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私奔?
坐在了漆著紅漆,透著沉香的嶄新馬車之中,鄭霄這一天的心情有些七上八下,收到蘇林蔭的喜帖,蘇家小姐蘇寧兒於這月初八出嫁,特請其赴宴,鄭霄遇到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推辭,但一想卻是那個陸麻子娶親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上次聽著蘇萬春曾說起過蘇林蔭與陸伯年有兄弟之誼這卻是讓鄭霄有些感興趣的,既然陸伯年原是大內太監,但卻為何與蘇林蔭相識,結為異性兄弟?
現在已知至少有兩大秘密組織暗中潛入杭州,目的不明,但若找到蘇林蔭,或許還能從他嘴裡套出點蛛絲馬跡,也許他一早知曉都有可能,且那個楊鐵虎現還在蘇府養傷,鄭霄不得不將蘇家也列入了懷疑的對象。
鄭霄若有所思,馬車卻已停在了蘇府之外,蘇萬春早就待在了蘇府門外,看似是前面衙役領報,蘇萬春刻意在門口迎接的,此時的蘇府倒真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府廳之外車轎甚多,真有些人擠人、人挨人的狀況,若不是鄭霄的特殊身份此刻還真別想輕易擠進蘇府喝這頓酒席。
「鄭兄弟,來從這邊進,這兒哪是您走的地兒!」蘇萬春笑著臉立刻上前忙迎,拽了拽鄭霄忙將他拉到了府門的另一邊的清凈之地。
「蘇大哥,你可真的想的周全!」鄭霄心中輕輕一笑,看這蘇府似乎真暗藏著絲絲隱秘。
蘇萬春依舊擺著他招牌的笑容,忙笑著推讓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要想的周全。」
「嗯!」鄭霄不由點了點頭,心中藏著疑問不由再次問道:「蘇大哥,你上次說蘇老爺與陸大人是異性的結拜兄弟?」
「呵呵!是啊,鄭兄弟記性可真好,還記得這事兒啊!」蘇萬春轉身不由一愣,繼而忙道。
「聽說陸大人早年是在長安供職,蘇老爺也在長安與陸大人結識的吧!」鄭霄繼續推試道。
蘇萬春轉了個身,不由急急跟著道:「這個,我這個做下人的就不知了!」
「哦!是這樣!」鄭霄沒有繼續追問,看著蘇萬春的臉色有些詫異,肯定中間定藏貓膩,不由笑著轉移到話題道:「這些日子來那個楊鐵虎現在如何了?」
「你說那個痴啞之人,兄弟可得饒恕大哥無能了,這些日子以來也沒有照料好他,再加上小姐出嫁之事,這個楊鐵虎依舊還是那樣,估計待他到真正開口還需再等些時日才行!」蘇萬春推開一扇側門進而迎道。
「那好,先帶我們去看看他行嗎?」這幾日鄭霄沒有探視過他,既然他是鷹門之人,鄭霄可不敢擅自懈怠,也不知鷹門為何會被那支芙蓉花追殺?
「好,鄭兄弟跟我來吧!」蘇萬春領著鄭霄,鄭霄倒也熟悉隨之便走了過去。
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蘇府里裡外外正在準備的喜宴,可謂喜慶非常,而端看著這個楊鐵虎,此刻的他與前幾日相比似乎更顯得躁動,類似得到瘋病一般,蘇府的丫鬟皆不敢輕易靠近,端茶送飯也都從窗檯進出。
「唉!」鄭霄見楊鐵虎卻也沒什麼發現,唉聲嘆了一氣,命著十幾名衙役留下嚴密把守,酒席完了便將其轉移到兵司衙門,自己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自己現在作為蘇府的上上之賓,為人處事都不可出一點差池,找蘇林蔭了解情況還是等酒席過後再議。
此間鄭霄單人出入門府之中卻無意聽見兩個丫鬟正在悄聲嘀咕,一人濃眉大眼,拉著一個櫻桃小嘴道:「小姐昨夜又哭了一夜,今早又跟老爺大吵了一架,鬧的東西兩個廂房的老奶奶、二奶奶都驚動了。」
櫻桃小嘴聽到隱情,忙焦急道:「那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濃眉大眼,嘆了一氣,無奈道:「還能怎麼樣?被老爺綁著正在自己房裡,劉婆子和幾個老媽子正在給她梳妝。」
「那等會兒怎麼嫁到陸府,呆會還怎麼拜堂成親啊?」櫻桃小嘴很是擔心道。
「繼續綁著唄,老爺沿路還派著家丁護送,小姐可真是慘!」濃眉大眼卻也十分無奈,但也只有嘆息的份兒。
「只能聽天由命了,真不知道老爺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葯了,非要把小姐嫁給那個陸麻子,小姐真是命苦!」櫻桃小嘴跟著道。
