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痛徹海豐

三十章 痛徹海豐

中午時分,我們的兩個大營的戰士到了海豐城下,如林的刀槍和整齊的弓弩隊,有一種完美的藝術性和堅強不屈,勇往直前的精神,戰士們的臉上都有一種堅毅的神情和空前的自信。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穿戴盔甲,只是用厚實的布墊纏束在腰間,頭上挽著發,系著短小精悍的絲巾帶。表面上看起來,他們不過是一般群百姓而已。

兩千四百人,這是我們收復海豐縣城的主力,同時,我們還派出了一個大營往北邊集結待命,他們的任務是阻截可能的元兵的增援。主將是沈國雄,他對元兵的戰略戰術非常地熟悉。在我們出兵的時候,欽差趙遜菊擔心地問:「你有把握嗎?」

「我沒有把握!」很乾脆地回道。

「那你。。。。。。那元兵來了你怎麼辦?」欽差都要生氣了,覺得他太消極,滅了自己的威風。

我看好他,他畢竟是一個知兵的老將,而且,忠心耿耿,智勇雙全,應該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戰馬了。大宋缺乏的不是千里馬,而是伯樂,多的是殺千里馬以自肥的壞蛋。

沈國雄對欽差滿不在乎,仰望著天空,吹了吹鬍子,眨巴著眼睛說:「誰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元兵來了我自有對付的招數。」

「步兵來了?」欽差存心考試。

「用弩。」

「騎兵來了呢?」

「更用弩。」

「弓兵來了呢?」

「也用弩!」

「你是強弩將軍吧?」欽差有些生氣,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謝謝欽差大人的封賜,小人以後就打出旗幟來,說是大宋欽差所賜的一等強弩將軍!」沈國雄聳聳肩膀,作出感謝的姿態。

「混。。。。。。」欽差的小白臉兒變得通紅,呼哧呼哧直喘。

我趕緊說道:「沈將軍,什麼強弩不強弩的,你還不快點兵去?小心我按照軍法處置!」給他們解了圍。

陳述之在一邊微微地笑著,對沈國雄滿是讚許。

我也想過,也曾經問過,現在我們能正面對付蒙古軍的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陳述之曾經說道,一是指揮得力,二是強弩硬弓。也就是說,不能讓兇悍的蒙古兵靠近你,一旦他們靠近了你,憑著強大的人馬混合體力和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們就能在混戰中取得驚人的戰績。多驚人?我問道,陳述之苦惱地撓著頭,那裡儘管已經開始脫落,他好象已經忘了這一點,悶悶地說,如果野戰的話,一個人可以頂我們五個到十個。什麼?我又問,他解釋道:北人人高馬大,南人個矮單薄,北人兇悍,南人怯懦。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和他們拼體力,而是在遠處就幹掉他們。有這樣的概念,我對沈國雄的思路還是很放心的。

城上打著刺目的腥紅的蒙古旗幟。那一隻只凶神惡煞的狼頭好象正得意洋洋地對著長前嚎叫,嗜血的牙齒和目光隨著風波的搖動一抖一抖地張合著。

「趙將軍,你用什麼辦法攻城?」欽差又來麻煩,他的臉還是紅撲撲地可愛,白璧無瑕的滋潤,只有擰起來的眉毛和閃爍的目光透露出勇敢和狂妄。

「我們先禮而後兵吧。」我一直想知道,這海豐縣投降的原因,他是處心積慮還是一時的糊塗。

兩名戰士到了城下呼喊,但是回答他的是一陣急雨般的箭。城上垛口處閃動著一個個士兵的身影,盾牌,刀槍,弓弩。防備森嚴。

高高的城樓前面晃動著一群甩著紅纓的頭盔,我又派了戰士在城樓的位置前喊話。終於,箭弩停止了,一些人頭浮現在城垛口處。

「你們是誰的兵馬?莫不是也來投降大元的么?」一個老傢伙拈著鬍鬚高聲地笑道,他的聲音很尖銳,滿臉的褶皺。

「你是海豐縣嗎?」我打馬上前,有質量可靠的軟甲在身,我不是很懼怕他們的箭弩。

兩名士兵也打馬上前,手裡緊緊地攥著闊大的盾牌,準備隨時隨地地保護我。

辛若是手裡挽著強弓,象釘子一樣瞄準城樓上正開口講話的老頭兒。

欽差在我的後面很遠的地方,正充滿了關切地看著我。

我和老頭兒對上了話:「喂,你真是海豐縣?」

「是啊,你是文天祥的部將吧?是不是那個趙善良將軍?」

「正是本將!」對漢奸的憤怒使我義憤填膺,氣急敗壞。

「你們來做什麼?要攻打海豐百姓么?」

「呸!無恥的小人,你身為大宋官員,為什麼不思報國愛民,反要背叛祖國投降敵人?你對得起良心嗎?你對得起父母嗎?」上來就是一場痛罵,我覺得,有些人只有痛下針砭才能喚醒他的良善意識。

