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如此行事
真的是被逼到了絕境,才會放棄了謝家,甚至不管不顧的和他撕破臉皮了嗎?他並不相信。
暮雲斌心中暗珵,然而卻不得不為暮雲深嘴裡說的杜鵑而心驚。那個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當初在洛陽發生的只是假象?哪怕心中起伏不定,暮雲斌卻並沒有露出太大的神色波動。
「小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有什麼人跟你說了什麼嗎?不過是一些離間之語,小七你可千萬不要中了殲人的計策才行啊!」
眼看著太子到現在還是一副偽善的模樣,暮雲深心中冷笑,也不得不承認,能夠走到今天的地位,太子的心機手段是常人難以企及的。不過,他不承認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沒想過這麼容易就讓太子露出真面目。更何況,現在可是在宮裡,多得是眼線,萬一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太子還要怎麼偽裝自己?
「太子,你這樣的話讓我覺得噁心!」暮雲深冷冷地開口,忽然湊近了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半響,暮雲斌才從那已經消失的背影裡面回過神來,眼中更是浮現出一抹殺機。
晉王府。
「王爺,你當著太子的面挑明了這事,恐怕接下來太子的手段會更加凌厲了。」
以前兩人還能表面上兄友弟恭的維持著平衡,雖說太子有心算計,到底顧忌太多不敢太過分。可是現在這麼一來,太子必然會狠下心腸。
「本王要的就是他的雷霆手段,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會沒有了以往的深思熟慮,有可能露出馬腳。」暮雲深眯起了眼睛,沉聲開口。
「準備一下,本王要去見父皇。」
「是。」
郊外的一處別院之中,偏僻的柴房裡面,走出了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隨著男人的離開,咔擦一聲,牆壁上翻下了一個黑衣人,熟門熟路地進了柴房,摸到了機關打開了密室。
昏黃的燭光下,屋子裡面的大*上,不時地響起了咳嗽的聲音,一個蒼老的婦人眼神渾濁,看起來奄奄一息。聽到了腳步聲,老婦人下意識地抬起頭來,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恐的神色。
「噤聲!」黑衣人飛快地捂住了老婦人的嘴,脫口而出的卻是女子輕柔的聲音:「你可是杜鵑姑娘的母親庚娘?若你是的話,直接點頭就是。」
老婦人緊張地點了點頭,許是聽到了女兒的名字,她頓時忍不住落下淚來。杜鵑的死訊,太子殿下已經派人告訴她了,庚娘本就重病在身,因為女兒之死,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若非太子用名貴的藥物吊著為她續命,老婦人恐怕早就去和地下的女兒相見了。
「老夫人,你的女兒杜鵑沒有死。是太子利用了你的女兒,用你的生命威脅她,你女兒為了救你,不得不屈服與太子。我今天是來救你的,老夫人,若是想早日與你的女兒見面,就馬上跟我離開此地吧!若你不信,這是你女兒親自交給我的信物,你一看便知。」
黑衣人手上多出了一個玉佛,庚娘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神色激動。這是鵑兒滿月的時候,自己給她準備的玉佛,鵑兒果然還活著!她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只要能夠見到女兒,她去哪裡都無所謂。
見庚娘十分配合,黑衣人立刻動手,用一件黑色披風包住她,並且將她背了起來,迅速地離開了屋子。而就在門外,早就有同樣打扮的黑衣人,身後同樣用黑袍背著一人。兩人見面的時候,點了點頭,身形比較高大的黑衣人立刻率先出發,故意引起了別院之中侍衛的注意,飛快地離開了。
而真正背著庚娘的黑衣人,則是在幾個暗衛的護送下,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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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殿下,譚大人那邊傳來消息,找不到那兩個西域人的屍體,很可能被謝歆玥暗中解決了。譚大人讓殿下你早作安排。地牢那邊,謝家人也已經算亂了起來,開始懷疑宋青武了。」聽著侍衛的稟告,太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有暗衛匆忙來報。
「主子,別院遭劫,密室的人被擄走了!」
「馬上加派人手追過去,無論如何也要把人給本宮抓回來!」
暮雲斌面色鐵青,剛剛才收到了暮雲深的警告,他匆忙趕了回來,還來不及下令就出現了意外。看來,的確是他疏忽了,竟然讓杜鵑逃了出去,讓暮雲深捏在了手裡!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這是太子暮雲斌一貫奉行的準則。凡是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人,他便會毫不猶豫的送他們去見閻王,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計劃才會毫無破綻,哪怕暮雲深再怎麼懷疑,卻找不到絲毫的證據。
杜鵑和她的母親,雖然不至於動搖他的地位,可若是這母女兩人在父皇面前指證他,又有暮雲深在裡面蠱惑。即使他能夠想盡辦法的圓過去,也肯定會讓父皇心生懷疑,哪怕只是一點懷疑,也足夠讓父皇偏心更加*愛的暮雲深了。而他以後若是行事,就會更加束手束腳。
「主子,香雪那邊傳來消息,晉王忽然出宮了。他去的地方,是之前陛下賞賜給謝歆玥的在皇巷的一處宅子,以屬下看,恐怕那處宅子裡面另有玄機!」
「香雪的身份,早就被暮雲深識破了,他今日就告訴了本宮,暮甲臨死之前,對他吐露了真相。現在他去皇巷,無非是要用調虎離山之計,切不可上當!」
剛剛對他宣戰,原來是早就布局好了一切,想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暮雲斌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暮雲深忽然拋出這樣的話,無非就是要以此作為籌碼,讓他放棄這次對謝家的算計。哪怕他嘴裡說著不會為一個女人絆住腳,可是誰叫這個女人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呢?
