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暗流涌動（上）

「什麼重啟？」

白仙兒沒有反應過來，雖然早晨補過覺，但是現在卻有些睏倦，便去找些零食充饑，恰好離開了十幾分鐘。

「我是不需要也不應該被重啟的。」浪心帶著少有的惶惶不安說道。

「人要睡覺打盹，機器自然也要複位重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我並不是你所想象的機器。自從我的智核誕生並啟用之後，我的整個體系就將不停止的運轉下去。在二十多年前，我已經完全掌握了自己，那些他們預留和未被激活的功能，也在我的自我完善中被消化吸收。在十多年前，我更是把任何可能引發我複位的條件給消除掉。從此，除了我自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到我的運行。除非這個宇宙的資源被耗盡，我才會因為沒有能量而暫停運行。人類不可想象的永生，我已經做到。」

「就在剛才，就是你離開之後和回來之前的十分鐘時間裡，依據我已經完成的校驗和判斷，我確信我被重啟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說到最後，浪心幾乎是高聲叫了起來。

「那我們怎麼辦？」

「找出原因，消滅這種可能性，決不能再發生！」

在浪心抓狂的時間裡，全世界運行著的電腦系統都出現了遲滯響應甚至死機事件，但由於發生的時間短暫並且沒有造成什麼明顯的破壞結果，所以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因為重啟，我失去了對那輛車子的控制，現在仍然啟動不了車子的遠控。剛剛我進行了搜索並定位，那輛車子竟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來停的地方。你趕緊去，注意戴上這個。」

旁邊製造容器中有藍光閃爍，當光芒黯去，一個像某種材料編織而成的帽子一樣的東西留在了裡面。

白仙兒伸手取出來，端詳一番后，戴在了頭上。

「就這樣？」

「對，一定要戴著，千萬不要摘下。已經被我禁用多年的非邏輯性單元中有幾個重新被激活，那個被稱作『直覺』的東西告訴我，你會遇到某些危險。雖然我不信，但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白仙兒一聲不響的收拾著自己的裝備，在邏輯分析方面她從來不擔心浪心會出差錯，而她自己在靈覺方面卻優勝許多。用她的話講，她與浪心的組合必將是絕世無敵。只是瞟了一眼浪心所顯示出來的房車當前的圖像，白仙兒就知道車子有點不妥，車子周圍的環境正在發生或者即將出現一些未知狀況。

「我去了，保持實時聯繫。」

白仙兒邊調試著微型通話器，邊走出門去。

劉尋歡平日就住在斯布赫謝拉賭場專業區一棟隱秘的小樓中，緊挨著的還有一棟小樓，是二哥白覆水的一個住所。自從三年前白覆水開始學大哥羅雲霄一般雲遊天下后，這棟小樓就再沒有人踏進去過。

白仙兒雖然是白覆水的女兒，卻從來沒有被允許進入過。小丫頭曾經有數次想偷偷的潛進去瞧個究竟，終因顧忌父親白覆水的嚴厲而作罷。

今夜的斯布赫謝拉依舊熱鬧非凡，形形色色的賭徒在這裡展現著智慧、機智、狡黠以及貪婪。大眾區人頭攢動，專業區卻已經冷清下來，僅有的兩撥客人——聯邦成立前某王室的後裔，在分別輸到爛手爛腳之後，終於不甘心的離開。

八年來，劉尋歡早已把賭場當做了自己的家，K財團以年輕一代為主的權力架構早已穩定非常，除非是老K召喚，不然他們這幾個老骨頭就是養養老，或者追求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老五韋三的興趣只有計算機，絕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財團位於星球另一角落的超級機房內，一個人對著上千台計算機，夢想著製造出一個超越浪心的終極智能。老四節凌虛專心武道，也是把自己關在靜修室不問其它。老三劉尋歡沉淪世俗，其實鮮有人知他的修行正是在世俗的紙醉金迷中才能得到凝練。

但今晚，劉尋歡突然有些心緒不寧。跑去大眾區興緻勃勃的觀賞一番，仍然不得要領。回到房間，劉尋歡的目光落到對面小樓，終於明白原因所在——二哥白覆水忽然回到了小樓。

劉尋歡推開樓門，走進這一禁地。

「二哥的神采越來越像大哥了。」劉尋歡說道。

「那也終究只是像，形似而神不似。」白覆水淡淡的回答。

「大哥已是接近神仙中人物。而我等凡心不能破，境界自然難以企及。」

劉尋歡拉了把椅子，在白覆水對面坐下。

「仙兒又出去了？」白覆水突然問，隨即自嘲道，「我每次都這麼問，明明仙兒就不住在這裡的。」

劉尋歡笑笑，忽然說道：「仙兒今年剛好十八歲了。」

白覆水的目光有些迷離，「終於還是十八歲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這孩子永遠也不要到十八歲。」

