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突襲宅人大樓（下）

施仁新不再多問，長年的冒險生涯讓他對於任何的驚險都難以生出緊張。剛想回應羅雲霄的話，一道莫名的寒意從未知的領域直侵心頭。施仁新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察覺到施仁新的變化，羅雲霄大吃一驚。

「你怎麼了？」

施仁新茫然的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就這麼原地進入了禪思的狀態。羅雲霄守在一邊，神情肅穆。

片刻，施仁新睜開眼睛，一道有若實質的厲芒在眼中一閃而過。

「竟然被破入了心靈深處。」

施仁新定了下神，緩緩的說出感受。

「那是一種極度冰冷的感覺，混合了機械式的冷漠和生機斷絕的恐懼。毫無徵兆的襲來，以我的禪定功夫，居然一點都無法阻擋。好不容易抱元歸一凝聚心神試圖去驅散時，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靈修養的功夫一向你比我強，你認為那是從芥子空間陣來的么？」羅雲霄的心情有些沉重。

「還不能判斷，從力量的性質來講那股神秘的入侵與芥子空間陣的氣息完全不同，但……」

施仁新停頓了下，忽然轉換了話題，「老K說過，博士過分沉迷於所謂的科技力量，忽視了自身的本原，所以空有潛能而不能更上層樓。當博士最終勘破這一障礙，成就或可無限量。而勘破的機遇，或許就在眼前。」

羅雲霄回味著施仁新的話，內心似乎有所觸動。

兩架Q飛行器開始盤旋起來，剩餘的K飛行器懸停在正中的天空，高度降到了百米之內。

一架小巧的穿梭機從K飛行器的腹部飛出，徐徐的降落在羅雲霄身旁，小聲對走下來的機師交代了幾句，機師領命向外圍的部下走去。羅雲霄招呼施仁新一起鑽進穿梭機，親自駕駛著向K飛行器飛去。

在龐大的機腹底下盤旋一周，施仁新看到羅雲霄在操作盤上輸入了幾行指令：龐大的K飛行器機腹底下裂開一個通道，一束強光照在穿梭機上，彷彿升降機般，施仁新知道穿梭機已進入了K飛行器內部。

眼前並非如想象般是空曠的停機坪，而是一條發光的通道，羅雲霄熟練的駕駛著穿梭機在裡面前進。

明白羅雲霄此刻並沒有介紹的打算，施仁新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在進軍黑道之前，施仁新曾是資深的高能核物理學者，擁有相當深厚的理論基礎，但對於羅雲霄的研究仍然是隔行如隔山。那次在實驗室救助羅雲霄，實在是撞到了自己的本行——高能粒子對撞。若非施仁新處理得當，羅雲霄很可能已經在爆炸中化為飛灰了。

半年後，施仁新在極圈計劃（另文敘述）中遭伏擊，身負重傷陷入絕境時，羅雲霄破譯對方通信及時趕到，也讓施仁新見識了羅雲霄在學者風度之外恐怖的單人戰鬥能力。兩人惺惺相惜，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羅雲霄的實驗室在K財團中近乎是禁地，當然施仁新是整個財團除了老K之外少有的擁有自由出入許可權的人，但施仁新也很少光顧。一是羅雲霄研究的內容太過深奧，其次是施仁新的專註方向早已經從自然科學體系轉向了神秘玄學。在老K不定期的點撥之下，施仁新在精神修養和機體控制方面早達大師境界，自認除了老K幾乎無人可以在心靈層面攻破自己的防禦，結果剛才突遭神秘侵襲乃至心靈失守，怎叫施仁新不對入侵的力量感覺驚悚與恐懼。

老K曾告訴施仁新，當羅雲霄將專註的方向也轉向神秘學的時候，將會很快超越自己的境界，並對自己突破瓶頸帶來至關重要的作用。始終痛苦於難有寸進的施仁新強烈期待著羅雲霄早一天轉向，但又深知這類轉變絕無可能強求。這次行動中老K剛剛告知自己令羅雲霄轉向的機遇有可能出現，讓自己注意協助，這一喜悅甚至讓施仁新覺得剛才的神秘入侵也是契機之一而不再多想。

穿梭機微一顛簸后停了下來，施仁新睜開眼睛，發現已經離開通道來到了一個半球形的房子跟前。羅雲霄正打開穿梭機的護罩，施仁新沉默的跟在羅雲霄身後走下穿梭機，進入房間。

走進房間又讓施仁新微微一驚，因為從外部看房間也就三十平米左右，但進到裡面卻發現幾乎是一個無盡的空間。除了腳下的實地之外，周圍和頭頂都看不到邊際。

羅雲霄有些得意的介紹道：「這裡是四維空間可以達到的極致。」

「四維空間的極致？」

施仁新細細琢磨著這句話。

「行動開始了。」

羅雲霄邊說邊走到正前面的工作台，在虛擬鍵盤上敲入一些命令。周圍的景物瞬間變化，已然置身於漆黑的外太空。

「Q飛行器已經將芥子空間陣所在的空間從星球上『抽離』到了極真四維空間，目前就在我們正下方。」

抬手點開正前方的監視屏幕，羅雲霄指著一個已經被虛線勾勒出來的空間解釋著。

「之所以用『抽離』這個詞，是為了更加的形象化。確切說，就是我們利用兩架Q飛行器上的裝置製造出一個極真四維空間，用這個空間完整的『罩』住他們的芥子空間陣。因為我們製造出來的極真四維空間並不受Z星球的任何一條物理規則約束，所以說『抽離』也是非常恰當的。」