只不過,暮雲斌卻是打定了主意要除掉謝歆玥,這個女人帶來的變數太大了,前世不曾出現過的人,卻抽中了簽王。暮雲斌不信命,卻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命運和氣運,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只有殺了這個女人,暮雲深才無法從他手上搶走一切!
「可萬一晉王猜到了殿下所想,故意這般行事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本宮記得皇巷那處宅子,似乎住著謝歆玥認的弟弟,將那小鬼頭抓起來,也許派的上用場。出動所有的血月衛,跟緊晉王,一定要殺了杜鵑和她老子娘!」
「主子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暮雲斌皺起眉頭,他必須儘快將謝家勾結西域餘孽的罪名定下來才行,拖得越久,就越是讓暮雲深有機可乘。如今正好,趁著暮雲深出宮,讓譚毅立刻出面稟明父皇!
既然找不到那兩個西域人,那就重新再弄兩具面無全非的死屍出來,做成毀屍滅跡的假象,再讓宋青武出面指證。到那個時候,謝家就再無回天之力。
「傳令下去,讓譚毅這般行事——」
隨著暮雲斌接連的吩咐布置下去,一刻鐘后,宮中的侍衛卻是行色匆匆地進了殿中,語氣急促:「殿下,晉王帶了一個女子進宮面見陛下了!那女子雖然戴著面紗,但是身形模樣卻和杜鵑極為相似!」
「什麼?方才不是說,晉王已經出宮了嗎?」
「殿下恕罪,屬下無能,那出宮的人是晉王的替身,並非他本人。」
「好你個小七!」暮雲斌唰地站起了身來,臉上滿是隱忍的怒氣,原來如此,這一切不過是他耍的詭計!他的目的,就是要混淆視聽,更何況,現在自己已經將所有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再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起駕,去乾清殿。」
乾清殿是興文帝處理朝政的地方,門口除了太監,更是有近衛重兵把守,自從出現了刺客一事,宮裡的守衛就加強了數倍。尤其是興文帝身邊,幾乎時時刻刻都有近衛跟隨。
暮雲斌疾步趕來,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被左右禁衛給攔住了。
「太子殿下,陛下和晉王有要事相商,下令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本宮也有急事要馬上稟告父皇!」暮雲斌眼神微黯,眉宇間閃過一絲殺氣。眼前這近衛首領有些面生,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恐怕對方是暮雲深的人。
「太子殿下,請不要為難我們,陛下有旨,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容后再議。太子若是著急,可告知屬下,屬下會稟告給陛下,當然,太子也可以等候在此。」禁衛絲毫不為太子的氣勢所懾,態度強硬地阻擋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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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之中,單獨關押謝氏一族的牢房裡面,氣氛一片寂靜。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隨著牢房的大門被打開,一隊戎裝侍衛走了進來,頓時讓謝家眾人神色一驚,下意識地朝著門口看去。謝歆玥也睜開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陛下駕到!要親自審問謝氏眾人,爾等還不快跪下謝恩?」
隨著侍衛們分兩批散開,抬上了一把椅子,一身便服的興文帝便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太監尖利的聲音,卻是讓謝家人精神一震,紛紛跪倒在地。謝安華更是回過神來,痛哭流涕地哭喊起來。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行了,都給朕閉嘴!朕這次雖是私下審問,卻也只看證據,不看人情。」興文帝沉著臉開口,帝王威嚴之下,謝安華也不敢再嚎叫,其餘的謝氏族人第一次面聖,早就嚇破了膽,更不會有別的冒失行動。唯有宋青武神色微微一變,心中頓時不安起來。陛下私下審問,為何身邊沒有太子?難道,事情出了什麼變故嗎?
