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裴瑾想的問題很現實,只能看不能吃什麼的太傷人,必須要好好培養培養感情才行,於是一年內第一次任性的翹掉幾天的活計,在房間里陪墨卿晨待著,一會親親一會摸摸,直到再沒被推開才施施然停下。
墨卿晨簡直被磨的沒脾氣了,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心裡琢磨不就是被沾點便宜么,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像姑娘似的還要注意名節,更不會少塊肉,於是底線一退再退,沒幾天就漸漸的就習慣了。
然後幾乎整個村子都知道裴瑾和夫人極為恩愛,走到哪都是形影不離,等這話傳到自覺穩操勝券的君樂耳里,氣的他摔了一屋子的瓷器,望向裴瑾房間的方向,眼神瘋狂壓抑而扭曲,最終咬著牙取出一個一掌長的紅木盒,打開,裡面只放了一支玉簪。
玉簪是用整塊的血玉雕琢打磨而成,約有尾指那麼粗,樣式簡單,只刻著一些簡單的雲紋,卻顯得古樸大氣,很是美觀。
君樂取出玉簪,著魔似的輕輕撫摸著,自言自語道:「那人說過這是瑾哥父親的東西,誰擁有它誰就是瑾哥的夫人,現在它就在我手裡,不用豈不可惜,可……」他眼裡閃過一絲掙扎:「可若是讓師父知道我私自動用此物該如何是好……」很快,扎掙變成了堅決:「我只要在師父發現前把東西收好就是了,反正也只是用這麼一次,師父出去也未回來……」
下定決心他向旁邊鵪鶉一樣的下人吩咐道:「找個手巧過來為我打扮一番。」
半個時辰后,君樂出現在裴瑾房內。
君樂自然長得不差,盛裝打扮后更是美得驚人,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裳,瑩潤嫩滑的皮膚,一張彷彿受盡委屈不能言明的小臉,就彷彿花園裡那朵開的正艷的白蓮花一般。
然而最最吸引眼球的,卻是頭上那根血玉簪。
墨卿晨看看那簪子,又看看裴二面無表情的臉,忍不住再去看看那簪子,然後再看向裴二,如此循環十數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還真是……孽緣啊。
那簪子簡直太特么熟悉了!
旁人以為那是血玉簪,其實不然,這世上有一種玉名為真魂玉,色如血,看起來與血玉相似,實際上卻根本沒有可比性,沒有靈氣的血玉不過是製作一些貴重而毫無用處的飾物罷了,而真魂玉卻是傳說中才出現的接近仙品的靈玉,據說要製成此玉必須將上好的靈玉與煞氣極重的凶屍埋在一起,以煞養玉,經過千萬年才可成形。
然,煞氣養玉本就屬於不可行而為之,所以即便埋下萬塊玉石能真正化成真魂玉的,卻萬中無一。
墨卿晨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裴君曾巧合得到一塊,並將其雕成簪子模樣,給了他的大兒子做貼身法器。
沒錯,是大兒子,裴二是嫡子,卻不是嫡長子,他還有個大哥,名叫裴銘,一年四季在外面晃蕩不著家。
對於裴銘,墨卿晨只能用四個字形容——衣冠禽獸。
那貨絕逼把裴君的狐狸性子學了個十成十,並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完全將不坑人就對不起自己的精神發揚光大。
他見了裴君還能不要臉的貼上去巴結巴結,生氣了去小花園殘害殘害裴君的心頭肉,但對上裴銘,他是有多遠滾多遠,恨不得離地三尺繞著走。
所以當他看到真魂玉簪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拉著裴瑾轉身就跑,奈何門口被君樂擋住了,他只能把拉著裴瑾警惕的躲進角落。
至於裴銘被抓什麼的,呵呵,那貨不玩別人就不錯了,要是真那麼容易被人玩,他墨卿晨三個字倒著寫。
這一系列反應落在君樂眼裡,卻讓他覺得他是示威成功了,臉上露出一絲愉悅,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瑾哥可認識這玉簪?」
裴瑾很乾脆的回他三個字:「不認識。」
墨卿晨啞然,略哆嗦的指著君樂的腦袋:「那玩意兒你真不記得了?」
裴瑾回了他一個眼神——我失憶了,為什麼要記得?
