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威廉王子的未婚妻

1882年8月1日，威廉正式從波美拉尼亞海防部隊司令官的位置上退役。在歡送典禮上，陸軍部長親赴斯德丁為威廉舉行了晉陞少將的儀式，並為他佩戴上一枚鐵十字勳章。以表彰他在波美拉尼亞服役的六年時間給德意志陸軍做出的貢獻。

這六年來，威廉只回過5次柏林，其他時間都是在部隊度過的。他關心士兵的生活，特別重視後勤，因此，陸軍部給予的評價中第一句話便是：威廉司令官愛兵入子且恪盡職守。縱是一個「花瓶」，威廉也算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回柏林的時候，威廉也沒有忘記帶著他的小跟班：哈塞爾。哈塞爾比威廉小兩歲，是威廉提升上尉後部隊給安排的勤務兵，以後的數年一直跟隨威廉左右。一些機密的任務，比如和赫森、席克勒爾的聯繫，威廉都是交代他去完成的。

8月3日，威廉搭乘的斯德丁至柏林的列車緩緩靠站。當他走下列車之後旋即被歡迎的人群所包圍。當晚，在宮廷大臣的安排下，專門為威廉在皇宮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宴會。

宴會是由弗里德里希·利奧波德親王主持，出席宴會的除了皇帝、皇太子夫婦外，還包括在柏林的大部分皇室成員和高級貴族，俾斯麥首相及普魯士全部內閣成員，此外年屆80的總參謀長毛奇在軍需總監瓦德西的陪同下也參加了宴會。

入夜，柏林的天空早已繁星點點，而皇宮的大宴會廳內卻燈火通明，歌舞笙苼。9個豪華的水晶枝形吊燈讓宴會廳內光華四射。固定在四周的薔薇飾帶上456根蠟燭全部點亮，更是讓整個大廳沉浸在燈火的海洋中。宮廷侍者穿著奪目的紅色禮服往來穿梭其間，大廳外的走廊上，那些隨主人前來的侍女、副官和跟班們三三兩兩交流著有關這場宴會的新聞。

「你們知道嗎？這場宴會名義上是為威廉王子從波美拉尼亞歸來舉辦的歡迎宴會，實際上卻是皇太子夫婦特意安排的一場「選妃」大會。」一位公爵夫人的侍女向眾人炫耀著自己的情報。

這話一點不假，這確實是一場「選妃」大會。候選的兩位公主分別是來自黑森－萊茵大公國的伊麗莎白·埃拉，和來自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的奧古斯塔·維多利亞。

要說為了威廉的婚事皇太子夫婦沒有少費心，因為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德意志公主著實不多，門第能配得上的就更少了。選來選去也就挑出了埃拉和奧古斯塔兩個。

埃拉和威廉是表兄妹，她的母親也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女兒，和威廉的母親維多利亞公主是同胞姐妹。埃拉12歲那年，母親因白喉去世，於是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一共4人全部被外祖母接到英國居住和受教育。

在維多利亞公主看來如果威廉娶了埃拉那就是親上加親，而且埃拉隨母親信奉路德宗，黑森－萊茵大公國也是德意志境內實力最強的5大邦國之一，可以說無論從那個方面來看，埃拉都是當仁不讓的最佳選擇。

奧古斯塔是來自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的公主，門第不如埃拉，不過他姐姐嫁給了威廉的堂兄也就是主持宴會的弗里德里希·利奧波德親王——親王不僅在軍中頗有威望，而且也是老皇帝最為欣賞的一個侄孫。

於是，出於擔心埃拉的英國背景遭遇保守派大臣們的反對，皇太子出面選了奧古斯塔作為替補。要知道維多利亞公主由於對政治的強烈興趣已經被那些保守派們視為「麻煩製造者」，如果皇室再接納一位有著英國血統和教育背景的公主，估計那些老容克們是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

