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萊茵河之戀

轉眼又是一個周末，席克勒爾打算回柏林看看剛從精神煎熬中挺過來的老爸，威廉則早就計劃好到科隆去會他的心上人了。

一場春雨過後，威廉和特蕾莎漫步在科隆老城的青石板路上。這是一條古羅馬時期修築的道路，路的盡頭便是新落成不久的萊茵河大橋。

特蕾莎已經知道威廉喜歡上她了，而她顯然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特蕾莎，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了吧。」

「我的故事？」特蕾莎疑惑的看向威廉。

「是啊，聽說每一個出身孤兒院的孩子，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更何況這一次的主人公是一位像公主一般美麗智慧的女孩，她身後的故事會是怎樣的凄美呢？」

聽到威廉的奉承，特蕾莎高興得「咯咯」笑出聲來。

「既然這樣，我就先從我媽媽的故事講起吧。」

威廉微笑著點點頭，以示讚許。

「我媽媽叫伊莎貝拉，出身於布達佩斯的匈牙利貴族家庭。20歲的時候他嫁給了一個來自科隆的年輕商人也就是我的爸爸胡塞爾。媽媽來科隆的時候帶著她小時候的奶媽，這就是後來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姥姥了。我想，我所有的親屬大概只有這三位。」

「你爸爸家裡難道沒有親屬嗎？」

「是的，他和我一樣也在馬克西米連孤兒院長大的。」

「哦……」威廉錯愕的點點頭，敢情孤兒院也能世襲啊。

「我在科隆出生、在科隆長大。四歲那年，爸爸聽說大洋的對岸有個很好的發財機會，便帶著媽媽一起去了美國。不幸的是他們在美國做生意賠了錢，就在這時爸爸又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半年後憤怒的債主衝進我的家拿走了一切他們能拿走的東西，然後房東把我和姥姥趕了出來。聽他們說爸爸已經死在了美國，媽媽也從此杳無音信。本來姥姥打算帶我回外公家，可是從布達佩斯傳來的是一個可怕的消息說，外公在一次反對皇帝的事件中被絞死，財產也被沒收了。」

「難道是1861年的最後審判？」威廉心道。

說到此處，特蕾莎已經有些眼圈發紅，不過她勉強笑了笑，看看威廉。

「可憐的孩子，你還能活到今天真是上帝的賜福。」威廉也向特蕾莎，頗為動情地說道。

「從此，我就開始了和姥姥相依為命的生活。四年之後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姥姥撒手離開了人世。當時我難過極了，也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第二天在神父和鄰居們的幫助下，我送別了姥姥然後隻身來到馬克西米連孤兒院。然後，我在孤兒院一呆就是六年，直到那天的早晨……」

「那天早晨你告訴院長去了奧地利，結果卻在舊貨店裡遇到了我。是這樣嗎？」威廉笑著接著特蕾莎的話說道。

「嗯……，就是這些了，我全部的故事。」特蕾莎顯然被剛才威廉接過話頭逗笑了，聳聳肩說道。

「這個故事美麗得只剩下凄涼了。」說著，威廉轉向特蕾莎，用手撫摸了撫摸她額頭散落的頭髮。那雙像寶石般湛藍的眼睛依然是那麼凄美，那麼從容。

特蕾莎抿著嘴，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去。

「那天早晨你為什麼騙院長說你去奧地利，卻沒有去呢？」

「這個問題嘛……，現在就告訴你吧。」特蕾莎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傷心，臉上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有些羞赧的微笑。

「院長有一個侄子沒事老是糾纏我，另外我也馬上就到了離開孤兒院的年齡。為了不讓他們知道我去了那兒，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才撒謊說去了奧地利。」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你們的院長真夠是差勁的。」

「話也不能那麼說，朱麗葉院長一直對我很好，她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至少她負責孤兒院的這四年，我們的生活比之以前改善了很多，而且添置了不少傢具、書籍、樂器等等。此外，還經常有科隆的大人物來我們這裡呢。」

「是找你們院長的吧？」

「應該是吧，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特蕾莎不明所以的神情，威廉莞爾一笑：朱麗葉院長那風騷至極的眼神頓時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威廉本想再說點什麼，可還是憋在了心裡。心中暗暗算計著：「怎麼說咱這也是純潔的戀愛，說些烏七八糟的葷段子破壞了自己在特蕾莎心目中騎士形象可不好。」

「對了，你怎麼叫特蕾莎這麼一個名字，這應該既不是匈牙利也不是德國人常用的名字啊！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名字是媽媽給我起的，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我就不知道了。」

