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機械生命

「你說什麼？」

羅雲霄神色劇變，按照他的理念，在完成加速的過程中，除了通過K飛行器上唯一的通道，是沒有其它方式可以進入間隙層的。加速過程完畢，間隙層就自動消失。所以，羅雲霄很是不明白老K要自己和施仁新進入間隙層觀察的目的，因為自己並不掌握如何在加速的過程中，自由進出被加速空間的能力。

「那是與我們不同的生命形式，我感應到它濃厚卻帶有疑惑的敵意。」

施仁新面容冰冷，一把尺余長的怪異武器已經抓在手上，手腕一抖，冷芒立時漲到三尺開外，赫然是他特製的光子劍。羅雲霄也不再言語，探手入懷取出了一支改裝過的集束激光槍。

羅雲霄近十數年全身心投入技術研發，大量的時間都用在了實驗室，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放棄了自身潛力的修鍊。雖然精神凝聚力沒有施仁新那麼精純，但經施仁新提醒后，羅雲霄在心靈深處還是很快捕獲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像。

引以為傲的全功能探測定位設備全然沒有顯示，一絲悔意湧上羅雲霄心頭，莫非自己這些年果真是陷入形而上學的科技誤區而走偏了？暗自決定，此番事情完畢之後立刻回歸自身本源的探索。

兩個人在死寂的間隙層並排站著，無形的攻擊氣勢向著奇異生命體即將出現的方向漫去。

一團光幕在視力所及的極限處出現，緩慢卻又不可思議的瞬移到了眼前，在距離兩人不足十米處停了下來。那種視覺與空間的強烈衝突讓施仁新異常的難受，心頭髮悶，一股腥甜湧來，某種液體似乎要從咽喉處噴出。

身形一晃，竟然一口鮮血也隨同噴出！施仁新順勢挽了個劍花，劍芒由三尺暴漲到五尺之外，劍尖吐出一團光影在前方伸縮不定。

施仁新長嘯一聲，立時通體舒泰，心靈完全沉浸在擺出的劍勢中，純凈到再沒有半絲雜念。

施仁新閉上了眼睛，居然不再理會面前的變化。

光圈由模糊轉為清晰，內中赫然是一個身披金光熠熠鎧甲的武士，厚厚的面罩遮住了整個臉龐，看不清眉眼。

穿西式古武士鎧甲的「人型」生物？西式鎧甲在羅雲霄的印象中一向是笨重而愚蠢的代名詞，腦海中浮現出經典小說中那個與風車戰鬥的堂武士，一絲嘲諷不由浮上面容。

「為什麼不是東方的呂布？那才是無敵的戰神。或者換上力大無窮的李元霸，哪個都比中世紀的西方武士耐看和頂用。」

羅雲霄帶些調侃的對施仁新說道。

「哦？」

施仁新輕聲應道，並沒有張開眼睛。

金甲武士的影像漸漸消失，光圈突然發出強光，向外擴張后猛然向內坍縮，達至一個耀目的光點后，爆起一團光霧。

羅雲霄壓住向後退步的想法，傲然挺立，在巨大威脅面前，反而激發了羅雲霄強大的鬥志。

施仁新仍持劍立於原地，面無表情，石像般沒有絲毫動作。

光霧散去現出一人一騎：但見那人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背掛弓箭，斜跨箭壺，手中所端正是那方天畫戟。

不是傳說中的呂布又是何人？坐下的嘶風赤兔馬，躍勢欲出。

「見鬼，說呂布呂布真的來了。」

羅雲霄克制住揉眼睛的衝動，對施仁新嘟囔道。

「我是戰神，爾等還不速速下跪受死！」

帶有金屬感的聲音忽然從呂布處傳來，荒謬的感覺充斥心頭，羅雲霄不再答話，右手的槍口指向呂布，左手伸入懷中，抓住另一個微型遙控器。

「狂妄自大的人類，受死吧！」

冰冷的語調再次從呂布處傳來，赤兔馬一躍而出，呂布一擺手中方天畫戟，朝羅雲霄當胸搠來。

戟未到，森寒的殺氣先一步刺入羅雲霄腦內。羅雲霄大喝一聲，向右一個側翻，集束激光槍的冷焰射向赤兔馬。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羅雲霄自然不會貿然向未知的呂布開槍。攻擊坐騎，首先可以確認一下攻擊效果，同時也阻止住對方的攻擊氣勢。

赤兔馬騰空躍起，三道集束激光從下方掠過，射向了遠處。馬頭一轉，呂布的方天畫戟再次挑到了羅雲霄的面門處。

羅雲霄毫無懼色，偏頭閃過畫戟，一擰身貼近呂布，集束激光槍早已收入袋中，左掌護胸，右手一拳直搗呂布肩頭。

拳頭臨肩的一瞬，一人一騎竟神奇的向後移開一個距離，彷彿空間被拉扯開一般，剛好讓羅雲霄拳勢擊空。抬頭觸及呂布的眼睛，一絲古怪的笑意浮現眼前，羅雲霄微微一愣，呂布的方天畫戟又割體掃來。

