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不戰而勝

三十一章 不戰而勝

文天祥固執嗎?時代太久遠,我並不知道,但是書生意氣卻是真能感覺到的,他可能是一個好文官,首先是具備一個優秀文官的文化素質,好歹是進士出身,自理宗寶佑四年以後,歷任湖南提刑,知贛州,官聲不錯,特別是在贛州擔任知州的那幾年裡,他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兒,把全州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條。我想,放在一個和平年代,他將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但是,放到戰亂時候,他真能擔當恢復國家振興中華的大任嗎?從事實真相看,他不是,軍事才能實在有限,本來還帶有精兵數萬,打著打著人數越來越少,一敗空坑,全軍盡墨,二敗五坡嶺,被俘淪落。那麼陳宜中呢?逃跑丞相的帽子他還是戴得起來的,當年,在臨安城下,張世傑和文天祥要背城一戰,就是他阻撓破壞了的,然後,他率先南逃,以後,逃福州,逃泉州,逃潮州,再逃海上往雷州,真是馬拉松的長跑健將啊,說他逃跑,也沒有冤枉。

「張世傑屢敗名將?一群誤國的忠臣?」我心有所系,不禁念了出來。

海豐城下,靜寂無聲,風微微地拂過碧綠的水稻田,拂過蒼翠的樹林和清澈的竹園,象一副動感的山水畫。

我身後的宋將們沒有再暴躁,可能是海豐縣的問題提的太尖銳了,也可能是他說到點子上了,他們都看著我,等待我表態。

王東提原來是淮南西路制置使李庭芝的部下,李因為部將叛變被俘犧牲后,他就輾轉來到廣南,成為文的部下,他是一個忠誠老實的職業軍人,對官員將領的認識和評價很淺薄,空坑之戰他並沒有參加,但是他一直念念不忘那樣的敗局,從他低下的目光里我可以感到他對海豐縣的認可。辛若是,儘管久在山莊之內,也關心著天下大事,可能他正在回憶著那些關係國家重臣的歷史事實吧?他把弓箭停下了。表情複雜地看著面前那個瘦弱的老縣令,儘管只要他舉起弓箭,那人就會一箭斃命。

陳述之的目光一直有些痴獃,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難道不是嗎?」海豐縣悲哀地喊道:「張世傑對我大宋確實很忠誠,他原是投降了蒙古的金將張柔的部下,世居范陽,卻能夠不遠萬里地投奔我大宋呂文德將軍為小小的校尉,這份忠心令人難忘,可是,度宗咸淳八年以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官的身份增援襄樊,兵多將廣,居然毫無建樹,十年,設防郢州,不能阻擋蒙古兵鋒利,僅僅自保而已,放任蒙古大軍沿漢水直取鄂州,打進我荊湖北路腹地。恭帝德佑元年,入衛臨安,受命總都督府諸軍,與劉師勇等在鎮江焦山水戰中大敗虧輸,接著提兵入海流竄,福州之戰,一觸即潰,景炎二年,泉州反叛,他空握上萬大軍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市泊提舉蒲壽庚都拿不下來,喪失了又一根據,哼哼,這樣的人難道還能復興大宋不成?」

我相信,他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最起碼張世傑等人不能以南半壁江山迅速打造振興的局面反而在海邊到處流亡輾轉就是事實吧?再後來,歷史上之崖山決戰中,十幾萬人被元軍打敗死傷殆盡的慘案也說明了他才具之平庸。

這是一個通達時務的精明強幹的官員啊,就是有些偏激。我的又一感想。

「喂,海豐縣,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他們仍然不能成為你投降叛國的理由!」我的語氣已經非常平和,象在和他商量問題。

「哼,將軍,什麼叛國不叛國的,自古天下不是一家的天下,總是有德者居之,大宋三百年來,德化盡失,已經成為百姓禍害,雖然民富,卻不能國強,民富卻不是黎民共富,而是主戶兼并之富,尋常小民困苦流離,生死難測,委填溝壑,國家又想盡辦法刻薄百姓,肥官肥上,又朝綱混亂,君昏臣暗,忠良陷害,奸佞猖狂,哼哼,這樣的國,這樣的家,要他又有何用?將軍,我實在不是叛國,而是叛離昏君偽國。」他激動地高聲喊道。

「住口!」我身後傳來了趙遜菊咬牙切齒地吼聲。

「狗還不嫌棄家貧呢!海豐縣,你畢竟是讀過經書的,總要知道夷夏之防吧?」陳述之淡淡地反擊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哼哼,天若不仁,何怪我下民不義?夷夏之辯又怎樣?我大宋還是夏之後裔嗎?早就不是了!」

「這你就胡說八道了不是!」陳述之語氣峻峭地說:「胡就是胡,漢就是漢,」

「哈哈哈,什麼胡漢分明?那是騙人的把戲!高宗皇帝為什麼對胡人完顏金國稱臣?呵呵,我們早就是胡人的臣國,臣子了,居然還有臉提大漢?再有,我恭宗趙顯和兩宮之太后,太皇太后就不知道胡漢區別嗎?居然不能為國殉葬,反要投降之苟且偷生,哼,這哪裡還有一點兒大漢的志氣和風骨?!還有,現在已經不是胡漢之戰了,而是漢族內戰,又有什麼必要呢?」

前面說的我們實在無力抗辯,但是,最後一句話看起來就是一個大漏洞了。

「喂,海豐縣!現在怎麼是漢家內戰呢?」我問道,同時用手阻擋住了辛若是的弓箭。

「將軍,不知道你是真不不知好是假的不知,現在戰場上的拼殺還有幾個蒙古人?多是我們漢人了,象在海岸線上緊追我端宗皇帝的元國水軍主將張弘范就是漢人,呵,他和我軍的大元帥張世傑還是本家一族的呢,其餘各路元軍中,范文虎,董文炳,王惟義,劉整將軍的弟弟劉理,多是我朝降將,還有西夏人李恆的部下,也多是由漢軍組成。將軍,我們漢人打漢人,還要打到什麼時候?」

「以漢制漢?」我脫口而出這句話。確實,就我們前兩仗消滅的蒙古軍裡面,也只有極少數是真正的蒙古人,多數都是漢奸,偽軍,蒙古人讓我們打得你死我活的,他們卻在後邊得利,居心真是險惡。

「喂,我說的是真的吧?陳述之將軍!」海豐縣居然還認識陳述之?

