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村支書臉色難看了，之前廣播時候，呂二嬸還跟人嘲笑這事，說是腦子壞掉了才去承包荒山，原本有幾家心動，被她這麼奚落原本就不太堅定乾脆直接歇了心。現終於有人樂意了，她又上門攪合，這不是明擺跟他對著幹嗎。

「秀梅媽，你這是啥意思，存心來攪事呢。」

呂二嬸一臉不虞，「支書，你這話可不對，我這是支持鄉里決定支持你工作，咋就成攪事了。」

「不是攪事景行家剛說要全部包下來，你這就來插一杠子？秀梅媽，都是鄉里鄉親做事可不能這麼不厚道。」

呂二嬸嚷嚷起來，「支書，你這話說得也太偏心了。憑啥村裡有好事我就不能沾一份？況且你們這合同都沒簽下來，也沒到鄉里備案，咋我就不能也來分一份了？鄉里鼓勵承包荒山那是給咱福利，你不能以權謀私全緊著自己人。」

村支書氣絕正要反駁，景行插話打斷：「嬸兒，你想包多少？」

呂二嬸眼珠子轉了轉，其實她就想插一杠子，還真么想好，猶豫半天才開口，「我這人也不貪，就包夾山坳那一片就成。」

這下姜高山直接眼珠子都瞪圓了，姜爺爺皺緊著眉臉色暗沉。夾山坳那一片地方並不大，卻是這麼一大片荒地必經之路，否則就得翻山越嶺，而且鉤機拖拉機也進不去。

「胡鬧！你把那包了別人踩著你地進去啊？」村支書氣哄哄罵起來。

呂二嬸並不怵他，「那一片也是荒地，我咋就不能包了？又沒規定不能單獨包那。」

「文件里還真規定了不能單獨包那塊地，文件里說了，如果是其他荒山必經路段必須保證承包剩餘荒地三分一以上，且需保留一部分作為其他荒地通行道路；或者與其他承包者協商，全部人同意才可單獨承包。」景行手裡還捏著縣裡和鄉里發現來關於承包荒山文件，翻到一處遞給呂二嬸。

「文件里還說了，如果有人想全部承包當地荒山，其他人還想承包，如若協商不攏，則是要通過競價決定。參與競價土地者必須保證承包土地總數一半以上，競價之前參與競價者需交予鄉里五萬塊押金，以保證競價正常進行。如發現有人惡意哄抬地價，則將沒收這五萬塊押金以作懲戒，且其再無承包資格。嬸兒，我是打算全部承包荒地，你想承包那一片我不同意，也就是協商失敗，你要是真想承包，那我們就只能到鄉里公開競價了。」

呂二嬸愣住了，沒想到包個地還有這樣具體細則，「你是唬我吧，鄉里還管得這麼寬？」

「嬸兒你要是不識字可以拿回家給叔或者家寶瞧瞧，看我是訛你還是真這麼規定。」景行也是剛才呂二嬸鬧時候翻了翻這文件，原本就想著怎麼利用文件一些含糊概念把呂二嬸糊弄過去，沒想到是這鄉里早就料到有這樣事情發生，竟然規定了這樣一個細則附件。看來鄉里是誠心要讓人開發荒山，為了防止有人搗亂故意使出這麼個殺手鐧，細則附件內容還有很多，都是誠心為真心想承包荒地人所設定。

景行說這個其實還有許多前提，不過這些前提就沒必要現說了。

剛開始他還嫌棄不過是個承包土地文件，咋能搞個近十頁紙，以為又是一堆沒意義空頭文件，這麼看來這一屆領導班子是真心誠意想要帶領他們大坪鄉致富。

村支書這下來了精神了，文件里內容他也十分清楚，還為了學習裡邊內容到鄉里開了一天會，當時他回來還跟老婆子抱怨，鄉里是沒事找事，一個文件就學習了一天。只剛才被呂二嬸故意攪事態度給氣到了才沒想起來，也知道景行有了些隱瞞，實際並沒那麼苛刻，要是其他人他肯定會說清楚，對於呂二嬸就沒必要了。

「秀梅媽，你要是想承包咱也不能偏心攔著，這都是為村裡做建設，咱村委會鼓掌歡迎。不過你得趕緊拿五萬塊做押金到鄉里和景行競價，按照文件說，你必須包一半以上，不是全包價格得十六七萬，還得競價，你準備個二十萬就夠了。這包地通知我已經廣播超過一個月了，不需要再等今天就能簽掉，你可得點備錢，否則這事可就定下來了。」

