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身份（下）

盤膝坐在蒲團的施仁新答應一聲，手結蓮花進入了冥想狀態。

驀地，坐在另一邊的羅雲霄忽然感覺到有若實質的殺意從施仁新那邊一**的傳來，不禁大為驚奇。

羅雲霄是K財團中少有的見識過老K展示冥想能力的人，事後羅雲霄專門去研究過，認識到冥想也是一種能量形式的存在，在特定的環境比如芥子空間陣和間隙層，會有非凡的功效。但在現實世界中通過無形的內心冥想轉化為能量進行發放，甚至影響到自己之外的人和物，根本不是普通的人體所能達到。當然老K在羅雲霄眼中，並不是以人的標準來衡量的。

自己與施仁新交往這麼多年，當然知道他近年來專註研修精神力量，整個人的氣質都轉化不少。但此時他所顯露的，與自己理解的並不相符，甚至跟之前在間隙層戰鬥時展現出來的氣勢也大不相同。

羅雲霄立刻想到艾倫這奇妙的靜室，施仁新此刻展現出別具一格的殺意冥想，必定與此有關。這莫非也不是現實世界？

從進入間隙層開始直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對羅雲霄的衝擊實在太大，讓他愈發感覺自己受當代自然科學條例的束縛太重。想當初看過老K所展示出的冥想能力，自己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仿製相關的設備，經歷了多次試驗失敗，知道自己不得其法。轉而向老K求教試驗改進之法，老K笑而不語。後來自己因其他事務，對於冥想的研究也就一直擱置，雖然心頭的疑惑始終存在。直到此刻，羅雲霄忽然明白問題的癥結，自己研究冥想的方向就是完全錯誤的。

不提一旁的羅雲霄無限懊惱自己的蹉跎時光，冥想中的施仁新也處在震驚之中。因為自己在進入狀態后，與過去的修鍊感受完全不同，思維居然再不受體內脈絡的限制，當殺意的力量向四周擴散開去時，整個心神竟神奇的離體而出，自己竟然是以第三方的視角從空中觀察自己盤膝而坐的軀體，以及另一邊同樣盤膝坐著的羅雲霄。

艾倫那邊卻看不過去，那轉動的撲克牌圈完全遮蔽了艾倫的存在。

輕鬆的將心神收回體內，施仁新集中起意念向撲克牌圈投去，因為他已經感受到在那轉動的撲克牌之中，有某張牌強烈的對自己進行著召喚。

霍然感覺施仁新的殺意全消，羅雲霄趕忙將注意力轉向撲克牌圈，發現牌在轉動的過程中，竟然每一張都有離開圈向施仁新飛去的意味，並且轉速開始加快，很快就形成一圈光帶，再看不清單張牌的痕迹。

「呯！」

羅雲霄知道這是自己內心的震蕩，外界並沒有真的聲音傳來。

艾倫身前旋轉的撲克牌四散爆開，其中有一張直直的射向施仁新，臨近身體時突然下墜，靜靜的落在他面前，依然背面朝上。

艾倫哈哈一笑，一招手，將飛散的撲克重新抓在一起。

「仁新在牌飛出的瞬間已經知道了結果，翻開就是多餘。那張牌，仁新好生保管，興許還能參悟些東西。」

施仁新抓起面前的撲克牌，未看一眼直接納入懷中，向艾倫虔誠的拜了下去。

「仁新有幸遇先生指點，終於得解三年之困，今後有所成就，全拜先生所賜。雖先生不會收仁新為徒，但仁新定以師尊之禮拜謝先生。」

「仁新言重了，所謂聞道有先後，艾倫只是先跨出一步而已，日後仁新的成就，也遠不止撲克牌所限，因此千萬不要有了束縛。」

「謝先生。」

施仁新再拜，隨後靜坐一旁，不再說話。

「輪到雲霄了。」

艾倫微笑著說：「雲霄沒有學過打坐吐納之法，在這個環境中也難領會到冥想的概念。雖然我知道你研製過一些設備去模仿老K的冥想，但出發點的錯誤必然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產生。」

「先生教訓的是，雲霄受當代自然科學理論束縛太重，走了太多彎路。」

「當代自然科學理論在某種程度來說也非一無是處，只看如何尋求到平衡點。我知道雲霄其實已勝過仁新是當代第一的暗器高手，平日以蜂窩為練習目標，在刺激蜂巢導致群蜂飛舞后，以一把飛針，能將群蜂悉數射落。我說的可對？」

「什麼事都瞞不過先生，雲霄因為好奇仁新暗器飛鏢的厲害，閑暇便打造了一堆飛針，練習著玩。」

感受到施仁新投來的疑惑目光，羅雲霄趕緊解釋。

「你二人是生死之交，所以我也不避諱直言。以我所知，仁新自傾心於精神修鍊，對於之外的諸多事物都興趣大減。K財團第一暗器高手之名，實該落在雲霄頭上。只是此種排名，我們自不必如凡俗般介懷，你二人也可放手交流。」

施仁新與羅雲霄相視一笑，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隱約為K財團對立面的艾倫，似乎比老K更像自己的老師。

