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字數的廢紙簍1
【001】
靈魂真的可以單獨存在嗎？
在一片虛無中，軍情七處的首席情報員葉放苦苦的思索著……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只知道，一顆該死的腦瘤讓自己可恥的掛在了手術台上，然後，在一種奇怪的靈魂狀態下來到了這個奇怪的空間。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除了思維依然在流動，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已停滯。
人死如燈滅，生命就彷彿一盞燈，當燈油耗盡時，那一點火苗必將隨之消散。可是為什麼，我明明看見燈盞里的油已經乾涸，我的靈魂卻依然不散！
見鬼，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如果時間還存在的話，我維持這種靈魂的狀態已經多久了，一百年還是一千年？
不知過了多久，葉放終於是放棄這種根本就沒有答案的思考，而就在這時，他的眼前忽然有光亮閃現。
在不遠處虛空之中，一塊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半透明水晶體正緩慢的旋轉著，並呈現出無數個切面。讓葉放驚奇的是，水晶的每個切面上都有隱隱約約的畫面。它們不斷的閃現著，彷彿正向自己講述著什麼……最初的驚奇過後，葉放恍然明白，這個水晶體很有可能與自己一樣，是一種靈魂狀態下的存在。不過，讓他有些擔憂的是，這個靈魂顯然並不健康，不僅銀色的光芒正漸漸的黯淡著，那些畫面也開始變得模糊。
沒有絲毫的猶豫，一種奇怪的本能驅使著葉放撲向了這塊水晶。
太久的寂寞讓他忘記了前世的謹慎。去他媽的謹慎……老子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繼續存在的理由，如果找不到這個理由，那麼就讓我徹底湮滅吧！
葉放興奮的怒吼著，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次碰撞根本就是一次強行的吞噬！
隨著他的侵入，銀色水晶的光芒重新綻放，那些畫面也開始漸漸清晰……
葉放原本只想保留住這些畫面，然後再慢慢的閱讀它。但讓他驚奇的是，隨著他粗野無理的侵入，那些畫面散發出一陣強烈的銀光后，同時化為無數星光，與一瞬間，徹底的融入了他的靈魂。再然後，他的意識竟然開始渙散……
「羅素.格蘭，死亡只是一個新的開始，在地獄的最深處，你我將會再次見面。」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再次喚醒了葉放。他緩緩的睜開雙眼，卻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來到了某個真實的世界。這是一片幽暗的樹林，金黃色的落葉在眼前飄過，併發出窸窣的聲音。微涼的清風拂起額前的髮絲，遮擋了自己的視線。還有那風中的花香，始終帶著淡淡的泥土味……觸覺，嗅覺，痛覺，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
痛覺，怎麼會有痛覺呢？
感受到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后，葉放疑惑的低下頭。然後他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胸口竟然裂開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並且，一隻乾瘦的手正從裡面緩緩抽出……讓人更加驚悚的是，這隻看上去很像是雞爪一般的手正攥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清醒的狀態下品嘗死亡的滋味，好好享受這一切吧，格蘭家的子孫。」
葉放的面前，一個被黑色斗篷所籠罩的人發出喃喃的低語。他的身形消瘦、高大，臉部被帽檐遮住，並且還有一層淡淡的黑霧始終繚繞著，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真實面目。
他是在跟我說話嗎？可是，他為什麼叫我羅素.格蘭呢？還有……他手裡的心臟是我的嗎？
葉放驚訝的看著這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傢伙，幾乎失去了正常的思維。
胸口的劇痛無比清晰，這讓葉放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精力正緩緩的消逝……終於，在萬般的無奈和迷惑中，他像一根木頭般倒向了地面。倒地的瞬間，他依然努力的睜著眼睛，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可讓他驚奇的是，那個挖走他的心臟的傢伙已經莫名其妙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銀灰色的巨狼，它低下巨大的頭顱，正用戲謔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靠，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意識徹底消散前，葉放悲憤莫名的罵了句髒話。
