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 地頭蛇

大約過了半月左右，鄭霄他們在揚州的第一家大型的酒店還是如期的開張了，雖然有些事宜進展的還有些倉促，但不管怎麼說揚州治下長史和下屬的幾曹參軍也都給了面子都來捧場，開個酒樓能有這麼多人給面子也算可以了，畢竟在揚州城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中間這麼複雜的關係牽拌著，一開始能有這陣勢也算是開門紅了。

穎穎在家養著身子，這段時期正是寶寶的關鍵時期，賺銀子是重要，但對寶寶的調理方面更加不能馬虎，在外面的場面上則是由蘇萬春和喜姑這兩口子撐著檯面，有這麼兩把好手捏在自己手裡，鄭霄對自家酒樓的菜肴方面便也放心了，揚州人口味刁鑽的很，一般能進大酒樓的人都是地道的食客，沒兩把刷子確實不敢立起場子。

里裡外外則由鷹門幾十號弟兄加上外面叫進來的十幾個幫廚和僕役幫襯著，整個開張的場面倒也顯得大氣，鄭霄現在的家底可沒那麼雄厚，該省的地方還得省。

「鄭大哥，有人過來搗亂了！」開張也就過去了三天工夫，楊鐵虎就匆匆來報，似乎還有些緊張。

此刻的鄭霄正和蘇萬春一起品茶閑聊，聽到楊鐵虎闖進來這麼一說，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站了起來，蘇萬春更是將嘴中的茶水都給噴了出來，開張三天就有人過來搗亂，誰吃了豹子膽了。

蘇萬春忍不住忙拉住楊鐵虎坐下道：「哪個王八蛋這麼囂張，你直接解決了不就得了！」

楊鐵虎似乎覺得有些棘手，口中忙道：「啥？一個！如果是一個的話，老子早就解決了他，剛剛上午來了一百多個！」

「一百多個？」鄭霄覺得事情略微有些蹊蹺，不由帶著幾分緊張道：「什麼來路？」

楊鐵虎撓了撓頭，忙道：「聽著口音應該是本地人，看著樣子是故意來找我們的茬，而且每個人還都帶些手段。」

「我想準是本地的小幫派，趁著酒樓開張趁這個機會來撈些保護費什麼的，這也都是江湖上的規矩，打發他們走就是了！」蘇萬春忙道。

「我看沒那麼簡單，我們手底下有沈斂這張牌，一般的小幫派不敢亂動，我想應該有些來頭的，我們估計是踩了他們盤子！」鄭霄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杭州就已經聽說，揚州城中向來勢力紛爭，黑白兩道全都如狼似虎，這些地頭蛇發起狠來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大唐初建，重心全都壓在東北和西北邊陲，江南之地向來管得挺松。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至於被他們給嚇住了吧，這酒樓的生意可是剛剛才開始起家，現在出這檔子事可不太妙！」楊鐵虎又道。

蘇萬春看了一眼一下語塞的鄭霄，心裡也非常清楚，開這麼一個大酒樓已是有些不易，如果生意做不起來，那可麻煩大了，揚州可不比杭州，商機雖多，但根基不穩，且裡外的大小幫派也是魚目混珠，勢力複雜，況且最關鍵的是在揚州城的原鷹門的手下人丁不多，蘇萬春想了想跟著道：「我看不如先這樣，我讓幾個兄弟去摸摸他們的底細，如果是一般的小混混就隨手收拾一下，如果有些來頭，那我們再商量，反正門也立了，戶也開了，生意還得做下去！」

「嗯！」鄭霄點了點頭道：「蘇大哥說的有理，揚州城裡白道的碼頭咱們都拜過了，可黑道我們可都沒沾過，先找幾個熟門熟路的弟兄探個底。」

鄭霄說著轉而向楊鐵虎道：「鐵虎，你就帶著其他弟兄守在酒樓吧，如果人手不夠，我立刻讓人知會沈大人一聲，花點錢讓揚州兵馬司的弟兄過來，確保萬一。」鄭霄曾經嘗到過酒樓被燒的苦頭，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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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日過去了，酒樓的生意卻是異常慘淡，人是可以等，但連夜買來的菜卻早就壞死，很多砸了錢進去的硬體設施全都成了擺設，這一來一去讓鄭霄一下就賠了大筆銀錢，使的鄭家莊子的生活水平大大縮水，地里的夥計也少了很多，這卻是鄭霄一家子到揚州后經歷的第一次生活危機。

