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為何物
自從蔡府回來后,我的腦海里就老是浮現出蔡琰那美麗的倩影,怎麼也揮之不去。我曾暗暗告訴自已,此次進京吉凶難測,切不可為了兒女之事而耽誤了大事。可是當你越想忘掉一個人的時候,就越是忘不了,反而更會讓你寢食難安,睡覺的時候只要你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浮現出她那漂亮的臉龐,以及她的一顰一笑來。
我硬逼著自已不去想她,就這樣堅持過了二天,古人所說的望穿秋水,一日不見如三隔之秋,現在我總算深深地體會到了,這種相思之苦真的能把人給活活地折騰死,同時我也在嘲笑自已,自已不過就見過蔡琰一次面而已,怎麼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說不定是自已自作多情,人家大才女根本就沒有把自已放在心上,早就忘了也說不定。
對於這種痛苦的煎熬,我實在無法再忍受下去了。清晨一大早,我就去和父親打了下招呼,說自已要到蔡府去向蔡邕請教一番,父親只是微笑地點頭算答應了,本打算叫上三哥一起去的,還沒等我開口叫上他,他就丟下一句「四弟好好加油啊,三哥支持你。」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走開了,總覺得他們好像話中有什麼含意,自已一時又想不明白。
離開驛館后,我照著昨天馬車的路線向城南的蔡府走去。今日的天氣真好,陽光明媚,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顯得格外熱鬧非凡,我也不急著趕路,就信步一路逛去。
來到蔡府,讓下人進去通報,我在門外等著,不一會兒,就傳出蔡邕那洪亮的聲音:「賢侄你終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打算去驛館找你了。」我還以為蔡邕找我有什麼事,遂問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要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那晚臨走時,我讓你有空來坐坐,我這幾天一直沒見到你來,以為你把這事給忘了。你有所不知,這幾天我府上天天有學子上門向我討教,其實他們都是來看小女的,今天好像也來了幾位,不要站在這裡聊了,快進屋聊。」蔡邕高興地把我迎了進去。
蔡邕在大堂招待了我,問我這幾天怎麼沒來,我當然不好開口說實話,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不巧的是今日蔡邕剛好有要事忙,不便陪我,帶著我向後院蔡琰的住所走去,巧的是那晚赴宴的衛仲道也在府上作客。
來到小樓,蔡琰和衛仲道正坐在裡面吟詩作對,看到他們倆在一起我的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蔡邕帶著我進了屋,給兩人介紹道:」這位是楊四公子楊延郎,你們在宴會上也見過,今天他特地過府向我請教學問,可惜我今天有要事,琰兒你今天就幫我好好招待一下。」不知他的這句話是有意或是無意的,我總覺得蔡邕好像是有意這樣做的。
「文姬見過公子,仲道見過楊將軍。」二人對我行了個禮。
古時候的繁文縟節還真是多,動不動就要行禮,我也忙對二人還禮說道:「二位不用如此多禮,叫我延郎好了,不知我有沒有打擾到二位。」
衛仲道高興地說道:「怎麼會呢,我們只是隨便地閑談,一時興起作詩娛樂下,我們還覺得二個人很沒意思,聽說將軍也會吟詩作對,有將軍的加入一定會熱鬧些。」
我看向蔡琰,只見她今天身穿秀裝,頭戴鳳簪,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再趁著那玉肌花貌,紅唇白齒,覺得比宴會那晚更添加了幾分秀麗,只是不知為何她的臉紅紅的,還低垂著頭。
衛仲道看蔡琰有點異常,關心地問道:「蔡姑娘你沒什麼事吧,怎麼臉這麼紅呀。」蔡琰輕聲細語地說道:「沒什麼事,只是屋裡太熱了,我們去外面的亭子里坐坐吧。」
現在是初春時節,我剛才一路走來可一點也不覺熱,不知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既然她不想說我和衛仲道也就沒再問,跟著蔡琰向對面的亭子走去。衛仲道看著院中的美景詩興大發,臨時作起了詩來:林花謝了春江,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蔡琰聽了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對衛仲道的佳作讚嘆不已,我也發表意見評論道:「衛兄所作的這首詩竟境深遠,非常適合此時的情景,但詩中好像有點凄涼之感,不知仲道兄因何事而煩心?」
「仲道只是一時感觸罷了,掃了二位的雅興,真是抱歉。」衛仲道說道。
「上次聽蔡姑娘在宴席上所彈的曲子十分悅耳,不知這次在下是否也有這個榮幸再聽姑娘撫琴一曲。」我十分有誠意地對蔡文姬說道。
