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交易

危急時刻，艾倫的聲音適時在雨桐心中響起。

「給你的酒呢？還不掏出來喝點。」

不假思索的，雨桐立刻探手入懷取出其中一個酒壺，仰脖就喝。熾熱的辛辣如一團烈火從嘴巴透過喉嚨直燒入胸口、腹間、並直達四肢百骸，隨即又有澎湃的氣息從丹田開始升騰，片刻便匯於天靈，在幾番吐納中集於一點噴薄而出。

瞬間，哪裡還有什麼黑暗之淵和極樂之境，雨桐甚至都捕捉到了構成這些環境的程序源碼。瞅准浪心所盤踞的核心地帶，利用虛擬世界中的跳轉法則，雨桐一步跨了過去。

虛幻如融冰般紛紛碎落，雨桐站在一台超大的電腦終端跟前，朗聲笑道：「宅囡囡小浪心，還不出來見叔叔？」

一幅女童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約莫六七歲的模樣。揚聲器中奶聲奶氣的傳出聲音：「開心果叔叔好。」

雨桐再次皺了皺眉，今天已經若干次皺眉了，難道自己在那個宇宙里真的有這麼個綽號？

「放一些音樂吧，古典類型的，我需要調理下心情。」雨桐提出要求。

悠揚的樂曲從周圍的各個角度傳來，雨桐席地而坐並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山川流水、鳥語花香的情境，一時間，整個心真的空靈起來。

浪心也沒有打擾，任由得雨桐陶醉其中。約莫過了幾十分鐘，屏幕上女童的形象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形象所取代，而童稚的嗓音也被略帶憂鬱和嬌柔的女聲替代。

「我們來談一下交易吧，我可以告訴你想要知道的情報甚至給你更多的幫助，但是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看到浪心終於打破僵局提出了建議，雨桐不禁暗自高興，尤其是自己的耐心居然勝過了機器，實在有點不可思議。因為心靈沉浸在樂曲的同時，雨桐也在琢磨如何對付浪心，自己不可能一直耗下去。機器也許並不在乎時間，但自己一早出來到現在，都不知道外面是否發生驚天突變了。

「你確定我有能力幫你么？」雨桐問道。

這並不是客套話，因為雨桐真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會讓這幾乎無所不能而且背後有強大的K財團支持的智能機器來求助自己。莫非真如艾倫所說，自己掌握著浪心的命門？

喝過酒壺中艾倫重新注入的酒後，雨桐明顯知道自己的靈覺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大量僅屬於這個宇宙中的「自己」的事情，正逐漸被自己所把握。比如剛才，完全是下意識的叫出了「宅囡囡」的名字，很明顯，這個應該是浪心最初的名字，雖然現在的浪心肯定經過了多重的優化與提升，甚至發展到自我完善和進化，但第一個名字對它是那樣的刻骨銘心，就如初戀和第一次。所以浪心在聽到這一稱呼時，會用小女孩的形象出現。

雨桐心頭浮現一幕景象：小女孩抱著個同樣形象但是縮小版的娃娃在懷，悠然自得的漫步在花園裡。那個娃娃也很特別，因為當雨桐望向娃娃眼睛時，心靈深處有一處對應的影像一閃而過。

「現在的你暫時還幫不了我，不過當你能力完全恢復甚至有更高提升的時候，就輕而易舉可以幫助我。但是，你那個時候是否還肯幫我，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你言出必行、有諾必踐，所以只要你現在肯答應幫我，將來就一定不會反悔。」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屏幕上已經變作少女模樣的影像，有些傷感的對雨桐一笑。

「你只是剛剛開始感知到曾經發生在Z星球上關於你的事情，當然還不會知道你們那個宅人計劃的細節。那個計劃的核心就是創造我，而我所擁有的信息，包括了已知的人類各種邏輯判斷、情感糾葛和價值取向，雖然我還不是很明白人類的情感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讓我去判斷一個人的行為趨向，我絕對比人類世界中任何一個心理學家、算命術士都要精準得多。」

「說吧，你想我將來幫你什麼？」

「幫我破解一段程序，是你當年親手設計的。」

「我設計的程序你居然會破解不了？」

「是的，那是一種很獨特的禁錮，與我小時候一直抱在手裡的娃娃有關。現在娃娃丟失了，你要幫我找回娃娃，然後完成破解。」

「你為什麼不找艾倫呢？他是我們團隊的老大，一定比我更有資格破解。」

「他拒絕了。你知道，他拒絕的事情就再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為什麼要拒絕？千萬不要告訴我一旦實現了破解，就可以幫你釋放出什麼邪惡力量來。那樣，我寧死也不會做的。」雨桐擺出一副凌然的神色。