羅雲霄的解釋有點抽象，但施仁新很好的把握住了關鍵。

「在這個極真四維空間內，我們擁有對時間的絕對控制力么？」

「還達不到絕對控制的水平，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增減時間的速率。你可知道，製造並維持極真四度空間一天所消耗的能量，與整個Z星球全部民用一周的能量相當；而驅動時間加速所消耗的能量，還將是十倍以上！目前在能量源的小型化和高能化方面我們一直沒有多少突破，當然全世界也沒有進展。」

一絲驚異從施仁新臉上掠過，「博士估計我們完成任務將消耗多少能量？」

「K－Q聯合機組可以提供的能量總和大約相當於一年的Z星球常規民用，我相信達到我所說的時間加速效果將把這些能量消耗殆盡。若非老K特批，我真捨不得啊。」

施仁新理解的笑笑，拍了拍羅雲霄的肩膀，「前面我問博士，以我們二十倍的加速能力使芥子空間陣達到三十天的加速效果，是否需要一天半？博士回答說不是這麼計算的，那現在可以告訴我需要多少時間了吧？如果時間充裕，博士可以對我進行一些必要的培訓。」

「不需要培訓，首先是因為你的能力，再次是當我們置身於極真四度空間時，外面的一天半，對於我們來說跟瞬間、片刻之類的概念沒什麼區別。」

羅雲霄的手在空中虛按了幾下，施仁新注意到羅雲霄在動作前，快速往手上戴了某種東西，猜測是VR手套之類。

周圍的空氣有輕微的震蕩，施仁新收捏心神，整個心境轉入空靈，那是他最強的應敵狀態。

羅雲霄的聲音有些遙遠的傳了過來，「我們出發。」

眼前突然裂開一個黑洞，施仁新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便隨著羅雲霄一起被卷了進去。

光線明滅間，施仁新發現自己來到了地面，羅雲霄站在旁邊，手裡還多了一個小巧的手提箱。

「我們已經在間隙層了，當白洞在我們眼前出現時，加速工作就完成了。」羅雲霄解釋道。

「對了，前面你說需要穿特殊的裝置，我怎麼不記得穿過？」施仁新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你感覺空氣震蕩的時候，就已經穿上了裝置。說『穿』並不確切，其實就是給你在極真四度空間中做了印記並定位，目前我們只有能力同時對三個點進行追蹤和定位，所以我說只製造出了三套。」

「哦，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做什麼？」施仁新問道。

「我也不知道。既然老K指令我們進入觀察，肯定有原因。否則，我們就留在剛才的地方喝咖啡等待了。」

「這裡很靜。」

施仁新四下觀察后說：「我的靈覺告訴我，除了我們之外，這裡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羅雲霄放下手提箱打開，取出一個小巧的設備扣在手上，撥弄了幾下。

「沒錯，而且間隙層中的各項參數與我之前進入的每一次也沒有任何兩樣。」

「等在原地會發悶的。如果博士允許，我們隨便走走？」

羅雲霄笑笑，「沒問題，雖然走與不走在事實上是沒有區別的，但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羅雲霄從箱子中取出一個與先前拿出的一模一樣的手持設備遞給施仁新。

「這是專用於間隙層的探測與定位設備，可以探測生命跡象和各種能量體，你扣在手上。這兩個設備還具備『互鎖』功能，萬一我們失散，可以互相定位。」

施仁新默默的接過，學羅雲霄將設備扣在手上。在扣上的瞬間，精巧的屏幕上躍出綠色字元，居然是快捷使用手冊，施仁新很快掌握了用法。

兩個人隨意的漫步前行，施仁新忽然發現自己沒了話題，之前很多想聊的內容全失了興緻。

「是不是不知道說什麼了？」羅雲霄打破了沉默。

「這是我第一次非獨自一人進入間隙層。以前除了必要的測試，我很怕進入這裡。」羅雲霄解釋道。

「因為這裡，有一種『死寂』的感覺。在這裡多待一會兒，甚至會感覺生命的無趣而興出自殺的念頭。」

施仁新心頭一驚，因為了無生趣的感覺已經充斥在自己心頭，趕緊驅散開負面的情緒。在頹廢的感覺散去的瞬間，突然有某個奇異能量點在施仁新心靈深處一閃而過。

身軀一震，施仁新低頭查看設備，卻沒有任何指示。

「你怎麼了？」羅雲霄問道。

「有我們之外的第三個生命體進入了這個空間，它正在向我們接近。」

施仁新的眼睛注視著正前方的虛空，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