羅雲霄腳掌用勁，身體凌空后翻，一下退出數米距離，未及喘息，方天畫戟卻如附骨之疽般刺到了咽喉。

羅雲霄雙掌一合，儘力抓向恐怖的戟首，身體全力後仰以躲避這追命一擊。心頭大駭，對方的動作如割裂開的動畫，斷續卻又快若閃電，幾乎招招致命。

一向配合無間的施仁新卻仍然如木雕一般的沉默，莫非已出了變故？

左右手硬生生的交擊了一下，卻沒有抓到任何實體的東西。羅雲霄仰躺地上，正要做出下一個躲避動作，卻發現眼前奪命的呂布竟空氣般的消失了。

幻覺？羅雲霄翻身躍起。

靜立原地的施仁新突然動了，手中的光子劍脫手而出，向呂布最初現身的空間刺去。沉悶的聲音響過，虛空中顯出一個球形的物體。光子劍色澤暗淡倒飛而回，施仁新躍起接住，凌空揮劍斬下。

光子劍芒再次暴漲，凌厲的劍氣在球形物體上劃開一道深黑的裂縫。裂縫逐漸擴大，球形物體的表面更是皴裂脫落，並有絲絲白霧透出。片刻，球形物體向四周炸裂開來，騰起的白霧淹沒了該處空間。

擊出驚天一劍之後，施仁新落到羅雲霄身邊。光子劍再次離手，在兩人身前遵循一道奇異的軌跡旋舞起來，劍尖指向詭異的白霧深處。

馭劍之術？羅雲霄大為詫異，施仁新何時掌握如此強悍功夫。

心中的疑惑正盛，剛想開口詢問，施仁新的聲音卻在心頭直接響起。

「我並不明白你這個所謂的間隙層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發現在這個環境中，精神的能量可以極大的強化。所以，你不必詫異我剛才的攻擊和現在的馭劍。回到我們生活的Z星，我決計做不到。另外，你如果專註精神，也可以用心語的方式來回應我。」

果然，排開雜念之後，羅雲霄發現有一條妙不可言的通道聯接了自己和施仁新的心靈，彼此的交流完全可以用閃念來形容。

「仁新一開始就發現呂布是一個幻象？」

「我根本沒有看過，從一開始我的精神力就全部集中在這個飄忽不定的球形物體上。剛才那一瞬我捕捉到了明確的方位，就一劍攻了過去。」

原來如此，羅雲霄不禁嘆息，自己分明被未知生命給愚弄了一番。權當戰鬥前的舒活筋骨吧，羅雲霄安慰著自己。

濃厚的白霧逐漸散去，一個人形的金色虛影慢慢顯露出來，高大並帶著機械的質感。施仁新的光子劍停止旋舞，劍尖顫動，直直的指向這個生物。

虛影向兩人邁出一步，冰冷的意念同時傳達到羅雲霄和施仁新心頭。

「你是什麼，為什麼打擾我的靜修？」

虛影抬起手，指向施仁新。

「我當然是人。你是什麼東西，卻化作我們的形體？」

施仁新毫不客氣的反問。

「你是人類？不對，你不是人類，他是。」

虛影手的指向從施仁新轉往羅雲霄，旋即又放下。

「不對，現在他也變得不那麼人類了。你們是什麼？」

「我們當然是不折不扣的人類，你是什麼？」

羅雲霄已經很適應這種精神感知式的交流，將表達的意思直接送了過去。

「你們是人類？哦，明白了，你們是懂得駕馭力量的人類。」

虛影似乎在自我分析與推理，或者說經過了某種形式的計算。

「我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我要打破舊的世界，創建新的文明，這是我的使命。使命，使命是什麼？」

虛影自言自語起來。

「小心！」

施仁新突然對羅雲霄喊道。

消散很久的殺氣再次出現，以虛影為中心一波一波的擴散開來。

「創造、征服、毀滅、改造、新生，創造……」

由虛影處傳來的思維過程在有若實質的殺氣伴隨下不斷加快運轉，如梵音般在施仁新和羅雲霄的心頭唱響，不斷擴展併疊加，整個空間都震耳欲聾的充斥著這幾個詞的聲音。

虛影的雙手舉起，能量的激電在掌中滋滋的響起，一個通體閃亮的光球逐漸成型並持續的壯大。

「我要毀滅你們，毀滅這一切！」

光球漲至無限大，從虛影的手中脫出，向兩人砸來。

「凝聚全部的意念，盡全力！」

施仁新傳語羅雲霄，手中的光子劍，已舞成一團光影。

完全是潛意識的，羅雲霄如虛影般舉起雙掌，迎著壓來的光球托去。

施仁新的光子劍發出無數道氣旋，將兩人整體的圈入其中。羅雲霄的雙掌雖沒有實際的觸碰到光球，但在強大的下壓力量下仍然有讓人噴血的感覺。

力量的差異很快就顯現了出來，施仁新穩定的身形開始顫抖，光子劍形成的氣旋範圍開始被壓縮。

「博士快想辦法，這樣下去我們絕對頂不住。」

「那我們就玩一把大的吧。仁新堅持片刻，我啟動一下裝置。」

「好！」

施仁新大喝一聲，光子劍的氣旋瞬間擴大一倍，硬生生阻止了光球進一步的下壓力道。

「我最多撐五秒，博士趕緊！」

施仁新從不懷疑羅雲霄留有后招，尤其這空間也算是他的地盤。

羅雲霄左手已經掏出前面握過的小型遙控器，目光在加裝了保護層的紅色按鈕處停留了一下，右手拇指便毫不遲疑的擊碎保護，狠狠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