蔡琰抬頭看了我一眼,忙又垂下首輕聲說道:「公子太客氣了,二位都是文姬的客人,這種小事文姬豈有拒絕之理。」說完,她從屋裡取出焦尾琴,坐在一張石凳上對著我和衛仲道彈了起來,她的琴聲還是那麼的優雅而又動聽,至於她彈的是何曲子,則是一點也不懂。
看著蔡琰彈琴的優雅姿勢,我不自覺地吟起了歐陽修的一首詩來:含羞整翠鬟,得意頻和顧。雁柱十三弦,一鶯語。妖雲容易飛,夢斷知何處?深院鎖黃昏,陣陣芭蕉雨。
聽到我的詩,衛仲道激動地拍手直叫好,我被他誇得很不好意思,竟然盜用別人的佳作來顯示自已的才學。蔡琰一曲奏完后,聽到我們的談論(剛才她全心投入其中,自然沒聽到我所念的詩)於是我又再把剛才的詩念了一遍,她聽完之後也和衛仲道一樣的反應。但當二人聽完后細細琢磨時,發覺我的詩里竟有種淡淡的相思之情,這使我覺得大為尷尬,幸好二人心照不宣也沒說什麼。
之後三人就開始交流起了詩詞方面的心得來,三人之間很快就熟識了起來,也沒有了剛見面時的陌生了,很快就成為了知已書友,所謂開心的時刻總是短暫的,此時已到了晌午時分,蔡邕不在府上,我和衛仲道自是不能賴在府上,離去時,蔡琰叮囑我們有空常來府上討論詩詞,她向我們訴說自已好久沒有像今天般聊得這麼開心了,平時父親忙於朝政,自已總是一個人在家獨自看書,府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她的寂寞自是不為外人道。
我離開時,我總覺得蔡琰看我的眼神和看衛仲道時有點不一樣,大概是自已太多心了吧,她對我們倆都很熱情。後來的幾天,只要有空我就會去蔡府拜訪蔡邕,明著是去交流才識,實則是為了見蔡文姬,跟她在一起覺得自已很快樂,之前因為潘語嫣的事情,自已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難道自已喜歡上了這個三國的第一大才女了,我心裡嘀咕道。
這一日,我和往常一樣走在去蔡府的路上,在經過一家客棧的時候,看到裡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圍了一大群的人,還驚動了守城兵士。
向旁邊圍觀的百姓詢問了一下才知道,剛才有個官宦子弟,倚仗著自已是董卓的親戚在京誠里胡作非為,今天見到客棧里賣唱的姑娘頗有姿色,竟然敢大白天強搶民女,姑娘的父親和他們理論,結果被那青年的手下給活活打死了,後來驚動了城衛軍,正趕來在處理此事。
我好奇之下,擠進人群,就看到客棧的大廳里,一個身著華麗衣服的青年被二個士兵抓著,看他一臉猥瑣的樣子,明顯是酒色過度的樣子,只聽到那人在大廳里囂張地大聲喝道:「高順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管本公子的閑事,是不是閑命活得太長了。」
「在下只是奉命負責城南防務,董晃你竟敢在這裡鬧出人命,我自當依法處理。」高順一點也不怕開罪他的樣子,理直氣壯地對董晃說道。
「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城門校尉,竟敢抓我,要是我告到太師那裡,到時不僅是你,就怕連呂將軍也會受到牽連,你可要想清楚了。」董晃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對高順威脅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後果我自已擔著就是了,關呂將軍什麼事,我只是他的屬下,他沒有責任為我所做之事負責吧。」高順淡淡地說道。
董晃這下知道慌了,還想要對高順說什麼,高順示意手下把董晃給押走了。高順安撫了客棧里的那名女子,給了他一錠銀子讓她好好安葬父親,現在天下不太平讓她以後不要出頭露面了,那女子對高順千恩萬謝后,在眾百姓的協住下,處理後事去了。對於高順的這種不畏權貴,為百姓申冤的行為,圍觀的百姓大呼叫好。圍觀的百姓散去后,我和他又碰面了,他見我站在那裡主動走了過來問道:「這位兄台氣宇不凡,想必是個人物,不知如何稱呼?」
我知道高順就是呂布的手下大將之一,此人領兵作戰能力極強,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只可惜了他跟著有勇無謀的呂布,註定了他的一生很難有所作為,對於他的正直,我深感佩服。
「在下楊延郎,陪家父進京朝見當今天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呂布手下的大將高順吧。」我試探地性地問道。
「不錯,在下就是高順,你認識我?」高順疑惑地問道。
「將軍的大名,我仰慕已久,只恨無緣相見,今日將軍所做之事,真是讓人欽佩。」我讚賞道。
「在下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怎敢當楊兄如此謬讚。」高順謙虛地說道。
「將軍正直、武勇,更難得的是有一顆仁義之心,憑你的能力他日一定會聲名大振,步步高升的。」我一臉正經地對高順說道。