「你從來也沒喝過這麼多酒的，今天這是怎麼了？」見著鄭霄獨自在院中喝酒，崔穎穎披著一件衣服不由走了出來，此時已是夜深，鄭家莊子中的家丁也都睡下了。

鄭霄有些發獃，見穎穎猛然這麼一句，倒是讓他一震，連忙裝出一副常態道：「沒什麼，沒什麼，天冷，喝點酒暖暖身子！」

「騙人！」崔穎穎一挪嘴，忙道：「瞧你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蒙的了我？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啥事了？」

鄭霄不由盯了一眼崔穎穎已經逐漸挺起的大肚子，裝出一副憨樣笑容道：「真沒什麼，乖老婆，讓我聽聽我兒子今天怎麼樣了！」

「去！」崔穎穎突然一把推開了鄭霄忙道：「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講的，什麼時候出事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扛著的。」

「老婆！你還是像以前那麼好！」鄭霄再度摟過崔穎穎，親了她臉上一口，不由嘆了一氣道：「老婆，你老公我是不是挺沒用的，孩子都快出世了，也沒讓他過上舒心的日子！」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嘛！」崔穎穎聽著發而宛然一笑道：「如果我們沒有穿越到唐代的話，就那點工資現在連孩子都不敢生，退一萬步講，我們現在一家子都在一起，生活也算可以，你這個當爹的又那麼疼孩子，這就夠了，至於錢多錢少，那跟這個比又算的了什麼呢！」

「對！」鄭霄很溫存的點了點頭，逐而又笑著道：「你說的對，酒樓的生意不好就不好吧，實在不行就不做了，咱們不跟他們去爭什麼，再想其他辦法掙點錢，再這麼樣，我一定要讓我的孩子過上比我好一百倍的生活，還有你，我的老婆！」

崔穎穎聽了倒有些後悔道：「都怪我這麼多天也沒問過酒樓的情況，老公，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糕嗎？」

「情況很糟糕，開張這麼多天了，生意格外的慘淡，照理說那個地方是沈斂特意圈給我的好地段，而且價格我是一調在調，生意也不至於會這麼差，賠了我這麼多錢，真是想不到！」鄭霄說起這事，心裡也是格外的奇怪。

「會不會是有人特意找你麻煩，就是要讓你血本無歸！」崔穎穎跟著敏感道。

「我想應該不至於吧，在揚州我也沒什麼冤家！」鄭霄也是琢磨不透，但心裡一亂，不由忙道：「算了算了，這事情我已經讓蘇大哥他們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老公，你可別泄氣，其實做生意和當官一樣都是挺難的，如果是事事都那麼順利，那天下人人都是富翁了，況且天下最富的地方往往窮人最多，咱們都是窮人出身，跟他們比我們可是好多了！如果跟我們作對的就是當地的惡霸或者其他什麼的，他們連我們這一家酒樓的生意都容不下的話，那揚州這些窮苦百姓就更不用說了，我們現在雖說都是布衣，可咱還是天子門生，既然是皇帝的學生，那天下的百姓受苦，我們可不能不管啊！」崔穎穎篤信佛教，心地質樸。

「嗯！」鄭霄點了點頭，借著崔穎穎地話題嘴裡道：「老婆說的對，這裡有些百姓確實挺苦的，就拿我們莊子上的農戶來說吧，到了我們莊子上才算是有口像樣的飯吃，可現在我們的日子緊了，他們的日子也就又沒法過了！」

「所以，老公，咱們就不要輕易放棄，既然做酒樓生意就要做好，什麼也不用怕，咱們背後可是有龍老爺子撐著腰呢，杭州這麼險的案子都挺了過來，我們還會怕這些混混，放心大膽的干，老婆在後面肯定支持你！」崔穎穎滿懷激情道。

鄭霄心頭一暖，頓時覺得剛才的憂愁有些不太應該，轉瞬之間只覺體內熱浪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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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誰幹的？」鄭霄見蘇萬春查到線索，不由急忙問道。

蘇萬春一大早就來到了鄭家莊子，想必昨夜應是一休未睡，也沒來得及休息，喝了幾口水，跟著道：「我查明白了，那一百多個人都是揚州城西青龍堂的人，他們的頭子叫閻老西，外號冷麵閻羅，是本地一個勢力頗大的幫派組織的首腦，平日的生意就是酒樓，跟我們一樣在南街上開了一家比較大的酒樓，也許是經營不善的緣故，酒樓開了一年多，生意一直平淡無比，現在估計是見我們酒樓有些特色，怕連他們這點飯碗給搶了，才這麼乾的！」