……………………
……………………
西陸歷204年，亞特蘭大帝國，龐貝城。
深秋已經來臨，無論是龐貝城外的皇家狩獵場，還是更遠一點的迷霧山脈，枝葉都已開始凋零。
動物們的日子越來越難熬。它們的覓食範圍必須擴展，為了一片仍存有少量汁液的葉子，又或者一隻瘦弱不堪的麋鹿，它們不得不冒著被捕獵的危險，在狩獵場和山脈的邊緣地帶四處奔波……
冬天即將到來，只有儲存足夠多的能量，它們才能熬過這個漫長而又嚴酷的寒冬。
而對於帝都里的貴族們來說，這卻是一個狩獵的好季節。
枝葉的凋零，無情的剝離了獵物最後的一層偽裝，也給獵狗的圍殺提供了良好的環境。另外，隨著獵物覓食範圍的擴大，獵手們無需進入山脈深處，更不必忍受野外露宿時的艱辛，在享受著熱茶和甜餅的同時，就能很輕鬆的收穫一頭不錯的獵物。
貴族們是不會錯過這個季節的。但是就在今天，皇家狩獵場正式開放的第二天里，一樁突發事件卻打亂了他們的狩獵計劃……秋陽落山的時候，大批的皇家騎士湧入了狩獵場，他們帶著冷峻的表情，將正在狩獵的貴族們紛紛保護起來，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護送至龐貝城。騎士們的如臨大敵讓貴族們驚疑不安，倉惶撤離的同時，紛紛向皇家騎士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很抱歉打擾了您的安寧，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們不得不這麼做。」一個年輕的皇家騎士彬彬有禮的回答著某位貴族的疑問：「很遺憾，狩獵場里出現了一隻七階魔獸……」
「七階魔獸？這怎麼可能，帝都附近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出現過高階魔獸了！」貴族驚呼起來，隨即卻又沮喪的說道：「真見鬼，我已經答應了愛麗絲，要為她獵取一隻銀狐的。」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皇家騎士聳了聳肩：「不過，和可憐的羅素比起來，您無疑要幸運的多。」
「羅素？」貴族疑惑的問道：「你說的這個羅素該不會是龐貝城裡最有名的小惡棍，格蘭公爵的長子羅素.格蘭吧？」
「是的，大人，我說的正是羅素.格蘭。」
「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厄運女神已經光顧了那個小惡棍嗎？」
「不僅僅是厄運女神。」皇家騎士嘆了口氣說道：「比這更加不幸的是……與厄運女神同行的還有死神。」
貴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命女神在上，羅素.格蘭居然死了！那個曾經勾引了無數少女、並且膽敢褻瀆聖女的『惡棍』真的就這麼死了？
「是的，我確信他已經回歸於死神的懷抱。」年輕的皇家騎士說道：「可憐的傢伙……他的心臟已經完全碎裂，除非有神跡降臨，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002】
葉放的意識再次復甦，他很高興的發現，自己又回到那片曾經讓他無比厭倦的虛空當中。
而隨著復甦的意識，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也同樣開始蘇醒。
「剛才所經歷的一切，究竟是真實的一幕、又或者僅僅只是我的幻覺呢？」葉放喃喃的自語著，這時候，他已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
無盡的虛空再也不是從前那樣的冷清，葉放注意到，在水晶消散的地方，一道微光憑空而現。
那是一扇靈魂之窗，在窗的縫隙間，有蒙蒙的亮光透進。並且，窗外似乎還有隱約的人聲傳來。
葉放立刻靠近了這扇窗，透過那層蒙蒙的白光，他看到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間帶有濃郁的歐式風格的書房，所有的擺設都極為雅緻。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穿著法師袍的老人以及一個神情肅穆的中年貴族。
「很抱歉，公爵大人。小羅素的生命之火已經燃盡，靈魂之火也將湮滅。除了安慰，我實在無法給予您任何的幫助。」
格蘭公爵的書房中，皇家騎士團的祭祀埃倫長老帶著憂傷的表情，表達著自己的遺憾。
他是埃倫長老……因為羅素的記憶，葉放立刻認出了這個老人。並且也知道了另一個人的身份，此時站在書房中間的中年貴族正是羅素的父親，莫里斯.格蘭公爵。
一個小時前，當羅素.格蘭在狩獵場遭受魔獸襲擊時，除了皇家騎士團的副團長卡爾德隆之外，埃倫長老是第二個趕到現場的人。有些讓人意外的是，那隻高達七階的魔狼並沒有多做糾纏，它趁卡爾德隆立足未穩，做了個佯攻的姿態后便逃之夭夭。
當時的現場一片狼藉，碎肉和血污到處都是。
可憐的羅素.格蘭躺在血泊里，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
