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迎娶」特蕾莎
新的一周開始了。
席克勒爾從柏林返回后,給威廉帶來了許多新聞,比如《北德新聞》報的那個害死人不償命的記者,比如引發崩盤「血案」的那個俄國「愣頭青」。
市場自崩盤之後一周之內再下跌10%,但市場交投非常冷清,這種初期的無量急跌往往意味著後面還有很大的下跌空間。
既然崩盤已經發生了,股票自然不必急著回補。因為市場見底要有一個過程,即便速度再快兩三個月的時間也總是要的。
這段時間,威廉更是容光煥發,每天時不時哼著小區,心中那叫個快活——戀愛中的小伙兒大抵都是這樣。
他和特蕾莎的關係飛快發展——窗戶紙都捅破了,哪有不發展的道理。
在那條古老的青石板路上,他們倆第一次牽手;在萊茵河大橋上,他們倆有了第一次親吻;在巴羅佐家附近的小酒吧中,他們倆第一次喝酒;在波恩貝多芬廣場上,他們倆一起喂鴿子;在科隆大教堂對面的咖啡館,他們倆第一次**;在市心花園裡,他們像小孩子一樣,一起盪鞦韆……
熱戀中的人兒似乎已經忘卻了時間的存在。
三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威廉不得不越來越密切地關注市場的動向。
「殿下,我覺得下跌得差不多了,像德意志銀行這樣的優質股票已經跌無可跌。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吃進?」席克勒爾在威廉的點撥下,對市場的判斷越發老練、精準。
「嗯……,按說已經跌的差不多了,不過總感覺還少了點什麼。不過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今天是周五,我們乘坐明天晚上的車回柏林怎麼樣?」威廉考慮了一下,果斷地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下周一是聖三一主日,學校要放兩天假,之後的聖體節還要再放一天假。咱們乾脆回柏林住上一周好了。」
「是嗎?學校在聖體節還要放假呀!?」威廉有些詫異,心裡直感慨:這種節日都要放假一天,看來還真算是到了天主教的根據地了。
「當然了,不過聽說柏林證券交易所在聖三一主日當天也是要休市的。」
「天主教的節日柏林人跟著湊什麼熱鬧?」
「柏林是首都啊,再說柏林證券交易所的客戶也不全是新教徒,總是要考慮周全一點才好。」
「不管那麼多了,就明天晚上回去,不過我還要再帶一個人一起走。」
「帶一個人?你不會是想帶特蕾莎到柏林去吧。」
「回答正確。到了柏林還得麻煩你給她安排食宿,你就多費點心,回頭請你吃鵝肝!」
席克勒爾一臉的不可置信,末了說道:「殿下,您不會是打算玩真的吧?」
「什麼真的假的,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科隆城呢。我就是想帶她到柏林轉一圈,以後和旁人說起來的時候也算是去過首都了。」
「我是說你真打算和她好啊?」席克勒爾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不和她好我每周還往科隆跑個什麼勁?」
「殿下,我有話直說,你可別說我傷你自尊。」
「那就說吧,省的把自己憋著。」威廉給了他一個白眼。
「特蕾莎只是一個平民,你談朋友雖說不一定非要找那些王室公主,可貴族的身份總是要的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嫌人家出身不好。」
「打住!」席克勒爾當場打斷威廉的話:「我這完全是在為你著想。我有什麼好嫌的,要說我家的女傭可能還不如特蕾莎小姐呢?」
「切,你……,你要再敢拿特蕾莎跟你家女傭比,小心我抽你!」威廉說完后發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畢竟人家也是好意,隨即放緩了語氣道:「特蕾莎的母親是匈牙利貴族,我不是以前和你說過的嗎?」
「殿下,不帶這樣的吧!要是匈牙利貴族都算貴族,那這個世界上的貴族豈不是要泛濫成災了嗎?」
「你這話怎麼說的,匈牙利的國王可以被選為德國的國王,憑什麼匈牙利的貴族就不是貴族?」