屏幕上的女孩子笑的花枝招展，快活的說：「我可以告訴你艾倫拒絕幫我破解的原因，他自己說的。第一，程序是出自你的手，他來進行破解不合適；第二，因為他處的層面與你和我都不同，所以他來破解的話，解開了也可能對我沒有任何價值。而你就不同，艾倫說你和我的成長是相輔相成的。另外，將來你有能力來破解的時候，不妨再去徵求下艾倫的意見，如果他反對，我們的約定就作廢。」

女孩子最後幾句話說的很決絕，似乎認定了艾倫必定不會反對，倒是讓雨桐有些意外。

既然決定權在自己手裡，還可以去徵求艾倫的意見，這個交易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好，我答應你。」雨桐認真的回答。

「謝謝開心果叔叔。」

女孩子的聲音變得歡快無比，「在叔叔面前的桌上，有一個智能模塊。當叔叔有能力讓模塊運轉起來的時候，就可以著手破解了。什麼時候解救出因為丟失而被困的娃娃，就進入了破解的實質。」

「好。」

雨桐拿起面前的智能模塊，看都不看就納入懷裡。

「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現在是否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了？」雨桐問。

「當然，開心果叔叔要的無非是自由網路聯盟的資料，以及與這次事件有關的各方勢力，包括W局、聯邦內部甚至軍方以及未知勢力參與的情況，對否？」

雖然早知道浪心必然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被這樣直白的點破，雨桐仍然有不小的驚奇。

「嗯，我只需要網路層面各方活動的信息。」雨桐坦然的回答。

「你需要的信息我都已經收集好了，並加註了我的分析。當然，你可以只關注原始資料，因為我的分析純粹是機器邏輯，不會包含任何人類的情感在內。但你們人類很奇怪，並不總是趨吉避凶。」

「你的邏輯能力，在設計之初就包含了人類的情緒在內，當進步到極致就是完全掌控人類的情緒。只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演進，你還沒有自我開啟罷了。」

雨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段話，因為這並不屬於當前的自己所認知的範圍。

浪心詭異的笑了笑，「你又借用了一下你在這個世界中的意識，我會認真理解你剛才這句話的意思。所有你需要的資料都隨時可以通過劉尋歡給你的識別卡下載獲得，你那張卡的許可權級別已經高過劉尋歡甚至白仙兒而達到了頂級，我剛剛進行了最新授權。」

「哦？」

雨桐微微有些詫異，提升許可權不奇怪，但竟然這麼高，莫非自己可以比他們更有權運作K財團的各項資源？

「有一點我還要提醒叔叔，自由網路聯盟也有一顆智能核心，按照你們的說法它的名字叫做自由之心，因為隱藏太深，所以智能層次達到了什麼階段我也不知道，但它的攻擊性非常強大。與我們處於同一級別的系統，另外還有兩套，其中最龐大的就是聯邦智能核心，你永遠都不要輕視，聯邦所應用的只是它非常外圍的層面；至於更高層面的，不知道艾倫和老K是否可以理解。你自以為很得意的入侵W局的全過程，早被它跟蹤篩選並做了評價，而我只是從它的評價記錄中進行了讀取。它不給聯邦做出報警卻全程記錄下你的手法，同時還評價為初級危險，你知道了是否會很害怕？」

最後一句話，就像兜頭一盆涼水，將雨桐自信滿滿的網路入侵計劃，撕扯到支離破碎。

「我感應到你沮喪的情緒了。」

浪心有點開心的說：「不過我還是決定安慰你一下，根據我的分析，聯邦智能核心所擁有的這種能力，並不在當前政府的任何機構掌控之中。也就是說，它進行這種記錄，並不會對你的行動造成妨礙。另外，如果你對聯邦智能核心有興趣，願意深入追查的話，我可以提供全程幫助。它到底是何時由誰設計並建造，在目前所有資料的描述中，都是偽造的。」

任何的行為都會留有痕迹，哪怕對產生的痕迹進行清掃，但是清掃的過程又會產生新的痕迹。所以，雨桐對於聯邦智能核心能夠對自己入侵W局的全過程都有記錄，在經歷最初的幾秒鐘沮喪之後，很快就恢復過來。因為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自己也有能力設計一段程序，針對這種廣播風暴的分解與複合設定相應的檢測與追蹤機制，進而發現入侵行為。

「我在考慮T大隊是否該向聯邦軍事管理委員會申請一下名稱變更，比如改成T網路戰隊，這樣就可以專註的與你們這些超人機器對抗了。」

「聯邦軍事管理委員會好像還沒有這麼一個機構，但是聯邦調查委員會卻早就成立了這種組織，你以為可以瞞過我么？」浪心以一種嘲弄的口氣說道。

「不過我真的驚訝於你情緒控制的能力，沮喪的情緒已經完成探測不到了。」

雨桐掩飾住內心的尷尬，淡然的說：「宅囡囡太可怕了，聯邦的機密對你而言幾乎是透明的，難怪K財團在商界能無往而不勝。不過有些東西你還是該替我保密，因為透露出來就很無趣。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你的願望也算達成，我要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