高順聽了明顯很高興,「多謝楊兄吉言,我和將軍十分投緣,要不是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真恨不得我們去酒樓大喝一場,一醉方休。」(歷史上高順好像不喝酒的,沒辦法,故事情節需要嘛,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高順的豪情使我倆很快就成為了知心好友,我們倆甚至還有著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由於他有要事要辦,所以不得不先告辭離開,臨行前高順說道:「改日高某有空定當拜訪,不知楊兄現落腳何處?」
「在下和我父親住在城東的驛館。」他走時還不時回過頭來看看我,一副不舍的樣子,這樣的血性漢子,確是值得深交。
感慨了一番后,繼續上路去蔡府,我現在算得上是蔡府的常客了,蔡府的家丁則是和我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就像進自已家一樣在蔡府里走動,蔡邕今天也沒在家,他可真夠忙的呀,不知在忙些什麼,想想最近各州官吏也來得差不多了,大概在忙著招待他們吧。我徑自走向後院文姬的住處,和她相處的這段日子,我們也都相處熟了,稱呼也變了,現在都直接喚對方的名字了,今天沒見衛仲道來,只剩我們二個人獨處,還真是老天開眼。
我們坐在屋裡一時無語,就這樣互相盯著對方看,氣氛有點曖昧,還是我先開口說道:「文姬,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對於你的才學博才十分敬佩,我自愧不如,你的美貌更是讓我怦然心動,自從上次宴席上見到你后,我就不自覺地喜歡上你了,不管你是否能接受我的表白,但我今天一定要把我心裡的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怕現在不說出來,以後就沒有那個機會了。」
對於我的直接表白,蔡琰一時手足無措,臉紅得像天上的雲彩般燦爛。過了好一會兒,蔡琰才回過神來說道:「那日在宴會上,我見到四郎你時,對你也甚是好感,後來和你一起談詩論友的日子裡,你的才識也讓我欽佩不已,平時聽父親誇你時,我的心裡不知有多高興,我也不知是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上你了的,至於這些天和衛大哥在一起,對於他的感情,就好像是妹妹崇拜哥哥一樣,希望四郎你不要誤會。」
我聽到她這樣說,心裡真是高興死了,我當初還以為這是個沒有結果的單相思,現在聽她親口承認她也喜歡我,我這陣子心裡的煩惱和鬱悶一下子就都煙消雲散了。我激動得把她擁抱在懷,文姬的俏臉馬上就羞得紅了起來,聞著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氣,膩滑若雪的臉額靠在我的胸口,緊緊偎依摩挲,看著她那動人的容顏,讓我忍不住在她那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礙於古代禮法我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以無比堅強的信念壓下了心中升起的慾火,自已要是此時和文姬發生了**關係,不說我們是否是兩情相悅,就是蔡邕和父親那裡也不好交代,而且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文姬,而不是貪圖她的美貌想要佔有她,要是自已那樣做的話,就不配做楊家的子孫了。
我們倆人互相傾訴了自已各自的相思之苦,現在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心裡感覺無比輕鬆愉快,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幾天天子就有可能詔見各路特使,我也沒有時間再天天往蔡府跑了,為了不耽誤正事,我和文姬相商好,在適當的時機向蔡邕說明我們的情況,得到蔡琰的感情回應,我心情大好,這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白浪費掉。
回到驛館,眾人見我這麼高興,都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難道他們察覺到了什麼?我心裡沒底,晚上回房問荀攸的時候,他還賣關子,怎麼也不肯說,吊我胃口,我故意生氣了,他才告訴我,最近見我老是心神恍惚,時而高興,時而失落,還老是走神,而且還老往蔡邕跑,一回來就沒精打彩的,所以大家就猜到了個大概,今天見你從蔡府回來這麼開心,我們就更加肯定自已的猜測了。
我還以為他們還不知道呢,看來最近幾天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們都看在眼裡,心裡都有數了,只是沒有道破而已,這樣也好,也省了我去和父親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