「威廉，你看到了嗎？在對面桌子上坐著的靠南的那個女孩就是你的表妹埃拉。一會餐會結束后你邀請她跳一支舞。」維多利亞公主坐在威廉的身邊一邊吃飯，一邊向威廉吩咐道。

「那奧古斯塔是哪個？」威廉問道。

「是第一排第四張桌子上的那個戴紅色卡子的女孩。」

「那也要和她跳舞嗎？」

「是的，今晚，你要從這兩個人中選一個出來作你未來的皇后。所以要盡量多了解一些，看看自己到底喜歡誰。埃拉是你艾麗斯姨媽的二女兒，從小跟著你的外祖母長大，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她的，可惜你姨媽4年前就去世了，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

聽了維多利亞的話，威廉自然明白埃拉才是自己母親看上的，奧古斯塔只不過是拿來做個替補。

「母親，我在晚餐前致辭的時候，那個給我獻花的小女孩是誰呀？」

「那就是埃拉的妹妹阿里克謝，是你外祖母最疼愛的小孫女。」

「哦。」威廉應了一聲。

看來為了能爭上這個位置兩邊家族都卯足了勁啊，只可惜這個皇后的位置已經註定不屬於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了。威廉默默的自言自語道。

晚餐結束后，隨著一陣歡快的樂曲，舞會開始了。

威廉依次邀請埃拉和奧古斯塔跳舞，雖說兩人都長得不醜，尤其是埃拉，她身材高挑，臉形高傲，一張櫻桃小嘴鮮潤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可威廉哪裡還有欣賞美人的心思。他現在需要做的不是研究自己到底喜歡誰，而要仔細想想該如何應付自己的母親。

歷史上威廉二世的皇后就是奧古斯塔，因此威廉無論選擇誰都不保險，選擇埃拉沒準在維多利亞的堅持下，埃拉就真的戰勝奧古斯塔嫁給威廉，如果選擇奧古斯塔那就更不保險了。

想來想去，威廉最後決定打死不說。不管誰來問，就說兩個都不錯，讓大人們看著辦。自己則以不變應萬變，最好能讓特蕾莎乘機上位。

「威廉，怎麼樣，你決定好了嗎？」

「我覺得她們二人都很不錯，母親。」

「那你更喜歡哪個呢？」

「母親，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呢？埃拉清純美麗，楚楚動人；奧古斯塔則溫柔婉約，女人味十足，真的不知道更喜歡誰。」

聽了威廉的話，維多利亞一時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威廉從來都是極有主見，為什麼這次卻？

「威廉，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心裡還想著那個叫特蕾莎的女孩？」

「坦率的說，是這樣的，母親。不過，如果您和父親還有陛下都認為我應該娶埃拉的話，我會照辦的。」威廉毫不含糊地說道。他想賭老皇帝在自己沒有正式表態的情況下不會向自己的母親妥協。

「哼哼……」，維多利亞冷哼了一下，「威廉，你都22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娶一個平民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們未來的孩子會喪失一切繼承權。」威廉快速地回答。

「恐怕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聽說那個女孩是一個天主教徒，你確認她嫁給你後會改宗嗎？此外，你覺得首相大人和普魯士議會會同意這樣一樁荒唐的婚事嗎？」

「荒唐，我可一點不覺得，您覺得《貴庶通婚法》都是給荒唐的人準備的嗎？如果首相大人和議會非要這麼認為，那我也沒辦法。」威廉聳肩道：「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在婚姻問題上，我會十分慎重，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你和父親的決定，如果您現在就能決定下來的話。」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我們會儘快確定下來你未婚妻的人選。」維多利亞面帶笑容地說，她對說服皇帝陛下和俾斯麥首相似乎很有信心。

「母親，這幾天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去一趟波恩到我的母校去看看。那裡有許多我大學的同學和朋友。」

「嗯，可以。」維多利亞不假思索地說，顯然不知道威廉心裡打的什麼小九九。

三天後，威廉帶著特蕾莎出現在科隆的萊茵蘭伯爵府。在這裡，威廉單獨會見了亞當斯會長和科隆大主教。

商量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古斯塔夫寶藏處理的問題；一個是支持威廉迎娶特蕾莎的問題。

