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寨版暗殺計劃
自打席克勒爾返回柏林后,威廉一天安穩覺都沒睡,整天心急火燎地等待柏林來的好消息。但直到周五奇迹也沒能發生,市場仍然漲聲一片絲毫沒有哪怕半點見頂的跡象。
科隆證券交易所每隔一個小時都會播報一次柏林市場的主要交易品種的最新成交價,因此威廉即便身在波恩依然能洞悉柏林市場的情況,也能切身體驗到席克勒爾和阿道夫一家人所受的煎熬。
事已至此,只能按照之前的計劃開始行動了。
威廉於周五下午收盤后親自到科隆火車站買下了兩張到法國沙隆市的火車票。雖然是幫助朋友,但此時威廉心裏面還是非常心虛,彷彿自己就是一個慣犯,正在準備和同夥進行新一輪的作案一樣。
再說席克勒爾,他回到柏林后,發現他的哥哥阿瑟已經先他一步回來了。礙於威廉的王子身份,本次融券做空從頭到尾阿道夫都沒有和公司的經理們做太多的交流。而事已至此,就算再找他們商量估計也沒什麼用處了。因為他手上已沒有任何籌碼,他和他的銀行的命運早已交到了對手羅斯柴爾德集團的手上。是生是死就看對方想拉高到什麼點位開始出貨了。
然而「聽天命」也不能不「盡人事」,誰能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迹呢發生?
俗話說,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關鍵時刻阿道夫把他的兩個兒子都招回來,一起商量對策。席克勒爾在回柏林之前就往家裡發了一封電報,意思就是說他有辦法,請父親不必著急。
因此,當席克勒爾回來之後,阿道夫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有什麼好主意。
阿道夫書房內,屋門緊閉,雪茄的香氣充滿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阿道夫已經兩天兩夜沒正經睡覺了。席克勒爾剛進家門,水都沒喝一口就被喊進了書房。
「爸爸,您別著急,我這個辦法保證可行。如果市場到這個周五還沒有任何轉空的跡象,那麼我們就開始行動。」席克勒爾歡快的說道,他希望能用自己輕鬆的神情緩解阿道夫心中的壓力。
「什麼辦法,你這麼有把握嗎?」阿道夫依然神情凝重的說道。
「嗯!」席克勒爾堅定的點點頭:「我的計劃是這樣的。這個星期日是法國北部城市沙隆一年一度的狂歡節慶祝日。我哥哥阿瑟先期抵達那裡等著我們,如果周四市場依然如故,那麼我就趕回波恩學校。周五,殿下會買好兩張前往沙隆的火車票。他會騙過他的侍衛們,然後和我一起乘坐周六的火車前往沙隆。」
阿道夫聚精會神的聽著,卻不小心雪茄著到了頭,生生燙了自己的手一下。
「沒事,你繼續說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就該我哥哥出場了。」說著,席克勒爾抬頭看了阿瑟一眼,因為此事從頭到尾阿瑟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此時也聽得有些懵懵懂懂。
「爸爸,周六晚間,您往沙隆給阿瑟發一封電報,進行最後的確認。如果市場仍沒有轉空,那麼我和殿下還有阿瑟就會進行最終的計劃——行刺。」
「行刺?」
「是的。星期日上午,趁著狂歡節,由阿瑟在暗處假意開槍行刺殿下,然後趕緊跑掉。刺殺事件發生后,警察就會趕到,確認身份后他們會通報給德國領事,接下來那些消息最靈通的法國和德國的記者們們就會聞風而至。再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吧。」
當席克勒爾說完這句話時,阿道夫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當真是一個神奇的計劃。不過你確信殿下真的要幫咱們這個忙嗎?」
「當然了,殿下是個性情中人,做事從不畏首畏尾。如果我對他的為人沒有把握,當初就不會跟他提起這個計劃了。」
「那太好了,可阿瑟怎樣才能表演的像真的一樣,萬一真的擊中了殿下怎麼辦。」
「不會的。哥哥槍里的子彈不需要彈頭,只要偽裝一下就可以了。殿下身上背一個提前就被子彈擊破的鋼製軍用水壺,行走時我把手搭在殿下的腰間的水壺上,聽到槍響殿下就佯裝被擊中,我也大喊一聲並把殿下順勢往前一推,手拿開了,帶著彈洞的水壺也就自然而然的露出來了。這樣,一個被槍擊未遂的假現場不就成了嗎?」
「好主意!」阿道夫興奮的高聲叫道:「只不過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考慮縝密不能有絲毫瑕疵。萬一事後這件事被查出來,即便我們僥倖沒有破產,由此對殿下造成的聲譽上的損失也是難以挽回的。」
「這個我明白,您也不用擔心。每個細節我都有和殿下仔細分析過,憑我們兩個人的智商應該不會輸給那些專業偵探的,呵呵。」席克勒爾傻傻的笑了笑。
