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三更)嫉妒的女人
吩咐了李大人將這具屍體運回京兆府,隨後便叫他們立即趕到城北的朱家。
寧清歡帶著婪竹一道離去。
在馬車行去城北朱家的路上,寧清歡抓住婪竹的手,深深淺淺的傷口應該都是與那銀線爭鬥時弄傷的。
寧清歡在看見奮不顧身的婪竹時,心中無疑是感動的。只是,她卻沒想到,婪竹的武功竟然是那麼厲害。
婪竹的手被寧清歡握在手裡,稍稍的有幾分不自在,「大人,我沒事!」
這些只是小傷罷了,她過了那麼多年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身上的傷,不會少的。
如今,早就已經習慣了。
婪竹邊說著,邊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寧清歡卻不允許她亂動,低聲道:「別亂動,我給你上藥。」
馬車裡,她備著一些必要的葯,以防萬一。
卻沒想到,那麼快就用到了。
寧清歡取出葯來,替婪竹將藥粉灑在了傷口之上。
婪竹看著寧清歡萬分認真的模樣,唇角微微翹起,她當真是愈來愈喜歡她了。
因著突然的疼痛,婪竹低吟了一聲。
寧清歡的心中一顫,萬分憐惜她,「難為你了。」
婪竹強斂了疼痛之意,那雙靈動的眼眸異常的明亮,她突然便湊近了寧清歡,「大人,你不想問我一些什麼事情嗎?比如——我為什麼會那麼好的武功?」
寧清歡微微勾了唇角,淡雅如畫的眉眼流溢著灼目的光影,「這其實也沒有什麼,你會武功,有自保的能力。這很好。」
婪竹大約是想與她攤開了說明白,「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到你身邊?你甚至……都不懷疑我嗎?」
寧清歡為她敷藥的動作頓了頓,眸中些微的閃爍著。
懷疑,這兩個字眼,曾經差些讓她與祁庭的感情有了裂縫。
那一次吵架,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心力。
卻也讓她深深的看清了,自己與夜祁庭之間,缺了信任這一條橋樑。
所以,在那之後,她開始學會了最基本的,信任。
婪竹不是個壞心眼的女子,尤其是當微小的細節在不斷灌入她的心間時。
所以,她選擇相信她。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
婪竹靜默了片刻,倏然大笑了起來,「其實,我是王爺身邊的人。」
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的事情。
早,或者晚,都是一樣的。
對於婪竹的這個回答,寧清歡顯然愣了愣,眉梢微微揚起,「什麼?」
竟然是他身邊的人?
而後,婪竹又笑得滿面燦爛,「大人,其實吧,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真是覺得你是個貼心又細心的人。所以,婪竹想要待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寧清歡收回自己驚訝的目光,唇邊的笑意愈發的濃,「他想的真是周到。」
「那可不是,不然怎麼是我家王爺?」婪竹有些得意忘形,「不對,說錯了,是大人你家的王爺!」
寧清歡故意捏了捏婪竹的手。婪竹說這番話,也就是說明了婪竹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了。
婪竹手上一疼,立刻呲牙咧嘴了起來,「痛痛痛——輕點兒!」
寧清歡皮笑肉不笑的,「以後出門在外,說話小心著些。」
馬車緩緩行到目的地。
城北,朱家。
表明了她們前來的目的,寧清歡與婪竹被當做瘋子一樣被趕走。
婪竹一身功夫,豈能容他們在她們頭上撒潑?
短劍出鞘,鋒芒畢露,招式繚繞,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直到——這朱家的管家從裡面出來,厲聲喝止了朱家的家丁。
「這位大人,老爺有請!」
歲月的雕飾,將他面部所有的情緒都掩去,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寧清歡隨在他的身後,一道進入這朱家。朱家是城北的大戶人家,與城西何家、城東王家、城南胡家,還有京都中心的紀家,都是京都的名門望族。
如今,何家已經出事了。
玄殿的下一個目標,是朱家。
那麼其他幾大家族,又會不會受到牽連?
這玄殿首先以普通人的命案,引起朝廷的重視,繼而送出一封有下一個受害者的信息的詩詞來。
朱家家主派管家呈上一卷羊皮紙,上書:
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這一次的詩詞與先前的不同,並未提及到朱這個字,寧清歡垂眸,愁色難展,「是何時收到的?」
「大約是一個時辰之前。」
寧清歡幽幽嘆了一口氣,一個時辰之前,正是她在竹林中見那男子的時辰。男子沒有殺她,而她更不可能是那男子的對手。
更別說制服他了,但是按照他在竹林中的行為來看,他或許極有可能是此次命案的布局者。然而,真正動手的人,或許不是他。
正如他所說的,人,他沒有殺。
這一句話,如今探究起來,卻是別有一番韻味了。人,他確實沒有殺,他這種身居高位的人,有著一種骨子裡的自負。
能讓他親手殺的人,怕不會是這些人。
只是,想及男子在竹林中放走她,又說了那一番話,竟然僅僅是為了想他自己玩的更有趣一些。
寧清歡心中幽轉過一道堅毅,這朱家人的命,她是一定要保住的!
將這首詩詞的內容記下后,寧清歡便開始思索,這裡的內容,會不會同先前何家的一樣,下一個人的名字就隱含在這詩詞之中?
「朱家主,請問朱家裡面,是否有人的名字能與這首詩詞對的上號的?」
朱家主端著眸子細細思索了一會,萬分驚駭的,「我名長望,大女兒名為秋晴,小女兒名為一夢。」
三個人?
