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圍捕
牢中早已亂成一鍋粥了,囚犯們見是有人劫牢,雖看著三人目射凶光殺氣騰騰,心中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相比地龍翻身的必死之局面,劫牢反而是他們喜聞樂見的,自己是什麼身份?囚犯啊,來的這三人就算不是救自己的,也萬萬沒有幹掉自己的可能吧,這樣一看,就算逃不出去,也暫時保住一條小命了不是。
這時候牢里除了依舊關在各自牢房的囚犯們,唯一具有官家身份的就是李牢頭了。
「來人啊!有人劫牢啦!」
李牢頭談不上見多識廣,然而混跡牢獄十來年,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總不會傻到以為這三人是逛窯子走錯了門吧!更何況從天而降的進門方式,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下意識里就是一聲喊,話一出口就暗叫糟糕,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果然,這聲兒才一出口,那三人齊齊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李牢頭,那眼中冰寒的殺意絲毫沒有掩飾。
李牢頭心中狂跳,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哐當一聲撞在了鐵門上,這才想起鐵門至今沒有打開,偏偏自己和那三人就在同一鐵門隔斷之內,這下真是插翅難飛了。
「不要磨蹭,幹掉這傢伙,速速帶人走!」
手持一把短刀的漢子沉聲發話,左近那人也不說話,手中也是一把短刀一擺,大步就跨了過來。
李牢頭嚇得面色慘白,自個兒有幾斤幾兩心中清楚,年輕時倒也學過幾年槍棒,打熬過幾分筋骨,自打做了這牢獄中的勾當,早把那些把式丟下了,整日里醉生夢死,時不時提留出個女犯快活一陣子,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別說眼前這三人看著都不好惹,就算是一不通拳腳的壯年漢子,這會兒怕也是敵不過的。
李牢頭冷汗直冒,看著漢子眼中凶光大盛,手中短刀已經舉了起來,再也撐不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扯開嗓子就大喊救命起來,只是由於恐懼,那聲音已是走了調兒,乾澀的破音如同被捏著脖子的公雞發出的哀鳴。
早在三人落地,水驁就反應過來,想都不想拉住江元靠著牆根兒就蹲了下去,自己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呢,強逞出頭那才真是二百五了。
至於李牢頭的死活,水驁並不關心,談不上淡漠冷血,只是他心裡清楚,如牢頭這般的人物,殺個十回也是不冤的。
那漢子刀法乾淨利落,不見什麼花式,刀鋒一引掠過李牢頭的脖子,血腥味瞬間彌散開來,鮮血衝天而起,噴起足有半人高。
李牢頭雙目圓凸,半聲驚叫嘎然而止,噗通一聲頹然倒地,抽搐了幾下再無動靜。
水驁看得心中一寒,儘管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儘管也曾踢刀射殺王倫,那都是被逼無奈下意識的舉動,此刻見這人毫無花巧冷靜至極的面對面抹人脖子,胃裡還是一陣翻騰。
那世的小市民,殺雞都不需要親手,何嘗見過如此冷血的場面。
那漢子一刀下去並不多看,轉身就走,卻是看到蹲在牆角的倆人,不由愣了一愣,轉頭又看看牢房中的眾人,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倆位看穿著神色,又不像囚犯,也不像牢子,卻是何人?
牢房中這會兒卻沒有人喧嘩攪鬧了,這些囚犯多是街頭青皮,卻也未曾見過這般血腥,一言不發就活生生抹了人家脖子,全都屏息不語,生怕發出聲來惹惱了這些凶神。
聽到呼救聲,另外一頭的牢房出口喧鬧著下來幾個牢子,一眼看到三個手持利刃的傢伙,再看臉上蒙著黑布,有眼尖的又看到躺倒在地鮮血淋漓的牢頭兒,齊齊發了一聲喊,大呼小叫的做勢就要圍過來,一時間開門的開門,叫罵的叫罵,亂成了一團。
動手那漢子歪著腦袋想了一想,並不理會水驁倆人,轉頭大步走到洞口下方,那倆人已經從最里一間牢房中放出一人,想來就是他們要救的人了。
被救出那人面相普通,屬於仍在人堆里找不出來的貨色,行走間左腿拖著步子,小腿上裹著灰布,血跡殷然,敢情是受了傷的。
「小弟慚愧,失手被擒,還勞得三位哥哥深入險地救援,小弟罪過大了!」
被救的漢子一臉慚然,才出來牢門就抱拳請罪,惹得那三人齊齊笑了起來。
「賢弟說的哪裡話?若不是..此處非說話之地,且離了這裡再說!」
說話那人也是警覺,眼看那一道道鐵門紛紛打開,數十名服色各異的漢子叫囂著涌了過來,有牢房當差的牢子,有捕快,有民壯,甚至還有幾位軍服大漢,知道不宜久留,忙打住話頭。
四人也不多話,順著頭頂的洞口疊羅漢出了險地。水驁卻是腦袋一嗡,聽話聽音,難道著被救的漢子就是盜取王倫首級的人?那這三人又是誰?
