過的庇護以及安慰之舉,龍昭都會用「不過是青梅竹馬罷了」把話堵回去。
她只是不想跟他這樣走到喜歡的人面前,僅此而已,對,跟他是否把「青梅竹馬」表達得比陌生人稍微相熟一點點毫無關聯。
「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嗎?我爺爺和三表哥都在那邊。」龍昭沒想挽留,甚至已經鬆了手,他想看的不過是在提到三表哥時,姚雨筠無限精彩的面部表情罷了。
而對於他太過刻意的找碴,姚雨筠的確有過片刻的臉色驟變,很快又恢復成溫婉美好的乖巧模樣,像川劇變臉一樣,說變就變,讓他嘆為觀止。
「我跟你不同,不會剛踏入會場就到處亂晃,我都會先跟長輩好好打招呼。」意思是她比他做得體面多了,在其他人面前始終維持著標準大小姐的風範,不像他,只會虛情假意地賣笑。再說她也突然改變主意,不打算與他同行。
「是嗎,真可惜。」沒有下文了,龍昭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恭送她離開。
姚雨筠無語。她真笨,竟然會跟他攪和許久。她早該知道,每回見面她都忍不住會對他冷言冷語,然後他只是假意包容,句句言語輕鬆,實則是想看她鬧笑話、出醜。
心裡的那股難受比剛才遭受拒絕之時更沉重、更令她感覺喘不過氣。她不願細想,也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做出更多會招惹他笑話的舉動,匆匆轉身,遠遠跑開。
一甩開龍昭,姚雨筠就跑到一旁拿酒猛灌。
又酸又甜的味道蔓延在味蕾,其實味道好古怪、好難喝,但對於此時急著想要發泄的她來說正好。她完全不擔心會醉得顛三倒四或被人乘人之危,她挑的都是果酒。
她不哭,絕對不哭。就算被拒絕了,就算在最倒霉的時候又遇上龍昭那個瘟神。這些年,像這種事哪回不是像剛才那樣循環反覆,她早已學會堅強,學會不被人看笑話,特別是被龍昭。
「咦,你沒聽說嗎,酒會上提供各式各樣的酒供賓客品味,其中當然不乏果酒,只是幾乎都混了伏特加這類高酒精含量的洋酒。你這樣豪邁的喝法,真的沒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