城上很久不聽說話,我心裡有了譜,知道這傢伙羞愧了,於是說道:「海豐縣,只要你能痛改前非,翻然悔悟,重新回到我大宋的抗元事業中來,本將軍可以以人格為擔保,對你既往不咎,對所有的海豐縣百姓和官兵一視同仁,海豐縣,希望你能認清形勢,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還是沒有迴音,我回頭望望,又朝上望望,真不知道這個老縣官在想著些什麼。

「攻城吧?」王東提縱馬上來,把手裡的大砍刀舉得高高的。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渴望和興奮,舉刀的手打顫著。

欽差在後面喊:「趙統制官,前面怎麼樣?」

我道:「等一會兒吧。」

王東提聽了我這句話只好把刀又放下來,有些失望地嘆息,他的那匹棗紅馬被他勒得咻咻直叫。

辛若是拽住我的韁繩,逼我後退十步,他擔心海豐縣耍花招。

一丈多高的城牆不能稱之為高,要是吹起衝鋒號一起猛烈地沖城還是比較容易的,這是陳述之的觀點。大宋王朝的威脅歷來只在北方,所以,南方的軍事設施一直比較薄弱,兩年前恭宗皇帝投降以後,益王也就是端宗即位,這裡又歸屬端宗,但是軍事上的準備依然如故,人口不少,糧食物產不少,甚至於兵器戰士也不少,訓練和組織也不錯,可就是思想麻痹大意,真正的軍事準備很有限。很多官員想的是,既然皇帝都投降了,我們還給誰混?以殘缺不全的半壁江山來對抗橫掃天下所向披靡的蒙古鐵騎嗎?會不會出現這個局面?官員們想都不敢想。

城牆的磚石都老化了,護城河窄小淺顯,一個縣城就有十道門,一副以發展經濟為中心的架勢,看樣子連五坡嶺村的寨子都不如呢。

大門忽然打開了,一群人等待著弔橋緩緩降下來,然後就走出了城池,往我們這兒走,一直走,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一箭之地的地方。

「將軍,小縣有話要跟您說。」老頭子去掉了盔甲,改穿宋朝官員的服裝,文質彬彬的,儒雅斯文,紗帽的兩端搖著兩個小小的翅。

我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又疑慮:「這是不是他要誘騙我?」

「你講吧!」

海豐縣的隨從也沒有幾個,都沒有帶刀槍。欽差一見也騎馬上來了。

我軍兩大營的戰士仍然排著整齊的陣勢等待著進攻,前排的弓弩手張開架子好久了,估計也有些疲勞,但是沒有見誰隨便晃動,這說明我們的軍紀還是不錯的。

海豐縣深深一揖,然後對天長嘆一聲:「天滅我大宋,何必再做無畏抗爭呢?難道生靈的塗碳還不夠嗎?」

「無禮!」

「大膽!」

幾員宋將都爭著斥責他。

我道:「海豐縣,虧得你還是一縣之父母,也飽讀詩書的,年齡一大把了,什麼天滅大宋,什麼無畏抗爭,什麼生靈塗碳,這難道就是借口的全部嗎?」

「是!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哼哼!叛徒邏輯!膽小如鼠的賊子,流氓理論!」我隨便就拿來幾頂大帽子。

那個老縣官居然不慌張,眼睛看著我道:「將軍,我知道你是一個忠臣,能臣,可是你一個人能挽救我大宋嗎?」

「怎麼不能?我們還有數十萬軍民,有廣南東西兩路十數萬土地,力量還小嗎?」

「哈哈哈!」老縣官沮喪地狂笑著,「一般烏合之眾,尋常善良百姓,興亡之間都是百姓受苦受難,再說,我大宋還有一個能人戰將嗎?沒有了.」

「老匹夫!你找死。」王東提憤怒,不,是狂暴起來。

老縣官笑著,繼續道:「其實啊,我早就想投降大元了,因為我大宋的氣數確實已經盡了,你想,我大宋真的沒有能人?真的沒有良將?不是,很多啊,很多,可惜,老天爺的意思啊,當權的朝臣不是不用就是妒賢嫉能,把他們給害了。虎豹猖狂,卻良弓盡藏,長城自毀,又能埋怨得別人呢?」