陳述之沒有理他,但是我看出,他的氣勢很虛弱。

「難道漢人真的要亡國滅種了么?」我說。

「將軍,不會,我們就先忍耐幾年,幾十年,幾百年,等以後有了機會再恢復也不遲啊,將軍,難道我們漢族沒有亡國滅種過嗎?」

「你?!」

「五胡亂華夏,北方是盡化胡虜之區了,金人南下,淮河以北也是腥躁萬里,南朝覆沒於大隋,其實是漢家滅亡於胡族。既然我們亡過國也滅過種,再多一次又有何妨?」

「胡言亂語啊!海豐縣,本將軍可憐你一身讀書人的斯文習氣,不肯殺你,你就趕快滾回家去吧!」看樣子,我們是講不過他的,儘管他有很多理是歪理。不過,歪理也是理。

「回家?哪裡還有家?」海豐縣那帽子一摘,笑道:「沒有了皇帝哪裡還有家?」

著,他又對皇帝尊敬起來了,

「你是是患有老年痴呆症?」

花白的頭髮和花白的鬍子,讓這個老傢伙有一種攝人的氣質。

「我單不名沒有了家了。」

單不名?這個縣令的名字?不是多好聽多吉利的名字啊,說來也慚愧,我們在這兒駐紮兩個多月里,居然沒有拜訪過附近三縣的縣官兒們,真是不善於政治啊。

「怎麼?也被蒙古人搗毀了么?」王東提忽然從沮喪中清醒過來,嘲笑道。

「哼,你這個魯莽的匹夫,能懂得什麼!」單不名反唇相譏。

「你這老漢奸!你才是老匹夫!」王東提又大聲地咆哮起來。

「這樣吧,將軍,如果你願意的話,請把我殺了,但是,不要動我城中軍民百姓的一根毫毛,畢竟投降蒙古是我的主意,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這象漢奸嗎?怎麼有那種大無畏的氣概呢?

「什麼意思?」

「小小的要求!請將軍用刑吧。」說完,他伸長了脖子。

一個人連死都不害怕,我們還能怎麼修理他?

「好吧,我大軍緩慢入城,注意,不要傷害城中任何一人,違令者斬!」我大聲的對辛若是說。

辛若是重複一遍:「大軍緩慢入城,不要傷害城中任何一人,違令者斬!」

這是我學習現代軍隊傳布命令時的技巧,要求傳達者先給我重複一遍。

「慢!老夫還有一個要求!」

「講!」

「如果蒙古兵前來進攻,請准許全城百姓投降!」

「你!?」趙遜菊嗖地拔出了腰刀。

「將軍,蒙古兵有一個軍規:發一矢者即屠其城!我不忍全城百姓的性命丟到幾個虛妄自大的傢伙手裡!」

正要開拔的戰士們停滯了。有些兵開始同情這個縣令。

我在馬上沉吟著,久久無話,終於問:「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

「好啊,你願意加入我的大軍為幕府嗎?」

「什麼?」

「先生,你願意做我的參謀么?」

「參謀?」

「參軍!」

「這。。。。。。不能!」

「你?!為什麼?象你這樣有才的人太可惜了。」我跳下馬來。

大宋真是處處有人才,就是邊鄙的一個小小縣令也通曉軍國大事呢。

「哼,你知道我是誰?」他翻著白眼兒。

「誰啊?不是單縣令嗎?」

「哼!我才是寶佑六年進士科舉及第的真狀元!」

「什麼?你?」陳述之驚訝地說道。

「真狀元?哪一年是寶佑六年?難道那一年的狀元有假嗎?」我問。

「哼,將軍故作姿態吧?嘻嘻,為尊長者諱,也是常理。」他居然諷刺我了。

陳述之面色凝重地在我耳邊說:「就是我們文元帥考上進士那一年!」

啊?哦,我明白了。我知道文天祥考中進士第一名是有些貓膩的,因為他的名字太好,有一大堆字的他在考試時偏偏叫天祥字宋瑞,你說,皇帝能不高興嗎?於是,大筆一揮,得了,把第二名?(還是第三名)一下子越級提拔為第一名了。半天苦主就是這位干老頭啊。

一下子,我想到了浩首窮經的典故,開始對海豐縣同情了:「可是,先生,你也不能因此就妄自菲薄,自甘墮落沉淪啊。」

「不管那麼多,反正皇帝家對我也不是多有恩惠,我對世事看得還是很開的,我一個小縣撐到現在才投降難道還算對不起他嗎?」

「先生,你願意翻然悔悟跟我繼續抵抗元賊嗎?」

「哼,我是叛軍吶!」

「本將軍既往不咎,只看將來!」

「可是,我單不名不是首鼠兩端之人,投降就投降了,還能再反覆?」

「你?!」

「你要真心收服我抗元,就須依我一句話!」

「先生請講!」哼,還提什麼條件啊?酸不拉幾的。

於是,他附到我的耳邊。

還好,他沒有象我擔心的那樣突然抽出一把小匕首一類的兇器猛地給我一下子。

他給我出了一個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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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挺機槍到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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