「沒想到我兒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奇謀妙計。那剩下時間我具體都需要做些什麼你就趕快安排吧。」阿道夫看起來對席克勒爾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您唯一要做的就是周六收盤后給阿瑟發一封電報進行確認。記住,阿瑟的身份是德國公司派出的葡萄酒商人,您發電報的時候就用我姨父葡萄酒商店的名義拍發,如果需要阿瑟動手,那麼你的電報就寫『續訂200桶』,如果市場轉空不用我們動手了,那就寫『數量已足,速歸』。總之不能在電報上出現任何破綻,以免被人順藤摸瓜找到我們。」
這時干聽了半天,一句話沒說的阿瑟終於有點明白了,他扮演的可是要命的角色,沒準自己這條小命沒交代在普法戰爭的戰場上卻交代到法國警察的手裡。
「我的好弟弟,搞了半天你是讓我假意行刺當今的普魯士王子,而且還是在法國的土地上,你的膽子可真夠大啊!」阿瑟玩笑著說道。
「這不是被逼到這一步了,你以為我願意么?你如果能想到更好的辦法,那豈不是大家都好?」
「哈哈……」阿瑟豪爽的笑了笑,「說吧,讓我具體怎麼做。我可不想還沒開槍就被法國的警察抓起來,控告我一個間諜罪。」
「哥哥,這次行動你可是最關鍵的人,不能有哪怕一點閃失,否則我們就全完了。」席克勒爾一本正經的說道:「首先你得準備一隻法國產的步槍,這個好弄到嗎?」
「這個不好弄到,不過我手頭恰好有一隻,是打仗的時候繳獲的,一直沒上繳,現在就放在家裡。」
「那子彈呢?」
「子彈也還有十幾發。」
「那太好了,我們先弄一個軍用水壺,然後你在一個合適的距離像打靶一樣朝水壺的上部射擊,以子彈擊穿一面而勉強不能從另一面飛出來為符合要求,另外還要注意角度和彈孔的位置。」
「這個好辦,大不了多浪費幾個水壺就是了。」
「嗯。這接下來還要準備兩發沒有彈頭的子彈,用於現場射擊。」
「這個也好辦,直接把彈頭拆下來就行了。」
「然後你就可以動身前往沙隆了,打聽好狂歡節所經過的街道,然後找一個合適的飯店埋伏下來。另外一定要找好開槍后逃跑的路線,要是被抓起來那就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了。即便能從法國回來估計被定個叛國罪是逃不掉了。」
「這個我明白,然後呢?」
「你在沙隆安頓好后,就耐心等著我們。我們如果前往法國的話會乘坐周六清晨的那班車,並在當天下午到達。到時候你去車站接我們,商定一下第二天的行動細節,並把你下榻酒店的房間號告訴我。記住從踏入法國過境起你的身份就是柏林的葡萄酒商人,你還要記得周六傍晚時候去一趟電報房,讓他們接到電報后在第一時間把給你送到酒店去。你接到電報后,如果柏林的指令是按計劃行事,那麼你就在房間的窗戶上掛一面法國國旗,第二天我們看到國旗就會加入遊行的隊伍,並等待著來自背後的槍聲。」
「呵呵,看不出來啊。你們兩個小傢伙竟然搞出一套這麼複雜的方案。好了,我都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說著,阿瑟笑嘻嘻的給席克勒爾行了一個軍禮,便開始準備他的槍支和製作水壺去了。
席克勒爾一口氣說下來,也累得直接躺到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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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席克勒爾和阿道夫期盼的市場轉機始終沒有來臨。
此時,阿瑟已經出發多時。在周四收盤后,席克勒爾也開始打點行裝,帶著那個打出一個彈洞的水壺回波恩學校和威廉回合了。
周五晚間,風塵僕僕的席克勒爾回到了他和威廉兩人的宿舍,一切如舊,去法國的車票已經買好,兩人相對無言。沉悶的空氣中多少包含了一絲悲涼。
被逼到這個份上,誰還想多說什麼呢?
「羅斯柴爾德他們真是夠狠啊,似乎就是沖著你父親埋下的空單來的,還不達目的不罷休了。這一星期時間長了15%,連我那500萬融券都快到被迫追加保證金的地步了。」看到席克勒爾臉色不好,威廉開始抱怨那該死的羅斯柴爾德。
「昨天我父親把最後籌到的150萬馬克送到了貼現公司,頂過今天和明天應該沒問題。明天還有最後一天,真希望他們能見好就收,別把咱們逼上絕路。」
「哼,其實無所謂。我現在到有心讓他們明天繼續悶頭往上拉升了。只要沙隆狂歡節的槍聲一響,我讓他們這幫狗娘養的猶太奸商死無葬身之地。」
席克勒爾聽了威廉的豪言壯語勉強微笑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言不由衷的假話,不過是想寬慰寬慰自己而已。
是啊,如果有其他穩妥的辦法,誰會願意冒這樣的風險呢?威廉不是個普通人,他是普魯士的王子,未來的德國皇帝呀!
阿瑟不過是一名普通德意志士官,這種高科技的特工工作究竟有多大的把握?如果他在法國被捕,有可能一切就全完了。
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威廉懷著一顆忐忑的心,進入了夢鄉。
若干年之後,當威廉再次回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麼多餘,因為阿瑟幾乎不可能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