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歸藏註解
林牧風當然可想而知此時薛素素臉上的精彩表情，不過他不想理會，如果把薛素素換作是其他女孩兒，亦或是薛素素對林牧風的態度改善的話，林牧風也許會斯文一點，但在對他不待見的薛素素麵前，林牧風可顧忌不了那麼多，吃飯風風火火都是十幾年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的。況且這吃相雖然不雅，卻也不會醜陋不堪。
林牧風正吃得香，卻聽薛素素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冷冷道：「我不想吃了！」說著站起身來，沒有理會薛九爺，轉頭就走。
薛九爺無奈搖了搖頭，對林牧風笑道：「不用理會她，這孩子膩慣了！」嘆了口氣，自己卻也不下筷子，只看著林牧風狼吞虎咽吃得開心，不由出神，似乎林牧風的吃相勾起了老人的記憶。
林牧風吃得不夠優雅的結果就是很快就吃飽了。打了個飽嗝，接過一個丫鬟遞過來的擦嘴用的濕毛巾擦了下嘴，林牧風靠在椅子上。薛九爺道：「這兩天你的傷還沒好全，先在府里呆著靜靜養傷，別到處去逛了。等你傷好了，這揚州城，我讓素素帶你好好逛逛！」
林牧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我看不靠譜，等傷好，我還是自己走走看看來得實在！」
薛九爺見林牧風也是個明白人，有什麼說什麼，毫不遮掩，也就不再安慰什麼，道：「素素這孩子就是這個樣子，一根筋，眼界又高，真是誰也看不上眼。也怪我這老頭子寵愛慣了。」
林牧風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從深山林里老人那尋來的那本關於武功的密書，便轉開話題問道：「薛九爺可有藏書，反正無所事事，想要去看一下。」
「我叫竹心帶你去老夫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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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爺這個是行伍出身的王太守的師父的人的書房竟然足足有五十來平米寬，並且除了靠窗一張書桌周圍顯得比較空蕩之外，其他地方書架上竟然都擺滿了書籍，粗略估計一下，至少也有千冊。林牧風真很難想象一個個人書房就有一個普通高中的藏書量，而且還是習武的人。在林牧風印象之中，薛九爺應該是那種行軍打仗的好手，才能教導出王學敬一般喜歡馳騁疆場的弟子。
書桌邊牆上掛著一幅字，和林牧風睡的房間裡面的那幅字一樣是草書，林牧風現在看到這個就頭疼，上午看了老半天也只是認出幾個。所以也懶得去追究到底寫的是些什麼。
竹心把林牧風帶進入書房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了插在書架邊一個青花陶瓷瓶的雞毛撣子，去清理書架上的灰塵，讓林牧風自己先隨意看看。
林牧風轉到桌前，桌上筆墨紙硯俱全，一口林牧風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精美方硯裡面研的濃墨還沒清理，顯然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裡寫字看書。書桌面上攤開一張白紙，上面用楷書工工整整寫了四個字——「心如止水」。林牧風不由感嘆這幾個字寫得好，雖然那個「水」字似乎寫的時候有些顫抖，但這幾個銀鉤鐵畫的正楷字拿到現代，放眼整個書畫界，也再難找出幾個能夠與之媲美的書法家了吧。一方水土一方人，這個沒有硬筆的時代，讀書人從小就開始運用狼毫軟筆，即使是個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也都有十年有餘的書法造詣了，要是到了七老八十，這份深厚確實不是一個現代書法家能夠比擬的。
「這字真是有氣魄！」林牧風不由贊道。
竹心從書架後面探出頭來，微笑道：「定是我家老爺寫的！他老人家的書法可是揚州的一絕，無數商賈學子都搶著收藏呢！不過老爺總是說他還沒有到達那種境界，還遠沒到達大成的地步，這些字其實都缺了神韻。我可看不出來這些字哪裡沒有神韻了，他所說的那種境界是什麼我也就無從知道。」
「境界？」林牧風聳了聳肩，他這個來自未來的大學生，硬筆還算馬馬虎虎，對於軟筆書法可就一竅不通了，記得春節在家裡自己寫一副對聯就寫成了蚯蚓文，要不是看在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的話，還真不敢往家門口貼。所以對於薛九爺所說的境界就更不用提了。
林牧風開始瀏覽書架上的書籍，一本本過去，有史書、先秦散文、兵法一類許多著作，林林總總。竹心整理著書架，一邊說道：「我家老爺除了打拳之外，一天必須有三五個時辰用於看書、練字，這裡的藏書幾乎都是他所看過了的，整整有一千兩百多冊呢！要我可一輩子也看不完的。」