「你有什麼話就說明白點兒!」

「好,既然趙將軍能給我機會,我就說了出來吧,遠的不說,就金國滅亡之時,我國即和蒙古失和,那時形勢怎樣?我朝有幾名英雄將領就把蒙古兵打得暈頭轉向,他們首推孟珙孟璞玉,孟將軍少年從父在軍中,智勇善戰,后統領忠順軍,屢挫金軍,授京西路兵馬鈐轄。紹定六年,金將武仙率兵進攻光化,企圖迎金帝入四川,以避蒙古軍兵鋒。孟珙率軍擊敗金軍,斬殺5000;繼又乘勝進攻武仙大營,俘獲金兵7萬,粉碎了金帝入川企圖。金帝后逃奔蔡州,蒙古軍攻城數月不克。我朝應蒙古之約,派孟珙率軍2萬,運糧30萬石,與蒙古軍會師蔡州城下。端平元年正月,他指揮大軍首先突破南門,使蒙古軍得以順利入城,金亡。嘉熙二年,蒙古軍攻宋時,他任京湖制置使,為收復中原,分兵攻取信陽、襄陽等地,屢挫蒙古軍。四年,任四川宣撫使,屯田積糧,立寨築城,卓有成效。隨後,他以四川安撫使駐守江陵,繼續抗蒙。直至於病卒。那時若朝廷任用他北伐蒙古,說不準還能恢復中原呢,因為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爭奪帝位,蒙古國內大亂,山東世侯李亶又背叛蒙古投降我朝,那是多好的機會啊。好了,不說了,又孟將軍部下大將王堅,一戰擊毀蒙古軍在鄧州的船材,二戰擊退進攻合州的蒙軍,開慶元年二月,蒙哥率軍圍攻釣魚城。在王堅的率領下,軍民協力,嬰城固守,百戰彌勵。二月到五月,多次擊退蒙古攻城銳卒。六月,又擊退攻佔外城馬軍寨的蒙古軍。蒙古先鋒大將汪德臣擊傷而亡。七月,蒙哥親自督戰,亦被擊傷,死於軍中。蒙古軍遂撤圍而去。景定元年四月,我理宗皇帝詔王堅入朝,授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孟將軍部下大將劉整,唉,不說也罷,端的是一個上等的水軍將才,多次打敗蒙古軍,可惜被奸臣賈似道陷害,不得已憤怒投降元兵,抗元名將曹世雄,向士璧都是方面將帥,可惜竟然被賈似道害死於監獄之內!再有名將杜杲屢次打敗蒙古軍,穩定了淮河戰線,最後也被免去了軍職,能臣趙葵上書提請朝廷加強北方陳邊之事,不期賈似道見言色變,叱罵趙葵是「敗事者」。前四川宣撫司參議官張夢發,緊急向朝廷獻三條計策——1、封鎖漢江口岸,2、將荊門的軍隊駐紮於當陽界之玉泉山,3、峽州宜都下游各地,聯置堡寨以保聚流民,且守且耕。結果張夢發的建議被否決了。京湖制置使」汪立信曾經上書說:「今天下之勢,十去**,誠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幾,重惜分陰以趨事赴功之日也。而乃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歲愒月,緩急倒施,卿士師師非度,百姓郁怨。欲上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里,不亦難乎?」一番言語把當今國家的危機數落的一針見血。接著又提出解決危機的三種方法:「為今之計者,其策有三:夫內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干以實外御。算兵帳,見兵可七十餘萬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為選兵五十餘萬。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有要害處,輒三倍以兵,無事則泛舟長淮,往來游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斗相聞,饋餉不絕,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親大臣忠良有干用者,立為統制,分蒞東、西二府。此上策也。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師期。不二三年,邊遽稍休,籓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策也。二策果不得行,則銜璧輿櫬之禮,請備以俟!」賈似道看后將書信扔在地上,大罵到:「瞎賊,狂言敢爾!」,隨即將汪立信罷免了。諸位大人,諸位將軍,小縣說的可是實情?」

我不太清楚南宋的將領情況,回頭看了看陳述之,他該知道的吧,我叫了他一聲,他看了看我,低頭嘆息著不答,看來這話是真的了。哦,對,孟珙滅金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兒,賈似道的混帳也知道一些,可是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周折,真的,如果真的是這樣話,真是天意滅宋了-----多少機會沒有抓住啊。

那海豐縣有侃侃而談:「襄樊守將呂文煥並非庸才,呂家將個個英雄了得,那個呂文德就是一個,可惜,強援六年不至,瀕於絕境,終於憤怒反叛,本來都是國之棟樑啊,還有劉整,那是我朝乃至於天下最好的水師將軍,他帶著八千最精銳的將士投降了元軍,不僅使長江上游的形勢一蹶不振,而且我朝再也組織不起來能抵擋他的水軍了,丁家洲一戰,焦山大戰,誰堪他之敵手?!英雄束縛,鄙薄當道,賈似道以下什麼夏貴,孫虎臣,個個都是混帳王八蛋,我大宋的元氣已經喪失,還要逞強爭勝么?」

我說道:「海豐縣,你也太憤世嫉俗了吧?我朝雖然有奸臣害國,可也有許多忠勇之士啊,」我覺得海豐縣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能通曉事務,分清是非,該是一個大好人。

那老頭子道:「什麼忠勇之士?你說張世傑嗎?陳宜中嗎?文天祥嗎?哧,一群志大才疏的草莽人物罷了!」

「你胡說八道!」王東提怎麼也忍耐不住,罵了起來。

「哼,文天祥固執書生,陳宜中逃跑丞相,張世傑屢敗名將,都是一群誤國的忠臣罷了!」

這樣的理論?為什麼?我和部下的一群將領都震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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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挺機槍到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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