墨卿晨:「……」
君樂很開心的看著墨卿晨吃癟:「瑾哥,你看我帶這簪子好看嗎?」
裴瑾懶得搭理他,繼續看自家媳婦兒,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一瞬間閃過眾多猜測,很明顯,他媳婦兒認識那玉簪。
君樂咬了咬唇,恨聲道:「瑾哥,這玉簪是你傳家的東西,只是你不記得了,我才是你夫人,他是假的!」
墨卿晨踉蹌一下,心裡那叫一個囧,裴銘……還真敢編啊,不過想歸想,他仍舊梗著脖子嚷道:「呸,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以為誰都像你連自家男人都認不清,胡亂扣著別人的男人不放?你說那是傳家的東西你有什麼證據,老子還說那是假的。」
君樂得意的笑:「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這玉簪乃是裴家長輩所贈,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是被長輩定下的要給瑾哥做夫人的,你又憑什麼跟我爭。」
墨卿晨眼睛滴溜溜一轉,說道:「我們又沒見到你口中所謂的長輩,誰知道你這狐狸精是不是信口開河,隨便找根簪子就來哄騙我男人,怎麼,不會是你凶名在外,沒人敢要,這才扒著我男人不放吧……」
君樂被那一口一個「狐狸精」一口一個「我男人」氣的夠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只覺一片真心受辱:「哼,你以為誰都像你那般流氓無賴,我當然不會欺騙我的瑾哥,那位裴家長輩現在可還在君家,你最好識相點,不要再欺騙瑾哥的感情,否則後果不是你承受的起的。」
墨卿晨直接坐地上撒潑道:「我不信,你騙人,騙人騙人騙人,誰知道你為了趕走我從哪拽過來一個莫須有的長輩!裴二,他就是看我不順眼,他就是想拆散我們!」說到最後他一把抱住裴瑾的大腿,指尖在君樂瞧不見的地方悄悄戳了戳。
除去裴君和裴銘,他和裴二也是坑遍萬安城無敵手,若是以前他不提醒裴二都知道配合他,不過現在這傢伙失憶了,他只希望這傢伙能反應的過來。
裴瑾顯然沒讓他失望,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卻又強行忍耐的表情:「放手!」
墨卿晨嚷道:「不放,不放,放了你就跟狐狸精跑了!」
裴瑾冷眼旁觀:「我身為裴家子嗣,若真是長輩之言,又豈能無視。」
君樂眸中閃過一絲狂喜。
墨卿晨繼續吵:「那又怎樣,反正你不記得了!」
裴瑾冷聲道:「失憶並不是借口,況且這一年,君家待我不錯。」
墨卿晨無理取鬧:「誰知道那長輩是真是假!」
君樂聽到這,眼中的興奮怎麼也掩飾不下去,身體因為激動綳直,趕忙道:「我說的自然是真的,不信我帶你們去看看那位裴家長輩就是。」
裴瑾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然後再看向坐在地上的墨卿晨:「還不起來,廢物。」
墨卿晨撇撇嘴,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耳語道:「死病秧子,演得不錯。」
裴瑾稍稍挑起唇角,露出一個細小的弧度,先一步跟上君樂的腳步。
君樂屏退下人,帶著裴瑾和墨卿晨一路前行,最後到達祠堂門前停下,取出三張疊成三角狀的符籙,然後將其中兩張遞給裴瑾和墨卿晨:「帶好了,這是同行陣法的符籙,若是丟了就別想活著出去。」
其實有那麼一瞬他想把那張給墨卿晨的符籙換掉,他師父可是說過就算是元嬰期的修士進了這陣法也得把命留下,墨卿晨拿著假符籙進去唯有死路一條,不過又想想裴瑾的態度,還是作罷,也不差這一會,又何必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給人給瑾哥心裡留下疙瘩呢,反正只要離開瑾哥的視線,這人還不是任他為所欲為。
君樂自覺勝券在握,含情脈脈的看了看裴瑾,又得意的看了看墨卿晨,帶領兩人進入祠堂。
君樂熟練的打出兩個手印,地上漸漸出現一些白色的光線交織匯聚,最終形成一個傳送陣法。
陣法啟動,刺目的白芒讓三人下意識眨了下眼睛,而後場景驟變。
眼前不再是什麼房屋祠堂,而是一座無名山峰。
厚重的烏雲黑壓壓的連成一片,似乎只要人抬抬手便能碰到似的,山峰之上似乎被烈火焚燒過,焦土遍布,空氣中還帶著一絲還未散去的焦糊味,數百座等人高的石像凌亂的擺放在地上,有人的,也有猛獸的,每隔幾步便有一個,看似毫無章法,但不管走哪個方向,每走三步便能遇到兩座石人像,再走四步便能經過一個石獸像,以此循環,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墨卿晨眸光一閃,這是上古失傳的七殺宿石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