鄭霄雖是路過,但兩人談話卻是聽的一清二楚,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綁著去拜堂成親了,回想當初見到那個標緻的蘇寧兒,此刻一想也是深覺可惜,吃這頓喜宴的心情跟著也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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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等回到宴席之中,蘇府的嫁女大宴且也開席,聞著雅翠樓的名食,鄭霄的食慾卻已戰勝了一切,遠遠就看看大柱一人正端著一隻豬蹄胡亂的啃食著,肉沫亂飛,只見一盤菜端出,大柱便毫不客氣的立即據為己有,滿嘴的油膩卻讓與他同桌的城中柔弱鄉紳都不敢輕易說道他什麼,也只能眼巴巴的離他遠些,獨自磕些花生米對酒。
鄭霄本被按在上座,可如今卻覺得大柱著實的親切可愛,遠蓋過那些酸楚的文人和那些虛偽的小人,兩人立刻挨在了一起。
大柱見鄭霄來了,忙道:「大人,這麼快就好了,這是我給你留下的,我就啃了一條腿。」
鄭霄差點笑出聲來,這大柱確實是讓人捧腹,如此大宴之上,他竟將整隻烤乳豬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看著這個有辱斯文的粗壯漢子,跟他不幸同桌的鄉紳臉色已是鐵青,此時高朋滿座卻也不能無故聲張,只能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霉。
鄭霄並不介意,此時門外已是嗩吶連連,鞭炮聲聲,聽似這陸家的迎親隊伍已到了蘇府,大柱自顧著吃喝卻也不管。
大約吃喝了半柱香左右,吃宴的客人有些等不住了,新娘子為何遲遲未出,可卻在此刻突然聽到蘇府內院一聲慘叫,聲音如似殺豬,頓時人頭立刻竄動起來,大柱急急護在鄭霄身邊,一個嗓門巨大的老婆子緊跟著大叫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陸公子被人殺了,陸公子被人殺了!」
「什麼?陸麻子死了?」鄭霄心裡大驚,這讓他著實感覺太意外了。
也恰恰正是此刻一隊衙役人馬急急趕來,貼著鄭霄耳道:「大人,不好了,那個楊鐵虎打翻了我們弟兄跑了,而且蘇小姐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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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柱,趕緊差人包圍蘇府上下,這一干人等誰都不能離開半步。」鄭霄握著桌角暗暗一穩道。
「是,大人,卑職立刻去辦!」大柱聽令道。
「等等!」鄭霄暗暗一思,忙攔住又道:「再讓其他班頭差其人手搜查全城一定要將蘇小姐和楊鐵虎找回來。」
「遵命!」大柱推開人群,三吼四吼的擠到了門外,快馬而去。
「其他人等與我先去兇案現象看個究竟?」出了如此大事,鄭霄自然也不敢怠慢,所率衙役得令也立刻推出一條小路,一行人等迅速沖向了內院兇案現象。
「人是在小姐閨房之中死的?」鄭霄觀察著裡屋的擺設忙問到蘇府之中長房的老婆子道。
老婆子已是嚇得不行,忙跪下叩頭道:「回大人的話,是在小姐閨房之中死的。」
「那小姐什麼時候沒的?」鄭霄既而轉向了小姐的貼身丫鬟問道。
貼身丫鬟立刻轉身答道:「大人,我也不知,剛剛我就只覺脖頸一酸,之後的事情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府院之外的出路一共有幾條?剛剛就沒有發現小姐的蹤跡?」鄭霄據而開始質問,獃獃守在一邊的蘇家家僕道。
家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出了如此大事,他們早已心亂如馬,忙跪下道:「大人吶,今日是小姐出嫁大喜,我等也是胡亂吃醉了幾杯,剛剛也沒見到有什麼可疑之人通過!」
「真是一群飯桶!」鄭霄家閨房之門關了個嚴實,宴席眾人皆也被歸置到了四面廂房,這陸麻子一死雖然是解了自己的心頭之狠,但若是陸伯年發起瘋來,按照他現在的實力豈不把整個杭州城鬧個天翻地覆,下面的蘇家僕佣均不敢多話,跪在了一側。
「大人,卑職看過了,陸遷是被極其鋒利的兵刃刺穿腦顱而死的!」一名衙役細細查探了一番忙稟告道。
