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身陷
「你二人自尋個角落蹲著!事情過了說個清楚,或可無事!」三人中為首那人頭也不回的說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水驁卻是明白這是對自己倆人說的話。
水驁沒有接話,故作畏縮的樣子忙不迭的點點頭,暗中對著江元使了個眼色,江元不著痕迹的點點頭,身子往後又挪了挪。
那四人也無暇理會他們,眼前民壯在前,捕快在後,反倒是十幾名軍兵壓在後陣,緩慢而堅定的圍了上來,一陣陣步伐鏗鏘聲直擊人心!
「殺!」毫無預兆的,為首那名漢子搶先發動了攻勢,短刀一抬,暴喝一聲揉身撞進人群,短刀橫切過去,當頭一名壯漢眼神急縮,來不及後退怪叫一聲將手中長槍一擋,哪知道那腕粗的木杆長槍居然禁不住這短刀一擊之威,生生被斷成兩截。
刀鋒勢頭不減透胸而過,鮮血瞬間噴涌而出,灑了那人滿頭滿臉,露在外面的雙眼越發猙獰!
隨後三人並不稍慢,一人扶著傷腿那人,各執一刀在手,悍然撲向人群,另外一人卻是大喝一聲丟下手中短刀,卻從角落裡提起一樣兵刃來!
水驁看得一愣,忽然就想起先前地下牢房的震動和那個憑空而出的大洞口來,莫不是這個傢伙弄出來的?
只見那人倒提一桿長柄銅錘,黑黝黝的鐵杆足有鵝蛋粗細,再看那鎚頭,圓滾滾如西瓜大小,黃橙橙似純銅打造,殺氣騰騰看得人倆腿直打顫!
水驁有些奇怪,雖說行走江湖之人奇門兵刃不少,可這類的長兵器多為戰陣所用,試想你整日江湖奔波,弄這麼個大傢伙一來太是招眼,二來也忒不方便了。
那漢子一錘在手整個人的氣勢便不一樣了,索性扯了面上黑布,雙眼怒睜,虎吼一聲甩開大步就衝進了人群!
這一去正如虎入羊群,長錘大開大合,一招橫掃六合,咣當聲接連不斷,面前就掃出一片空地,慘嚎聲四起,斷刃殘肢四散飛舞,鮮血漫天飄灑,真箇是挨著就死,碰到就傷!
漢子哈哈大笑起來,腳下大步再次欺進,又是一招夜戰八方,直打得圍在身邊眾人如狂風掃落葉一般飛跌出去!
此消彼長,漢子這倆下殺得對面眾人魂飛膽喪,再不敢仗著人多勢眾耀武揚威,紛紛往後急退,生怕腳下慢了便做了那錘下之鬼。
水驁看得熱血沸騰,直覺得這漢子如凶神下凡一般,錘下更無一合之將!
漢子殺得性起,狂笑一聲直往人群深處衝突,渾然不顧左右形勢如何,好在身旁三人手段也是不凡,短刀如毒蛇吐信一般,每一出便是一人倒地,或抹了脖子,或捅穿胸腹,只那傷腿的漢子被扶著身子,反倒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縣尉看得大驚失色,想不到這幾人如此悍勇,這麼多人居然被人家牽著打,轉眼死傷數十人,臉色不由一黑,前段時間被梁山那人生拿了,雖是保住了性命,卻丟盡了臉面,要不是和縣尊大人一向交好,又得了王倫腦袋為保,早就保不住那身官衣了。
也正因如此,前日見說拿了盜取王倫腦袋之人,縣尉心中便是一動,能要匪首腦袋的還能是什麼人?即便不是梁山潑賊,也少不得扯上些關係,如今拿了人,縣尉可不認為那幫整日標榜忠義無雙的傢伙就此偃旗息鼓。
死人頭難道還不如活兄弟?
自打那日起,縣尉就宿在大牢左近,連帶著都頭與一眾屬下也不得私自回家,他有預感,這幫無法無天的傢伙,早晚得來救人。
縣尉這一舉動絕非是勤於王事,也談不上公忠體國,絕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報仇而已,丟的面子不找回來,縣尊大人雖然不說什麼,那同僚怪異的眼神卻是說明了很多,這鄆城縣裡以後也不是自己能橫行無忌的了。
眼見賊人血透重衣,殺得殘肢遍地、血流成河,離自己也不過五六人的距離,縣尉這才有些慌了,聲嘶力竭的喊著殺賊,卻阻不住手下的潰勢。
兵敗如山倒,何況手下這些半兵半民的傢伙,打個順風仗一個個凶神惡煞百戰精兵似的,一旦受挫,用作鳥獸散來形容算是好的了。
護衛在縣尉身邊的雷橫朴刀握著手上,一波波後退的潰兵四散看得他直皺眉頭,卻不敢學著大軍制度來個後退者殺無赦,他太清楚手下這些半吊子的德性,只要自己敢動手殺人,潰兵說不得就會翻臉把自己做翻!