「除去仁新拿走的一張，這裡還有五十三張撲克牌，我會以特殊的手法向雲霄投射。」

艾倫右手拿著撲克，左手一翻，居然握了一把飛針。

「這裡另有五十二枚飛針，與雲霄平日練習的差別不大，雲霄就以這些飛針迎擊飛來的撲克。切記一點，萬不可奢望以一枚飛針擊落兩張甚至更多撲克，只可一枚一張，最後未被擊落的那張撲克牌，就是你在撲克世家中的真實角色。」

說完艾倫一抖手，如當初以金環打入易牟勛後背一般，飛針突破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看不清如何運動已然出現在羅雲霄觸手可及之處。

「是，先生。」

羅雲霄左手拈起艾倫送來的飛針，捏在掌心有種古怪的感覺，完全把握不到飛針所用的材質，只感覺奧妙無窮，而重量與手感卻與自己練習的無異。

來不及多想，只聽艾倫那邊喝到：「接牌！」

但覺身前的空間霍然開朗，心神專註下發現自己已懸身於宇宙的虛空，一片撲克牌構成的雲團向自己飛來。與剛才相同，每張牌仍然是背面向著自己。

心神一動，撲克牌已經到了近前。條件反射般，羅雲霄奇快無比的右手三次從左手掌中捻出飛針激射而出，隨後左手將剩餘的飛針擲出。

飛針幾乎不分先後的迎向撲克牌，實際是分了四組，每組十三枚。

羅雲霄更是嘆服艾倫的神奇，連自己極限條件下每次可以出手十三個目標也一清二楚。為何是十三？自己居然從來沒有想過。

正思量最後錯漏的撲克牌會如何攻擊到自己，眼前一亮，卻已經從虛空中回到了靜室，一堆被扎了飛針的撲克牌排成一條直線且背面朝上釘在不遠處，直線之外靠近自己這邊距離剛好空了一張牌的位置還有一張沒有被飛針射到的撲克牌，也是背面朝上靜靜的躺著。

羅雲霄正思量是否去翻開那張撲克牌，眼前一亮，彷彿已經看透了那張牌。同一時間，艾倫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不用看了。世間的因果就是這麼神奇，而命運也是無法逃避。雲霄可以從剛才進入虛空的體會中入手學習冥想，當真切明白當初哪張牌沒有被自己擊中時，也就具備了面對這張牌所賦予使命的能力。至於未來，都是雲霄依託自己的判斷做出必要選擇。同樣記住我前面對仁新說的話，保持自己的本性，哪怕是率性而為。」

「謹尊先生教誨。」羅雲霄心神一怔，趕忙應道。

艾倫揮了揮手，三人回到了先前的辦公室。竟然仍然在原來的位置坐定，就像根本沒有離開過一樣。

羅雲霄若有所思，幾度望向艾倫，卻欲言又止。

艾倫笑道：「雲霄是否有些困惑撲克世家與宅人團隊的關係？」

「是的。」

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羅雲霄望向艾倫，決定將剛才的瞬間所見告知艾倫。

「當我首次望向代表我身份的那張撲克牌時，我的精神再次回到了冥想狀態，甚至是一個更高層次充滿玄妙的境界。我依稀的感應到了未來，在茫茫宇宙的核心處，先生與老K因為截然不同的理念，終於站在各自終極的那個點上要展開最後的決戰，而撲克世家與宅人團隊也進入到了不可共存的態勢。」

施仁新不可思議的望向羅雲霄，完全被他的話所震懾。

艾倫笑了笑，平淡的說：「那是未來諸多可能中的一種，既可能發生，也可能不再發生。」

說著探出右手隔空一招，一張撲克牌從虛空落入手上，背面朝上。

撲克牌出現的瞬間，羅雲霄的身體受到感應，竟然震了一下。

「雲霄這麼快就已經知道這張撲克牌的內容了。」

艾倫肅然看著羅雲霄，「你進步的神速令我都大為驚奇，卻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累世積聚的量變終於要在這一宇宙時代達到質變。未來是如此的誘人，連我都有些迫不及待，誰還不躍躍欲試？」

艾倫神情歡愉，手指一彈，撲克牌直接飛進了羅雲霄懷裡。整個過程，撲克牌始終是背面朝上，無論三個人的哪個位置，都不能看清牌面的內容。

艾倫站起身來，背著手在辦公室走了一圈，又再次坐迴轉椅上。

「彼此撲克牌的內容，在我離開之後你們互相交流吧，不必有任何顧慮，老K也不會介意的。我們過會兒就開始宅人計劃的正式交接，在此之前，我將把宅人計劃的一些背景告訴你們。」

艾倫緩緩的說道，羅雲霄與施仁新靜靜的聽著，不再說話。

「宅人計劃的起源，同時來源於我和老K，是我們在對未來某個終極目標探尋過程中的一種共同理解，並由此而產生了合作的想法。至於那個終極目標是什麼，目前還是你們無法理解的一種東西，雖然將來我們都要置身其中，但現在卻是你們不可想象的。盲目的進入遠超自己認知的領域，有百害而無一益，尤其是正在修行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