「那麼多得用多久啊？！」林牧風也不由得震驚，按照一年看個三十本來算，兩千冊也得用四十年才能夠看得完。
竹心將雞毛撣子插回瓷瓶里，這間書房她天天打掃，根本不臟。將書桌上的紙硯收拾，向林牧風道：「可還不止這些，老爺看書都習慣摘錄評論，他說有些書需要精讀有些卻不需要，讀書該活，而非死板。」林牧風聽得在理，這個對讀書的理解原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就提出了，他之前還以為這是現代人得出的哲理呢。
林牧風轉了一圈，突然問道：「這麼多的書，都是你一個人整理？」竹心道：「是啊，姑爺怎麼知道？」林牧風一副山人算盡天機的模樣，眯眼微笑道：「方才薛九爺可連續差了三個人去找你，好像必須是你才能帶我來書房似的！」
竹心笑道：「是啊，書房歷來都是我在打理，久而久之除了我之外，老爺都不讓其他下人進來。所以現在府裡面的丫鬟僕人，也只有我能夠進這個書房。」
「你很小的時候就進了薛府嗎？」林牧風問道。
竹心神色微微一黯，點了點頭，道：「我和妹妹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幸虧得老爺收養，還教我們讀書寫字，待我們就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她忽然一頓，一雙大眼又明亮地看著林牧風，「是了，姑爺，你可別和小姐生氣!」
「我和你小姐生哪門子氣啊！」林牧風笑道。
竹心雖是丫鬟，卻也比一般人都聰明幾分，道：「竹心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對她再了解不過啦。小姐是非那種文才出眾、出類拔萃的大才子不嫁，她聽說姑爺一個人殺了那頭豬王，就把你當成是那種......那種草莽了。可我看姑爺你不像這種人，等到以後相處久了，小姐對姑爺你了解的多了，自然就不會這種態度對你了！」
林牧風一陣苦笑，雖然自己確實不是什麼草莽粗人，可更不是那種才華出眾的才子，雖然以前閱讀無數，卻也不能夠信手拈來一兩首像模像樣的古詩句，就算相處久了，她也不過發現我林牧風不過是個膚淺的凡夫俗子罷了，更不用說這個天之驕女會青眼相加。林牧風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你從哪裡看出我不是草莽粗人，不過我和你家小姐的事情其實不過是一句酒後的醉話，不能當真的。」
竹心有些愕然地看著林牧風，不過很快就恢復常態。她和薛素素年紀差不了太多，只是比薛素素小個兩歲，自小又被收養在薛府，所以和薛素素親密。這麼多年，她可見過揚州城裡無數官商的公子、才子向薛素素示好，甚至還有京城的幾個鼎鼎有名的達官公子和大才子。這些人不是死纏爛打就是賣弄文采，反正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博取薛素素的好感。而現在眼前這個准姑爺身後有向來說一不二的老爺頂著，可謂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可是看這准姑爺竟然一副並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林牧風從一番思考後回過神，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便道：「竹心妹子，這裡既然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可知道這裡有沒有一本古篆字典？」
「古篆字典？是古體篆字和現在文字的對照嗎？」竹心疑惑道，見林牧風點頭，便接著道：「這裡有先秦文字對照、其他朝代文字對照，可就是沒有古篆字的對照。」
林牧風一聽沒有古篆字的字典，不由得一陣失望，如果不懂得古篆字，他那本「秘籍」名字就看不懂了，這還無關緊要，主要這書裡面有些地方八卦圖形竟然也是用古篆字標註的，這種感覺就真像是明知道裡面存了幾百萬的別人送給你的銀行卡放在你面前，你卻忘了密碼一樣。這些東西沒法弄清，自己在這個世界里的依靠可就又少了一尊。
林牧風正自失望，卻聽竹心道：「不過老爺以前有教過我一些古篆文，竹心記不清楚，倒還是認得一些的，不知道姑爺要來做什麼？」
林牧風頓時喜出望外，心想要找一本古篆字的對照字典，就憑著薛九爺那麼大的書房裡面也都沒有，恐怕其他地方也難找。反正自己這「武功秘籍」也是機緣之下偶然得到的，對一個小丫鬟也沒必要藏私，不如就拿出來讓她幫忙翻譯。於是從懷裡掏出那本不知名的「秘籍」，道：「那得請你幫我看看這些字。」
竹心見林牧風從懷裡掏出那本線裝的書，放在桌子上。書的封面果然寫著幾個古體篆字，竹心念道：「歸藏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