來不及多想,喊殺聲越來越近,只剩下最後倆道鐵門,那些人有鑰匙在手,轉瞬可破,且看那架勢,牢門口援兵源源不斷,這馬蜂窩捅得大了。
「哥哥!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江元看得分明,心中焦急,自己倆人私下入牢,如今李牢頭已死,又發了劫牢的事情,就算能說明白,保不齊這些傢伙拿自己等人開刀,更何況倆人也不是什麼經得起查探的正經路數。
水驁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學著先前那四人,疊著羅漢出了那洞口。
相比地下的烏煙瘴氣,地面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星光灼灼下,入眼卻也讓水驁唬了一跳!
這牢房上方本就是駐紮守衛的營地,總也有二三十人的樣子,此刻卻都是橫七豎八躺倒在地,有些穿著小衣,有些還是公服在身,卻無一例外保持著怪異的姿勢撲倒了,只是細看並無血跡,也不知道怎麼就都不省人事了。
來不及多想,四下又是一陣喧鬧,火把瞬間照亮了駐所,人影幢幢,水驁悲哀的發現,自己又被包圍了!
來到這世界才幾天?都被包圍倆次了!關鍵是,還都在鄆城縣!這地方和自己天生八字不合啊!
這念頭只是動了動,水驁還在轉著心思,遠遠的一人打馬上前,水驁一看,心中連呼邪門,這八字不合的豈止鄆城縣這地方,不合的還有這人啊!
鄆城縣縣尉大人,依稀還可見臉上的青腫,這會兒卻是一臉傲然得意,身旁緊緊護衛著正是那雷都頭!
「呔!爾等梁山賊寇不知死之將至?今日入我瓮中,還不束手就擒?若是識相,老爺我少不得為爾等六人美言幾句!總好過轉眼刀斧加身化為齏粉!」
這話一出,被圍在中間的六人面面相覷,水驁是哭笑不得加上幾分怪異心態,自己和這縣尉還真是有緣,難不成還得上演一出劫持出城?可看那護衛樣子,層層疊疊,雷都頭虎視眈眈不離半步,想來是有井繩之虞了,要想老調重彈怕是不容易了。
那四人卻是一愣,啥時候又成梁山賊寇了?又聽得說六人,這才醒悟過來,轉頭瞟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水驁倆人,眼中泛著迷惑卻也知道,對方把他們當一夥兒了。
這倆人又是誰?
牢里殺人那漢子濃眉挑了挑,也不管圍著喊話的軍兵,卻是挑頭問道:「你等是什麼人?」
江元早被這架勢給鎮住了,嘴唇顫了顫,想說話也是說不出來,水驁還好,反正經歷過,倒也不慌張。
「我二人乃是尋了關係入牢探訪家人的,那知遇上這等事,唉!」
那人狐疑的盯著水驁看了看,倒是傷了腿那漢子歪著腦袋打量了倆眼才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那人眼神中的暴戾之氣淡了些許,想來是那漢子說了倆人入牢的樣子,心中疑惑稍去。
他這裡說著話,那邊縣尉不耐煩了,揮揮手讓手下往前壓了幾步,黑乎乎的人頭,火光下寒光閃閃的刀刃槍尖讓整個現場布滿了壓抑之感。
「束手就擒!拒捕者,殺無赦!」雷都頭沉聲大喝,緩緩抽出了腰間長刀!
「殺!」隨著雷都頭話音一落,那些捕快民壯兵丁參雜的雜牌軍齊齊大喝,倒也威勢十足,直讓這邊六人齊齊變了臉色!