兩人邊走邊聊，後來，威廉又把許多自己的童年趣事講給特蕾莎聽。

「其實我小的時候也有很多苦惱，我的家庭教師是一位刻板的英國學者。總是給我傳授些不好理解的或者枯燥無味的東西。」

「那你怎麼辦？」

「能怎麼辦，老老實實的聽著唄。不過我最快活的要數去無憂宮玩了。」

「無憂宮？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地方。」

「嗯，你應該聽說過的。無憂宮位於波茨坦北郊，是弗里德里希大王在位的時候模仿法國凡爾賽宮興建的一所著名宮殿。在我出生之前，酷愛藝術的威廉四世國王又將這所宮殿進行了擴建，於是有了現在的規模。其實我之所以喜歡去那兒玩，一來是那座宮殿主人也就是威廉四世國王的遺孀伊麗莎白王后很喜歡我，每次去那裡，她總是給我準備很多好吃的，然後不厭其煩得一樣一樣拿給我吃。」

說到這裡，威廉突然停了下來，仔細端詳著特蕾莎，喃喃自顧自說道：「夏洛特說你的眼睛長得很像伊麗莎白奶奶，其實我覺得你比她的要漂亮。」

面對威廉突然而來的冷幽默似的誇讚，特蕾莎眨了眨她的大眼睛，「我聽院長說過這位王后，她是著名的巴伐利公主，非常美麗。怎麼好拿我和她老人家比呢？」

「長得像可不是我最先發現的，夏洛特在聖誕節見過你之後就告訴我了。如果不信，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她老人家，讓你自己說像不像。」威廉像小孩子一樣堅持自己的觀點。

「那就不必了，要是我什麼時候也能去趟柏林就好了。」特蕾莎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還沒和你說呢，在無憂宮我最喜歡的你知道是什麼嗎？」想起了童年最愛，威廉頓時變得眉飛色舞。

「什麼？」

「無憂宮的一側有一座雖不宏偉但金碧輝煌的亭樓，叫做「中國樓」。中國樓頂部有根據中國傳說而想象製作的猴王雕像，這座雕像在中國的原型你知道叫什麼嗎？」

特蕾莎跟聽天外來書一樣，不停地搖頭。

「這個猴王的中國名字叫孫悟空，全中國的孩子們都很喜歡他。」此刻的威廉不由得回想起他在前世的童年，那個時候電視還沒有普及，其他的娛樂活動更是少得可憐，1986年橫空出世的電視連續劇《西遊記》給那個時代的孩子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樂。

「而且你知道嗎，中國樓裡面還有很多弗里德里希大王收藏的珍貴瓷器，還有一雙用象牙製成的筷子。筷子呢，就是中國人吃飯用的，和我們用刀和叉一樣。我曾經偷偷用了一次這雙筷子夾東西吃，真的非常有趣。後來，我自己用木頭做了一雙筷子，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想起來就會用用。」

「筷子？真的是頭一次聽說呢。」

「以後我也給你做一雙吧。」

……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那麼快，太陽漸漸落下西方的地平線，映出滿天的晚霞。

此時，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萊茵河大橋上，這是一座新建的公路橋，全部採用鋼製機構，和旁邊羅馬時代的青石板大道連在一起，形成強烈的時空反差。

腳下是緩緩流淌的萊茵河水，和天邊的晚霞一起構成一副美好的畫卷。畫卷中的一對戀人享受著彼此的甜蜜，那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特蕾莎……」

「怎麼？」

「其實我一開始說的，我妹妹托我來看你是自己編出來的，真實的原因是……我喜歡你。」威廉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終於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特蕾莎的臉瞬間變得像紅彤彤蘋果，她望著腳下的河水，沒有說話。

沉悶了一會兒之後，特蕾莎抬頭看看威廉，她的臉還是那麼紅，一雙眼睛散發出無比幸福喜悅的光芒，宛如她已經擁有了世界。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的。」威廉對第一次約會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多少有些不甘心，不過誰讓他的臉皮比女孩子還薄呢？

回去的時候，他們乘坐四輪馬車，速度快了不少。可能是挑明關係之後都有一個間歇期，兩人一路只說了些應景的話。

馬車在巴羅佐議長家的門前停下來，威廉迅速跳下馬車來到特蕾莎一側。雖然他的左手沒什麼力量，但把特蕾莎從馬車上抱下來還是沒問題的。

「下周我還來找你玩好嗎？」

「我等著你。」

輕輕地吻過特蕾莎的手，威廉踏上了歸途。當他再次經過萊茵河大橋的時候，天上已經現出點點繁星，河水還在嘩嘩的流淌，遠處的一艘蒸汽船正冒著濃煙逆流而上。

回憶起這一整天的時光，如夢似幻。「這樣的情形應該只有在電影中才能看到吧。」威廉一個人傻笑著喃喃自語道。

……………………………………………………………………………………………………

愛情戲不太會寫，但女主在整個故事中委實重要，硬著頭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