卡爾德隆是個經驗豐富的騎士，瞥了一眼羅素.格蘭的胸口，就知道這個可憐蟲已經徹底沒救。於是他當機立斷，發出紅色警報后，繼續朝魔獸逃竄的方向追去。他的職責是保護全體貴族的安全，他必須趕在魔獸襲擊下一個貴族之前找到它，並且殺死它。
而埃倫長老卻留在了現場，作為生命女神的忠實信徒，他下意識的吟誦起咒語，將羅素封凍在一塊巨大的冰晶中。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即便挽留不住最後的一點生命之火，但至少可以讓這個可憐的孩子看上去不是那麼的凄慘……
在這之後，狩獵場很快被封閉起來，貴族們也紛紛撤離。
埃倫長老親自駕車，將封凍著羅素的冰晶送到了公爵府。
來的路上，他準備了一些勸慰的話語，打算見到格蘭公爵時，好好安慰一下這個失去孩子的父親。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格蘭家族的承受能力。
作為西大陸上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格蘭家族的人深得謙虛和謹慎之道，並且擁有著鋼鐵般的神經和意志。最讓人稱道的是，除了羅素.格蘭之外，這個家族幾乎所有的男性成員都是謙謙君子。在他們的身上，你很輕易的就能找到一個貴族所應該具有的種種美德……
這些可貴的品質讓格蘭家族在大多數古老家族漸漸沒落的時候，卻依然屹立在這片土地上。
「不，埃倫長老，您給予的已經足夠的多。」看到那塊泛著微藍光芒的冰晶時，莫里斯.格蘭公爵的神情相當鎮靜，既沒有表現出埃倫長老想象中的悲傷，也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
作為格蘭家族的當代家長，莫里斯.格蘭不僅繼承了祖輩的爵位，同時也繼承了他們良好的品德和英俊的相貌。他的身材健碩、挺拔，微卷的黑髮，深藍的眼眸。儘管鬢角已有一絲微白，卻很奇妙的襯托出一個中年貴族的儒雅。
面對他的平靜，心地善良如埃倫長老，也忍不住進行了一番惡意的猜想……難道和大多數人一樣，格蘭家的人同樣期盼著羅素的隕落？
說實話，對於羅素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埃倫長老向來沒有哪怕一絲的好感。他一直為格蘭家族感到惋惜，並且固執的認為，一個如此優秀的家族是不應該出現羅素這樣的另類。其實這個孩子還算不上是成年人，上個月才過完他的十六歲生日。但就是這樣一個少年人，卻被視為整個貴族階層的恥辱。他輕狂不羈，膽大包天，無惡不作。如果說莫里斯.格蘭完美的向世人展示了貴族階層最美好的一面，那麼羅素.格蘭則淋漓盡致的將貴族的最陰暗的一面表現了出來，那就是狡詐、齷齪、淫慾和貪婪……
埃倫長老的猜想並沒有成為現實，它很快就被格蘭公爵下面的話粉碎。
「埃倫長老，請恕我冒昧的問上一句，您的封凍術可以維持多久？」格蘭公爵平靜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古怪，他看著擺放在書房中間那塊封凍著羅素的微藍色冰晶，沒有絲毫的憂傷。彷彿他的孩子根本沒有死去，不過是陷入了暫時的沉睡而已。
「正常情況下，可以保持三個月的時間。公爵大人，您問這個做什麼？」埃倫長老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公爵的心思，急忙勸解道：「公爵大人，您該不會是在幻想著從死神的懷抱里搶回這個孩子吧？不，這是不可能的。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實卻是殘酷的，羅素的生命之火已經完全熄滅，沒有任何人能挽回他的生命！塵歸塵，土歸土，公爵大人，您還是讓他早點安息吧。」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只要靈魂之火沒有徹底的湮滅，格蘭家族的子孫就絕不會向死神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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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倫長老離開公爵府的時候，一直在回味著格蘭公爵的最後一句話。
公爵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告訴他，只要一息尚存，格蘭家族的子孫就絕不會向死神投降！
埃倫長老很疑惑，人死如燈滅，當靈魂之火已經燃盡，難道還有人能拯救可憐卻又可恨的小羅素嗎？
埃倫長老離去后，格蘭公爵久久凝視著羅素的軀體，神情依然古怪……
安東尼.格蘭輕輕的走進房間，看著躺在冰晶中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悲傷。
在冰晶前呆了一會兒，他走到公爵面前，用最輕柔的聲音說道：「父親，羅素已經走了，您要節哀。」
格蘭公爵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這個少年，問道：「你母親呢？」
安東尼有些尷尬，低下頭說道：「卡爾侯爵家有個酒會，母親是主賓，她可能……可能要稍晚一點才能回來。」
格蘭公爵的眼中掠過一絲怒氣，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