「殿下，我們在拍賣了三批寶物之後，剩下的文物由於過於珍貴已經無法再繼續拍賣了，如果私下找買家一旦被查出來怕也是不好。」亞當斯說道。

「那會長的意思是什麼？」威廉問。

「剩下的這些文物中大部分是天主教的聖物，所以我和幾位主教大人建議歸還給教會比較合適。當然，教會也會給予殿下一定的經濟補償。」

「既然是天主教的聖物，那就歸還給教會吧。」這些寶貝本就是意外之財，如今又不能拍賣變現，還不如乘機做個順水人情，威廉心想。

「既然這樣，那我就代表德國天主教會和梵蒂岡教廷感謝殿下。作為報道，在未來的十年內，我們每年會支付給殿下500萬馬克。」

「如此，那我就太感謝主教大人了。」威廉謙虛地說。「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和主教大人商議。記得在亞琛的加冕大廳，我曾發誓要娶一位天主教女子作為妻子。現在人已經找到，不過她不是德意志公主。她的名字叫特蕾莎。亞當斯會長應該知道，特蕾莎在馬克西米連孤兒院的最後4年，一直是朱麗葉院長最喜歡的孩子。」

「哦，這個我早聽霍普和朱麗葉說過。幾位主教也知道了。既然迎娶特蕾莎是殿下的願望，那麼我們一定會儘力幫忙。」

「現在我的母親希望我娶黑森大公國的埃拉公主，她在英國長大，因此皇帝陛下和東普魯士的貴族們不太贊成。皇帝陛下和我父親中意的是荷爾斯泰因的奧古斯塔公主，不過她的門第有些低微。我打算按照《貴庶通婚法》的規定迎娶特蕾莎，所以，希望會長和各位主教能夠對俾斯麥首相施加影響，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那麼估計問題就不大了。」

「這個我們會去辦的，而且新任教皇也有意與普魯士政府修好，這正是一個雙方建立信任的機會。」亞當斯道。

一周后，當威廉返回柏林，維多利亞公主並沒有得到希望的結果。由於皇帝和貴族們的堅決反對，雙方僵持不下。

當威廉又把特蕾莎提出來，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此時，俾斯麥已經和教皇以及天主教中央黨的代表開始接觸。對於威廉向德國天主教捐獻聖物的事情教皇已經知道，因此為了回報威廉，教皇不僅同意了普魯士政府關於「小學教育神父不得干預」的決定，而且敦促波蘭和阿爾薩斯的天主教會和俾斯麥政府和解。

作為交換條件，教皇希望俾斯麥能夠支持威廉迎娶一位天主教女子為妻。

俾斯麥本人對宗教極其淡漠，出於帝國穩定的考慮，他甚至心甘情願讓威廉娶一位天主教的公主。因此當他得知特蕾莎是平民后雖然猶豫了很長時間，不過最終還是給予教皇肯定的答覆。

維多利亞公主眼看埃拉無望，於是轉而決定成全威廉的心愿，並繼續反對奧古斯塔，因為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首先，這樣做可以換來威廉的感激，從而保持更加親密的母子關係；第二，以特蕾莎的出身即便嫁給威廉也無法得到皇后的稱號（德語皇后是凱薩琳，皇帝是凱撒），這樣的話她作為皇太后依然是帝國內最有權勢的女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威廉迎娶特蕾莎意味著亨利將成為未來的皇儲。而亨利是所有7個孩子中她最為疼愛的一個，而且也是最和她一條心的。

在維多利亞公主看來，只要將來能讓亨利順利登位，她就依然是勝利者。

老皇帝雖然對特蕾莎這個「灰姑娘」持有極大的保留意見，不過在首相和太子妃都持贊成態度的情況下，他能夠做到的也只有將婚期無限期推遲了。於是，特蕾莎現在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名份——威廉王子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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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還有一更。順便插一句，歷史上那個奧古斯塔和威廉結婚後婆媳關係十分緊張，這和她出身太差有關係。如果她是一個像維多利亞公主那般自信的女人，一定會在一戰前的關鍵時刻阻止丈夫的魯莽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