「青龍堂？」鄭霄不由問了一句：「他們的人數有多少？」

「具體我倒不清楚，但剛剛推算了一番，里裡外外差不多就二、三百人左右，是本地一個蛇頭！」蘇萬春坐下繼續講道。

「蛇頭？」鄭霄沉了沉突然又問道：「這個閻老西背後有沒有其他人給他撐腰？」

蘇萬春頓了頓，不由憑著經驗道：「這個閻老西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聽本地的一個鷹門弟兄透露他早幾十年前就在揚州開地盤了，開過妓院、做過賭場，可這幾年倒是收斂了許多，轉投餐飲了，要說背後的關係，我想多多少少應該會有點！」

「嗯，原來是這麼一個鳥貨，那接下去你是怎麼想的？」鄭霄想聽聽蘇萬春的意見。

蘇萬春看了鄭霄一眼，不由頓了頓，跟著猜測道：「據我判斷現在我們酒樓剛開張這麼多天生意慘淡，很大的原因就是這個青龍堂趁這個時機故意搗亂，那些食客也都看臉色吃飯，黑幫誰也不想跟他們多沾關係，所以如果我們不跟他們把這事給解決了，那我們接下去就不用做生意了！」

「現在我們手頭自己的弟兄有多少？」鄭霄跟著問了一句。

蘇萬春自然知道鄭霄的意思，心裡一琢磨，有些無奈道：「鷹門這邊的弟兄也就加上我跟鐵虎也就二三十人，從杭州那邊過來的兵司的鐵杆弟兄也就大柱他們三五個，總共能拿的出手的不到四十人。」

鄭霄不語，他心裡此刻非常清楚，杭州的名頭和皇帝的獎賞也只能糊弄糊弄別人，要是碰上正經的對手，倒有些敗絮其中的感覺。

「他娘的，要是照我以前的個性早就拉上一票兄弟過來掀他個稀巴爛了，還會讓別人騎到自己頭上……」蘇萬春此刻有些話裡有話，鄭霄盯著這個蘇胖子一眼，這個堂堂鷹門黃字第一號密探豈會甘心歸隱田園，只不過他這一身江湖氣沒有像鐵虎那邊表露在外罷了。

「現在散落在江南一帶的鷹門弟兄能聯繫到的還有多少？」鄭霄定了定心，突然將話題說到了刀刃上。

「門主，你的意思是？」蘇萬春聽著有些激動，這個鷹門屬下分管堂主有些按耐不住道，連稱呼都不由正式了起來。

「我這個被人推在前面的門主是該見見其他部眾的時候了，堂堂鷹門門主豈能被這個小幫派給騎到了頭上！」鄭霄倒是打開天窗道。

「好，這才是我們門主該說的話，夠氣魄！」突然，門帘被掀開了，楊鐵虎搖晃著走了進來，瞧著油光光的臉上，一陣喜氣洋洋。

「呵呵！好你個鐵虎，夠陰險的！」鄭霄抬眼望了望蘇胖子，口中不由忙道：「你們兩個光桿司令，我怕是怎麼也閑不下來的，其他廢話我也不多說了，能聯絡到的弟兄都叫來，老子今天就要震震這幫狗日的鳥貨。」

蘇萬春接著忙道：「有你這一句話，我想我們這幫快被憋死的弟兄們終於可以透口氣了，鷹門就我跟鐵虎兩個堂的弟兄鄭兄弟也都知道，基本都在淮北一帶活動，這多少年了來我也沒去過，也不知道我們這幫老兄弟現在怎麼樣了？說實話我還真想他們，只要把他們都叫到身邊來，幾個老傢伙一起樂呵樂呵，我心裡就知足了！」

鄭霄聽著不由拍了拍蘇胖子的肩膀道：「老來多情，你們這個身份真是苦了你們了，放心吧，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們重見天日，正大光明的做人！」

「鄭兄弟，我……我啥也不說了！」蘇萬春不知從什麼地方搞來一瓶酒，連忙倒了三碗道：「鐵虎來，來，我們倆敬門主一碗，啥時候天字和地字兩位大哥都能聚在一起，我這輩子也夠了！」

「唉！」鄭霄聽著蘇萬春的話鼻子酸溜溜的，鄭霄趕忙端起一碗道：「啥也不說了，感情都在酒里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