「講道理我自然沒你懂得多,可在我印象里匈牙利和俄國還有土耳其都是一樣,他們的貴族是不算數的。」
「你這個歷史兼法律盲,算了,不和解釋了。」威廉無奈的遙遙頭。(雖然匈牙利人不是日耳曼人,在很多德國老百姓心目中更是遙遠的存在,但匈牙利很早就曾併入神聖羅馬帝國,所以匈牙利貴族和那些俄羅斯的土貴族還是有區別的,至於異教徒的土耳其人就更不能相提並論了。)
「既然這樣,那明天晚上我在科隆最豪華的道姆布里克飯店設宴,並鄭重邀請未來的德意志帝國皇帝夫婦陛下參加,這樣總可以了吧。」
席克勒爾說完就想往外跑,他本以為這句很過火的玩笑會惹惱威廉,可威廉壓根就沒動,還笑呵呵的裝模作樣回敬他一句:「朕念你忠心可嘉,就把即將退休的宮廷領班女傭大嬸賞給你吧,汝要好生……!」
威廉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氣得眼冒金星的席克勒爾挽起袖子沖了過來……
不過在威廉看來,回柏林前的最後的晚餐確實是有必要奢侈一把的。
第二天傍晚,科隆馬克格瑞斯大街,道姆布里克飯店。
席克勒爾和威廉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之所以挑選科隆最好的飯店並拿出100馬克來置辦這場大餐,一來威廉要在飯桌上向他正式引薦特蕾莎,在席克勒爾看來,特蕾莎雖然不會真的成為未來的皇后,但作為威廉的女朋友,必要的排場還是要有的;二來這也是從法國回來之後的一次正式聚會,再加上飯後就要坐車返回了柏林了,因此這頓飯的意義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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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在一周前和威廉見面的時候就得知了這個周末要去柏林的消息,所以早早就收拾停當,並和巴羅佐夫人說明了情況。
在夫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是一副驚喜的表情,「祝福你!我親愛的特蕾莎,你能得到王子欣賞說明我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殿下日後若加冕登基,說起來我孩子的老師還是皇帝的朋友,那可真是太有面子了!」
特蕾莎報以羞赧的微笑。雖然巴羅佐夫人的話很含蓄,刻意避重就輕,還扯到孩子的身上,但她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幾個月以來,威廉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和特蕾莎約會,想當初巴羅佐先生追她的時候也不過如此罷。
在巴羅佐夫人看來,出身微寒的特蕾莎能得到王子的青睞,日後若一直能和王子保持情人的關係,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特蕾莎本身就很討夫人喜歡,加上威廉的關係。巴羅佐夫人在片刻的驚喜之後,當場就作出決定:要為特蕾莎置辦一套去柏林的行頭。
巴羅佐夫人很清楚特蕾莎此去柏林不會見到王室成員,但畢竟是被威廉接走的,自己怎麼說也要做一回「娘家人」,給特蕾莎捧個場面。
整整一周,巴羅佐夫人帶著特蕾莎在科隆最著名的幾家裁縫店挑選布料,趕製衣服,此外還從珠寶匠和金匠那裡買下了幾件款式新穎的現成的首飾。
雖然特蕾莎堅持不接受夫人的饋贈,但巴羅佐夫人出身於法蘭克福最著名的大葡萄酒商家庭,從小手面闊綽,絕對是場面上的人物。如此關鍵時刻,她斷不會因為心疼兩個小錢而讓特蕾莎不經裝扮就從她的伯爵府走出去。
更何況,作為商人的女兒,她很明白,無論怎麼算計,她現在每花一分錢都很有可能在日後得到來自特蕾莎和王子十倍的回報。所以,她現在本著把事情辦好的原則,該花多少花多少。
一番「血拚」下來,巴羅佐夫人足足花掉500馬克,就這,那些高檔裁縫店給出的還都是熟人價。(500馬克在那個年代差不多相當於一位熟練鋼鐵工人一年的工資。)