竟然包含了三個人的名字?
真是狡猾!
「不知大人,可有什麼想法?」朱家主又問。
如今,京都之中風聲鶴唳。命案迭起,人人都活在那殺千刀的玄殿的陰影之下,人人自危。
在這風口浪尖之上,他收到了這一封書信,簡直是聽到了地獄閻王的呼喚啊!
「我有兩種想法。」寧清歡微微眯起了眼眸,沉吟著幾許嚴肅,「第一種可能,他這是在調虎離山,故意將信紙給你,而讓我們產生一種錯覺,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你。然而他的實際目的,卻是這裡的另外兩個人!」
寧清歡這一分析下來,朱家主不禁冷汗涔涔。所以是說,他們極有可能會遭遇毒手?
朱家主不由慌了,「還請大人幫幫我們吧!」
「第二種可能,他的目標就是你。」忽的,寧清歡眸間浮起一道異色,頓了頓,又道:「不過這兩種可能性,都不大!」
為什麼不大?
是因為竹林之中那男子的狂狷,他都如此說明了是城北的朱家,難道還會再如此愚蠢的告訴她目標是誰么。
不對,此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只是眼下她的思路十分的混亂,隱隱的有點頭緒,像要突破出來了,卻又始終沒有抓准那一個最重要的關鍵點。
寧清歡有幾分懊惱,究竟是哪裡不對!
朱家主見了寧清歡的神色,也開始提心弔膽起來。但見寧清歡正在思考,他也只好急的在旁邊走走停停。
「算算時辰,李大人差不多該過來了。婪竹,你去外面等著李大人前來。」寧清歡看了眼婪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要太慌張,以免亂了人心。
婪竹領命,去外面候著李大人。
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這裡,是不是還藏著什麼深意?
門外,有人念著「塵囂破,雲馬歸,將敗宮城自王。」
那是一個男子正念著書,卻將那個『王』念成了第二個聲。
寧清歡一笑,上前糾正道,「那個字,當念第四個音。」
忽然,寧清歡神思一動。
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
高,上,二字,值得細細品味。何況,長,這個字可以是朱長望的長,也可以是……長子的長!
被寧清歡糾正了的男子顯然的不服氣,「你是誰啊你?」
「慶兒,不得無禮!」朱家主連連呵責他,隨即又對寧清歡抱歉的笑著,「犬子性子直爽,怕是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畢竟,他們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的性命,許是還要靠這個無歡來保的!
寧清歡輕笑著,心中鬱結遲遲不向前行進的思緒衝破了那一道障礙,原來……是這樣!
豁然開朗之後,寧清歡卻也不敢鬆懈,
只是,白白的等到了傍晚,也不見李大人的蹤影。
得到了如此回答的寧清歡,她的眸間一冷,真是好一個膽大妄為的李大人!
「既然他們不來,那麼我們只好靠自己了。」
……
夜深之時,朱長望還有他的兩個女兒,皆是留在了大廳之中,一群家丁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寧清歡在他們之中,一派沉思。
屋檐上,看著如此陣勢的黑影冷聲相譏,「真是愚蠢。寧清歡,你也不過如此!」
旋即,她又閃身沒入在了另一方,朝著真正的目標奔去。
寧清歡捏著自己的手心,暗暗祈禱著,婪竹,這次就要靠你了!
黑影的方向感極為準確,一眨眼的功夫,就幾乎已經到了朱家長子朱元慶的屋子前。
眸中冷芒乍現,腳步極為輕巧的靠近著那一扇屋門,受死吧!
只是,她尚未接近,身後卻也同時出現一道黑影,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小賊,膽子不小啊!」
清冷的月華傾瀉而下,照出婪竹那一嗜血冷情的臉龐。
黑影肩膀一痛,卻又極為巧妙的從婪竹的手下掙脫出來,回眸一眼,頓時驚訝不已。
有震驚,有錯愕,還有深深的……后怕!
她……回來了?
黑影心中一狠,便向婪竹襲去一掌。婪竹側身閃躲,黑影趁機運起輕功,消失於月色之中。
婪竹未曾追上去,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眸光意味深長。
……
燭火通明。
位於上首的男子幽幽的喟嘆,眸光如虎的凝著狼狽歸來的女子,「失敗了?」
「望您恕罪!」女子抱拳,單膝跪下請罪,「是紅魚疏忽大意了,以為她們愚妄無知。卻沒想到她們竟然知道,這一次我們的目標是誰!」
「的確不能小看了她們。」男子眸子中的精光成銳,行為舉止卻是極其優雅自然。
讓紅魚微微晃了眼。
她又想起了那些陪伴在主子身邊的日子,那時候,每一個時刻相處的時光,是多麼的美妙啊!
只是如今——
紅魚心中的妒火再度燃燒,將她的理智焚滅,她一定要毀了他們如今的關係!
「嫉妒的女人真是可怕。」男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輕嘲,幽涼的目光凝在了紅魚的身上,忽的,一身威壓覆下,「本座都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
紅魚勾唇,「如若不心狠,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
城北朱家。
婪竹冷著面容,彷如地獄歸來的羅剎。
果然,是內賊。
「婪竹?」寧清歡首先看見了婪竹,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怎樣了?」
見到了寧清歡,婪竹才稍稍緩了神色,「她逃走了。」
寧清歡吐出一口濁氣,這次,她當真猜的不錯。即便沒抓到兇手,卻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至少,她將朱家的這一條命,給保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