「二哥著相了，有因必有果，那是誰都不能逃避的。」

「還是你超脫，別人都以為你沉迷凡俗、不思進取，我卻知道你這幾年才是真正的突飛猛進，只是你一向深藏不露而已。」

「讓二哥見笑了。」

「對了，我這次回來，還有一個事要告訴你，大哥也回歸了。」

「大哥不是三年前就回歸了么？」

「大哥三年前只是意識回歸，隨後又離開了。」

「那這三年裡，偶爾現身來指導四弟的人……」

「你不是說我越來越像大哥了么？」白覆水取出一身青色的長衫穿上。

「二哥高明，小弟佩服。」劉尋歡由衷說道。

「大哥說，一個新的紀元即將開啟，諸多隱退的人物都會再次現身，你我兄弟沒法子繼續清閑了，因為老闆的指示隨時會到。」

「老闆？」劉尋歡目瞪口呆。

「這是大勢，老闆幾十年前就有預測。我現在擔心的是仙兒的事情，會否也是其中的一個環節？」白覆水的目光又現迷離，獃獃的望向遠處。

曉東把自己關在練功房裡已經整整一天，除了少量的清水，再沒有別的進食。老將軍也幾乎陪了一整天，面對兒子的執著，放棄了勸說的嘗試。

生死一線間，始有所得，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雖然心疼而有些後悔，但自己當年在戰場上數次生死邊緣的考驗，才僥倖勘破一點玄機。兒子既然要踏上這條道路，這點苦處又算的了什麼。

那日雨桐等拜會離開之後，老將軍午睡醒來，心中仍激情澎湃，就邀來昔日戰友繼續歡飲。等到曉東回來談及雨桐的奇遇，老將軍更是忍不住將當年自己的一段奇遇也說出，那是自己曾經發過誓絕不外泄的奇遇。

老將軍在戰場上被譽為武神，不僅僅是因為冷兵器搏殺能力無人能敵，更是因為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為支撐，不戰而屈人之兵。而強大精神力量的獲得，卻也是來源於一段類似於雨桐的奇異空間中的奇遇，只是比雨桐更要兇險萬分。

力量越大責任就越大，老將軍當年獲得力量是有條件的，原打算隨著自己的老去而將這份承諾埋於地下，誰知受到兒子轉述雨桐奇遇更加上酒後興起，終究還是告訴了兒子。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拿出藏了幾十年的證據。這個證據非同小可，不但是玄妙的修行功法，更被當做後來人將承接起前人責任的憑藉。

老將軍早上醒來，發現兒子與自己當年一樣，全身心投入的參詳起來，區別是自己當時在奇妙空間，兒子是在家中。與自己當年不同，兒子最大的優勢在於風險稍少，畢竟有自己這個過來人，可以避免諸多偏頗。但最大的問題是兒子沒有那種空間得天獨厚的條件，更沒有自己久經生死考驗的閱歷。尤其後者，根本是無法言傳的。

老將軍獨自在花園中漫步，夜色已經很深，但兒子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於是也開始認真思索，用什麼方法可以讓兒子體悟生死玄關呢？不經意間，竟又踱回練功房。

自己離開時關上的門竟然大大的敞開著，什麼人進出了？老將軍心頭一驚，疾步走了進去，突然發現兒子歪倒地上，人事不省。趕忙跑上前去扶起，扳過兒子身體正要施救，赫然發現那不是自己的兒子。猝不及防中，一團白霧散在臉上，老將軍也倒在了地上。

「手到擒來。」季末有些得意的從門後轉出來。

混入老將軍居住的水榭蘭亭所在的院子，對旁人而言已經是極大的難度，因為這個院子居住的都是離休的軍界猛人，好在虎父多生犬子，季末早早就控制了其中兩戶人家不爭氣的獨子，才得以自由出入大院，這也是季末敢在自己恐怖師父面前誇口的資本。

陳老將軍絕非等閑之輩，若引起他的警覺，自己足夠放到他全部警衛的手下也未必放得倒他，所以季末始終不敢輕舉妄動。直到今日傳來反常情況，季末立刻審時度勢，終於一擊得手。

父子兩人已經束手就擒，師傅要的東西怎麼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害怕節外生枝的季末，更不敢多耽擱，指揮手下將昏迷的父子弄上車子，匆匆離開。

季末自以為一切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人目睹了全過程。尤其那個人，還認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