就這樣,用500金馬克「武裝」起來的特蕾莎在巴羅佐夫人的陪伴下靜靜的等待威廉的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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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威廉這邊,周六下午沒課,他和席克勒爾早早來到飯店。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威廉留下席克勒爾在飯店等候自己則乘坐著布里克飯店最豪華的四輪馬車前往巴羅佐家,迎接特蕾莎。雖然他此前並不知道巴羅佐夫人和特蕾莎已經進行了那麼精心的準備,不過在席克勒爾好心勸說下,為了給特蕾莎一點驚喜,威廉特意讓芬克和他的手下陪他同去。此外,他自己也換上一身帶有金肩章的白色王子制服,紅、黃、黑三色腰帶緊緊得扎在腰間,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筆挺、俊朗。
自從沙隆事件以來,芬克再也不敢疏忽對威廉的看管,而且上風還給芬克加派了兩個列兵,這下人手充足了。無論威廉走到那兒,他們都身著便衣遠遠的跟著,絕不讓王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威廉特意叮囑芬克和他的手下穿上鮮亮的皇家侍衛制服。於是乎,威廉乘坐著帶有布里克飯店標誌的豪華四輪馬車,芬克一身盛裝隨侍左右,另外的幾名侍衛則單獨乘坐一輛馬車在前面開路。所過之處,路人無不駐足側目,那場面,那陣勢(想起了本山大叔的小品),放在科隆城也是相當不多見的。
當威廉的馬車到達伯爵府的時候,早已等候多時的特蕾莎在巴羅佐夫人的引領下,在眾多僕人的簇擁下帶著行禮,一身盛裝走出伯爵府的外廳,穿過花園來到威廉的面前。
那一刻,威廉幾乎被眼前的女子驚呆了。這還是特蕾莎嗎?
不錯,這確實是特蕾莎,但這哪裡像是孤兒院走出來的野孩子,分明就是一位待字閨中的小公主。
她頭上戴著一頂粉紅色洛可可式的荷葉邊禮帽,身著一件半正式的綠色的塔夫綢長裙,小小的立領,鬱金香袖,前襟鑲了數道同色換邊,還有白色華夫格的露指手套。胸前項鏈上一顆淡紫色瑪瑙正伴隨著她的一顰一笑熠熠生輝。
威廉獃獃的看著,相比之前的那個家庭音樂教師,現在的特蕾莎無疑少了幾分質樸和單純,多了幾分高貴和典雅,稍顯青澀的臉龐也若隱若現流露出一絲成熟的嫵媚,站在巴羅佐夫人的身旁宛如一朵即將綻放的玫瑰。
這樣的場面,威廉確實沒有料到,巴羅佐夫人的精彩策劃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簡簡單單的一次旅行卻搞得像迎娶新娘一樣,真是小題大做。
不過他的心裡卻是暗自高興,因為她看到特蕾莎笑得是那樣燦爛……
威廉走上前去像一家人一樣和巴羅佐夫婦親切交談了幾句,然後讓芬克將特蕾莎抱上馬車,便逃也似地直奔飯店了。
他的心中當真是有點后怕,「如果今天沒聽席克勒爾的話,光著腳跑來接人,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不過事情既然這麼圓滿,那自然是錦上添花,皆大歡喜了。
「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路上威廉興奮的望著特蕾莎說道。
特蕾莎用手摸摸自己的臉:「真的嗎?夫人為了我今天的裝扮整整忙了一星期呢。衣服都是在科隆最好的裁縫店裡製作的。」
「這樣看上去真的像是大姑娘了,和原來的你簡直判若兩人。」
「你今天不是也穿得蠻莊重嗎?莫非是你和夫人提前商量好的?」
「冤枉啊……」威廉心中暗暗叫苦,口裡卻說:「我哪裡有那麼細心,全是夫人想得周到。」
回到酒店看到席克勒爾老老實實呆在那裡之後,威廉總算是鬆了最後一口氣。如果席克勒爾在酒店再搞出點花來,比如讓飯店給來個歡迎儀式之類的,他今天非得崩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