前面是殺紅了眼的且擋無可擋的四位殺神,後方是一臉苦澀驚惶無助的上司,誰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就看那柄沾滿了血跡的大鎚,紫黑色的鮮血還帶著碎肉掛在上面,往往只見黑影帶著風聲而來,整個人就成了一截破木樁子飛了出去。
直到一位軍頭硬著頭皮頂上去,刀還沒有舉起來就被一錘砸在天靈蓋上,腦漿迸裂濺射到身旁幾位木著臉機械揮舞兵刃的民壯臉上,混合著鮮血紅白相間在火光下顯得尤為詭異,這一錘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潰敗已成定局!
一陣陣驚恐至極的嚎叫此起彼伏響起,民壯捕快們紛紛哭喊著扔下手中的兵刃四散而逃,沒有人往縣尉身邊退去,不知道是害怕那些殺神銜尾追殺,還是害怕一怒之下的縣尉和都頭拿他們開刀泄憤。
這些人殺敵不堪,逃命卻個頂個的是把好手,轉眼就跑得無隱無蹤,只留下一臉愕然的縣尉,還有皺眉不語的雷橫以及身後僅存的幾名軍兵。
長錘漢子正殺得性起,一眨眼人都跑光了,也是微微一愣,抬眼一看不遠處畏畏縮縮的縣尉,不由發出一陣快意的大笑道:「兀那狗官!伸長脖子吃爺爺一錘!」
這話說的,敢情當人家傻子么?
縣尉見他滿身鮮血碎肉還沾染了些許腦漿,怒目圓睜齜著一口白牙彷彿擇人而噬一般,不由打了個寒顫,顫著雙手一拉韁繩,打馬轉身就要逃走。
「雷都頭,且擋他一擋!」
雷橫悶哼一聲,雖是不願,卻也沒有辦法,民壯捕快們抗命潰逃算不得什麼,畢竟不是正規戰陣軍兵,軍法還用不到他們身上,頂多打上十幾板子革職清退了事,他卻不同,若要抗命,少不得挨了板子還得刺面發配遠惡軍州去。
「那漢子莫要猖狂!本都頭刀下不收無名鬼,可敢報上姓名來!」
雷橫心中有些忐忑,卻也不願弱了名頭,插翅虎的名號也不是平白撿來的,這一番好殺也激起了他的凶性,一揚手中朴刀,吶喊一聲卻不上前,擺了一個守勢。
長錘漢子本以為雷橫要上前廝並,卻不想他做了守勢,不由小看了他幾分,嘿嘿笑道:「什麼鳥都頭?在爺爺錘下都變成扁頭!你也莫激我,某家姓蘇名天,江湖人稱單錘太保的便是!說與你知道又能奈我何?」
雷橫也不接話,只睜一雙怪眼瞪著他不住冷笑,直笑得蘇天心頭火氣,單手倒提長錘虎吼一聲大步殺了過來!
「賢弟莫要戀戰!且先離了此地再說!」身後人叫道,哪裡還喊得住。
同伴知道蘇天悍勇過人,又兼一身文韜武略非比尋常廝殺漢,卻也知道此人有個弱點,一旦殺紅了眼便是不管不顧,任是誰也拽不回頭,只得對視一眼,緊隨其後殺了過來,以護衛他左右周全。
四人共進退,殺意衝天威勢磅礴,數人衝殺之勢居然打出了千軍奪陣的氣勢!
說時遲那時快,幾步之距,蘇天已經衝到雷橫面前,眼見雷橫朴刀斜挑,蘇天長錘順勢一掄,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砸了下去!
這一錘何止千鈞之力,若是砸實了,雷橫就憑手中朴刀是萬萬擋不住的,少不得一個刀斷人亡的結局。
罡風陣陣,帶著撲鼻的血腥味砸了下來,雷橫想也不想,轉身一個虎跳足有三丈遠,生生避開了這一必殺之錘!那跳躍之遠,不愧插翅虎之名。
蘇天哪想到擺足了姿勢的雷橫居然一招都不接就遠遠逃開,銅錘落地砸起漫天煙塵,反嗆得自己一陣急咳,不由氣得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這廝如此憊懶,今日不殺他難消心頭之恨!
甩開大步追不上幾步,只覺腳下一沉,整個人彷彿被拽住了一般轟然掉了下去!
「不好!」緊隨身後的三人眼看著蘇天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不由大駭,忙止住前沖之勢,卻見煙塵漫天,前方空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