呂二嬸不過是想湊上來分一杯羹，攪一攪局，興許這景行會為了避免麻煩就妥協了給她點好處。而且她要是把那夾山坳包下來，今後收過路費都能賺一筆。她可知道許多地方就有這樣事，沒想到他們鄉竟然規定了這麼一堆玩意，害她小算盤落空。

「我腦門子抽了才花二十萬去包這麼塊爛地，你們愛包包去，活該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窮死你們！」呂二嬸罵罵咧咧就離開了，跑得比兔子還，好像有人要搶她錢一樣。

幾人見她這模樣，不由都嘆了口氣，村支書搖了搖頭，「咱村咋出了這樣人，可憐那三個閨女，攤上了這麼個爹娘。」

「誰說不是呢，咱村風水都讓她家給弄壞了。」姜爺爺也悶聲道。

「老哥啊，你一直說咱村風水是能大富大貴，咱越來越窮了啊？不會真跟這家人有關係吧？這年頭又不能把他們直接趕出村去，難辦啊。」

姜爺爺背著手，一副高深莫測模樣，「了了，咱們村很就脫貧致富了。」

姜爺爺是鄉里有名風水先生，看墳看宅地看日子都喜歡找他。姜高山和景行擠眉弄眼，從小兩人就聽爺爺說他們這風水好，會有大前程，結果越來越窮不說，還出了這麼一戶陰損人家。

姜爺爺瞧見姜高山樣子，用旱煙敲他腦袋，姜高山摸了摸頭嘿嘿傻笑，「爺爺說得對，大哥這次回來，就是來讓咱村發起來。」

景行跟著村支書到鄉政府去辦土地承包事，與其他政府大樓不同，大坪鄉鄉政府甭提多寒酸了，都不知道是建了多少年房子了，無處不透著凄涼。

景行和村支書坐鄉政府辦公室里等待，沒一會辦公室秘書就領著他們到鄉長書記辦公室去。景行心裡不由嘀咕，這鄉里忒簡陋了，鄉長書記連個辦公室都沒有，且整個鄉政府里就一台電腦。

景行剛走進鄉長書記辦公室看到那鄉長就愣住了，鄉長一看到他也驚到了，趕緊站起來走向他哈哈大笑，「我就說誰覺悟這麼高呢，原來是景行你啊！」

「你咋跑我們這當鄉長來了？」

鄉長是景行同學，姓陳名向東，從前是他們學校學生會主席。這人特雞血熱情，整個人跟打了興奮劑似，每天都特亢奮，醉心於各種活動中，尤為喜歡做學生思想工作。另類是他學習哲學純屬他十分喜歡，這是讓人想不通。

景行學這專業也是因為分數不到，又被高中學校老師訛了，非要讓他報那名牌大學才混了這麼個苦逼專業。他們這專業人大部分都是因為這樣那樣原因，才『被逼無奈』進去。這年頭除了混學歷誰會去學哲學，工作都沒法找啊。可陳向東是真喜歡這門學科，還經常為了某一個論點和人爭辯不休，那認真態度讓景行這個混獎學金十分汗顏。

而且讓景行無法想明白是，陳向東咋混到這裡當鄉長來了？陳向東可是有名軍二代，家裡背景厚實著呢。雖然出來幾年就能混個正科級也算不錯，但是對於他來說未免就有些不夠看了，而且還是他們這窮山僻壤。

陳向東卻沒回答，一臉開心對著書記說：「書記，這下明年咱們鄉甘蔗指標不愁了。」

書記是個五十來歲老頭，再混個幾年就能退休了，這鄉里幹了一輩子，已經不指望升遷，處於不求無功但求無錯狀態，現許多事都交給陳向東全權負責。不過雖說是這樣，還這位置上，依然想自己力量為鄉里做點實事，才不枉這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書記也認識景行，當年景行考上s市重點大學，書記還代表鄉里去他家慰問過。

「好，好，我就說當時聽小陳說他大學時候覺得耳熟，原來你們是同學啊。既然這樣，小景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們鄉里工作，和小陳一起帶領咱們鄉一起致富。」

景行笑得靦腆，「我會跟著書記跟著陳哥好好乾。」

書記滿意點頭，隨即找了個借口離開辦公室了，走時候不忘向陳向東眨了眨眼，陳向東瞭然笑了笑。

景行只覺頭皮發麻，有種進坑了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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