「刺穿腦顱而死?」鄭霄兩眼瞪圓,刺穿腦顱那可要相當的臂力和速度,鄭霄眉頭一緊也並未細看傷口,腦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捲起了陸麻子的袖子,定睛一看,上面真如自己所料,畫著一支鮮艷無比的芙蓉花。
「果然不出我所料,既然他真是芙蓉花的逆黨,來人將門外陸府出來迎親的一干人等全都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許留!」鄭霄沒有多想立刻下令捕道。
「是,大人!」下屬衙眾沒有遲疑立刻抽刀沖了出去。
「噌噌噌!」
聲音震破人心,蘇府的丫鬟僕役不由乾咽了一口口水,如此新郎官死在丈人家中,他們這幫服侍之人自然也逃脫不了干係,如此一想,中間一個丫鬟不由壯了壯膽子主動上前道:「大人,奴婢有句話或許能幫到大人破案,但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鄭霄此刻倒也正想套點蛛絲馬跡,見一個丫鬟主動送上門來,忙上前道:「說,有什麼就說,旦說無妨!」
丫鬟穩了穩心,忙抬起頭道:「大人,我覺得這事應該與小姐與蘇府無干,而是與那個蘇管家送來的那個古怪的傢伙有干係!」
「繼續說!」鄭霄心中自然早就想到了楊鐵虎。
「我覺得他的瘋傻都是裝的,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他偷摸到小姐的閨房之中……」那個丫鬟覺得大夥不信,又加大了音量重複道:「我真是親眼看見的,但又擔心毀了小姐的清白,所以沒敢亂說,而今陸遷被殺,小姐和那個古怪傢伙同時始終,我看定是他與小姐染情,殺了陸遷之後私奔而去的。」
「私奔?」鄭霄心中倒是明白,楊鐵虎來到蘇府半月不到,且此人看似就與常人有些異樣,且是特讓蘇萬春嚴加看管,若他是在這半月之內與蘇寧兒有了感情,既而殺人私奔,從常理來講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況且楊鐵虎的養傷之地與蘇寧兒的閨房相互甚遠,別說私下見面再生感情,就算兩人能見上一面也是不大可能,因此照著這個丫鬟所說,此兩人應該早就相識,且也有了感情。
照此推測,蘇家很有可能與這楊鐵虎,與這前朝鷹門乃是同路之人,其他問題暫且拋后,命人見屍首看管起來,鄭霄隨即立刻問那丫鬟道:「你家老爺現在何處?趕緊領我去見他!」
那個丫鬟見鄭霄思索了很長時間,突然一問,不由渾身一顫,忙答道:「大人,我家老爺應該還在後院佛堂之中吧!」
「他還在佛堂?」鄭霄聽了倒有些異想不到,女兒出嫁,做爹爹的竟然在佛堂念經,難怪自己剛剛怎麼尋也尋不見。
「嗯!」那個丫鬟沒有覺出鄭霄的詫異,忙點了點頭道:「大人,我這就領你過去!」
「趕緊領路!」鄭霄側手一揮,身旁兩個衙差立刻將大門推開,外面已綁七、八個堵上嘴的陸府家丁,此時個個的臂膀都被捲起。
「大人,這裡一共查出了三個!」一個領兵班頭忙上前稟告道。
「好!」鄭霄不由湊近貼耳道:「將陸府家丁和陸遷的屍首偷偷運回兵司衙門,一路上不得聲張,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人!」領兵班頭忙應承下道。
「趕緊前面帶路!」鄭霄揮了揮了手,忙對那丫鬟道。
那丫鬟倒也乖巧,一路小跑帶著鄭霄和幾個衙役到了蘇家後院佛堂。
「蘇老爺呢?」鄭霄見著佛堂之內只有三五個奴僕正在整理香燭,連忙問道。
旁邊的丫鬟也有些著急,不由質問起身前的那些奴僕道:「老爺去哪裡了?大人要見他!」
其中一個奴僕聽了忙道:「剛才突然聽到陸公子被殺,小姐不見了之後,老爺就暈死過去了,現在已經被抬到寢卧之中去了。」
「暈死過去了?」鄭霄沒有耽擱,隨即立刻趕到了蘇林蔭的寢卧,見幾房丫頭正在按序服侍,幾房丫頭立刻上前行禮。
鄭霄可沒空理她們,上前看著蘇林蔭樣子,臉色慘白,呼吸微弱,身體似乎還有些僵硬,確實是暈死過去了。
「大人,那我們該怎麼辦?陸遷死了,要是陸伯年那裡……」一旁的親信衙役不由跟著擔心道。
「我自有打算!」鄭霄轉身朝向蘇林蔭的正房丫頭道:「你家管家蘇萬春現在何處?」
「不知道,剛才出事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他了!」正房丫頭立刻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