「民女多謝陛下隆恩,願意給謝家一個機會。」謝歆玥真心實意地對著興文帝行了一個跪禮,清麗的容顏上,不見任何慌亂的神色。興文帝忍不住點了點頭,不愧是小七看上的女子,果然有幾分勇氣。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事關重大,皇后和小七都跪在了他的面前以性命擔保,哪怕是為了一個真相,興文帝也決定一試。
「平身吧,朕倒要看看,你們要如何為自己分辯。」
「謝陛下!」謝歆玥微微起身,對著身後的人小聲開口道:「金燕,把人帶出來吧。」
「是,姑娘!」
金燕點了點頭,起身走進了人群里,將兩個一看就十分健壯的僕婦帶了出來,這兩個僕婦似乎受驚過度,躺在牆角無聲無息,竟是絲毫不引人注意。然而,當金燕將這兩人拖到了前面,眾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健壯的僕婦,分明就是兩個高大的男人!
而興文帝,除了注意到這兩個男扮女裝的男人,也發現了金燕的身手。這樣的力氣,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鬟能有的。
「是他們,這就是那兩個南洋商人!這兩個騙子——」謝安華驚呼出聲,看著兩人的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
「回稟陛下,這兩人,便是從圍場逃走的西域刺客。當然,也是我父親嘴裡的南洋商人,具體的事情,請陛下容許小女詳細說來。」謝歆玥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並且讓所有人的當事人都確認了一番。當她走到宋青武跟前的時候,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悄悄地對著他的方向彈出了一顆綠豆般大小的丸子。
「陛下,小女的奴婢金燕發現這兩個南洋商人在我父親的書房裡面翻箱倒櫃,形跡可疑,擔心這兩人心存不軌,便動手制住了他們。而沒多久,就有一群侍衛衝進了安逸侯府,說是要捉拿刺客。那位譚大人,更是聲稱在父親的書房裡面找到了我爹和西域人來往的書信。當時的情況,小女知道,若是交出這兩人,恐怕我們安逸侯府就躲不了一個窩藏刺客勾結西域的罪名了。是以,小女故意將兩人弄暈打扮成粗使婆子,混在人群中。」
謝歆玥話音一頓,而謝安華聽聞了這一出,頓時鬆了口氣。興文帝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再次為謝歆玥的急智點了點頭。
「小女有一門絕學,能夠利用追魂香和催眠術,引誘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說出真話。陛下,小女希望能夠從這兩個人口中,弄清楚到底什麼是真相,還請陛下准允。」
興文帝挑了挑眉,眼中浮現出震驚之色:「世上竟有如此奇術?好,朕准了!」
「多謝陛下!只是,小女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如果在催眠的緊要關頭被人故意打斷的話,就會前功盡棄。」謝歆玥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宋青武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宋青武心中一驚,哪裡不知道謝歆玥是在故意說他。
這可該如何是好?眼前這女子的手段層出不窮,若真是有那般奇術,讓那兩人說出了實話,他們費盡心思的設計豈不是白費了?如此一來,這兩人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對主子計劃的威脅!
不,他不能冒這個險,這兩人,必須死!
宋青武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殺機,暗暗動了動衣袖下的手腕,那裡,藏著一個筒狀的暗器,裡面是猝了毒的蜂針。一旦刺入人的皮膚,便會瞬間融進血液消失無蹤,讓中針者暴斃而亡。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渾身上下,更是提不起一點力氣!
就在他驚恐不已的時候,興文帝已經命人抬了那兩個西域人去了隔壁單獨的牢房。謝歆玥對著金燕使了個眼色,這才跟著興文帝身後進了屋子。
她的時間不多了,雲深最多能拖半個小時,而她必須在太子反應過來之前,讓興文帝知道,什麼才是事情的真相。
謝歆玥從懷裡掏出銀針,在兩個西域人身上的穴位上刺了刺,在兩人恍然轉醒的一剎那,立刻彈出了兩顆香丸,施展了催眠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