「安東尼，你記住，你的哥哥並沒有離開我們……」格蘭公爵站起身，用很奇怪的語氣說著很奇怪的話。他在微藍色的冰晶前沉默了片刻后，繼續說道：「好了，我的孩子，你可以出去了。另外，讓休斯來見我。」
安東尼輕輕的皺眉，和埃倫長老一樣，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來。
不過，出於對父親的敬畏，他並沒有多問什麼，而是很順從的離開了房間。
十分鐘后，管家休斯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公爵面前。
「天黑之後，替我準備一輛車。」格蘭公爵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他平靜的吩咐著。
老管家輕聲的咳嗽著，沒有說話，只緩緩的點頭。他的年齡、以及他對這個家族的貢獻，都足以使他不必恭敬的回答公爵的每一句話。
「這輛車要足夠的寬敞……」格蘭公爵繼續說道：「另外，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我今晚的行蹤。」
車要足夠的寬敞，但是卻沒有第三個人……休斯有些訝異，不過，當他的視線落在羅素的身上時，眼角輕輕一跳，立刻想起了某些事情。他輕輕的皺眉，問道：「老爺，您下定決心了嗎？」
格蘭公爵忽然笑了：「是的，老休斯，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這恐怕有點冒險……」老管家低聲嘟囔著，不過很快他就舒展開擰緊的眉毛，詭異的笑道：「不過，這同樣是個機會，格蘭家族已經沉寂了很久。我想，您的先輩們一定會為這個決定而感到欣慰。」
「他們會感到欣慰的，但這不僅僅是為了他們……」格蘭公爵輕輕的搖頭，視線落在羅素身上，眼神變得黯然。「嚴格的說，我這麼做是因為我欠這個孩子的。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惡棍，至少在三年前，羅素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無論是惡棍還是紳士，在我眼中他都是格蘭家族的子孫。」休斯聳了聳肩，提醒道：「好了，老爺，我想您現在應該考慮一下，該用什麼方法去說服那個老瘋子。沒有他的幫助，羅素永遠也回不來。」
「他會答應的。」格蘭公爵顯得胸有成竹：「對於一個死靈法師來說，『創造生命』永遠都是一個最瘋狂的誘惑！」
【003】
透過那扇神奇的靈魂之窗，葉放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看見了一個父親的悲傷和救贖，並通過羅素.格蘭的靈魂，弄明白了很多事情。
窗外是一個神奇而真實的世界，這裡的一切，與他所經歷過的那個世界完全不同。這裡有魔法，有騎士，還有美麗的精靈以及嗜酒如命的矮人……更神奇的是，這裡似乎真的有神靈的存在。
這所有的一切，完全顛覆了葉放的世界觀。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對羅素記憶的閱讀他已經明白，眼前的這扇窗極有可能就是一條邁往『生』的通道。
這所有的一切應該從可憐的羅素.格蘭說起。在皇家狩獵場內，他因為遭到不明人物的襲擊導致生命垂危，並且因為生命之火的渙散，靈魂也處於極度的虛弱之中。按照這個世界里的說法，那時候的羅素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冥河，靈魂在**和虛無之間來回飄蕩。而巧合的是，當他的靈魂在虛空之間飄蕩時，卻被葉放在無意之間吞噬。於是，倒霉的葉放不僅代替他度過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並且第二次品嘗到死亡的滋味。
這正是死而復生，生而復死。徹底明白這一切后，葉放唯有苦笑，老子何其無辜也！
不過在這個世界里，生死是奇妙而又難以推測的，按照格蘭公爵的說法，羅素.格蘭的生命之火雖然已經熄滅，但只要找到某個瘋狂的死靈法師，就很有希望重新復活。
這對於葉放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為他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已經完全取代了可憐的羅素.格蘭。他深信，如果格蘭公爵真的打開了一條『生』的通道，那麼最後復活的必定會是自己。否則的話，此刻站在窗后的人就應該是羅素.格蘭，而不是自己。
儘管重生還是一個未知數，但葉放對莫里斯.格蘭公爵卻充滿了信心。
羅素.格蘭的記憶告訴他，眼前這個氣質優雅的中年貴族是一個擁有鋼鐵般神經和意志的人。他決定的事情、許下的諾言，從來沒有中途變卦的先例。更何況，葉放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個父親的悲傷與愧疚。而這來自於心靈深處的悲傷與愧疚，往往會創造某種奇迹，對此，葉放深信不疑。
窗外的光線正漸漸的黯淡，休斯離開后，格蘭公爵也走出了房間。
公爵離開的時候，門窗都已緊閉，光線被隔絕在門外，只有包裹著羅素的微藍色冰晶散發著蒙蒙的幽光……
葉放很好奇格蘭公爵所說的那個瘋狂的死靈法師是誰，但很可惜，在羅素的記憶中他找不到相關的線索。他只知道，在這片大陸上，無論是哪個國家，死靈法師都不是受歡迎的對象。他們往往和骷髏、屍體以及亡靈為伴，很少與正常人打交道。在這個世界里，他們被稱為死神的奴僕，以及魔鬼的同行者。
葉放同樣很好奇，『自己』究竟會以怎樣一種方式重生呢？
在羅素的記憶里，他同樣找不到相關的知識。在這個世界里，無論是人還是其他的生物，生命之火和靈魂之火都是不可或缺的。這二者無論缺失了其中的哪一樣，生命都將不再完整，最好的結局也只是淪為殭屍或者巫妖。前者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而後者則是脫離了**以能量形式存在的遊魂野鬼。
最重要的是，每個人的生命之火和靈魂之火都是獨一無二、無法複製的。葉放搜遍了羅素.格蘭記憶中的每個角落，卻依然找不到一例『死而復生』的事例。
「幸虧格蘭公爵說的是『創造生命』，否則我還真擔心會以一種比較另類的方式重生。」
葉放微微的笑著，沒再繼續關注窗外的世界。雖然他很想知道格蘭公爵此刻在做些什麼，但無奈靈魂之窗似乎只存在於羅素身體的周圍。於是他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對羅素靈魂的閱讀上。他很清楚，在重生真正到來之前，他必須通過羅素的記憶，徹底的了解『自己』，以及眼前的這個世界。因為到那時，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將被人們稱為羅素.格蘭！
幸福的生活就在前方招手，這一次的閱讀，葉放顯得格外的認真。
而隨著閱讀的深入，他開始不停的感嘆。
「真沒想到，『我』居然是亞特蘭大帝國最富盛名的貴族惡棍。看看我都做了些什麼……販賣精靈女奴、和最下流的煉金師合夥煉製迷幻藥和催情藥水。嗯，這個最有趣，我居然還勾引過海耶斯親王的女總管，讓她打開海邊別墅的後花園，然後聚集了龐貝城裡一幫少爺小姐，舉辦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黑燈舞會』！」
羅素.格蘭短短十六年的生命里，有著無數荒唐、可笑的事迹。葉放閱讀的同時，也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進行一些策劃。他很自信能扮演好羅素.格蘭這個角色，但他覺得，僅僅做好一個演員是不夠的。總的來說，他並不抵觸貴族生活中的奢華，也不反對一點小小的墮落。但如果完全的沉淪在羅素.格蘭所創造的這個角色里，那麼他寧願放棄這樣的重生。
這是一個魔法與劍的世界，這個世界有太多可以去追求的東西。比如力量，比如魔法的奧義……總不能讓自己每時每刻的泡在酒精里，又或者躺在女人的肚皮上吧？
另外葉放還注意到，格蘭公爵對羅素的重生，似乎抱有某種特殊的希望。他覺得，即便為了這個將自己重新帶回人世的『父親』，他也應該在未來的歲月里，小小的改變一下羅素的人生軌跡。
翻過荒唐和陰暗的一面后，葉放注意到，在羅素的身上同樣有著光明和美好的一面。
「等等，這是什麼？因為褻瀆來自光明教會的聖女，我不僅被裁定為教會的異端，並且還因此失去了格蘭家族的繼承權？」伴隨著這些光明和美好，在羅素記憶的最深處，他又找到了另外一些讓他震驚，並且感到迷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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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最後一批前來慰問的客人後，格蘭公爵坐在書房裡，用力的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
公爵夫人悄然走了進來，眼光里充滿了歉疚。
她走近丈夫身邊，輕聲說道：「真的是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回家的。可是您知道，我去參加酒會的時候並不知道羅素已經出事。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現在去看看他。」
格蘭公爵看著人到中年卻依舊美麗的夫人，眼光很複雜。
沉默了片刻后，他站起身來說道：「今晚我要出去一趟。」
公爵夫人微微的皺眉，問道：「是為了羅素嗎？」
「是的，米雅……」格蘭伯爵回答道：「正如我向客人們所解釋的那樣，羅素的傷勢雖然很嚴重，但仍有康復的可能。」
「可是埃倫長老說，羅素已經……」
「埃倫長老說什麼並不重要。」格蘭公爵打斷了夫人的話，用最肯定的語氣說道：「重要的是，我會把一個完全健康的羅素帶回公爵府。至於您，我的夫人，還是等羅素回來的那一天再送上你的祝福吧。當然，我希望那是你最『真誠』的祝福。」
公爵夫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幽怨，她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丈夫疲憊的神情時，終於是閉上了嘴巴。
這時候，老管家休斯彷彿幽靈般出現在書房的門口。
「老爺，車已經準備好，我們什麼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